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這個入口，是修仙者到幽冥河谷專用的，我一個修魔者，必然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才可以賭一賭。”沈念說得艱難，顯然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覆。

接著，沈念自嘲地一笑：“我的運氣居然這麽好？”

小素駭然，照這麽說，沈念這絕對是自殺的行為，他自己貌似都不相信他還能活到現在，為什麽？

因為那聲“落衣”嗎？小素心裏一片寒涼。

沈念剛剛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那種無法遮掩的情緒將自己包圍住，那絕對是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親密的人才能喊出來的口氣。

裏面包含了無限的驚喜和悵然，讓她覺得好似天方夜譚。

所以沈念打算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自己嗎？這種看看自己能活到什麽時候的方法，如果沒死說明命大，如果死了，會不會正好合他的心意？

小素的手指都要摳出血來，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強迫自己振作，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忽然，她的手被一片溫暖包圍住，小素擡起頭，看到末淵擔心的神情，他寬大幹燥的手將自己的手握住，仿佛握住了她的心一般。

小素一下子就好像定了心，她深呼吸了兩下，再睜開眼睛，裏面已經是清亮一片。

“大叔，你能撿回這條命，說明人家不收你，你就好好養養吧。”

小素多此一舉地給沈念全身都用水療術繞了一圈，然後跟著末淵走到一旁。

靠在末淵的肩上，小素看著遠處沈念躺著的身影。明明那麽厲害一個人，這會兒卻全身透著脆弱。

小素在心底問自己，如果這人真是自己的父親，怎麽辦？

她沒想過會真的遇到這個人。她只是氣不過自己的母親孤零零無聲無息地消失，那個讓她牽掛了那麽久的人在哪裏？那個讓她們母女成為今天這個樣子的人在哪裏？

小素心裏有怨念，得找個地方發洩出來才好。

所以她才來到了這裏，這個大家都覺得無比危險的地方。

事實上也確實危險，無處不在的妖物，神出鬼沒手段殘暴的修魔者。小素覺得，如果沒有沈念相助，他們也許可以逃脫，但必然會很狼狽，而如果修魔者數量多的話，能不能活著出來，還真是個問題。

末淵輕輕地摸了摸小素的頭發，似乎想將她心裏那些疙瘩順平一樣。

有個人在身邊真好，小素閉上眼睛，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是一個人，這種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沈念的自我恢覆能力非常強大，意識蘇醒過來以後，只一個晚上就差不多痊愈了。估計也有靈魄丹和阿胖提供的精元的作用。

“大叔，你確定這裏不會有別的修魔者出現了嗎？”小素擡頭，看著不斷旋轉著的入口，覺得有必要擔心一下，如果還有別的心存不軌的修魔者從這裏出來，那會很麻煩的。

沈念嗤笑：“修魔者比修仙者更愛惜自己的生命，幾乎不會做這麽沒有把握的事情。”

小素黯然，所以沈念果然是比較不愛惜的那一種。

小素覺得自己必須趕緊離開，否則她遲早讓沈念看出來自己的不對勁，面對沈念的時候。她已經做不到像從前那麽從容自在了，畢竟眼前這個人，有可能是自己的父親。

要放在以前，小素會覺得事不關己，她一定會大大方方地去問沈念。想要知道個結果。

可現在，小素莫名地就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從小被拋棄的殷小素，有這種情緒在裏面影響，讓她居然有些不敢開口。

再說，知道又能怎麽樣？靈落衣已經不在了，小素記得自己似乎跟沈念也說過，應該就是那時，沈念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微妙的改變吧。

要不要讓沈念重新燃起對活著這件事的興趣呢？小素發了愁。

小素在苦惱的時候，從不避著末淵，末淵多聰明一個人，很快就瞧出了端倪，起初他也不相信，可之前所有的蛛絲馬跡，都往事實上靠，末淵無奈了，誰知道來一趟幽冥河谷就能有這麽巨大的收獲？還是說，沈念和小素之間，冥冥中有著不可切斷的緣分存在？

這件事，末淵覺得愛莫能助，他只能是個旁觀者。

誰知道小素立刻就提出他們要離開，讓沈念自己悠著點，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拼他的人品，不然難保哪次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末淵奇怪，小素打算走了？那沈念怎麽辦？她不認了？

“對了大叔，你別跟我說你覺得自己活得夠長了，也沒個朋友什麽的，這種事情，沒有人會嫌命長的，也只有等你死了以後，才會知道有多少人傷心，只不過，你就看不到了。”

這句話，小素是笑著說的，笑容裏還帶著鄙視的神色，一臉老氣橫秋的樣子。

末淵看著小素背在身後絞成一團的手，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就看沈念能不能聽得懂了。

沈念從頭到尾就一個表情，就是面無表情，他靜靜地聽著小素說話，靜靜地看著他們離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更別說挽留的話了。

等小素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沈念重新倒在了地上，悠遠的藍天碧空如洗，仿佛一絲瑕疵都沒有，明凈到通透，看得他心中一片安寧。

會有人傷心的嗎？沈念露出苦笑，這個小丫頭呀，怎麽會這麽長成這麽鬼精靈的模樣，她果然還是聽到了吧？真難為她還能這麽淡定，用這麽含蓄的方式來提醒自己。

真好，自己沒想到還能夠見到落衣的女兒，長這麽大了，這麽漂亮聰慧，落衣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

對了，落衣已經見到了，在自己給她的那塊精靈石裏。

“就這麽走掉好嗎？”末淵輕聲問到。

小素臉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了，有些沈默，聽到末淵的話半天才點點頭：“這樣是最好的，我也不知道找到了能怎麽辦，一個修魔者，一個修仙者，難不成我還能撲上去撒嬌？”

末淵心想，這不是很正常嗎？小素跟翰墨相處的時候就如同父女，那感情好的，讓景洛和自己都有些吃味，撲上去撒嬌？那簡直是家常便飯了，哪一次見到不撲一下？

“而且，他雖然已經知道我是靈落衣的女兒，可大概還不知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辦呢，先離開才是最正確的。”

末淵聽著繞口令，惆悵了一下，然後說：“那我們就算離開……，需要用靈劍嗎？”

小素一楞，對呀，她怎麽沒想到？好好的空間入口不用，用靈劍飛什麽飛？

“嘖，你怎麽不早說。”小素停下來，空間入口開啟，目標，九仙山。

翰墨在九仙山上等得是心急如焚，就算末淵跟自己報了平安，可他這心還是安定不下來，小素是生了多大的膽子，才想著去幽冥河谷？

那個地方是能隨隨便便去的嗎？她怎麽敢的！

現在這兩人說有些別的事，誰知道是不是受了嚴重的傷不想讓自己知道，在哪兒貓著養傷呢？

正著急上火，九仙山上忽然有了波動，一個熟悉的出口突兀地在空中出現，接著，末淵身姿敏捷地從裏面跳出來，跟在後面的就是小素掛著討喜笑容的腦袋。

這還有半個身子在裏面呢，小素看到翰墨的眼睛就放光了，“師父！！”

空間出口消失，小素已經撲過去抱住翰墨的腰，“師父，我好想你啊！”

翰墨憋了一肚子的火一下子啞了，這好像，有些發不出來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竟然有緩和的跡象。

景洛一只手捂住臉，他就知道會這樣！

翰墨這家夥，平日對自己疾言厲色的，很少有溫言的時候出現，可面對小素，甭管心裏多想好好教育教育，一看到她人，不自覺地氣勢就會減弱了許多，難不成因為小素比自己長得漂亮才這樣？景洛落寞地走到一邊傷感。

不過，該說的，翰墨是不會忘記的，等小素撒嬌完畢，翰墨的臉色又開始有凝結的趨勢。

“誰讓你去幽冥河谷的？”

小素心裏“咯噔”一下，她猜到師父會生氣，沒想到會這麽生氣，自己都力挽狂瀾了，也沒能攔得回來。

“師父……”小素扁著嘴，企圖以可憐樣子蒙混過關，豈知翰墨壓根不買賬，都不理她，只瞪著她等待回答。

小素只得實話實說，面對師父，小素沒法兒說假話。

“這麽說，那個沈念，很有可能是你的父親？”

小素點點頭，她覺得差不多都能肯定了。

翰墨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個感受，好像有些失落，小素的父親出現了，就好像她跟自己的距離會拉遠一樣。

從殷氏家族裏就有師徒緣分的小素，在翰墨眼裏其實跟他女兒是一樣一樣的，自己看著她一步一步成長，一步一步出眾，經歷那麽多事情，出落成現在這種耀眼的模樣，翰墨心裏無比的安慰，不過現在，人家正牌父親出現了，自己這個代理的，是不是就要功成身退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