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每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都必有所圖，這很正常，人之常情。

即便是做好事兒，做善事兒，也逃不過所圖二字。

有人圖名，有人圖利，還有人就圖一個坦然，問心無愧，就這麽簡單。

晚些的時候，雷赤的電話打了過來，除了方歌找他幫的忙，還說準備回方歌老家，看看老領導來著。

對於這個，方歌欣然答應了，說起來，自從十多年前父母過世以後，方歌也沒回去過了。

醫院門口，胡胖子摸了摸兜說：“這個來醫院，我們是不是也要買個果籃什麽的？”

胡胖子本來就不是那種心細的人，之所以說這句話，是因為看到醫院人來人往的，不少人都買了果籃之類的東西，所以才如此說罷了。

“早就該買了。”

陳峰雖然沒有胡胖子那一股的人情世故，但也不真是個書呆子一般四六不懂。

不過，他們兩人說了半天，方歌也聽了半天，但就是沒一個人真的去買。

原因嘛，很簡單，章子靜死了，因為高玲死了。

說實話，五零一寢室整個集體都有些反感高玲，如果不是方歌要來，這兩個家夥寧願在寢室裏睡覺。

“行了，別嘀咕了，本來就沒那個想法還非得說出來裝個逼，你們也是夠了。”

方歌為人沒那麽多扭扭捏捏的地方，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從不玩兒虛的。

因為事先陳峰給秦怡打過電話，所以三人很快就找到了高玲的病房。

說起來，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奇怪，在高玲的病房裏，方歌看到了一群很意外的來客。

“你們也在？”

說實話，方歌怎麽也沒想到，在高玲的病房裏會看到這群人。因為在之前學生會開會的時候，這群家對高玲的態度可談不上好啊。

但這個時候，一群人居然有板有眼的提著果籃來看高玲？這是什麽節奏？而且，看他們果籃還沒放下來，顯然是剛來也沒多久。

“喲，看來你和高玲還是老朋友啊？怎麽，來看老朋友就打空手啊？”

看到方歌，之前在學生會跟他嗆起來的胖子，一臉不屑的說道。

對於方歌來說，這壓根就不算事兒，而且，他自認跟高玲的關系也就那麽回事兒，之所以來醫院，還是因為他有話想問，不然的話，他來都不打算來。

不過，胡胖子卻是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小聲的跟陳峰說道：“出門之前就催催催的，連錢都忘帶了，這下好了吧？出洋相了吧？”

胡胖子聲音雖然小，但是病房裏足夠安靜，恰好能讓每個人都聽清楚，這家夥愛面子，能如此機靈的給自己找個臺階，也是不容易。

笑了笑，方歌說道：“我來就是問幾句話，沒你們那麽有善心。”

對於方歌來說，別人怎麽看怎麽說，他不介意，也沒什麽好介意的，嘴長別人身上，別人想說什麽是別人的自由。

“之前學生會開會的時候，你不是挺關心人家的麽？這會兒怎麽了？裝作不熟了？”

胖子嗆了方歌一句，還準備說點兒什麽來著，卻是被身邊的人碰了一下，這才閉嘴。

這人方歌也認識，是學生會的會長，好像叫黃濤來著，他看都沒看方歌一眼，對著高玲說道：“高玲同學，我是學生會的會長黃濤，你知道的，我們學生會每年都有一些同學的捐款獎勵給品學兼優的學生，之前一直不了解你的情況，所以這幾年都把你忽略了。不過現在嘛，我們知道了，自然要讓善款物盡其用。

在來之前，我們學生會開了個會，決定將今年的善款百分之三十獎勵於你，讓你可以平靜的將書讀下去。”

“呵呵。”笑了笑，方歌也不說話。

要說的人虛偽，莫過於此。

學生會之前真的不知道麽？

之前學生會開會的時候，他難道說的是夢話？那個時候，學生會那麽多人，又何曾有人支持過他的提議？這麽多年，又何曾有誰去了解過學校裏那些真正品學兼優的學生？

方歌不信，就黃濤他們的做派，也許錢是真的都分配出去了，但真的做到了那些善款都到了那些真的需要的人手中？

反正方歌不信。

在之前學生會開會的時候，就是在挑選今年資助的名單，換句話說，那份名單早就出來了，但如今，學生會還有錢劃給高玲，這說明啥？

說明有人被擼下來了唄。

公平？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過公平。

“我就算了，還能不能讀書都是兩說。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們的好意。”方歌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高玲拒絕了，很幹脆，沒猶豫。

而且，一直觀察著她的方歌還看到了高玲在不經意間露出的不屑和冷笑。

雖然那個神情很快就轉變成了沮喪，但還是被方歌察覺到了。

黃濤就像知道高玲會拒絕一樣，說道：“不打事兒的，我們來之前就商議過。因為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決定不論你是否還會留在N大讀書，這筆錢都該給你。而且，這錢也不是我們出的，而是N大將近兩萬師生一起攢了一年的。

所以，還請你不要拒絕。”

別說，黃濤既然能在上萬的學生中當上學生會會長，個人能力還是有的，就他剛才說的一番話，還真沒什麽值得指摘的地方。

至於高玲是否還能不能留在N大，這個事兒，他做不了主，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他一言帶過，很顯然，他怕高玲提出一些讓他為難的問題。

搖了搖頭，高玲很堅決的拒絕了。

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心死了一般。

如果不是知道高玲扭曲的心態，方歌還會覺得惋惜，但正因為知道，方歌無動於衷。

至於黃濤，臉上連一點兒波瀾都沒有，很自然的從兜裏掏出個信封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了，但這個是我們學生會的一點兒心意，不多，不能拒絕了。”

看信封的樣子，都知道真的不多，這一次，高玲也沒拒絕，倒是大大方方的收了下來。

她是真的知道，不多！

看到這一幕，方歌無語，他是真切的領會到了學生會這一群人的虛偽。

也許，在黃濤來之前，就將一切都想好了，不然，怎麽高玲前面拒絕了，後面他就來這麽一手？

要知道，探望病人包個紅包，其實是對病人的祝福，這在我們國家來說，當真是很正常的事兒，不過，一個學生把這一手玩成這樣，也顯得這個社會太過浮躁了。

雖然方歌不想搭理他們，但總有些不識好歹的家夥要糾纏一下。

就比如學生會的那個胖子？

他很適時的說道：“方歌，你們來看朋友，難道就不想表示一下？”

他這話顯然是在挑釁，之前學生會開會的時候，方歌提議將高玲加入到今年的助學金發放名單。

如今，高玲住院了，你做為一個朋友，難道就不該有點兒表示麽？

面對這個問題，方歌很淡定的說道：“我就一個窮學生，爹媽過世了十來年，就家境而言，比高玲好不了多少，我沒有去你們學生會申請助學金就算自強不息了，哪兒還有什麽零花錢啊？”

他這話，說的倒是半真半假。

父母確實是過世了十來年，養父養母也是已經過世，但他的養父養母卻是給他留下了一筆還算不菲的遺產，說直白點兒，讀完大學再玩兩年都可以。

說起來，他也是第一次跟他同學說這些，胡胖子和陳峰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兩人更是雙雙拍了拍方歌的肩膀，以示關切。

就連高玲也是忍不住看了方歌一眼，顯然，她也沒想到，方歌的家世也是如此的淒涼。

學生會的那個胖子被方歌一句話給嗆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因為方歌的坦然，反倒顯得他咄咄逼人了。

方歌沒說錯啊，他無父無母的，沒去學生會找別人幫助就算不錯了，還幫助別人，那不是扯淡麽？

而且，他們都相信方歌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說謊，一嘛，這年頭還真沒幾個人願意咒自己父母早死的。二嘛，這種事兒學校********上一查就知道，也沒那個必要說謊。

別人怎麽樣，胡胖子不管，但突然知道了方歌的家世，再想到剛剛那個胖子的話。

雖然大家都是胖子，但胡胖子依然不能忍，嬉笑著勾搭著陳峰的肩膀說道：“陳峰，你說我們隔三差五的都給那個募捐箱裏塞點兒硬幣，雖然不多，但是一毛五毛的，你說這個學生會的捐款算不算我們一份啊？”

陳峰哪兒還不知道胡胖子的意思，當下接著說道：“算啊，怎麽能不算？話說回來，我聽說學生會好多的活動經費，也是出自我們捐的那些錢裏面。”

“還有這麽回事兒啊？”胡胖子很浮誇的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其實，這個事兒也不算什麽秘密，學校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不過，學生會本身就是個沒有任何收益的組織，做些活動沒錢，同學們也能理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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