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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楚窈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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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趙怡的小樓,事實上卻是一個內有二層竹樓的小院子,竹樓底下有半人高的空檔,以隔開地底的濕氣,這之上,才是真正居住的小樓。

院子因常年少人居住,又兼維護便宜,便盡種了些合用的竹子,如今郁郁蔥蔥,倒也成了一片。竹下種了些茶樹,院子用月月紅做籬笆圍在外頭,現在還能得見不少花朵兒,只是到底不是正經開花的時節,又疏於管理,看起來極瘦小,不過花莖上頭的花刺倒是不少,也更硬,更刺人些,只這就勝過了王府裏頭的精心侍弄。

靠著籬笆這一圈兒,種著幾排菊花,也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不過是荒山上自由長著的野菊花罷了,不用人怎麽侍弄,自個兒開著黃燦燦的花,向著太陽,恰合了如今的節氣,若不是時間不夠,倒能都收了,曬幹了來泡茶、做枕頭,都是極得用的。

“果然是一家子的,”紅姨看楚窈極為滿意,不由笑道,“那時也是趙將軍自個兒叫人收拾的院子,我們都勸她說太過隨意簡陋,偏她歡喜極了,只感嘆這河離得太遠,不能得了。”

“那可不,”楚窈臉上神色也飛揚起來,“不說是河,若能得了一條小溪,婉轉環繞,院子裏頭再引一活水,或養魚逗趣、食用,或種些藕花,也比別處來得強。”

“這倒是的,”紅姨點點頭。

待走到門口,已然只得紅姨、楚窈兩個人在了,紅姨便道,“咱們這裏的規矩,自家屋子只能自家人住,家裏有了客人,都得住到客人的屋子裏頭去,更別提還有男客在了,”紅姨頓了頓,“她們都被你呂姨帶到客人屋子去了,女客能住的近些,男客嘛就得住的遠些了,畢竟金蘭村裏都是女子,大都不習慣村裏頭有男客在的。”

楚窈聽了,點點頭,“這是應該的,”一時又笑了,“紅姨這可是怕我一個人不習慣?”

“正是,”紅姨大大方方的承認道,“等用了晚飯,我來陪你一陣,說說話,等天色暗了,我可也是要回去的,你若是害怕,得提前說了。”

楚窈聽了,心裏好笑,不過是一個人在一間屋子裏睡一晚罷了,哪裏有這麽害怕,更何況屋子周圍肯定還有人護著,也不怕那有心人的。只紅姨的好意,楚窈還是領了,只說是不會有什麽事的。

紅姨也只在院外站住腳,“屋子都是先前收拾過了的,你自去吧。”

楚窈答應一聲,便見紅姨漸漸走遠了,等紅姨過了轉角,看不見了,楚窈才轉身,推開了半人高的小竹門,只聽“吱呀”一聲,門開了。

這頭楚窈到了金蘭村,那頭紫煙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只是紫煙卻沒立刻報上去,因為趙怡的屋子裏,坐著幾名“客人”。紫煙看完紙條,就著到茶水間的空檔,將紙丟進了小爐子燒了,才問一直裝著看不見的茶水間侍女,“哪份是為王妃備下的?”

那侍女忙指了,“這份是呢,”又見紫煙伸手去揭了蓋兒來看,便道,“因這兩天王妃得忌口,便沒往裏頭放茶葉,只用紅糖、紅棗、枸杞等物三碗水熬成半碗,正合王妃用呢。”

紫煙讚賞的點點頭,“記得王妃如今的忌諱,該賞,”紫煙笑笑,便上去托起放著專給趙怡的茶盞,對那侍女道,“還不快跟上。”

那侍女一楞,忙高興地笑著,端起了剩下那個托盤,小心的跟在紫煙後頭。

紫煙進去時,趙怡正坐在墊了厚厚軟墊的椅子上,在她下首的分為徐、柳兩名禦侍,接著就是侍立在下的錢宮人和大小韋氏。紫煙不由低頭斂去臉上僅有的幾絲厭煩,把茶放到了楚窈身邊,又見那侍女把茶端給了兩名禦侍,才把托盤交給了一邊服侍的小丫頭拿下去,自己站到了趙怡身邊伺候。

趙怡端起茶盞,一聞見撲鼻而來的甜味兒,就不由皺了皺眉眉,雖沒說什麽,卻也不過才用了一口就擱置下了。

底下徐禦侍眼尖的看見這一幕,和柳禦侍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

徐禦侍才喝了一口茶,面上就帶了幾分猶豫、憂愁,徐禦侍放下茶盞,故意做出有心事的模樣,對趙怡道,“果然還是王妃這裏的茶更好些,若不是王妃這些日子不大爽利,我等還要多到王妃這裏來蹭蹭好茶吃呢。”

徐禦侍才說完,柳禦侍就忙附和道,“正是正是,”柳禦侍說著,不由看了徐禦侍一眼,才又問紫煙,“今個兒大夫來請脈,是怎麽說的?”

紫煙見柳禦侍問道自己頭上,便往一邊移了半步,同趙怡拉開距離,才回答道,“大夫說王妃底子好,又有咱們府裏悉心照顧,更比旁的夫人恢覆得更好些,如今王妃只要稍加註意,待過上幾日,也就沒什麽影響了。”

“這就好,”柳禦侍點點頭,又帶著歉意看向趙怡,“也是我等擔心王妃,便也沒顧得上這許多,還望王妃別怪我等。”

趙怡覷了柳禦侍一眼,見她避開自己的目光,低了頭去,不由笑了,“看柳禦侍說的這是什麽話,便是你們不合規矩,到底是因著擔心我,我又豈是那不知好歹的。”

一聽這話,柳禦侍忙道是不敢。

徐禦侍見了,便道,“王妃快別這麽說,您同側妃一向要好,如今……”說到一半,徐禦侍便拿帕子捂了自己的嘴,向趙怡賠笑道,“看奴婢這張嘴,真是沒得個分寸,王妃……”

“既是沒得分寸,就該好生學學,便是收好了本分,也是叫人高興的,”趙怡點頭應下了徐禦侍的話,倒叫徐禦侍臉色難看起來,柳禦侍倒露出些笑意,叫徐禦侍瞪了一眼,便也收了,做著憂傷的架勢。

趙怡只一眼,便看出兩人之間有些貓膩,便是後頭侍立的那些宮人,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心裏頭有什麽鬼主意在轉著。趙怡看著看著,就覺得心裏頭無名鬼火起來,叫紫煙見了,忙遞了茶盞過去。趙怡接過來,飲了一口,待等上一刻,口中甜膩之味散了,方才又看向徐禦侍等人,此時,場面已經冷了一陣了,因趙怡飲茶,底下便也沒人敢說話,徐禦侍臉上有些掛不住。

“柳禦侍她們是小選出身,對這些規矩不大明白,難道連你也不懂了嗎,”趙怡見徐禦侍緊了緊手裏的帕子,繼續道,“你可是宮裏的嬤嬤一手教出來的,當年作為人事侍女被送到王爺身邊時,也被誇了一句最懂規矩不過,如今才出來幾年?竟忘了個一幹二凈。也不知道日後叫當年教你的嬤嬤見了,要如何的無地自容呢。”

趙怡說這話,不可謂不狠,柳禦侍幾個才進了王府一兩個月,哪裏有這能耐把府裏人的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如今當著所有王府禦侍宮人的面兒,點出徐禦侍原先不過是選出來教導皇子王爺人事的侍女,連良家子都還不能算,這身份上頭,就無形間比柳禦侍低了不止一籌,且禦侍、宮人兩者品級差距也不大,認真算起來,柳禦侍也不過比大小韋氏等人稍占些分位上的便宜罷了。再者說,王爺大婚,原先的通房人事,便該打發出去,是趙怡‘心善’留了她,還賞了禦侍的分位,如今倒還來和趙怡不對付,就有些不知所謂了。

這話一出來,柳禦侍幾個看徐禦侍的眼神就有些變了,就是原先還帶些畏懼尊敬,也成了不在意和無視。見此情形,錢宮人不由又往後頭躲了躲。

徐禦侍此時便像有千萬根針紮似的,頗有些坐立不安的勢頭,叫趙怡十分滿意,心頭壓著的火氣才真正淡去不少。一時又對徐禦侍道,“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竟也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徐禦侍可別放在心上。”

柳禦侍見了,忙趕在徐禦侍之前開口,“王妃您是什麽排位上的人?哪裏用同徐禦侍這麽客氣,”說著又看向徐禦侍,“也不過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徐姐姐可別小心眼兒,如今叫我等知道了,也是更了解徐姐姐些罷了。”

徐禦侍聽罷,面上擠出些笑模樣來,看也不看柳禦侍,只對趙怡道,“不敢不敢,也是王妃給奴婢的警醒,如今也是奴婢太過放肆了些。”

趙怡聽了,也沒什麽表示,只道,“以後記著便是,”見氣氛冷落下來,便又提起了方才的話茬,對徐禦侍道,“你倒是關心側妃。”

“奴婢,奴婢……”徐禦侍接連被趙怡發難,一時也沒了主意,原是想借著楚窈被遣送出府的時機,來看看趙怡如何難堪的,不想竟是自己難堪一場,“側妃走的匆忙,奴婢等擔心側妃會不會不能適應寺裏的清苦,畢竟,側妃在府裏時也是嬌生慣養,千嬌萬寵的。”

“是嗎,”趙怡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這你們倒不必擔心了,易娘紅珠兩個已經收拾了東西去寺裏陪伴側妃去了,有她們在,出不了什麽大事的,”趙怡頓了頓,“更何況,側妃不過是代我去寺裏祈福,過幾日便回,”

得了個似是而非的理由,徐禦侍便又同趙怡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柳禦侍幾個見了,便也忙一同告辭出去。

紫煙服侍趙怡又回了榻上躺著,才對趙怡道,“也是王妃您平日脾性太好,才叫她們蹬鼻子上臉了,要都像今日一般,有什麽氣性都發出來,才叫她們不敢來煩您呢。”

“不過是些跳梁小醜,蹦跶不了幾天了,”趙怡閉了眼,“只是那陳禦侍那邊,你得好生註意些,怎麽一個院子的錢宮人都在,她這個主事的禦侍倒和其他宮人們不在一塊兒呢。”

“王妃是說……”紫煙皺了皺眉,點頭答應。

“咱們這事兒可容不得半點兒閃失,窈兒與文淵已經送走,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她是哪門子的牛鬼蛇神,都得處理幹凈了,”趙怡睜了眼,透出些狠辣來,“這事兒你報給曹信,想法子叫他深查,務必盡快把‘好消息’報給王爺。”

“我都曉得的,”紫煙替趙怡掖了掖被角,“才得的消息,側妃已經進金蘭村了。”

趙怡聽了這話,才收斂了氣勢,看向紫煙。叫紫煙不由笑了,慢慢說了下句,“側妃很歡喜那院子。”

聽到這裏,趙怡才露了個舒心的笑臉,“我休息一會兒,你先去吧。”

這天傍晚,楚窈才送了嘮叨好一陣的紅姨出了門,回頭見了小樓在漫天火燒雲底下,不由瞇了眼,倒是難得的好景致,只是又想起方才紅姨臨出門時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什麽一旦入夜,不論誰來了,都不能開門的話,這景致便又蒙上了一層陰翳。

“我倒要看看,有什麽東西敢犯到夫人的地界兒來呢,”楚窈笑得溫柔,就像是被這景色所折服,只那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話語,叫人心裏不由飄過一絲烏雲。

略停了一會兒,火燒雲也沒了,楚窈便往小樓裏頭去了。

小樓整個是用竹子做的,屋裏的地自然也是,楚窈進門前,就先把鞋脫了,擱到廊下,才進屋。正對門口的地方,放置著一架四扇的大屏風,上頭繡著應景的竹海。屋裏說來也並沒多少家具,一樓只是客廳,擺了幾把椅子,幾張桌案,博古架倒是沒有的,名家字畫,卻有不少。楚窈順著樓梯上了二樓,這才是屋子的核心所在,不說那巧奪天工的千宮拔步床要耗費多少匠人幾年心血,便是那上頭的天青色帳子,如煙似霧,又是花了多少心血才得了這麽一頂。又有床邊放了一架古琴,雖不是什麽十大名琴,卻也是排的上名號的‘遺珠’。同它比起來,那窗邊黃花梨木的桌案、上頭擺著的湖筆等物、陳設的梅瓶等也俱都靠後了。

初見這屋子時,便是極了解趙怡的楚窈,也免不了生出些趙怡奢靡的想法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金蘭村在山裏頭的緣故,這天黑得極早,因著紅姨的囑咐,楚窈便沒點蠟燭。誰知不多時候,楚窈就聽見窗戶被人敲響了,才把窗戶打開一個小縫兒,就有一只手猛地把窗戶掀起來,楚窈心裏一驚,卻正看見笑嘻嘻的長孫衛正站在外頭,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袱。

“你怎麽來了,”楚窈不由舒了口氣,卻還是試探道,“怎麽不去休息,倒專揀夜裏來敲我窗戶。”

長孫衛見楚窈這模樣,不由笑笑,把背上包袱一解,遞給楚窈,“咱們被盯上了,我帶你倆先走,她們繼續往黎國去。”

楚窈半信半疑的接過包袱,入手卻覺得有些不對,這感覺哪裏是個包袱。楚窈忙換了個姿勢,把包袱抱在懷裏,只掀了一個角兒一看,正是文淵。楚窈倒是信了長孫衛,卻不由瞪了他一眼,低聲罵道,“文淵才出生幾日?就被你這麽包裹過來,說是你帶我和文淵先走,你卻想沒想過,文淵身子弱,又正是餓不得的時候,沒得奶媽媽,你叫他喝西北風嗎?也是文淵懂事,不愛哭鬧,不然,哪裏能叫你帶的走他。”

長孫衛聞言一楞,有些不好意思,便把身側掛著的一個竹筒遞給楚窈,“我叫那奶媽媽裝了一大筒呢,路上省著點兒,該夠了。”說著,又對楚窈道,“你可真有意思,原還以為是個極溫柔的,沒想到也會有脾氣。”

楚窈聽了,卻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忙把文淵重新包好,“那奶擠出來不過一陣子就會壞的,小娃娃嬌貴,哪裏能用壞了的。”

“你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還站在外頭呢,你快收拾收拾……”

長孫衛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接著是一個女聲,“楚妹妹,可睡下了?”

楚窈忙抱著文淵過去,借著月色瞧了一眼,卻不知道是誰,便答道,“已經睡下了,不知是哪位姐姐,今日失了禮數,明兒起了再去告罪。”

“不用不用,我只今晚找你有事,楚妹妹你來幫我開個門吧,”那女聲道,“不然我自己進來也是能的。”

楚窈看了長孫衛一眼,見他指了指窗外的林子,點點頭,便對那女子道,“且先容我整整衣裳,立時便來。”

聽了這答覆,那女子滿意了,楚窈見她站在那兒沒動,忙把文淵又遞給長孫衛,也管不得長孫衛又如何把文淵背回背上,自個兒爬出了窗子。好在這兩年跟著趙怡學了幾招,練了練手,不然光出個窗子,只怕楚窈也得長孫衛幫忙的。

長孫衛先順著繩子下到一樓,在底下接了楚窈,正要離開,被楚窈止了,楚窈就在一樓竹墻上這麽一踢,“哎喲,這位姐姐,我不小心摔了,勞煩進來扶我一把。”

那女子聽見聲音,忙推開院門進來,“楚妹妹你也是,怎麽這麽不小心,你在哪兒呢。”

楚窈見狀,忙拉了拉長孫衛的衣角,此時不走,什麽時候才走。

楚窈長孫衛兩個一口氣跑了很遠,才大笑出聲,長孫衛指著楚窈道,“可憐了那個單身的金蘭,還想著搶了你回家去,想不到還沒被將軍虐,就先被你整了一出。繩子被我收了,她可別以為你是憑空消失了吧。”

“你以為這是春日裏,人還能變成蝴蝶飛走嗎?”楚窈語氣有些不大好。

長孫衛倒不和楚窈計較,倒是對楚窈的感官已好了不少,將軍的夫人,高高在上,溫溫柔柔,卻不如將軍夫人也是個有脾氣、能說笑,會動會鬧的好。

“白日裏將軍已叫你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帶了東西往寺裏去,咱們就也趕回去,住在寺裏的屋子,也還好些。”

楚窈點點頭,“咱們不能走大路,怎麽回去?”又問長孫衛,“你同夫人說了?”

長孫衛面上一哂,“反正是為了你的安全,夫人肯定會答應的,”

長孫衛這話,卻沒答要怎麽回去的事兒,這不能走大路,只能撿小路走,能用的,只怕也只剩下雙腳了。

楚窈瞪了長孫衛一眼,就要往回走,“你陪我回去找淺川她們,”

長孫衛見狀急了,忙道,“不能回去。”說完,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不由生出些懊惱來。

“你知道將軍為什麽要把你和文淵小公子送走嗎,”

“該滅胡了,”楚窈笑笑。

長孫衛一楞,想是沒想到楚窈竟然知道,“你既然知道,怎麽還要往黎國走,”

“不往黎國走,難倒留下來幫倒忙嗎?”楚窈有些惱了,卻看見有兩個人影往這邊過來,和長孫衛對視一眼,忙躲到樹後頭去。

等那兩個人影走近了,楚窈才驚覺那正是花影和劉媽媽兩人。花影手上拿著一把劍,劍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些什麽,叫楚窈心一沈,花影拖著劉媽媽,一邊留心前路,一面清掃身後的痕跡,很是仔細。

“花影,咱們若尋不著側妃該如何是好。”劉媽媽看上去十分疲累,還帶著幾分驚恐,又問道,“若是那些人追上來該如何是好。”

“找不到也得找,側妃、文淵公子,一個也不能少,”花影似乎是叫劉媽媽問得有些不耐煩了,擡手舉起手裏的劍,“若那些人追上來,你就先跑,繼續去尋側妃和公子,我斷後,”說著,花影又一劍橫在劉媽媽脖子上,“若叫我知道你沒盡心去尋側妃和公子,等我找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花影說這話時,聲音極森寒,叫人遍體生涼,劉媽媽臉色更差了,忙不疊的應下了,才被花影放過。

長孫衛見了花影動作,眼前不由一亮,對楚窈做了幾個口型,楚窈見了不由又狠狠瞪了長孫衛一眼,我家的女孩兒,是你能肖想的嗎。

楚窈長孫衛正要出來,就聽見一聲嬰兒囈語。

“誰。”花影先是警惕的看向長孫衛的藏身之處,接著,便問道,“姐兒,是你嗎?”

楚窈聽了,便先從樹後走了出來,後頭跟了個長孫衛,楚窈問道,“花影,你和劉媽媽怎麽這個樣子在這兒。”

花影見楚窈眼睛往自己拿著劍的手上看了一眼,不由有些局促起來,忙從懷裏拿了根帕子把劍身一擦,就往腰上刺去。楚窈見狀大驚,卻只見電光火石之間,那把劍就順著花影的腰帶進去,被盤在了花影的腰上,不由有些驚奇起來,世上竟還有如此神奇的武器,倒是少見。

花影收好了劍,把手上帶著東西的帕子團一團,往劉媽媽手上一送,嚇得劉媽媽拿著也不是,丟了也不是,還好長孫衛過去解了圍,把帕子拿了。

這邊,花影已經恢覆了往時那帶著幾分靦腆,又略略有些機靈的模樣,“姐兒,金蘭村裏頭有叛徒,把咱們的消息告訴了別人,還好你早早出了屋子。”

“怎麽回事,”楚窈看了長孫衛一眼,才問花影。

“是黎國的人,”花影肯定道,“只是不知道是哪方人馬,看著倒很像是以前追殺少爺的那些。”

楚窈挑眉,“看來是有人故意不讓我們往黎國去呢。”

楚窈說完,又看了看劉媽媽,“我還是要往黎國走,不知道劉媽媽你是要回金蘭村去呢,還是同我一塊兒呢?”

花影聽了這話,便看了劉媽媽一眼,叫劉媽媽不由打了個寒戰,“自然是跟著側妃您走。”

楚窈點點頭,看向花影。

花影忙道,“奴婢知道這附近有個山道,可以直接往來黎國與衛地。”

“你說什麽,”頭回聽到這事兒,長孫衛有些控制不住,忙問花影,“這消息可準?有多少人知道?”

“自然是準的,當年我就是被人領著,從那個山道裏到的衛地,”花影看也沒看長孫衛,只對楚窈道,“那山道是以前老家主救得一個匠人得的,據說原是為什麽人特地修的,後來那人快死了,為了不叫旁人知道這事兒,便下令殺了所有工匠,誰料,偏生有個匠人被老家主救了。”花影頓了頓,“那山道內部錯綜覆雜,不是極熟悉的人,是不能知道內裏秘密的。”

楚窈看了花影好久,才道,“既是秘密的山道,便不該叫旁人知道,咱們還是另想個法子走吧。”

金蘭村裏頭有黎國叛徒自然不是什麽小事,還是準備來殺楚窈的,自然更不是小事,丟了楚窈、小公子、花影和劉媽媽,淺川紅姨幾個自然急得不行,淺川連夜送了信出去給趙怡。

好在這邊紫煙還沒休息,正要關窗戶,就見了一只信鴿飛到桌上,有些奇怪,待看了小竹筒裏頭的紙條,背心冷汗都起來了,這要怎麽拿給王妃。好在紫煙還沒出門,又一只信鴿到了,這是專和黑甲軍聯系的信鴿,紫煙看了這只信鴿帶來的消息,這才松了口氣,這可真是冰火兩重天的境界。

“紫煙,出什麽事兒了,怎麽還不進來。”趙怡在裏頭聽見聲音,又見紫煙久久不進來,便開口問道。

“就來,”紫煙答應一聲,便先把兩只鴿子放了,自己拿了兩份信箋去尋趙怡了。

這時候,楚窈幾個已經尋著了馬車,由長孫衛駕著,一路往黎國去了。因馬車趕得很快,坐著自然不如來時舒服,車裏氣氛也十分凝滯,劉媽媽更是除了文淵哭了,是斷然不會開口的。

楚窈見了便道,“劉媽媽你先歇一歇吧,這一路受了驚嚇,也該累了。”

劉媽媽僵著一張臉點了點頭,看了看對面只把自己當個擺設的花影,才小心靠著引枕閉了眼。

等了好一會兒,楚窈才輕聲問花影,“咱們多久能到?”

花影想了想,“衛地與黎國相鄰,按這架勢,最遲明日午時咱們就能到黎國邊城,黎國沒得大夏大,便是加起來,想來也就是兩個衛地差不離了。等到了邊城再費上一兩日工夫,也就能到家主的封地馮城了。”

楚窈點點頭,這還真是不大,也不遠,只是,“怎麽封地離衛城這樣近。”

花影聽了,眨眨眼睛,“這封地是十多年前下來的,先皇本想把肥沃的良城封給家主,可家主因馮城離大夏最近,便於尋……就求了貧瘠的馮城。”

花影未盡之語到底沒說出來,只是楚窈也知道她想說些什麽。心裏也承了這心意,對馮瑛這父親,也更多了幾分期盼,心裏也有些局促,不知道,馮瑛會怎麽對自己呢。

“好個淺川,好個長孫衛,”趙怡看罷兩張信箋也正是哭笑不得。一個淺川頗惶恐的前來求饒,說自己丟了側妃和公子,一個長孫衛故作委屈,說原要截了側妃公子回衛地,不想側妃堅持要去黎國,他沒得奈何,只求王妃能寫信叫側妃改了主意。“一個兩個的都是不省心的。”

紫煙從一旁取了筆墨來,趙怡不耐煩寫,“我念,你寫吧。”

“給淺川的回信就叫她帶人去追側妃,至於長孫衛,”趙怡哼了一聲,“叫他全聽娘子的,另寫明,若娘子有什麽差池,我可要唯他是問的”

紫煙聽了,噗嗤笑了,好在手下筆墨沒弄臟了信箋,不然得再重寫一份了。紫煙一邊寫著,一邊出了神,也不知道淺川和長孫衛兩個收了信會是個什麽神情。

“那還用問,”原來紫煙心裏想著,嘴裏頭就已經把話給說出來了,趙怡聽了,便隨口答道,“淺川定然會立刻收拾了東西追上去的,至於長孫衛嘛……”

紫煙接口道,“只怕他有得愁眉苦臉,裝模作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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