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哥！！你怎麽樣？”白珊珊急得聲音都帶了些許哭腔，扶著他靠在她懷裏，觸到他單薄冰涼的身軀，心裏狠狠一痛，慌慌張張地擡袖幫他擦去唇邊的血跡，但沒有用。血越流越多，不斷地從口中湧出，染紅了大片衣袖，觸目驚心。白珊珊終於忍不住，抱緊了他，淚水自臉頰滑落，染濕睫羽。雖然她知道解毒若被中途打斷會毒性反噬，卻沒料到會這麽嚴重，分明比原來的毒發癥狀還要嚴重數倍！

“因為什麽？”見到楚天佑這樣葉麟絲毫不為所動，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似是對他的話起了興趣。他不擔心此刻不下手會沒有機會殺他，因為他早已把他當作了半個死人。本就內傷嚴重，還耗了那麽久的功力，又被毒性反噬，武功底子再強的人也活不長久。

“因為公子啟不可能真正答應在登基後還聽命於你。他武功不弱，來歷不明，既然肯答應和你合作，又如何會沒有野心，更不可能誠心聽命於你。”疼痛慢慢平穩下來，楚天佑直起身子，直視著他，滿意地看到葉麟渾身一震，擡頭駭然地盯著他。

果然，他還是猜到了。

楚天佑清楚葉麟還沒有這個能力暗中訓養暗衛，他的一番說辭一開始就漏洞百出，也可看出其心機城府並不深，又怎麽可能步步為營，環環相扣，設計出這一連串周密的計劃？況且屠龍會羽翼未豐，無法對現今大局已定的司馬王朝構成威脅。他不是不想下旨清剿，而是覺得時機未到，也沒有必要。因此他早就料定陰謀的背後必有主使，這個人不會是葉麟，也不是公子啟。

夏瑤詫異地擡頭看著楚天佑，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有心提醒葉麟又是為什麽，這麽做對他沒有好處。

“我知道他的來歷，他也有把柄在我手裏，至於他會不會讓他聽命於我，就不需你操心了。”葉麟微微皺眉，暗驚於他還有如此驚人的記憶，他不過隨口說漏了“公子”的名字，他居然能迅速記住並對應找出此間的利害關系。很多時候，他都曾想，如果他們之間不是敵人，或許對他會極為有利。

然而他卻不知，這一次，他失口說出了多少無心之語。

楚天佑微微一笑，並不惱，他知道葉麟只不過在試探他。身子有些虛脫地靠在白珊珊懷裏，微垂眸調息著，蒼白無血色的唇緊抿，睫毛長如蝶翼，輕輕地合在一起，眉角俊逸，微微蹙著，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他幾乎整個身體都靠在白珊珊身上，白珊珊心疼地握緊他冰涼的手，眸含著淚，卻不知道該為他做什麽。夏瑤在側一下下輕撫著他的胸口，幫他順氣。

閉目休息一陣後，楚天佑再度開口：“我若是有辦法，讓他成為真正的傀儡呢？”他平靜地看著葉麟，仿佛已成竹在胸，勝卷在握。本是溫潤好聽的嗓音卻說出了令所有人心驚的一個詞，傀儡。

楚天佑在賭，賭他葉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要知道，如果真得了破解之法，讓公子啟甘願屈居葉麟之下，那麽他將再無性命之憂，也無奪利之慮。

“條件？”葉麟淡淡開口。傻子都知道，如此大的利益他不可能就這麽拱手讓人。

“放過其他人，讓他們安全離開。”幾乎毫不遲疑地，楚天佑淡淡道。

葉麟看著他，眸色轉深。

漸漸斂去了笑意。

楚天佑亦默然無言，眸深如潭，眼裏深藏著幾分算計。

他和他就這麽對望著，互相揣摩著對方的心思。

白珊珊和夏瑤都屏住呼吸，不敢發一言。葉麟雖然城府不深，但有一個優點，就是謹慎。

也許，這一次，便是轉機，而稍有不慎，也許就滿盤皆輸。

忽然，葉麟微勾起唇角，眼裏不見了諷意，倒多了幾分喜色：“好，成交。”

葉麟也在賭，賭他司馬玉龍不敢耍心機，反正，他也是將死之人，而自己有那麽多暗衛跟著，既傷不了自己，他也跑不了。況且那樣的條件，對他也沒有壞處。

楚天佑面色依舊不變，看了看白珊珊和夏瑤，垂眼輕聲道：“你們先離開這裏。”

“好個仁愛賢明的國主，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自己吧。”葉麟冷笑。

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楚天佑依舊催促道：“快走！”

“不行，天佑哥，你一個人在這裏我怎麽能放心？”

“是啊，龍兒，這樣太危險，要走一起走！”

“誰也不許走！司馬玉龍，我警告你，別想著讓她們回去搬救兵！”葉麟不耐煩地命令道，“無情，無心，你們兩個給我看住這兩個女人！”

半晌無動靜。

“無情，無心！”

依舊一片靜謐，唯聞陣陣蟲鳴。

偌大一座府邸，此刻如死一般的寂，冷，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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