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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執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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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看到許欽, 傲慢地問道:“你就是之前在溫郡和起義軍中建立郵傳的許欽?”

“正是在下。”許欽上前回答, “今日得見項將軍扛鼎英姿,果然年少英武。”

項羽習慣了這些恭維, 不以為意:“你們遇到了什麽麻煩?為什麽大半夜渾身濕透,形容狼狽來到我的軍營?”

許欽心中思量,田臧追殺他們沒有見到屍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軍中搞不好會放出什麽汙蔑的言辭, 因此必須要在這些話傳到楚軍軍營之前,先將真相告訴項羽,免得他明日聽到謠言後對自己生疑。

“實不相瞞,我是被田臧所害,這個田臧就是個反覆小人,而且陰險狠辣,之前假王吳廣便是被他所殺害,只因當日他殺害吳廣的時候我在現場, 田臧一直對我心存芥蒂,這次更是殺我滅口。”許欽故意高聲說,讓圍攏在項羽周圍的小兵也聽清楚,這樣明日謠言在此處就不攻自破了。

“竟有此事?”項羽性格裏頗有些嫉惡如仇,他聽到這裏就皺了皺眉毛說,“當初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何等英雄氣概,我還以為他們兩個兄弟鬩墻, 沒想到竟然是有此等小人從中作梗?”

“正是,正是。”陳買連忙附和道,“我們識破此人奸計,連夜騎快馬逃走,不想中了背後冷箭,墜入江中。還好上蒼庇佑,撿回命來,還被江水送到將軍的營帳面前。”

這話說得,意思就是你項羽和楚軍才是受到上天眷顧的,這樣項羽就算是為了這個吉兆頭也要將人留下來了。

許欽心中默默給陳買的機靈點了個讚,緊接著說:“還請將軍可憐我們,將我們暫且收留,不然我怕離開將軍的保護,很快就會被田臧的追兵所殺,那假王的冤屈也無法大白於天下了。”

他這是接著陳買的思路來,給項羽遞了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子。

如今各路諸侯軍隊都等著誰能搶下攻入鹹陽城的首功,如果能用吳廣的事情聲討如今打頭陣的農民起義軍,就能讓楚軍越過義軍和魏國軍隊拔得頭籌,那這天下也將如囊中之物了。

項羽果然很是心動,他已經決定收留許欽一行,卻註意到了剛才說話的陳買,還有站在兩人身後默不作聲的韓信,這兩個人都長著一張英俊得令人無法忽視的臉,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起義農民。

“我知道你的身份,自然可以留下你。”項羽說道,“但你身旁的這兩位,就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了。”

“這位陳買是我在溫郡做鏢局時就一起經營的合夥人,將軍若是不信,可以喚我放在你們軍中的郵傳騎手前來辨認。”許欽介紹道,“這位叫做魏言,是我在軍中結識的一位魏國老鄉。”

許欽隨口給韓信胡謅了一個名字,韓的一半是韋,信的一半是言。

好在之前在魏國的時候,許欽對於韓信的身份一直多有保密,再加上韓信本身是個軍事宅,不帶兵打仗的時候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認得韓信這張臉的人其實不多,很多人對韓信的認識還停留在身份神秘、深居簡出的神秘天才將領上。

這也方面了許欽為韓信遮掩身份,畢竟自己這樣做快遞的沒有太大威脅,韓信這樣能領著千軍萬馬的常勝將軍可不一定了,誰知道對方是想要挖角還是起了殺心呢?

項羽果真信了,命人叫來許欽派遣在自己軍中負責迅速處理軍情和物資傳遞的騎手,那名騎手一過來,陳買就暗中朝對方眨眼,又扯了扯韓信的袖子。

許欽也對騎手說道:“項將軍喚你來認人,你看看,這可是我們的二當家陳買?那邊那位喚作魏言的壯士可是我們魏國的老鄉?”

騎手頓時會意,配合著許欽的話說了一通。項羽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這個時候還是後半夜,許欽他們渾身濕透,寒風一吹直打哆嗦,項羽於是說道:“領他們先去休息,明日裏許欽和陳買就繼續在我這邊管理郵傳,至於魏言……我看你儀表堂堂,到時候來我帳前做一名執戟郎中吧。”

帶著許欽他們過去的守衛露出羨慕的神色,又聽命將他們領到了位於營地西側一處偏僻的帳篷。

“我們目前寄人籬下,住的條件就差點。”在守衛離開之後,許欽說道,“這些日子我們暫且湊合一下,韓信你那寬敞的主帥大營暫時是沒有了。”

“這有什麽?”韓信笑道,“倒是讓我想起了我們剛從淮陰離開的那段日子。”

陳買是三人裏面手腳最利落的,早就在帳篷裏升起篝火,幾個人將濕透的外衣脫下來,架在火堆旁取暖,自己也坐著烤火。

守衛捧著幾套全新的楚軍軍服給他們,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笑對韓信說:“少將軍一看到你就讓你做了郎中,而且是在他帳外護衛,這可是個好差事,以後要承你在將軍面前美言幾句了。”

韓信敷衍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卻不太高興。

許欽知道歷史上韓信在項羽帳下當兵的時候,做的就是執戟郎中,這個職務算是項羽的隨從和警衛官,但心氣高的韓信卻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而項羽也從來不聽韓信提出的建議,所以韓信才頭也不回地投靠了劉邦。

現在的韓信已經當上了主帥,自然是更加看不上這個職位了,他語氣冷淡地說:“我才不樂意當什麽郎中。”

“你先應付幾日。”許欽勸道,“等我找個機會,就將你送去我們魏國的軍隊裏。”

“你不回去嗎?”韓信驚訝地問。

“呃,我還有點事要辦……”其實剛才遇到項羽的時候,在附近盤旋的鯤鵬就落到許欽肩膀上,對他說了一件事,項羽是能觸發任務的關鍵人物,希望許欽在楚軍再呆些日子。

不過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許欽就知道,自己便是要走,暫時也走不了啦。

田臧一個晚上沒找到韓信和許欽他們的屍體,勃然大怒,心想他們絕對是逃走了,一時失心瘋竟然想了一個非常糟糕的主意。

田臧在起義軍中散布謠言,說許欽昨夜和韓信起了爭執,殺了韓信,被追捕之後在逃,並且將這個謠言傳到了駐紮在周圍的諸侯聯軍裏。

項羽那著田臧命人寫的竹簡給許欽看,將上面的內容念了出來:“……況許欽為人奸詐,疑其會命人假扮韓信,諸友軍若發現有假冒韓信之人,格殺勿論,發現許欽便即可擒拿,當獎以重金。”

“他用的還是我在義軍裏的郵傳線傳遞的消息。”許欽嘟囔道。

雖然昨晚驟變,那些跟隨許欽的軍郵騎兵都趁亂逃走了,但許欽在各個諸侯王軍隊裏都安插有接收點,田臧命手下拿了許欽獨家的郵傳木牌前去交接,楞是將這則“通緝令”傳遞了進去。

“你真的殺了那個韓信?”項羽好奇地問。

“當然是假的,我是被田臧陷害的,個中是非曲直,昨夜我都告訴項將軍了。”許欽回答。

“我相信你。”項羽笑著拍了拍許欽的肩膀,“不過那個韓信真的死了嗎?”

“我逃跑的時候沒有遇到他,不知道他怎麽樣了。”許欽面不改色地撒謊。

“沒死就好,我聽說此人打仗很有一套,還想去會上一會。”

站在項羽身後手持長戟的韓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那個神秘的韓信就在你眼前啊,許欽心想。

“項將軍和韓信會面待要如何?”陳買問。

“當然是看看有沒有人打仗能贏過我啊,哈哈哈哈。”項羽狂放地大笑起來。

韓信突然很有拿長戟往他腦袋上敲一敲的沖動。

在項羽軍營一逗留就無法離開了,雖然許欽很想盡快將每天晚上回來都要和自己吐槽項羽的韓信送出去,若不是礙於韓信目前假扮的小兵身份,這兩人肯定早就掐起來了。

但是田臧那事辦得太傻逼太不顧大局了,聽說韓信被殺,起義軍的軍心起了極大的動蕩,前線的周市急急忙忙帶了一部分士兵回來確認情況,而探聽到對方主將被殺的消息之後,由蒙恬和章邯率領的秦兵馬上發起了進攻。

周文勢單力薄,歷史上本來就被章邯吊著打,現在又添加了蒙恬這樣的名將,周文根本不是對手,只一天時間就幾乎全軍覆沒,帶著一小隊殘兵逃回後方起義軍大營。

而周市和田臧在起義軍內部也展開了內鬥,因為起義軍主要都是田臧率領的舊部,所以周市只帶了一批願意追隨他的,負氣去了魏王大營。

周市前腳剛走,秦軍後腳就攆著周文打了過來,沒有韓信指揮的起義軍宛如一盤散沙,那田臧毫無作戰經驗,帶著人只管往前一通亂沖,也不曉得去請援軍或者拖延時間等待救兵。

結果等魏王魏咎第一個趕到的時候,起義軍已經被消滅大半,韓信前期積累起的作戰優勢早已蕩然無存。

魏咎剛趕上就被秦軍以優勢兵力包圍,混戰中被流矢所傷,墜馬而死。他的弟弟魏豹匆忙搶回屍首,就和周市一起帶著殘兵,狼狽突圍而去。

魏咎雖然沒有和歷史上一樣,被秦軍圍城為了護住百姓而自盡,卻也在差不多的時期死在了反秦的戰場上。先是聽說韓信已死,許欽下落不明,現在又是親眼看到魏王已死,遭遇重大變故的魏軍無心戀戰,退兵返回了魏國。

因為之前的日子裏各路諸侯軍隊都習慣了許欽的軍郵迅速及時傳遞消息,結果許欽一出事,他們還沒有調整回之前的模式,一時間信息傳遞不及時,趕到戰場的時間各有早晚。

秦軍竟然像歷史上那樣,將齊、趙等國各個擊敗,楚軍見情勢不妙,便緊跟魏軍退兵出了三川郡。起義軍孤立無援,被秦軍一路窮追猛打,周文守城四十日,最終城破自盡,秦軍最終攻破了陳郡,陳勝因為不再重用車夫莊賈而勉強逃過一死,在混戰中不知所蹤。

之前點燃轟轟烈烈反秦火焰的張楚政權,自此落幕,歷史兜了一個圈,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

作者有話要說:  許欽:我覺得項羽也是個顏控

韓信:誰稀罕當警衛兵,略略略

項羽:仿佛和命運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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