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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你可真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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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啥, 看著這位焉島眾二,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我有點微妙的不爽。

就是那種……很想把人塞進垃圾桶裏的不爽。

我覺得可能是自己神經敏感, 此人的打扮和氣質,與我曾經老對頭家的執事相似, 我想我找到了不適感的來源。

不過我很清楚他們絕對不是一個人。

劉海識人, 焉島老師是三七分,那個執事是中分。

“嗯……您好, 焉島老師, 我是高穗荔枝。”

剛打完招呼, 就看到男子的目光落到我的面碗上,然後就不動了。

我遲疑片刻,試探地問道:“您也想吃點嗎?”

其實我就是客氣一下, 沒想到對方楞了楞,直接坐到我對面,用仿佛能發光的眼睛望著我, 語氣聽著很高興:“想吃,可以嗎?”

“……那我給您煮一碗。”

我走進廚房, 動作麻利地煮了碗面, 還打了個荷包蛋。

焉島老師不好好坐著,反而像條小尾巴一樣跟我進了廚房, 暗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鍋。

這到底是有多餓啊?

我在心裏腹誹著,問他:“您喜歡吃溏心還是全熟?”

“溏心。”焉島老師豎起兩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著眼眸:“我想要兩個蛋,可以嗎?”

還挺不拿自己當外人。

我瞥了他一眼, 隨口道:“當然可以,三個也沒關系。”

“兩個就可以了。”

焉島老師羞澀地笑了笑。

兩分鐘後, 我把煮好的面盛到湯碗裏,不用我吩咐,焉島老師自動將碗端到餐桌上。

面是很普通的細掛面,澄澈的清湯上漂浮著荷包蛋、小油菜和香菇片,還有用油炸過的金色香蒜碎和花生碎。

我又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可樂,剛給自己的那罐可樂裏放了三粒枸杞,發現焉島老師又盯上了我的可樂。

他無聲地看著我,目光灼灼,充滿渴望。

神奇的是我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我想喝你的,看上去吼吼喝!

突發奇想,我移動了一下可樂罐。

於是焉島老師的眼神也隨著我的動作移動,跟粘在了可樂罐上一樣。

我:移——

焉島老師:盯——

我:再移————

焉島老師:再盯————

我把兩人的可樂對換一下,這次焉島老師不再盯了。

看我吃什麽,所以也想跟著吃什麽?

不是,焉島老師你多大了?你是三十還是三歲啊?!

吃的喝的都有了,焉島老師明明看著很餓的樣子,卻不著急填飽肚子,而是拿手機對著飯桌拍了好幾張照片上傳ins,還專門選光選角度擺好碗筷,忙得不亦樂乎。

閃光燈發出接連不絕的“哢嚓”聲。

我清了清嗓子,神色木然道:“老師……只是碗清湯面而已。”

人家都在ins上秀豪宅秀包包秀高檔餐廳菜單,你秀碗清湯面算怎麽回事?

可焉島老師完全不覺得清湯面掉價,拍完照上傳ins,還特意顯擺地加上一行字——

【學生特意做給我的夜宵,有兩個荷包蛋哦,溏心噠!】

……不是特意,只是順便。

他按下發送,笑得眉眼彎彎,腦袋頂上仿佛冒出好多五顏六色的小花花。

我:“……”

好像有點可愛?

顯擺完了,焉島老師終於拿起筷子。

我默默吸溜著面條,偷偷觀察他。

這人吃飯的動作也很文雅。

他半低著頭,乖順地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像蝴蝶輕盈的羽翼,半掩住略帶憂郁的眼眸,弧形的陰影落在白皙如玉的皮膚上。

他用筷子拈著面條,很認真也很珍惜的樣子,動作幅度小心翼翼,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最初我以為清湯面不合對方口味,結果吃到一半,他竟然露出了那種快要哭泣的神情。

老師,您這就有點誇張了吧!

這面到底有多難吃,竟然難吃到哭?

我又吸溜一口……嗯,不難吃啊?

就連太宰治那個挑嘴的家夥,當年都誇我做的飯香來著,我尋思著自己的手藝貌似沒退步吧。

我決定給自己挽尊一下。

“呃……難道您在面裏吃到了媽媽的味道?”我故作輕松地問道。

聽到我的話,焉島老師夾面條的動作一頓,搖了搖頭:“荔枝小姐您別誤會,這是我幾年來,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

我露出同情的神色:“最好的一頓是清湯面,您這幾年過得都是什麽日子?”

焉島老師笑了笑,輕聲說:“縱使嘗盡百味,也不及深夜有人願為你煮一碗熱氣騰騰還有荷包蛋的湯面吧。”

我忽然發覺,焉島老師或許是個很孤獨的人。

“那您多吃點,不夠的話我再給您煮。”

話畢,我繼續邊吸溜面條邊觀察對方。

我突然發現,焉島老師就連吃飯都沒摘下他的白手套。

“老師的手怎麽了?”

“之前燙傷後留下大面積的傷疤,戴上手套是為了不嚇到學生。”

焉島老師輕描淡寫地說道,隨即又歪了歪頭,有些為難地問我:“如果荔枝小姐認為這樣不禮貌,我就把手套摘掉。”

“我和楊桃都不會被嚇到,不過您覺得這樣更方便的話,請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就好。”

我頓了頓,繼續問:“您教哪一科?”

“國語和公民。”(公民:倫理+政治+經濟)

根據任務目標西格瑪的身份,我需要報考的專業是電子情報工學,如果可以的話還想輔修經管,這兩門專業都屬於理科。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選考科目——國語是必考科;歷史、地理和公民三選一,我選擇公民,畢竟高考後還需要通過公務員考試;物化生和地理四選二,我選擇地理;英德法中韓五選一,我選擇了英語。

焉島老師教國語和公民,英語的話我不需要補習,數學現在還是國木田師弟在教,就剩下地理和生物沒著落。

大概猜出我正在想什麽,焉島老師一本正經地說:“其他科目我也能教。”

我眨了眨眼睛。

這就有點貪心了吧,別的老師都只能收一科的補課錢,這人兩科不夠,還想包圓?

“老師很缺錢嗎?”

“錢不錢的不重要。”焉島老師放下筷子,正色道:“我就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證明實力……不是誤人子弟嗎?

萬一落榜,我都能想象到新聞媒體會寫出啥樣的通稿挖苦我。

比如——“東大還行”裝逼過頭,高穗家主最終落榜,人終究還是要謙虛。

再比如——震驚!荔枝pay創始人竟連大學都考不上。

被社會群嘲我倒是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落榜的話我就得用異能重考一次,用異能我就得掉頭發。

我最近幾個月都沒用異能,好不容易才維持了“收支平衡”

出於對禿頭的恐懼,我忽然對焉島老師產生了深深的不信任。

不過想了想,我覺得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畢竟那種聰明到人神共憤的天才我見多了。

江戶川亂步從小就擁有一眼看破真相的能力,學校的教學進度都跟不上他的腦子;森鷗外十幾歲考上東大醫學系,二十歲出頭成為一等副軍醫;太宰治前一天看完《君主論》,第二天就能倒背如流,還能用到實踐中;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國木田獨步,也是不到十八歲大學畢業,進入中學成為有編制的老師。

例子還有很多,就不一一列舉了。

而這個我並不了解的焉島眾二,說不定也是天才呢。

對於焉島老師的提議,我不置可否,決定再觀察觀察。

最後一口面湯喝完,我把碗塞進洗碗機裏,就去睡覺了。

可能前幾天肝得太狠,我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剛好是周末,楊桃沒去上學,我抱著課本和習題集偷偷溜進書房的時候,焉島老師已經在給楊桃講國文了。

書房裏新放了一面黑板,我掃了眼板書,那上面的漢字牽絲勁挺,提按分明,清瘦修長中亦透著幾分纖細靈動。

是一手好字。

焉島老師微微對我頷首,繼續講課。五分鐘後,他給楊桃布置了新作業,又翻開我的習題集。

“我需要了解一下荔枝小姐的課業水平,才能知道以後該從哪方面講起。”

前面的小題還好,看到後面答得一塌糊塗的閱讀理解和作文時,焉島老師的指尖開始不自覺地敲起桌面。

看著那帶手套的纖長手指一點一點的,我的心頭再次漫上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我在哪裏見到過。

可是這個動作並不具備特殊性,很多人都做過,但莫名在此刻給我一種熟悉感。

等等,並不是見到,也可能是聽或者觸覺……

我蹙起眉,還不等想出所以然,就被對方的聲音打斷。

“你這個作文……”焉島老師斟酌著言辭,最後似笑非笑道:“寫得挺好,就是完全沒在踩分點上。

我:“……”

要是都在踩分點上,我還用得著補課嗎?

“應試是有規律和竅門的。”

說著,焉島老師翻開幾篇例文,開始跟我扒行文結構。

“您的作文過於言之有物,這是論文,而非作文,更何況作文的字數和體裁,承載不了過於覆雜的內容。”

“總結一下這些滿分例文,要麽以真情實感的敘事打動人心,要麽是結構嚴謹文采斐然的議論文。荔枝小姐的話,從這篇論文可以看出,您的行文特點是理性大於感性,顯然不適合寫真情實感的敘事。而議論文結構大同小異,內容三個字可以概括——‘假大空’,再適當配合抒情。”

焉島老師挑選出三篇結構比較鮮明的例文:“來,把這三篇全文背誦,以後就套用人家的結構模式。”

他又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一疊打印紙:“這是我找到的適合寫作文的名人名言,不常見,絕對能讓閱卷老師耳目一新,背下來;後面這幾張是作文萬能句,我自己寫的,改下部分詞匯用在哪裏都可以,中間可以穿插著名言,這個也背下來。”

“把它們全背下來,只要你的作文不跑題,就能拿到大部分的分數。”

我擰著眉頭看著打印紙:“那我不就成了莫得感情的套路機器嗎?”

焉島老師語氣輕快:“我不會教您知識,知識這個東西您已經擁有了,所以我只會教您如何走捷徑。”

行吧,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

國文課後面連著公民課,半天的課程結束,我覺得焉島老師水平還可以。

他是那種很會歸納應試技巧、直接從出題者心理入手的“慣手老千”。

從某種方面來講,他教習的內容並非課本知識,而是出題者的思考路線——說白了,就是鉆考試的空子。

這就有點類似情報的收集和整理,我覺得比單純學習課本知識更適合我這種走偏門的學生。

才教了沒幾天,焉島老師就成了高穗楊桃的偶像,提起他時小姑娘的話音裏充滿了崇拜。

“我覺得焉島老師真的不錯。”

早上練劍的時候,她還跟我誇起對方:“人長得帥,性格也幽默,教得也很好。最關鍵的是他真聰明啊!我白天在學校有個化學知識點沒聽懂,回家後他翻了一遍我的教科書,就能給我講解了,而且講得比學校老師還清楚。”

這樣看來,他說想講另外三科應該是有底氣的吧。

以及,我還發現一個問題——這位焉島老師晚上竟然不睡覺!

其實我的作息也不太正常,經常半夜出去找食,然後總能在廚房附近碰到焉島老師。

最後我倆組成了夜宵小分隊,當然,我是做夜宵的那個人,焉島老師只負責吃。

問過才知道,這人屬於不怎麽需要睡眠的那種。

據焉島老師所說,前兩天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他還跑到院子裏栽種了一棵小樹苗,位置正對著我臥室的窗戶。

“其實……有傳言說這座宅子鬧鬼。”

我委婉地提醒他半夜不要亂跑,萬一黑燈瞎火闖進海灘那邊的禁地,把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吵醒了,一看是不認識的人,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把我的家庭教師腦袋抽飛。

“咦,竟然會鬧鬼嗎?!”

焉島老師頓時瞪大眼睛。

圓溜溜的眼睛,再配上驚訝中帶點害怕的神情,竟然有種天真可愛的感覺。

他這樣看著不像三十歲,倒有點少年人的稚氣未脫。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他跟我請了一天假。

“明天有點事需要去處理,後天就回來。”

對方沒說具體有什麽事,我也不好詢問,爽快地給他放了假。

我猶豫了一下,說:“如果有不好解決的,可以找我幫忙。”

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朝我彎了彎眼睛。

我忽然發現他左眼裏有血絲,紅通通的,不知是因為熬夜所致,還是眼睛發炎。

“老師,您的眼睛。”

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怎麽搞的啊?”

焉島老師眨了眨眼睛,忽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眼。

“大概是沙子被風吹進眼睛裏,磨的吧。”

“那我讓管家給你準備眼藥水。”

“嗯。”他輕飄飄地說:“那拜托了哦。”

這聲音聽著有氣無力的。

·

焉島老師請假那天,安吾先生照例檢查我的學業。

“這周進步很快啊。”他推了推眼鏡,讚許道:“感覺像是忽然開了竅。”

我撓了撓頭:“嗯,最近新找了個家庭教師,還挺厲害的,他的方法比較適合我。”

說起家庭教師,我的話就多了一點:“說起來,焉島老師晚上不睡覺,白天都看不出來困倦,我覺得比安吾先生您還牛逼。”

不過,怎麽會有人真的不需要睡眠呢?時間久了還是會撐不住的吧。

檢查完我的學業,安吾先生忽然問起我:“對了,太宰治這人你認識吧?”

安吾先生不知道我“瑪蒂達”的馬甲,但是他知道“光頭強”。

“光頭強”和太宰治做了兩年的室友,自然是認識的。

我挑了挑眉:“問他做什麽?”

“你知道他最近住在哪裏嗎?”安吾先生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是沒轍了才會問你。”

我都跟太宰掰了,上哪兒知道他的住處,問我還不如問織田作。

“我問過你的鄰居織田作先生,連他都不知道太宰最近跑哪裏去了;不過每當政府有活交給他做的時候,他又總能適時出現。”

“他現在算是‘勞改’階段,危險程度又一直居高不下,行蹤總這麽飄忽不定,我也很為難啊。”

嘆了口氣,安吾先生繼續說:“我問的話,他肯定不會告訴我;你如果看到太宰,就留意一下他的去向。”

“行吧。”我一口答應下來,順便又問道:“太宰最近做什麽呢?”

我忽然想起消失的管家銀吉,還有我屋子裏那張地毯。

這人挺閑啊,沒活兒幹的時候都跑我家玩cosplay了。

“主要是政府不方便出面、但又不能不解決的工作,應他自己的要求,大部分都是救人的工作。比如說今天,隔壁城市有個小型黑幫綁架了某位議員的妻女,太宰去跟黑幫談判要人了。”

安吾先生頓了頓,繼續說:“如果換成別人,可能要磨上幾天,太宰的話估摸一天就夠了。”

“哦。”我話鋒一轉,加重語氣:“請務必讓他忙一點。”

這樣他就沒有時間跑到我家角色扮演……咦?

咦?!!!!

角色扮演?

今天請假?!

嗯嗯嗯???

電光火石間,我忽然有種再次中標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宰是個常年爆肝修仙選手。

首領宰那邊四年基本沒怎麽睡覺,正篇宰忘記哪裏看到的,也說過不太需要睡眠之類的話。

他竟然沒有黑眼圈!

陀都有黑眼圈他竟然沒有!

真乃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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