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出租車開在空曠黑暗的路上，四周靜悄悄的全都是茂密的林子。司機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剛開始聽到他說又遠活，還興奮了一下，畢竟在縣城晚上能接活不容易，可現在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我說兄弟，你這地方還沒到啊？再遠的話，我今天就回不了家了。”司機笑了一下，“你這三更半夜的到底是要去哪啊？”他自己都聽了出來，聲音裏呆著幾分顫抖。

坐在後面戴著帽子的馬永明擡起頭來，看了眼四周，“哦，差點睡著了。哎，我的地方遠，還沒到呢。你先停下，我方便一下。”

“嗯？”司機有點疑惑，帶著幾分不悅。

過了一會兒，馬永明打開門又說道，“師傅，我的東西掉了，你下車給我照個亮行嗎？”

“哎呀，這要什麽時候能到啊？”司機拿著手機下了車，“哪呢？”

馬永明突然拿出繩子，敏捷的套住司機的脖子……

不一會兒，馬永明濃重的喘著粗氣，把那個還睜著眼的司機拖進林子深處。那裏的草很深，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屍體。

馬永明回到車上坐在駕駛位，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衣服。開著車飛奔離去……

第二天一早，方歌正在屋裏泡面，雷赤興高采烈的沖進來，“方隊，找到了。你看！”

方歌放下泡面接過來，“這就是李麗？”

“是啊，哪裏不對嗎？”雷赤本來挺高興的，被方歌這麽一問，有了幾分擔憂。難道什麽地方出了差錯？

方歌的心裏多了幾分無奈，這李麗還真是出乎自己的預料。本以為同時和幾個男人有所牽扯，龍哥又說什麽“她長得那麽漂亮”之類的話，還以為李麗是個大美女呢。即便不是大美女，是個風情少婦也行啊。可萬萬沒想到看照片就像是個半老徐娘，而且還是面相略差的半老徐娘，該不會也像馬永明似的整容了吧？

這個李麗住在鄰縣，想要去找她方歌又要親自出馬。無奈，只能放下手裏的泡面，拿起面包，“走，車上吃。”

雷赤跟著方歌風風火火的走出辦公室，恰好韓爽走過來撞了個正著，“方隊，雷赤，你們倆幹嘛去啊？”

“找情婦！”

“啊？”

方歌瞪了雷赤一眼，“找馬永明的情婦，去鄰縣。”

韓爽了然的點點頭，“那……帶我一個啊。”自己陪著那個乞丐呆了一宿，雖說急需休息，可他知道自己沒那個福分。與其急需留下聽乞丐講他的流浪生涯，還不如跟著方歌出去新鮮。

雷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還是先給那個乞丐買早餐去吧。”

“去你的。”

雷赤哈哈大笑，跟著方歌離開。

“他沒來找過我。”坐在方歌對面的女人一臉冷漠，似乎對這兩位不速之客不太歡迎。這樣的事情方歌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問道，“那他最近有沒有聯系過你？或者，你回到他有可能去的地方。”

李麗搖了搖頭，“我跟他早就斷了，怎麽可能聯系？再說了，我和他根本沒什麽關系，他去哪我也不知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還有其他的事兒，就不能陪你們了。”

砰——

雷赤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無奈的撇了撇嘴，“逐客令啊。方隊，這怎麽辦啊？”

方歌嘆了口氣，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想到，可一旦到了這個時候難免有些喪氣。李麗這個女人一臉冷漠，也不知道是真的對馬永明的事不感興趣，也不想提起，還是根本沒有誠意拒絕回答。但是有一種感覺，馬永明應該會和這個李麗聯系。

李麗能為馬永明做那種工作，同時又是馬永明的情人，正常人誰能做到這麽無私無畏？中間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利益牽扯，怎麽可能？可見李麗不是個簡單的女人。馬永明已經無路可逃了，怎麽可能不來找她？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馬永明已經來找過李麗了，但是李麗沒有說實話。第二，馬永明的確沒有來找過李麗，但是……正在來找她的路上。

方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餵？什麽？”

方歌一路又回到了局裏，把雷赤留在了鄰縣觀察袁芳的舉動。剛剛接到電話說，又有一個人死了。大概情況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有人向他匯報過了，真是多事之秋。

“什麽情況？”

“死者男，年齡46，是個出租車司機。昨晚在出發之前給同是出租車司機的朋友通過話，說是運氣好，接到了個大活兒。”

“大活兒？”

小高連忙解釋道，“因為縣城晚上出門的人少，所以值夜班的出租車司機一宿也沒什麽客人。能接到個比較遠的就算是大活兒了，昨晚那個人說要用死者的車去外縣妹妹家，老母親病重急需趕回去。可沒想到半路被人給害了，是累死的，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之後從路上被拖到了林子的草叢裏。盡早附近的村子有人放羊，想要去方便一下，這才發現了屍體。”

方歌接過照片來看了一下，是個看上去忠厚的老實人。可惜了，剛46歲。這個去半夜去外縣見病重老母親的人……方歌心裏有種預感，就是馬永明。

昨晚他們去找馬永明的時候，據馬永明的鄰居說看到他離開了。按照時間來看，很有可能是馬永明匆忙之間離開了那棟房子之後無處可去。研究之下，想要去找李麗，所以才會雇傭那輛出租車。

“死者是在哪條路被發現的？是不是去李麗那裏的？”

小高點點頭，“你在路上的時候提出這種假設，我查看一下，的確是可以暫且假定為去找鄰縣的李麗。可是我們縣城走這條路不只是能到袁芳所在的縣城，能到的還有三處。所以不排除你的推測，也不能證實兇手是去找李麗的馬永明。”

“嗯，說的不錯。”方歌又想了想，“出租車找到了嗎？”

“還沒呢，不過已經確定了死者身份，找到出租車應該很快了。”

“行，那找到出租車的話再告訴我。”方歌隨後又去看了眼那老乞丐。一進屋就聽到老乞丐喋喋不休的講述著他這麽多年來的乞討歷史。

韓爽撐著腦袋打瞌睡，見到方歌連忙站起身來一臉的哀怨，“方隊，你可算是來了。”

“怎麽？”方歌笑瞇瞇的看著乞丐，“故事還沒講完？”

乞丐撇了撇嘴，“趕緊把我放了吧，既然不願意聽我講過去那些，還留我在這裏幹什麽？”

“這裏不好嘛？最起碼不用撿破爛要飯了呀。我們可是給你特別優待，一日三餐都是按照領導的標準來的。”方歌一本正經，說實話事實也的確如此，做警察辛苦，工資也不多，可看這乞丐也風餐露宿的，不忍心讓他吃的太差。平時管不上，也沒有那個能力，他在這的這幾天盡量讓他吃的好一些。所謂強者自救，聖者度人。方歌不是強者也不是聖者，勉勉強強做個有良心的人就好。

乞丐嘆了口氣，“這還是領導的飯？連個肉菜都沒有。”

韓爽站起身來，“嘿，我說你可不能瞎說啊。那明明是尖椒肉絲、茄子肉段，你要是這麽說，我們方隊還以為我吃了呢。”

“尖椒肉絲，全都尖角，哪有肉絲啊？肉段全都是面粉，還沒指甲蓋大呢。這還不如我去要飯呢嘛！”乞丐嘆了口氣，“行行行，我也不和你們廢話了。我就知道自從撿了那雙鞋就要倒黴，本來就是一個要飯的，怎麽可能有命穿那麽好的鞋？”

方歌見乞丐開了口，便繼續問下去，“你這雙鞋是在哪撿到的？看到那個人了嗎？”其實，方歌後來想起把乞丐找回來，就是因為想起了這雙鞋既然被主人這麽大膽的扔進垃圾桶，而不是燒掉或者藏起來，會不會是慌亂之下隨意扔了。或者……幹脆是在迷惑警察的視線。雖然他們警察不可能每天都去註意誰去扔了什麽，但是守在垃圾桶的乞丐就不一樣了。

或者他們正是看到了誰扔了好東西，才過去撿。當然，這只是一個大膽的推測和希望。

乞丐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看見是誰？但是這雙鞋我是在南屏街第三個垃圾桶撿的，南屏街有監控，但是第三個垃圾桶那裏是死角。”

韓爽頓時詫異，“你連這都知道？”這乞丐竟然連哪裏有監控，哪裏是死角都一清二楚，這還要警察幹什麽？

“哎呀，這都什麽時代了？你真以為我們乞丐什麽都不懂啊？”乞丐切了一聲，“我告訴你，正因為我們一天沒事做，不像你們這麽忙，所以才能知道更多。行了，我的線索已經提供完了。哦，對了，還有啊，這雙鞋當時夾著一個東西。”乞丐從兜裏逃出來遞給方歌，“就是這個，紅藍鉛筆。我估計是那個人扔鞋的時候不小心夾在裏面的。”

方歌不由得皺起眉頭，目光有些懷疑，“你連這個都隨身帶著？”

乞丐撇了下嘴，“撿筆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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