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你完全做到了沒留下任何對你不利的證據，但人在做，天在看，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下自己，做過沒，說過沒，暗示過沒？”

方歌其實很清楚，高玲雖然沒有親手做過什麽，但她一直不停的默認，不經意間對案件幾個死者的抱怨，這才是袁璐和阮政行兇真正的怨氣。

因為袁璐和阮政對高玲都是關切的很，所以，她就是利用了兩人的這種關切，才得以讓計劃實施的更加順利。

可以說，她沒親手殺人，但那些死者卻都是因為她而死！

方歌說她是幕後元兇，一點兒都沒冤枉她。

“對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更應該不知道章子靜從你老家帶回來了一本日記本啊？”

臨走前，方歌刻意的說了這麽一句，他知道袁璐死後，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高玲利用或者教唆了誰誰誰殺人。

今天之所以來這裏發一遍牢騷，也不過是為了章子靜感到不值罷了。

當然，方歌不會就這麽放棄的，他也從高玲的話語中得到了很多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相信，總有一天，真相終會大白。

看著方歌離開，高玲得意的笑了笑，真相如何，因為兩個兇手都死了，說實話，現在就是一個死無對證，就連警方也拿高玲沒辦法。

不過，高玲自己心理清楚，她的埋怨和不滿，的確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但高玲絕對不承認有方歌說的那麽邪乎。

其實，人都這樣，並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怎麽著？”

方歌出門的時候，胡胖子幾人還在門口等著的。

“走吧。”瞅了一眼還在這裏的黃濤等人，方歌不想說什麽，隨便招呼了一聲，幾人就離開了醫院。

一路上，幾個人都很沈默。

“那個，我們要不要去章子靜家看一看？”

胡胖子見氣氛有些壓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還別說，他的這個提議倒是等到了五零一寢室的全票通過。

說走就走，反正章子靜家距離Q市也沒多遠，坐動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事兒。

不過，就在幾人決定要去章子靜家時，方歌的電話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是雷赤。

“我師傅明天過生，我回老家的，你回去不？”

雷赤說話，一向簡單幹脆。

本來還有些煩悶的方歌聽到說是回老家，當下卻是猶豫了起來。

自從十多年前，方歌的父母死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勇氣去面對那難以言喻的過往。

回去吧，方歌心裏總是有些不得勁兒，不回去吧，方歌又有些懷戀，總之，他是無語的很。

咬了咬牙，方歌說道：“在哪裏。”

電話那頭，雷赤笑了笑說來接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歌其實很想回去看看，但是又不敢。

“怎麽了？”

胡胖子見方歌跟雷赤打完電話，問了一句。

無奈的聳了聳肩，方歌說道：“那個，我不能陪你們去章子靜的家了，我要先回一趟老家，雷哥一會兒來接我。”

本來，方歌認為自己這麽做很不地道，畢竟，章子靜死了這麽久了，他們幾個做兄弟連去燒柱香都沒，之前還可以說是沒時間，但如今真相也基本上大白於天下了，卻也是去不成。

但是，父母的案子至今懸於心中，這是他一直放不下的東西。說到底，也無可厚非。

當然，胡胖子的思維永遠是別人無法揣摩的，他見方歌要回老家，眼珠子一轉，說道：“對了，明天就放國慶了吧？”

點了點頭，陳峰說道：“你小子又準備整什麽幺蛾子？”

對於胡胖子，陳峰是太了解了，這小子讀書什麽的沒興趣，泡妞啊，玩啊，絕對的執著和認真。

嘿嘿一笑，胡胖子的醜陋嘴臉就露出來了。

“方歌，要不我們也跟你去你老家玩玩兒？這國慶節的，待在學校也怪沒勁兒的，怎麽樣？”

“你小子今天不上課，放假也是明天，我今天就回去？你想蹺課？”方歌被胡胖子的提議給嚇了一跳，這小子，幹什麽都不按常理出牌。

誰知道，胡胖子不屑的攤了攤手，說道：“蹺課？多新鮮啊，我們剛才準備去章子靜家的時候不就準備蹺課了麽？再說了，你回家不是蹺課，還好意思說我。”

聽胡胖子這麽一說，方歌也想起來了，當下問了下陳峰的意見。

對於蹺課，陳峰完全沒有在意，讀大學嘛，不翹兩節課都不好意思跟人說你讀過大學。

當下，三人就排著隊的給輔導員發短信請假，然後立馬關機。

對於五零一寢室來說，蹺課是另一種文化。但對於輔導員來說，五零一就是一個毒瘤！

“這兩家夥也跟著去？”沒多久，雷赤開著車來了，看到胡胖子和陳峰，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

方歌點點頭，說道：“這段時間大家不都挺那什麽的麽，加上這都國慶放假了，這兩小子正想著去章子靜家，這不，你電話打過來我們就改註意了。”

說起來，雷赤對這兩個家夥也是有種莫名的好感。

能為了自己的朋友承受一些莫名的委屈，這種人，雷赤看得起，當下也沒多說。

招呼眾人上了車，雷赤這才說道：“對了，方歌，你小子之前讓我查的那些是什麽鬼？”

之前，方歌讓他查的東西都跟高玲有關，作為一個老刑警，他敏銳的感覺到這事兒怕是跟袁璐有關。

對於車裏的這幾個人，方歌沒有隱瞞，說道：“我覺得高玲有問題。”

“高玲有問題？”雷赤驚呼了一聲，在這個案子上，他們調查的第一個人就是高玲，但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方向。

第一，高玲無作案能力，第二，高玲無作案時間，第三，真兇浮現。

這三點直接讓他們將高玲給排除在外了。

“怎麽回事兒？”事情關系到了案情，雷赤不敢馬虎。

他當警察這麽多年，從不標榜自己是一個好警察，但絕對是一個正直的警察，起碼，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是他做警察的準則，這會兒，聽到方歌說高玲有問題，他肯定不會輕易打個馬虎眼以結案了就算了。

當下，方歌便將自己在醫院裏的行為跟他們說了說。

胡胖子和陳峰還好，除了露出一臉了然的神色，倒也沒說什麽，但是雷赤一聽，卻是有些火了，說道：“你這不是胡鬧麽！既然你都覺得高玲有問題了，還跟她去攤牌，你這是打草驚蛇，你知道麽？”

在雷赤看來，每一個犯罪分子就應該關在那高墻的背後，是以，對方歌的做法，他很是不忿。

方歌當然知道他的想法，說道：“雷哥，就算我們懷疑又怎麽樣？如今，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就連兩個兇手都相繼死了，案子也結了，我們能拿高玲怎麽樣？

再說了，這件案子裏，高玲雖然是始作俑者，但她一沒有參與到案件中，二沒有謀劃過任何一起殺人案，你覺得我們能把她怎麽樣？說破大天，她也就是利用了人性的心理弱點去做了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事兒，要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方歌說完，雷赤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方歌說的是對的。

如今，案子結了，兇手伏法，他們確實沒證據再去指證高玲什麽，至於方歌去找高玲攤牌，方歌不說，雷赤也懂，這小子就是單純的去給章子靜討個說法，為他不值當而已。

“算了算了，媽的，這個案子把我們刑警隊的人都整瘋了，真想不到你們大學生都在想什麽，一天天的好好的讀書不行啊，非要跳出來整這麽些幺蛾子。”

雷赤越說越生氣，瞪了一眼方歌，又說道：“你小子以後別幹這些事兒了，要高玲真是你說的那樣，她為了保住秘密，搞不好下一個死的還是你。”

方歌笑了笑，說道：“你別瞪我，其實，我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在高玲或者袁璐的計劃裏，我一直就不用死。還記得袁璐把我關在張大民的地窖裏麽？當時我沒想明白，現在我全明白了。

在那個時候，按說的話，袁璐殺我應該是最簡單的，但為什麽我活下來了她卻死了？事實上，袁璐當時根本就不想殺我，她要我給她做一個證人，證明她是這起案件的源頭，也就是兇手，她是用生命在給高玲做掩護。還記得麽，當時你開槍之前，其實那個時候，你開槍不開槍，我都是死路一條，因為人的慣性就是向下倒，而她倒的地方剛好在我躺著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刻意的松了手中的匕首，就算不死，我這會兒也要在醫院裏躺著。

但是她手松了，我才逃過一劫，而且，在她倒下來的一瞬間，我見她笑了，是那種解脫的笑了。當時我還以為，她是厭世，現在回想起來，她是以為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計劃好了，人啊，真的很難說，袁璐對高玲的感情，已經超乎了至少我能理解的範疇。”

“算我一個，我也不能理解。”方歌話剛說完，胡胖子就嚷嚷道。

在胡胖子看來，別說是為了一段註定了無疾而終的感情，就算是有可能開花結果的感情，他也未必願意為了那個人而墮入無間的輪回，惡魔的懷抱。

“你說說，現在這些學生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我們那會兒，那有這種事兒？”雷赤的年紀畢竟年長一些，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他本能的覺得有一些代溝。

“對了，雷哥，這個案子雖然看似結案了，但……”

方歌這番話並沒有說完，他知道雷赤能明白。

如果，只是在之前，方歌還不會覺得，但是現在，方歌總覺得這個案子的背後，有一只一直沒有先發的黑手在推動！

雷赤沒說話，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一切？

而且，警局的那個內奸一天不揪出來，這個案子就一天不會真正的大白於天下！

當他們一行四人神情從最開始的輕松一步步變成此時的沈悶時，他們並不知道，在方歌的老家，將有更大的挑戰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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