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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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
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程雅眸光微閃，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記得了，都過去了五年，那現在醫生在哪裏我都不知道。”
徐瑧不死心，“你再仔細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什麽。”
“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程雅仰著臉，望著虛無的空氣，語氣淡淡的，“雖然我不敢相信，但事實上，我確實忘記了過去很多事情……我也不是不想回憶起來，可是沒回只要一用力，我的腦袋就會疼。”
徐瑧頓了頓，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了她，“好吧，我不勉強你。”
程雅回他一眸微笑，眼睛彎得跟個月牙兒似的，有種小女孩的稚氣。
因為徐瑧要去醫院，洛笙難得地和葉峻遠兩人一起下班。
回家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
其實倒不是洛笙故意保持沈默，而是葉峻遠自一上了車，就開始靠在椅背上睡著了過去。
一直到回家都還沒醒過來。
隨行的保鏢和司機都不敢叫醒他，所以這項艱巨的任務，毫無疑問就落到了洛笙的頭上。
可是男人睡得那麽深沈，皮下還有因為睡眠不足的隱隱烏青，洛笙實在不忍心就這麽叫醒他，記得讓保鏢和司機都先走，然後自己則留在車裏，靜靜的陪著這個睡熟中的人。
葉峻遠是在晚上近八點的時候才醒來的。
剛動了動，脖子傳來酸累的感覺，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擡手揉了揉脖子。
“你醒了？”耳邊傳來女孩溫柔的聲音。
動作頓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側頭看過去，就對上洛笙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
她眼裏盈滿關心，看到他脖子不舒服，很自覺地伸過手，讓他背過手，熟練地按捏起來。
葉峻遠閉上眼，等那股酸麻過後，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暗下來，“好了，已經沒事了。”
洛笙望著他，聲音放得更柔了，“餓了吧？我們去吃飯吧。”
他臉上透著無法掩飾的憔悴，一直陪在他身邊，她當然知道他最近有累，光是公事都不夠忙了，晚上還得去醫院守夜。這種時候，她哪裏還能記得那些小別扭，心裏只有對這個男人慢慢的心疼。，
很久沒感覺到她的溫柔，葉峻遠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嗯了聲，跟著她一起下車。
去客廳的路還有段距離，她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對了，瑧哥怎麽沒一起下班呀？他去找欣玫姐約會了嗎？”
葉峻遠頓了下，也沒瞞著她，低聲回道“不是，他代替我去醫院陪程雅。”
掌心握著的手下意識地僵硬了下，好一會，她才彎了彎唇，笑得有些不由衷，“哦……原來是這樣……”
察覺到她情緒一下低落了好幾分，葉峻遠手下不自覺地用了些力道，更緊握住她的手。
兩人沈默了半響，洛笙偷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那……今晚你不用去醫院了？”
葉峻遠頓了一下，淡淡地說，“沒事。”
洛笙抿抿唇嘴角，沒在吭聲。
她不知道這個沒事，不知是指那方面的沒事，是指不用去也沒關系，還是說程雅那邊不會有事。
雖然心裏還是有著疑惑，但她也沒有問，只是點點頭，收回目光，輕輕地掙開他的手，手指滑入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在車裏睡了一覺，葉峻遠的精神明顯好了不少，廚房熱了菜重新端上來，兩人一邊用著這頓遲到的晚餐，一邊說著一些最近發生的事兒。
洛笙又提起奇奇收養的事情，葉峻遠靜靜地聽著，等她暫停後，冷不防問了一句，“如果，你實在心疼那個男孩，由我來收養也不是不可以。”
聞言，洛笙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說真的？”
葉峻遠點了點頭，低頭喝了口湯，沒有更多的言語。
“可是……”他肯收養奇奇，洛笙當然很開心，可是想到上次他說拒絕收養時的堅定，她有些遲疑了，“你之前不是說不收養的嗎？”
“因為有你啊。”葉峻遠放下碗，看著她，語氣放得很認真，“我拒絕收養，是因為我沒時間教養小孩，但你有時間，我可以以我的名義收養那個小孩，但之後孩子就是你來接管，你要是覺得我這個辦法可行，我這幾天就找時間去把手續辦一辦。”
洛笙怔住，腦子一下變得有些不夠用了。
葉峻遠的意思很明顯，他確實沒有時間去收養小孩，但為了她，他可以擔起這個名義。
雖然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是忽然間讓她多個“養子”，這個事情她還是得想想。
見她臉上露出猶豫，葉峻遠溫聲道“你不用現在就馬上下決定，給自己幾天時間考慮，想清楚了把結果告訴我就好。”
洛笙點了點頭，默了半響，真誠地跟他說道“謝謝你，阿遠。”
葉峻遠朝她笑了笑，給她夾了一塊雞肉放進碗裏，“吃飯吧，別想太多，轉到橋頭自然都會直的。”
洛笙又點了點頭，夾起那塊雞肉放進嘴裏。
兩人正吃著，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是葉峻遠的手機。
一聽到這個聲音，洛笙條件反射的就繃緊了脊背，在循著聲音看過去，寬大的屏幕上，赫赫顯示著兩個大字——
“徐瑧”。
平常要是這個電話打過來，洛笙肯定不在意，可是徐瑧此時就在醫院……
她克制地沒往下想了，低下頭，當什麽都沒看到似的繼續扒飯。
228章 我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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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葉峻遠也皺了皺眉，沒怎麽猶豫就接起了電話，“什麽事？”
洛笙慢慢地扒拉碗裏的米粒，原本可口的飯菜，一下變得味同嚼蠟。
徐瑧那邊不知說了什麽，他臉色凝重了些許，起身拉開椅子，走到了一邊去接聽。
雖然很想忽略那邊的動靜，可是耳朵還是違背意識地豎起來，聽著那邊斷斷續續的傳來的聲音。
葉峻遠幾乎沒怎麽說話，基本都是靜靜地聽著，偶爾回那麽一兩句，但也大部分也只是單調地“嗯”，約莫過了不到五分鐘，他說了句“你看著辦吧”便掐斷電話。
等重新回到餐桌，洛笙還是沒能控制住好奇心，捧著飯碗，忍不住就問“瑧哥找你啥事兒？是不是醫院那邊又叫你過去？”
葉峻遠沒有馬上回答，先是看了她一眼，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聽到這個回答，洛笙的心猛地往下一沈，其實剛電話響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難免憋得生悶。
大概是察覺到她情緒，葉峻遠很快說，“但我沒沒答應，讓徐瑧先撐著，晚點實在不行再說吧。”
話是這麽說，洛笙心裏已經認定他肯定就會過去，眼神一點點地黯下來，聲音也克制不住地低落，“其實……我也不是反對你去，可是你昨晚已經去受了一夜，剛剛都困得在車上睡著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哪能吃得消。”
葉峻遠沈默下來，喝了幾口湯，聲音還是淡淡的，“沒事。”
“……”
洛笙不說話了，可是心裏卻像在熬著一味中藥，卻溢出難言的苦澀。她現在的難受，已經不止是吃醋的酸澀，更是心疼他的辛苦。
她不想說程雅是有多不懂事，那人現在腦子就是不正常，不能按常理去批判對方，可是眼前這種情況，難道就沒有破局的辦法嗎？
再這樣下去，她覺得不是程雅瘋，就換成她瘋了。
用過飯之後，她沒有回房，而是留在客廳看電視。
葉峻遠也沒上去，陪著她坐在沙發上。
兩人一句話都不說，各自都有些心不在焉，電視裏播放著時下最熱門的明星真人綜藝節目，偌大的客廳裏，只回蕩著電視裏主持人激情昂揚的聲音還有歡樂的哄堂大笑聲，越發襯得氣氛凝滯。
洛笙已經不止該說什麽才好了，僵僵地坐在那，只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被像一條繩捆緊了，就跟在迎接一場審判似的，緊張，沈悶，壓抑。
想到這段時間經歷的種種，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她忽然有些有些忍不住了，擡起頭說，忽然道，“阿遠，如果待會你真要出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沒料到她會忽然出聲，葉峻遠似乎楞了下，反應過來，目光看向她，語氣多了幾分疑惑，“你也要去醫院？”之前洛笙是去過一次，但後面就再也不肯去了，雖然他也有叫過幾次，但都被他拒絕了。
“是的。”她應得很堅定。
過去，她多是才去逃避的方式，但今天晚上，她忽然就不想逃了了，她想去看看，程雅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真有嚴重到非要葉峻遠隨時候命去陪她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她就認命接受下來，以後再也不會多想！
葉峻遠沒在說話，轉回視線，神色變得有些若有所思。
手機靜靜地躺在在茶幾上，再次響起時，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
看到是徐瑧的來電顯示，洛笙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做好了出門的心理準備，竟也不覺得有多大的反應，安靜地坐在一邊，等著他接完電話就出門。
但意外的是，徐瑧卻意外的說程雅已經睡著了，讓葉峻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擔心醫院的事情。
聽到這話時，不只是洛笙，連葉峻遠都訝異了，俊眉擰得緊緊的，有點不相信徐瑧居然有辦法搞定程雅，要知道，之前程父程母可是完全拿程雅沒辦法的。
“雖然我也不承認我太有本事了，但情況就是這樣，少爺，你今晚就陪笙妹在家裏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想明天面對你的黑眼圈了。”徐瑧站在病房外，懶洋洋地依著醫院的走廊，“還有，叫笙妹別想太多，事情既然發生了，想辦法解決就是了。我還就不信，這點小事能攔你們婚事多久。”
葉峻遠神色動了動，低聲回了兩句話便收起手機。
洛笙等他說完，眼睛一點點地亮起來，聲音都有點啞了“真不用出去了？”
“嗯。”葉峻遠的點點頭，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她臉蛋，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今晚哪裏都不去，陪你看小丸子。”
洛笙怔怔地，此時此刻，他清雅好聽的聲音簡直是如沐春風風調雨順，將她剛剛的那些憋悶陰雨連天全部都掃了個幹幹凈凈。
要是換在以前，她肯定會覺得有這種感覺的自己很傻氣，可是那麽多天過來，從來沒有一次，他像現在這樣，可以拒絕程雅的召喚。
為了預防萬一，她緊緊的拉住她的手，反覆確認，“這可是你說的，你今晚哪裏都不去，只能陪我看小丸子！”
葉峻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眼睛亮亮的，好像有無數的星光在裏面閃耀，忍不住低下頭，碰了碰她的唇，剛想要說點什麽，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東西被碰掉的聲音。
兩人皆是一怔，側頭看過去，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洛唯晞。他聽說洛笙他們進屋裏，本想過來去看看姐姐的，沒想到就碰到了剛剛那麽一幕，清秀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對上這兩人目光，他略顯尷尬地低下頭，慌亂地說，“我、我什麽都沒看到，我回房了。”
被弟弟撞見，洛笙也有些不自在，見他轉身就要走，想到什麽，忽然喊住了他，“小晞，等一下。”
洛唯晞停住腳步，回頭疑惑地看向她。
“我一直都沒空問你，再過不久就要高考了，你現在準備得怎麽樣了？”洛笙最近忙著事情，有段時間沒去過問弟弟的功課，既然現在見到的人，肯定要趁機問上一問。
原來是這個事情，洛唯晞露出輕松的笑容，“還好啊。一切正常，放心吧，姐姐，我會全力以赴的。”
洛笙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理了理領口，看見弟弟還略帶稚氣的臉，做姐姐的不免多啰嗦了幾句，“努力覆習功課的同時，也不要忘記註意身體，最近這個季節很容易感冒，我可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
“放心啦，我知道的。”洛唯晞看了看那邊的葉峻遠，故意說，“姐姐，你剛剛不是說要少爺陪你看最愛的小丸子嗎？既然這樣，就不要浪費了，趕緊上樓去吧。”
難得被弟弟這麽取笑，洛笙有些繃不住臉了，忍不住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將他趕回房間繼續做題。
關掉電視機，她和葉峻遠回了臥室，搬出手提電腦，嫻熟地打開收藏夾那一欄，房間裏很快響起小丸子的健康歌。
兩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小丸子還是那麽的可愛，朝氣蓬勃，雖然總是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倒黴情，可是每次都很快能振作起來，永遠不知愁的天真無邪。
好久好久沒和他一起看自己喜歡的動畫片，洛笙生出感概，不免嘆了聲氣。
葉峻遠聽到了，側目看向她，問了句，“怎麽了？”
洛笙托著腮幫，說道“我真的很羨慕小丸子啊，要是我也能和她一樣就好了。”
他聞言一笑，卻不讚同，“我可不希望你是小丸子。”
“為什麽？”
男人答得很順口，而且語氣也很認真，“因為小丸子永遠只有九歲，不能嫁人。”
洛笙一下就沒了聲音，扭頭看他一眼，慢吞吞地“哦……”了聲。
一說起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提上日程的婚事，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沈悶，連小丸子的笑聲都不能沖淡的沈悶。
隔了半響，葉峻遠有了動靜，伸手摟住她，讓她的頭抵在自己肩上。
洛笙目光定在電腦屏幕上，沒動，也沒有做聲，他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輕地叫了聲，“洛笙。”聲音帶了些歉意。
洛笙仍是不動，只輕聲說，“沒事的，看小丸子吧。”
其實也很奇怪，明明婚事是她主動提出要往後推遲的，可到了這裏，卻成了他在表示抱歉，她在表示不在意。
心裏又開始隱隱地覺得難受，有些事情被卡在心間，果然就是不能被隨便觸及，不然就像心口在漏風，一點一點的涼風滲進來，冷得無法不去在意。
身邊的男人動了動，側頭看她的側臉，目不轉睛地，不想讓自己的低落曝光在他的眼裏，她把臉扭向了另外一側。
可是葉峻遠固執的用手捏起了她的下顎，轉過來，逼著她與自己對視，凝視著她。
四目相觸間，她看到他眼裏仿佛有許多的情緒在翻湧，嘴唇翕動了幾下，像是有話想對自己說，但最終，他還是是忍住了，只是湊過來，輕輕地含住她的唇。
229章 這是我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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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閉著眼，被動的承受著。
以前，她總是積極回應他的一切親密行為，她喜歡他唇的溫度和柔軟，喜歡他並不嫻熟卻認真的吻，在被他細細地吮著，每每都輕易地感受到什麽叫做沈迷。
這次也是一樣，她依然沈醉其中，可是，心裏卻有酸澀的味道，這股酸澀和他的唇間的溫柔碰撞到一起，不知不覺地就變成了難過的味道……
而此時醫院那廂，徐瑧等著程雅熟睡後，悄聲叮囑了程家的女傭幾句話，便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
雖然程雅說了不記得自己初犯時幫她治療的醫生，但這並不妨礙他派人去查，只要她之前沒對程父說謊，那就肯定有跡可查。
別說人現在是在國外，就是在外太空月球什麽的，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否則這事就沒完沒了了！
安排好調查公司後，剛掛斷電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居然是左欣玫打來的。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接到她的電話，徐瑧挑起一邊的眉，按下通話鍵，嬉皮笑臉地開起了玩笑，“我說小玫玫，你就是思君若渴還是想我想的夜不能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粘人了？”
那邊靜了一瞬，才響起左欣玫略顯凝重的聲音，“我聽說陽舜下午去找你了？”
信息還真是夠快的，徐瑧有些意外，“是啊，怎麽了？”
左欣玫沈默下來，過了好一會才出聲道“對不起，這次是我的疏忽。”
“道歉就免了。”徐瑧拉開面前的窗戶，仰頭望著夜空的繁星閃耀，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不過話誰回來，我覺得這個陽舜似乎和你以前的那些不太一樣，似乎對你有那麽點真感情。”
“那是你的錯覺。”左欣玫聲音淡淡的，並不以為然。
“我倒不這麽認為，你長得這麽漂亮，人美聲甜還有錢有勢，滿足了他對禦姐所有的期盼，他對你動了真感情也不奇怪。”
“真不是。”左欣玫往後靠著沙發背，慵懶地解釋，“之前公司買了部i劇，我本來想欽定他做男主角的，不過前幾天導演說他形象不符合，我沒堅持，就隨了導演的意思換成了另外一個新人，他估計是以為你搞的鬼，所以才會忽然跑過去找你。”
這下徐瑧更清楚了，難怪之前陽舜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氣勢沖沖地找上門來叫囂。
左欣玫停頓幾秒，再次保證，“總之，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到位，不會有下一次。”
徐瑧輕笑了聲，半開玩笑的說，“你要是真覺得抱歉，不如提一提我的待遇，從每晚五十萬漲到六十萬？”
左欣玫語調頓時沈下來，“我是在和你說正經事。”
徐瑧笑了起來，“親愛的，別這麽嚴肅麽，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身邊的花花草草的找上門，一回生二回熟，我早就不在意了。”
那邊的人呼吸滯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除了陽舜，以前還有人找過你？”
“是啊，遠的不說，就說你去年去澳洲出差時泡的那個小男模，為了把我趕走，人家可是大老遠地越過大洋彼岸，特意跑過來找我。對了，還有上次你在夜寐認識的那個頭牌，叫啥金墨的，還叫囂著要找人來收拾我呢。”徐瑧嬉笑著，說話的口吻不像是在控斥，倒像是在講笑話。
左欣玫靜靜地聽著，一時之間，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難得人生中有這麽詞窮的時候，沈默了好一會，等那邊的男人笑夠了，總算肯安靜下來了，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悠悠地開口，“這些事，我怎麽沒聽你跟我提起過？”
“有什麽好說的？”徐瑧瞇了瞇鏡片後的眼角，笑得有些漫不經心，“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都說好了麽？你沒違反游戲規則，就不算對不起我。”
“……”
左欣玫沈底沈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徐瑧嗤笑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對不起啥？對不起我麽？我不是說了麽，你沒違反游戲規則，就不算對不起我。”
左欣玫擰著眉，心口有些沈重，喉嚨裏堵了很多話想要對他說，可是聽著他這個不著調的聲音，卻還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怕自己真正說出來，只會換來這個男人不正經的調笑，也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他以這股開玩笑的口吻掠過去。
果然人年紀太大了，就越來越受不了失敗的打擊，尤其是感情上的。
握著手機，她暗暗調整呼吸，最終還是把情緒按捺下去，輕聲道“你想提到六十萬？”
徐瑧原本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她倒是當了真，眸光閃了閃，也順著說下去，“你要是願意提，那當好。”
“知道了。”
輕飄飄地拋下這句話，電話掛斷了。
徐瑧放下手機，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屏幕，半響不動。
日子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幾天，轉眼就入了四月初，洛笙之前叮囑弟弟註意換季不要生病，洛唯晞倒是健健康康的，她的搭檔祝嘉倒是中招了。
熱感傷風一塊來，而且來勢洶洶，躺在家裏床起都起不來。
洛笙免不了打電話過去問候了幾句，祝嘉電話的聲音，簡直可以用氣若游絲來形容，仿佛下一秒就要仙去似的。
聽說她表叔出差了幾天，家裏又沒什麽照顧，洛笙放心不下，正好有份重要文件被他帶回家整理，小組長下午開會需要用到，便接著這個理由請假跑了一趟。
去的路上，她在藥店買了些藥，想著他在家裏估計也沒吃什麽東西，就順帶著在路邊的店鋪買了些容易下口的粥一起帶過去。
祝嘉是強撐著過來開門的，洛笙看他面色發青，連忙放了東西，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回房，倒了水服侍他吃下藥，又喝了粥，瞧著他臉色好點了才消停下來。
她去廚房給擰了條濕毛巾，幫他蓋上額頭，一邊說道“對不起啊，我不能出來太久，待會要趕著拿文件回公司。”
祝嘉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聲音嘶啞地回，“沒事，你已經幫我夠多了，去忙你的事吧……”說話間，他喉嚨猛地一陣發癢，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洛笙拿了紙巾過去，見他吐出的痰裏有血絲，估計是咽喉細血管裂了，看他這個樣子，她還真有些挪不動腳。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這時，門外響起開門的聲音，似乎有人進來了。
這個屋就住著兩個人，這會會進來的，肯定是他表叔了。
洛笙走出去一看，果然，夏淩一手拎著個公文包，一手拎著個購物袋，大步流星的從玄關走進客廳。
對上洛笙的視線，他顯然楞了一下，“你也在。”
看到有人回來了，洛笙松了口氣，“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送他去醫院呢。”
夏淩點點頭，註意到茶幾上放著祝嘉剛喝剩下的粥打包盒，神色又緩了幾分，“有勞你了。”
“沒事。”洛笙看了看腕表，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文件，說道“祝嘉剛已經吃下退燒藥了，你先觀察下情況，要是還不行就趕緊帶他去醫院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夏淩親自送她大門口，“謝謝你，麻煩了。”
將人送走後，他轉身回到祝嘉的房間，從抽屜裏拿出一支體溫計，在床沿邊坐下來，“張嘴。”
祝嘉瞇著眼，聽話地張開嘴巴，含住那根體溫計，一邊說道“我早上測過了，用不著去醫院，給我睡一覺就好了。”
“臭小子，你以為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夏淩拍了拍他的被子，瞇著眼說，“你從小到大就是怕打針，怕我帶你去醫院來一針吧？”
祝嘉咕噥著，“你知道就好……”
“先看看吧。實在不行還是得去，誰叫你自個兒這麽不註意。”夏淩起身站起來，他是匆匆忙忙趕回來的，聽說祝嘉生病了，電話裏要死要活的樣子，真怕他在家裏面昏過去沒人照顧，就臨時結束出差跑回來了。
正要出去洗手間洗把臉，忽然之前，眼角的餘光註意到地上躺了一樣東西，他下意識低下頭看過去，是一個粉色的錢包，封面是個短發的小女孩，笑得尤為天真可愛。
這個卡通人物夏淩並不陌生，她女兒得空就喜歡看的櫻桃小丸子。
他這個表侄子雖然幼稚了些，不過，還不至於會喜歡這種女孩子的玩意兒，何況還是這麽粉嘟嘟的顏色。
蹲下身，他撿了起來，拍起上面的灰塵，捏著走到祝嘉面前，“這個，是剛剛洛笙掉下來的吧？”
祝嘉費勁地睜開眼瞄了眼，點點頭，“嗯……是她的，我之前看過她拿出來過。”
夏淩低頭審視了會，放到他床頭櫃上，“等你好了，記得還回去給人家。”
“知道了……”祝嘉焉焉地應著，他現在腦子裏都是一鍋混沌，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加上剛吃了含安眠成分的藥，現在就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覺。
夏淩瞧他這樣，也沒再打擾他，邁腳走了出去。
230章 唯有卻之不恭
祝嘉病的不輕，洛笙本以為他至少要請兩天病假才回來上班，結果第二天，就看到他帶著副大口罩，全副武裝地出現在辦公室。
雖然人站得筆直筆挺，但雙眼又紅又潤，跟個哭泣的兔子似的，說兩句話還要咳嗽一聲，明顯就是撐著病體上班。
路過的同事見了，紛紛湧上來七嘴八舌地碎嘴加調侃，
“我說祝嘉同志，你這是要爭當勞模嗎？”
“就是，你想做勞模，我們還怕被你傳染呢。”
“病就病了，不好好在家裏躺著，瞎出來轉悠啥呀？”
大家平常開玩笑慣了，又是一群漢子，雖然都有毒舌兼幸災樂禍的嫌疑，但話裏話外還是表達了對她的關心之意。
聽到這些碎碎叨叨的，祝嘉不耐了，作勢要拉開臉上的口罩，嘴裏威脅著說，“吵死了，再啰嗦，我就真傳染給你們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鬧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洛笙坐在不遠處的位上，靜靜地看著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祝嘉，等人走過來，出聲關問道“祝嘉，你怎麽不多休兩天再來？”
“不休了，睡了一天一夜，現在精神好多了，再睡就真成豬了。”祝嘉嘟囔著，在她隔壁的位置坐下來，停了停，又補充了兩句，“而且我要是不來，活就全是你一個人幹了。”
洛笙怔楞怔了下，有些好笑又感動，莞爾一笑道“就算沒你我也能獨立完成啊，你就不要再逞強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祝嘉按下電腦主機開關，義正言辭地說，“那怎麽行啊，這樣顯得你多能幹，我多沒出息？再說了，你還是我的後輩呢，我怎麽能讓你這個剛來的新人搶了我的風頭？我還想……咳咳咳！”
還沒貧嘴完，他忍不住又是一頓驚天大咳，洛笙看不下去了，去茶水間接水時，順被給他泡了杯板藍根。
這玩意兒雖然見效不快，但聊勝於無，洛笙之前一有征兆就泡兩包，立馬什麽征兆都消失了。
祝嘉捧著她遞來的杯，臉被熱氣騰騰的甜味兒熏著，舒服地瞇起了兔子眼。
想起表叔昨天撿到的小丸子錢包，放下杯子，從包裏拿出來遞給她，“你昨天掉我那了，還你。”
洛笙驚叫了聲，眼底透出喜色“還真是掉你家裏了，昨晚我找了一個晚上呢，還想著打電話問你來著。”
“估計是你昨天在我房間掏手機時不小心掉出來的吧，收好啦，錢包丟了不要緊，關鍵是裏面的證件，補辦忒麻煩。”祝嘉之前剛掉過一次身份證，報失回籍貫地拍照重辦，等到拿到新證件，半個月的時間都過去了。
兩人聊了會，祝嘉瞥了眼洛笙手裏的錢包，忍不住咧開嘴笑，“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小丸子。”
洛笙順著他目光低頭看了眼，也笑了，“是啊，賊喜歡。”
“我表叔女兒也很喜歡，房間裏都是小丸子的玩偶和海報，還真奇怪，現在小女生不是都喜歡hellokitty貓還有那什麽喜洋洋麽？她就偏偏喜歡這個老動畫。”
“老動畫才經典啊！而且，我覺得小丸子就算再過一百年也不會過時。”提起自己的漫畫偶像，洛笙眼睛亮亮的，語氣也放得很篤定，“我會是她永遠的粉絲，一輩子都是。”
祝嘉哈哈一笑，“洛笙，你還真奇怪，我身邊的女生迷的都是韓國歐巴，要麽就是現在正當紅那幾個人氣偶像，你卻還喜歡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
“有什麽奇怪的，這跟你們男生喜歡什麽海賊王銀魂不是一樣的麽？”
洛笙對此不以為然，將包從桌子下面的抽屜拎出來，拉開拉鏈，剛要把錢包塞進包裏，她想到了什麽，忽然停住動作，打開對折的錢包，從內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塊還給祝嘉，“對了，祝嘉，上次你吃串串你不是幫我墊了一百麽？這是還你的。”
海投部集體活動還是挺多的，一個月至少會有三兩次，要是工作不忙下還會更多，上次祝嘉就請了些同事去他表述朋友的點擼串串，洛笙和弟弟當時被葉峻遠匆匆忙忙接走了，也忘了付錢這回事。
直到昨天無意中聽一個同事提起，這才猛地記起來，大家都是打工的，她也不是個愛占別人便宜的人，問了那個同事，知道上次消費大概就是人均五十，她和弟弟兩人加起來一百，剛剛好合適。
祝嘉卻不肯收下來，皺著眉說，“洛笙，你這就很見外了，我請你們和小晞去湊熱鬧的，你跟我算什麽錢啊。”
“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知道他不肯接，洛笙直接放在他桌前，輕飄飄地說，“不收的話，以後這種活動都不要叫我了。”
祝嘉拗不過她，只得捏起那張一百塊，他眼珠轉了轉，笑著說，“這樣好了，今天中午請你吃飯？”
“不用了，無功不受祿，哪天你欠了我人情再說吧。”洛笙一口拒絕。
“欠了啊，你昨天不是給我雪中送炭了嗎？又是買藥又是送的粥，我表叔要是昨天沒回來，說不定我就餓死在床上了。”祝嘉誇張地說。
洛笙給他逗笑了，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吧，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地請求，那我唯有卻之不恭了。”
“請你務必不要卻之。”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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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程雅眸光微閃，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記得了，都過去了五年，那現在醫生在哪裏我都不知道。”
徐瑧不死心，“你再仔細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什麽。”
“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程雅仰著臉，望著虛無的空氣，語氣淡淡的，“雖然我不敢相信，但事實上，我確實忘記了過去很多事情……我也不是不想回憶起來，可是沒回只要一用力，我的腦袋就會疼。”
徐瑧頓了頓，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了她，“好吧，我不勉強你。”
程雅回他一眸微笑，眼睛彎得跟個月牙兒似的，有種小女孩的稚氣。
因為徐瑧要去醫院，洛笙難得地和葉峻遠兩人一起下班。
回家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
其實倒不是洛笙故意保持沈默，而是葉峻遠自一上了車，就開始靠在椅背上睡著了過去。
一直到回家都還沒醒過來。
隨行的保鏢和司機都不敢叫醒他，所以這項艱巨的任務，毫無疑問就落到了洛笙的頭上。
可是男人睡得那麽深沈，皮下還有因為睡眠不足的隱隱烏青，洛笙實在不忍心就這麽叫醒他，記得讓保鏢和司機都先走，然後自己則留在車裏，靜靜的陪著這個睡熟中的人。
葉峻遠是在晚上近八點的時候才醒來的。
剛動了動，脖子傳來酸累的感覺，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擡手揉了揉脖子。
“你醒了？”耳邊傳來女孩溫柔的聲音。
動作頓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側頭看過去，就對上洛笙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
她眼裏盈滿關心，看到他脖子不舒服，很自覺地伸過手，讓他背過手，熟練地按捏起來。
葉峻遠閉上眼，等那股酸麻過後，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暗下來，“好了，已經沒事了。”
洛笙望著他，聲音放得更柔了，“餓了吧？我們去吃飯吧。”
他臉上透著無法掩飾的憔悴，一直陪在他身邊，她當然知道他最近有累，光是公事都不夠忙了，晚上還得去醫院守夜。這種時候，她哪裏還能記得那些小別扭，心裏只有對這個男人慢慢的心疼。，
很久沒感覺到她的溫柔，葉峻遠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嗯了聲，跟著她一起下車。
去客廳的路還有段距離，她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對了，瑧哥怎麽沒一起下班呀？他去找欣玫姐約會了嗎？”
葉峻遠頓了下，也沒瞞著她，低聲回道“不是，他代替我去醫院陪程雅。”
掌心握著的手下意識地僵硬了下，好一會，她才彎了彎唇，笑得有些不由衷，“哦……原來是這樣……”
察覺到她情緒一下低落了好幾分，葉峻遠手下不自覺地用了些力道，更緊握住她的手。
兩人沈默了半響，洛笙偷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那……今晚你不用去醫院了？”
葉峻遠頓了一下，淡淡地說，“沒事。”
洛笙抿抿唇嘴角，沒在吭聲。
她不知道這個沒事，不知是指那方面的沒事，是指不用去也沒關系，還是說程雅那邊不會有事。
雖然心裏還是有著疑惑，但她也沒有問，只是點點頭，收回目光，輕輕地掙開他的手，手指滑入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在車裏睡了一覺，葉峻遠的精神明顯好了不少，廚房熱了菜重新端上來，兩人一邊用著這頓遲到的晚餐，一邊說著一些最近發生的事兒。
洛笙又提起奇奇收養的事情，葉峻遠靜靜地聽著，等她暫停後，冷不防問了一句，“如果，你實在心疼那個男孩，由我來收養也不是不可以。”
聞言，洛笙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說真的？”
葉峻遠點了點頭，低頭喝了口湯，沒有更多的言語。
“可是……”他肯收養奇奇，洛笙當然很開心，可是想到上次他說拒絕收養時的堅定，她有些遲疑了，“你之前不是說不收養的嗎？”
“因為有你啊。”葉峻遠放下碗，看著她，語氣放得很認真，“我拒絕收養，是因為我沒時間教養小孩，但你有時間，我可以以我的名義收養那個小孩，但之後孩子就是你來接管，你要是覺得我這個辦法可行，我這幾天就找時間去把手續辦一辦。”
洛笙怔住，腦子一下變得有些不夠用了。
葉峻遠的意思很明顯，他確實沒有時間去收養小孩，但為了她，他可以擔起這個名義。
雖然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是忽然間讓她多個“養子”，這個事情她還是得想想。
見她臉上露出猶豫，葉峻遠溫聲道“你不用現在就馬上下決定，給自己幾天時間考慮，想清楚了把結果告訴我就好。”
洛笙點了點頭，默了半響，真誠地跟他說道“謝謝你，阿遠。”
葉峻遠朝她笑了笑，給她夾了一塊雞肉放進碗裏，“吃飯吧，別想太多，轉到橋頭自然都會直的。”
洛笙又點了點頭，夾起那塊雞肉放進嘴裏。
兩人正吃著，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是葉峻遠的手機。
一聽到這個聲音，洛笙條件反射的就繃緊了脊背，在循著聲音看過去，寬大的屏幕上，赫赫顯示著兩個大字——
“徐瑧”。
平常要是這個電話打過來，洛笙肯定不在意，可是徐瑧此時就在醫院……
她克制地沒往下想了，低下頭，當什麽都沒看到似的繼續扒飯。
228章 我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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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葉峻遠也皺了皺眉，沒怎麽猶豫就接起了電話，“什麽事？”
洛笙慢慢地扒拉碗裏的米粒，原本可口的飯菜，一下變得味同嚼蠟。
徐瑧那邊不知說了什麽，他臉色凝重了些許，起身拉開椅子，走到了一邊去接聽。
雖然很想忽略那邊的動靜，可是耳朵還是違背意識地豎起來，聽著那邊斷斷續續的傳來的聲音。
葉峻遠幾乎沒怎麽說話，基本都是靜靜地聽著，偶爾回那麽一兩句，但也大部分也只是單調地“嗯”，約莫過了不到五分鐘，他說了句“你看著辦吧”便掐斷電話。
等重新回到餐桌，洛笙還是沒能控制住好奇心，捧著飯碗，忍不住就問“瑧哥找你啥事兒？是不是醫院那邊又叫你過去？”
葉峻遠沒有馬上回答，先是看了她一眼，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聽到這個回答，洛笙的心猛地往下一沈，其實剛電話響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難免憋得生悶。
大概是察覺到她情緒，葉峻遠很快說，“但我沒沒答應，讓徐瑧先撐著，晚點實在不行再說吧。”
話是這麽說，洛笙心裏已經認定他肯定就會過去，眼神一點點地黯下來，聲音也克制不住地低落，“其實……我也不是反對你去，可是你昨晚已經去受了一夜，剛剛都困得在車上睡著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哪能吃得消。”
葉峻遠沈默下來，喝了幾口湯，聲音還是淡淡的，“沒事。”
“……”
洛笙不說話了，可是心裏卻像在熬著一味中藥，卻溢出難言的苦澀。她現在的難受，已經不止是吃醋的酸澀，更是心疼他的辛苦。
她不想說程雅是有多不懂事，那人現在腦子就是不正常，不能按常理去批判對方，可是眼前這種情況，難道就沒有破局的辦法嗎？
再這樣下去，她覺得不是程雅瘋，就換成她瘋了。
用過飯之後，她沒有回房，而是留在客廳看電視。
葉峻遠也沒上去，陪著她坐在沙發上。
兩人一句話都不說，各自都有些心不在焉，電視裏播放著時下最熱門的明星真人綜藝節目，偌大的客廳裏，只回蕩著電視裏主持人激情昂揚的聲音還有歡樂的哄堂大笑聲，越發襯得氣氛凝滯。
洛笙已經不止該說什麽才好了，僵僵地坐在那，只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被像一條繩捆緊了，就跟在迎接一場審判似的，緊張，沈悶，壓抑。
想到這段時間經歷的種種，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她忽然有些有些忍不住了，擡起頭說，忽然道，“阿遠，如果待會你真要出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沒料到她會忽然出聲，葉峻遠似乎楞了下，反應過來，目光看向她，語氣多了幾分疑惑，“你也要去醫院？”之前洛笙是去過一次，但後面就再也不肯去了，雖然他也有叫過幾次，但都被他拒絕了。
“是的。”她應得很堅定。
過去，她多是才去逃避的方式，但今天晚上，她忽然就不想逃了了，她想去看看，程雅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真有嚴重到非要葉峻遠隨時候命去陪她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她就認命接受下來，以後再也不會多想！
葉峻遠沒在說話，轉回視線，神色變得有些若有所思。
手機靜靜地躺在在茶幾上，再次響起時，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
看到是徐瑧的來電顯示，洛笙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做好了出門的心理準備，竟也不覺得有多大的反應，安靜地坐在一邊，等著他接完電話就出門。
但意外的是，徐瑧卻意外的說程雅已經睡著了，讓葉峻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擔心醫院的事情。
聽到這話時，不只是洛笙，連葉峻遠都訝異了，俊眉擰得緊緊的，有點不相信徐瑧居然有辦法搞定程雅，要知道，之前程父程母可是完全拿程雅沒辦法的。
“雖然我也不承認我太有本事了，但情況就是這樣，少爺，你今晚就陪笙妹在家裏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想明天面對你的黑眼圈了。”徐瑧站在病房外，懶洋洋地依著醫院的走廊，“還有，叫笙妹別想太多，事情既然發生了，想辦法解決就是了。我還就不信，這點小事能攔你們婚事多久。”
葉峻遠神色動了動，低聲回了兩句話便收起手機。
洛笙等他說完，眼睛一點點地亮起來，聲音都有點啞了“真不用出去了？”
“嗯。”葉峻遠的點點頭，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她臉蛋，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今晚哪裏都不去，陪你看小丸子。”
洛笙怔怔地，此時此刻，他清雅好聽的聲音簡直是如沐春風風調雨順，將她剛剛的那些憋悶陰雨連天全部都掃了個幹幹凈凈。
要是換在以前，她肯定會覺得有這種感覺的自己很傻氣，可是那麽多天過來，從來沒有一次，他像現在這樣，可以拒絕程雅的召喚。
為了預防萬一，她緊緊的拉住她的手，反覆確認，“這可是你說的，你今晚哪裏都不去，只能陪我看小丸子！”
葉峻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眼睛亮亮的，好像有無數的星光在裏面閃耀，忍不住低下頭，碰了碰她的唇，剛想要說點什麽，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東西被碰掉的聲音。
兩人皆是一怔，側頭看過去，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洛唯晞。他聽說洛笙他們進屋裏，本想過來去看看姐姐的，沒想到就碰到了剛剛那麽一幕，清秀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對上這兩人目光，他略顯尷尬地低下頭，慌亂地說，“我、我什麽都沒看到，我回房了。”
被弟弟撞見，洛笙也有些不自在，見他轉身就要走，想到什麽，忽然喊住了他，“小晞，等一下。”
洛唯晞停住腳步，回頭疑惑地看向她。
“我一直都沒空問你，再過不久就要高考了，你現在準備得怎麽樣了？”洛笙最近忙著事情，有段時間沒去過問弟弟的功課，既然現在見到的人，肯定要趁機問上一問。
原來是這個事情，洛唯晞露出輕松的笑容，“還好啊。一切正常，放心吧，姐姐，我會全力以赴的。”
洛笙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理了理領口，看見弟弟還略帶稚氣的臉，做姐姐的不免多啰嗦了幾句，“努力覆習功課的同時，也不要忘記註意身體，最近這個季節很容易感冒，我可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
“放心啦，我知道的。”洛唯晞看了看那邊的葉峻遠，故意說，“姐姐，你剛剛不是說要少爺陪你看最愛的小丸子嗎？既然這樣，就不要浪費了，趕緊上樓去吧。”
難得被弟弟這麽取笑，洛笙有些繃不住臉了，忍不住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將他趕回房間繼續做題。
關掉電視機，她和葉峻遠回了臥室，搬出手提電腦，嫻熟地打開收藏夾那一欄，房間裏很快響起小丸子的健康歌。
兩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小丸子還是那麽的可愛，朝氣蓬勃，雖然總是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倒黴情，可是每次都很快能振作起來，永遠不知愁的天真無邪。
好久好久沒和他一起看自己喜歡的動畫片，洛笙生出感概，不免嘆了聲氣。
葉峻遠聽到了，側目看向她，問了句，“怎麽了？”
洛笙托著腮幫，說道“我真的很羨慕小丸子啊，要是我也能和她一樣就好了。”
他聞言一笑，卻不讚同，“我可不希望你是小丸子。”
“為什麽？”
男人答得很順口，而且語氣也很認真，“因為小丸子永遠只有九歲，不能嫁人。”
洛笙一下就沒了聲音，扭頭看他一眼，慢吞吞地“哦……”了聲。
一說起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提上日程的婚事，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沈悶，連小丸子的笑聲都不能沖淡的沈悶。
隔了半響，葉峻遠有了動靜，伸手摟住她，讓她的頭抵在自己肩上。
洛笙目光定在電腦屏幕上，沒動，也沒有做聲，他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輕地叫了聲，“洛笙。”聲音帶了些歉意。
洛笙仍是不動，只輕聲說，“沒事的，看小丸子吧。”
其實也很奇怪，明明婚事是她主動提出要往後推遲的，可到了這裏，卻成了他在表示抱歉，她在表示不在意。
心裏又開始隱隱地覺得難受，有些事情被卡在心間，果然就是不能被隨便觸及，不然就像心口在漏風，一點一點的涼風滲進來，冷得無法不去在意。
身邊的男人動了動，側頭看她的側臉，目不轉睛地，不想讓自己的低落曝光在他的眼裏，她把臉扭向了另外一側。
可是葉峻遠固執的用手捏起了她的下顎，轉過來，逼著她與自己對視，凝視著她。
四目相觸間，她看到他眼裏仿佛有許多的情緒在翻湧，嘴唇翕動了幾下，像是有話想對自己說，但最終，他還是是忍住了，只是湊過來，輕輕地含住她的唇。
229章 這是我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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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閉著眼，被動的承受著。
以前，她總是積極回應他的一切親密行為，她喜歡他唇的溫度和柔軟，喜歡他並不嫻熟卻認真的吻，在被他細細地吮著，每每都輕易地感受到什麽叫做沈迷。
這次也是一樣，她依然沈醉其中，可是，心裏卻有酸澀的味道，這股酸澀和他的唇間的溫柔碰撞到一起，不知不覺地就變成了難過的味道……
而此時醫院那廂，徐瑧等著程雅熟睡後，悄聲叮囑了程家的女傭幾句話，便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
雖然程雅說了不記得自己初犯時幫她治療的醫生，但這並不妨礙他派人去查，只要她之前沒對程父說謊，那就肯定有跡可查。
別說人現在是在國外，就是在外太空月球什麽的，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否則這事就沒完沒了了！
安排好調查公司後，剛掛斷電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居然是左欣玫打來的。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接到她的電話，徐瑧挑起一邊的眉，按下通話鍵，嬉皮笑臉地開起了玩笑，“我說小玫玫，你就是思君若渴還是想我想的夜不能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粘人了？”
那邊靜了一瞬，才響起左欣玫略顯凝重的聲音，“我聽說陽舜下午去找你了？”
信息還真是夠快的，徐瑧有些意外，“是啊，怎麽了？”
左欣玫沈默下來，過了好一會才出聲道“對不起，這次是我的疏忽。”
“道歉就免了。”徐瑧拉開面前的窗戶，仰頭望著夜空的繁星閃耀，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不過話誰回來，我覺得這個陽舜似乎和你以前的那些不太一樣，似乎對你有那麽點真感情。”
“那是你的錯覺。”左欣玫聲音淡淡的，並不以為然。
“我倒不這麽認為，你長得這麽漂亮，人美聲甜還有錢有勢，滿足了他對禦姐所有的期盼，他對你動了真感情也不奇怪。”
“真不是。”左欣玫往後靠著沙發背，慵懶地解釋，“之前公司買了部i劇，我本來想欽定他做男主角的，不過前幾天導演說他形象不符合，我沒堅持，就隨了導演的意思換成了另外一個新人，他估計是以為你搞的鬼，所以才會忽然跑過去找你。”
這下徐瑧更清楚了，難怪之前陽舜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氣勢沖沖地找上門來叫囂。
左欣玫停頓幾秒，再次保證，“總之，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到位，不會有下一次。”
徐瑧輕笑了聲，半開玩笑的說，“你要是真覺得抱歉，不如提一提我的待遇，從每晚五十萬漲到六十萬？”
左欣玫語調頓時沈下來，“我是在和你說正經事。”
徐瑧笑了起來，“親愛的，別這麽嚴肅麽，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身邊的花花草草的找上門，一回生二回熟，我早就不在意了。”
那邊的人呼吸滯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除了陽舜，以前還有人找過你？”
“是啊，遠的不說，就說你去年去澳洲出差時泡的那個小男模，為了把我趕走，人家可是大老遠地越過大洋彼岸，特意跑過來找我。對了，還有上次你在夜寐認識的那個頭牌，叫啥金墨的，還叫囂著要找人來收拾我呢。”徐瑧嬉笑著，說話的口吻不像是在控斥，倒像是在講笑話。
左欣玫靜靜地聽著，一時之間，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難得人生中有這麽詞窮的時候，沈默了好一會，等那邊的男人笑夠了，總算肯安靜下來了，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悠悠地開口，“這些事，我怎麽沒聽你跟我提起過？”
“有什麽好說的？”徐瑧瞇了瞇鏡片後的眼角，笑得有些漫不經心，“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都說好了麽？你沒違反游戲規則，就不算對不起我。”
“……”
左欣玫沈底沈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徐瑧嗤笑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對不起啥？對不起我麽？我不是說了麽，你沒違反游戲規則，就不算對不起我。”
左欣玫擰著眉，心口有些沈重，喉嚨裏堵了很多話想要對他說，可是聽著他這個不著調的聲音，卻還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怕自己真正說出來，只會換來這個男人不正經的調笑，也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他以這股開玩笑的口吻掠過去。
果然人年紀太大了，就越來越受不了失敗的打擊，尤其是感情上的。
握著手機，她暗暗調整呼吸，最終還是把情緒按捺下去，輕聲道“你想提到六十萬？”
徐瑧原本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她倒是當了真，眸光閃了閃，也順著說下去，“你要是願意提，那當好。”
“知道了。”
輕飄飄地拋下這句話，電話掛斷了。
徐瑧放下手機，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屏幕，半響不動。
日子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幾天，轉眼就入了四月初，洛笙之前叮囑弟弟註意換季不要生病，洛唯晞倒是健健康康的，她的搭檔祝嘉倒是中招了。
熱感傷風一塊來，而且來勢洶洶，躺在家裏床起都起不來。
洛笙免不了打電話過去問候了幾句，祝嘉電話的聲音，簡直可以用氣若游絲來形容，仿佛下一秒就要仙去似的。
聽說她表叔出差了幾天，家裏又沒什麽照顧，洛笙放心不下，正好有份重要文件被他帶回家整理，小組長下午開會需要用到，便接著這個理由請假跑了一趟。
去的路上，她在藥店買了些藥，想著他在家裏估計也沒吃什麽東西，就順帶著在路邊的店鋪買了些容易下口的粥一起帶過去。
祝嘉是強撐著過來開門的，洛笙看他面色發青，連忙放了東西，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回房，倒了水服侍他吃下藥，又喝了粥，瞧著他臉色好點了才消停下來。
她去廚房給擰了條濕毛巾，幫他蓋上額頭，一邊說道“對不起啊，我不能出來太久，待會要趕著拿文件回公司。”
祝嘉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聲音嘶啞地回，“沒事，你已經幫我夠多了，去忙你的事吧……”說話間，他喉嚨猛地一陣發癢，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洛笙拿了紙巾過去，見他吐出的痰裏有血絲，估計是咽喉細血管裂了，看他這個樣子，她還真有些挪不動腳。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這時，門外響起開門的聲音，似乎有人進來了。
這個屋就住著兩個人，這會會進來的，肯定是他表叔了。
洛笙走出去一看，果然，夏淩一手拎著個公文包，一手拎著個購物袋，大步流星的從玄關走進客廳。
對上洛笙的視線，他顯然楞了一下，“你也在。”
看到有人回來了，洛笙松了口氣，“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送他去醫院呢。”
夏淩點點頭，註意到茶幾上放著祝嘉剛喝剩下的粥打包盒，神色又緩了幾分，“有勞你了。”
“沒事。”洛笙看了看腕表，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文件，說道“祝嘉剛已經吃下退燒藥了，你先觀察下情況，要是還不行就趕緊帶他去醫院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夏淩親自送她大門口，“謝謝你，麻煩了。”
將人送走後，他轉身回到祝嘉的房間，從抽屜裏拿出一支體溫計，在床沿邊坐下來，“張嘴。”
祝嘉瞇著眼，聽話地張開嘴巴，含住那根體溫計，一邊說道“我早上測過了，用不著去醫院，給我睡一覺就好了。”
“臭小子，你以為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夏淩拍了拍他的被子，瞇著眼說，“你從小到大就是怕打針，怕我帶你去醫院來一針吧？”
祝嘉咕噥著，“你知道就好……”
“先看看吧。實在不行還是得去，誰叫你自個兒這麽不註意。”夏淩起身站起來，他是匆匆忙忙趕回來的，聽說祝嘉生病了，電話裏要死要活的樣子，真怕他在家裏面昏過去沒人照顧，就臨時結束出差跑回來了。
正要出去洗手間洗把臉，忽然之前，眼角的餘光註意到地上躺了一樣東西，他下意識低下頭看過去，是一個粉色的錢包，封面是個短發的小女孩，笑得尤為天真可愛。
這個卡通人物夏淩並不陌生，她女兒得空就喜歡看的櫻桃小丸子。
他這個表侄子雖然幼稚了些，不過，還不至於會喜歡這種女孩子的玩意兒，何況還是這麽粉嘟嘟的顏色。
蹲下身，他撿了起來，拍起上面的灰塵，捏著走到祝嘉面前，“這個，是剛剛洛笙掉下來的吧？”
祝嘉費勁地睜開眼瞄了眼，點點頭，“嗯……是她的，我之前看過她拿出來過。”
夏淩低頭審視了會，放到他床頭櫃上，“等你好了，記得還回去給人家。”
“知道了……”祝嘉焉焉地應著，他現在腦子裏都是一鍋混沌，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加上剛吃了含安眠成分的藥，現在就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覺。
夏淩瞧他這樣，也沒再打擾他，邁腳走了出去。
230章 唯有卻之不恭
祝嘉病的不輕，洛笙本以為他至少要請兩天病假才回來上班，結果第二天，就看到他帶著副大口罩，全副武裝地出現在辦公室。
雖然人站得筆直筆挺，但雙眼又紅又潤，跟個哭泣的兔子似的，說兩句話還要咳嗽一聲，明顯就是撐著病體上班。
路過的同事見了，紛紛湧上來七嘴八舌地碎嘴加調侃，
“我說祝嘉同志，你這是要爭當勞模嗎？”
“就是，你想做勞模，我們還怕被你傳染呢。”
“病就病了，不好好在家裏躺著，瞎出來轉悠啥呀？”
大家平常開玩笑慣了，又是一群漢子，雖然都有毒舌兼幸災樂禍的嫌疑，但話裏話外還是表達了對她的關心之意。
聽到這些碎碎叨叨的，祝嘉不耐了，作勢要拉開臉上的口罩，嘴裏威脅著說，“吵死了，再啰嗦，我就真傳染給你們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鬧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洛笙坐在不遠處的位上，靜靜地看著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祝嘉，等人走過來，出聲關問道“祝嘉，你怎麽不多休兩天再來？”
“不休了，睡了一天一夜，現在精神好多了，再睡就真成豬了。”祝嘉嘟囔著，在她隔壁的位置坐下來，停了停，又補充了兩句，“而且我要是不來，活就全是你一個人幹了。”
洛笙怔楞怔了下，有些好笑又感動，莞爾一笑道“就算沒你我也能獨立完成啊，你就不要再逞強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祝嘉按下電腦主機開關，義正言辭地說，“那怎麽行啊，這樣顯得你多能幹，我多沒出息？再說了，你還是我的後輩呢，我怎麽能讓你這個剛來的新人搶了我的風頭？我還想……咳咳咳！”
還沒貧嘴完，他忍不住又是一頓驚天大咳，洛笙看不下去了，去茶水間接水時，順被給他泡了杯板藍根。
這玩意兒雖然見效不快，但聊勝於無，洛笙之前一有征兆就泡兩包，立馬什麽征兆都消失了。
祝嘉捧著她遞來的杯，臉被熱氣騰騰的甜味兒熏著，舒服地瞇起了兔子眼。
想起表叔昨天撿到的小丸子錢包，放下杯子，從包裏拿出來遞給她，“你昨天掉我那了，還你。”
洛笙驚叫了聲，眼底透出喜色“還真是掉你家裏了，昨晚我找了一個晚上呢，還想著打電話問你來著。”
“估計是你昨天在我房間掏手機時不小心掉出來的吧，收好啦，錢包丟了不要緊，關鍵是裏面的證件，補辦忒麻煩。”祝嘉之前剛掉過一次身份證，報失回籍貫地拍照重辦，等到拿到新證件，半個月的時間都過去了。
兩人聊了會，祝嘉瞥了眼洛笙手裏的錢包，忍不住咧開嘴笑，“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小丸子。”
洛笙順著他目光低頭看了眼，也笑了，“是啊，賊喜歡。”
“我表叔女兒也很喜歡，房間裏都是小丸子的玩偶和海報，還真奇怪，現在小女生不是都喜歡hellokitty貓還有那什麽喜洋洋麽？她就偏偏喜歡這個老動畫。”
“老動畫才經典啊！而且，我覺得小丸子就算再過一百年也不會過時。”提起自己的漫畫偶像，洛笙眼睛亮亮的，語氣也放得很篤定，“我會是她永遠的粉絲，一輩子都是。”
祝嘉哈哈一笑，“洛笙，你還真奇怪，我身邊的女生迷的都是韓國歐巴，要麽就是現在正當紅那幾個人氣偶像，你卻還喜歡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
“有什麽奇怪的，這跟你們男生喜歡什麽海賊王銀魂不是一樣的麽？”
洛笙對此不以為然，將包從桌子下面的抽屜拎出來，拉開拉鏈，剛要把錢包塞進包裏，她想到了什麽，忽然停住動作，打開對折的錢包，從內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塊還給祝嘉，“對了，祝嘉，上次你吃串串你不是幫我墊了一百麽？這是還你的。”
海投部集體活動還是挺多的，一個月至少會有三兩次，要是工作不忙下還會更多，上次祝嘉就請了些同事去他表述朋友的點擼串串，洛笙和弟弟當時被葉峻遠匆匆忙忙接走了，也忘了付錢這回事。
直到昨天無意中聽一個同事提起，這才猛地記起來，大家都是打工的，她也不是個愛占別人便宜的人，問了那個同事，知道上次消費大概就是人均五十，她和弟弟兩人加起來一百，剛剛好合適。
祝嘉卻不肯收下來，皺著眉說，“洛笙，你這就很見外了，我請你們和小晞去湊熱鬧的，你跟我算什麽錢啊。”
“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知道他不肯接，洛笙直接放在他桌前，輕飄飄地說，“不收的話，以後這種活動都不要叫我了。”
祝嘉拗不過她，只得捏起那張一百塊，他眼珠轉了轉，笑著說，“這樣好了，今天中午請你吃飯？”
“不用了，無功不受祿，哪天你欠了我人情再說吧。”洛笙一口拒絕。
“欠了啊，你昨天不是給我雪中送炭了嗎？又是買藥又是送的粥，我表叔要是昨天沒回來，說不定我就餓死在床上了。”祝嘉誇張地說。
洛笙給他逗笑了，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吧，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地請求，那我唯有卻之不恭了。”
“請你務必不要卻之。”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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