栗星雨起床之後，走到客廳終於還是忍不住提前收拾了一遍。

除了以前自己亂扔的東西全部收回了房間裏面，栗星雨還拿掃把把整個客廳給清掃了一遍，包括沙發床的下面。

中午栗星雨還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季聞已經給他打電話，說到了他租屋外面了。

栗星雨只好兩三口把飯給吃了，急急忙忙趕了回去。

季聞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個旅行箱和一個背包，已經旁邊卷成一卷的床褥被子。

栗星雨趕回去的時候，看到季聞在樓梯口，正坐在自己的大旅行箱上面。見到栗星雨上樓，季聞對他微笑一下，“不好意思打擾你吃東西了。”

栗星雨小跑著上樓，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說道：“沒關系。”

他開門的時候，季聞站了起來，靠在栗星雨身後挺近的地方。因為個子高，栗星雨感覺到背後的光線都被他給擋完了，沒來由一陣壓迫感。

十六歲，栗星雨推開了門，心裏想著季聞真是太小了。即便為人處世並不像個小孩子，可是只要想到對方才十六歲，栗星雨就不自覺要把自己擺在大哥哥的位置。

他說：“等會兒去給你配把鑰匙，客廳我今天收拾了一下，你看看還缺什麽，我一起去買。”

季聞說道：“謝謝。對了，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

栗星雨之前在網上沒有留過真名字，上次季聞過來也沒有問過。

他於是說：“栗星雨，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季聞把箱子拖進房間裏，竟然說道：“你名字很好聽。”

栗星雨站在門邊，把鑰匙握在手心往空中拋了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季聞把行李拿進來之後，也站在栗星雨身邊，環顧了一下整個客廳，隨後挽起袖子對栗星雨說道：“拖把在衛生間嗎？”

栗星雨一楞，應道：“嗯。”

季聞朝著衛生間放心走去，同時還問道：“抹布也是吧？”

栗星雨只得又應了一聲，更了上去。

雖然上午栗星雨努力把客廳給打掃過了，但是顯然，季聞覺得還不夠幹凈。

他拿著拖把仔仔細細把整個客廳地板給拖了一遍，電視櫃後面的角落也沒有放過。

栗星雨覺得自己楞在一邊看他打掃衛生有點傻，於是去衛生間拿了抹布出來要幫忙，只是他動作有些漫不經心，做起清潔來也並不是很情願。

過了一會兒，季聞過來看到栗星雨動作，伸手拿過他手上抹布，說道：“我來吧。”

栗星雨連忙說道：“沒關系，我幫你。”

季聞卻笑笑沒有說話，手裏的抹布也沒有還給栗星雨。

栗星雨只好退到沙發旁邊坐下來，看著季聞動作麻利而細致地把電視櫃上面的灰塵仔細擦掉。

十六歲的季聞雖然個子已經有一米八出頭了，可是身材卻還不如成年人的厚實，顯得稍微有些單薄。不過看他骨架，再過兩年或許個頭會更加高大一些。

栗星雨身體微微向前傾，雙手撐著臉，手肘支在膝蓋上面。

季聞突然轉過頭來問他：“電視還能看嗎？”

“啊？”栗星雨看季聞看得太專心，對方突然轉頭過來，他像是有些心虛一樣，下意識要轉開視線，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能看吧，我好久沒看過了。”

季聞說：“打開試試吧。”

季聞插上電源，把電視機打開，發現電視還能看。

栗星雨依然用手撐著臉，看季聞忙碌。

打掃完清潔的季聞，把打包好的床褥被子拆開開始鋪床。

栗星雨只得挪到了電視櫃旁邊坐下。

“沒有櫃子，”栗星雨突然說道。

“嗯，”季聞應道，他已經鋪好了床，似乎是有些累了，於是在床邊坐下來，與栗星雨面對著面，“我等會兒去買。”

栗星雨有些不好意思了，“還是我去買吧，以後把櫃子留下來的就好了。”

季聞笑笑，“無所謂。”

看到季聞把床給鋪好，栗星雨覺得整個客廳好像都不一樣了，以前沙發沒人坐，總是亂糟糟丟滿了自己的東西。

而現在季聞坐著的那張床看起來柔軟而舒適，讓栗星雨忍不住也想要上去躺一躺試試。

隨後季聞把他的牙刷毛巾那些日用品放到了衛生間裏，剩下都是衣服，沒什麽可收拾的，他得先去把簡易的衣櫃買回來。

於是兩個人一起出去了一趟。

下午的太陽格外熾熱，學校外面的街道空蕩蕩幾乎沒什麽行人。

栗星雨走了一會兒便覺得汗水從發間往下滑落，他忍不住擡起手臂去擦下頜的汗水。

季聞就走在他身邊。

剛開始季聞還嘗試著找些話跟他說說，可是因為栗星雨實在有些沈悶，再加上天氣炎熱的緣故，季聞後來也不怎麽說話了。

季聞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因為腿長，所以步伐放得比較緩慢來維持跟栗星雨相同的速度。

栗星雨轉頭看他，見到一滴汗水正好從季聞的額邊滑下來，沿著臉頰向下一直滴落在了他的肩上，將他白色的T恤洇出一點深色的水漬來。

栗星雨突然便覺得自己口渴了。

走了二十多分鐘到達超市，栗星雨第一件事就是去旁邊的麥當勞買冰淇淋。

季聞陪著栗星雨進去麥當勞，看他點餐的時候說道：“我不吃了，我等會兒去買瓶礦泉水。”

栗星雨轉過頭看他，“我請你吃吧？”

季聞說道：“謝謝，不用了。”

栗星雨說：“那你喝可樂？”

季聞顯然有些猶豫。

栗星雨連忙對點餐的服務員說道：“一個巧克力聖代，一杯可樂。”

麥當勞裏有空調。

剛進來的瞬間，栗星雨覺得自己脖子後面的汗毛都舒服得豎起來了，現在坐下來吃一口冰淇淋，更是忍不住長長呼出一口氣。

季聞顯然口渴了，他拿著可樂，兩口就喝完了，吸管吸著空杯子發出謔謔的響聲。

栗星雨擡頭看他：“還要嗎？”

季聞微笑一下，“不用了，你慢慢吃，我等你。”

隔壁桌有四、五個中學生，正一邊喝飲料一邊熱鬧地嬉笑打鬧著。

栗星雨吃著冰淇淋同時聽他們聊天的內容，能聽出來大概是一群高一的學生。

高一？那差不多就跟面前的季聞一個年紀，可是感覺上去，旁邊那一群都還是小孩子，而對面的少年卻已經沈穩地像個成年人了。

季聞在等待他的間隙把手機掏出來玩了一會兒。

栗星雨看到他的手機看起來應該是個挺便宜的雜牌子手機。雖然從衣著上面無法輕易分辨季聞的經濟狀況，但是今天看到季聞的一箱行李，還有從他只願意出兩百塊一個月租一間客廳住的行為來判斷，季聞應該是家裏經濟條件不怎麽樣的。

初中畢業，可能家裏沒什麽錢就放棄了高中出來讀中專，一邊讀書還一邊努力打工賺錢。

栗星雨一直盯著季聞看，季聞其實是知道的。

他正是因為覺得有些不自在，所以才拿手機出來玩，不然他的手機並沒有什麽可玩的。而在玩著手機的同時，他眼角的餘光仍然能夠完全清楚地捕捉到栗星雨的一舉一動。

比如說栗星雨不小心把冰淇淋給沾到手指上了，他於是把手指送到嘴邊，伸舌頭舔了一下。

季聞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微妙的奇怪。

在第一次見到栗星雨的時候，季聞其實有些詫異，因為他還沒看過哪個男人長得像栗星雨這麽漂亮的，不過那時候兩個人只是陌生人，一直盯著別人看不禮貌，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至於後來會成為他的房東，季聞並沒有料到。

就像栗星雨判斷的那樣，季聞家裏的經濟條件很不好，他努力打工，一是為了賺學費，一則是為了能夠貼補一點家裏，免得在外面打工的父親太辛苦。

栗星雨出租的那間客廳，條件實在不怎麽樣，隨便換個其他人，季聞相信都是看不上的。

可是條件不好，對他來說卻正好，他才好理直氣壯地跟對方講價，把價錢壓到他所能接受的最低範圍。

不過他總是覺得栗星雨好像只是臉長得好，性格卻有些呆。

不愛說話這沒什麽，老盯著人看是個什麽意思？被盯著看太久，季聞也抵不住不自在起來。

可他並不知道，栗星雨盯著他發呆，思維卻已經飄遠了，他想到季聞打工賺家用之後，便想起自己要去打工的打算，不知道家教那邊最後能不能聯系成功，如果不能的話，他出來快餐店打工對方肯要他嗎？

栗星雨想著，轉過頭去四處尋找店鋪裏有沒有貼招兼職的海報。

季聞用餘光看到他突然伸長了白皙的脖子四處張望，莫名其妙覺得栗星雨真像一只漂亮而呆楞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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