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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嘆口氣,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由著鴛鴦扶自己回去。

王夫人快速收了眼淚,用錦帕擦了擦眼角,轉而冷靜的跟邢氏商量道:“嫂子務必低調處理,切不可弄到外頭去丟人。”王夫人頓了頓,又道,“嫂子若有要幫忙的地方,大可知會我。”

臨到末了,王夫人也只為了自己的名聲,一句真正為王熙鳳說情的話都沒說,甚至連一句感傷憐憫的話都沒有。

邢夫人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用手指敲了敲桌。王善保家的從隔壁將賈璉和王熙鳳領了過來。

王熙鳳早哭幹了淚,低著頭,不作聲。賈璉更窩囊,此時此刻恨不得離王熙鳳再遠點。先前他以為王熙鳳不過就是個貪小利的,幹不出殺人放火的事兒。這會子腦子清楚了,他才想起來,王熙鳳本就是有這個本事的,秋桐不就是她害死的?放火又算什麽?

“一會兒璉哥兒會寫個休書,你們簽字畫押,就算兩清了。你幹了多少錯事,也不追究了,為了顧及你們王家的面子,對外就說你暴斃而亡。你的嫁妝都給你,晚上收拾好東西,悄悄地去吧。記住,但凡賈家人在的地方,你都不能出現,否則陳年往事提起來,誰都不好看!”

“母親,我——”王熙鳳恢覆了力氣,意欲央求,邢氏忙伸手示意她噤聲。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快走吧,晚一刻,保你活路的嫁妝也沒了。”邢氏道。

王善保家的不容鳳姐兒再說,架著她的胳膊,把她拖走。

賈赦事後聽說此事,也沒意見,他早瞧著二兒媳不安分了,早打發也少了份危險。

王夫人因內侄女的事兒被打了臉,氣兒萬分不順。回了屋,聽見抱廈那頭傳來女孩子的嬉笑聲,皺眉不悅。

金釧忙解釋:“才剛林姑娘、二姑娘來了,就熱鬧些。”

王夫人沒說話,沒好氣的丟了手裏的佛珠,躺在貴妃榻上順氣兒,不一會兒,那邊又傳來低低的笑聲。往日沒什麽的,今兒她偏就不舒服了。王夫人二話不說,直接起身去了探春的屋裏,嘴上笑著,眼色冷的要命。

探春瞧出門道,忙老老實實敬著王夫人。

“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二姐姐下棋,顧前不顧後,錯走了一步,林姐姐吃了她好多子。”惜春笑著回道。

王夫人轉即瞟向‘罪魁禍首’的迎春和黛玉,倆人正飽含笑意的互相看著。

這倆丫頭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王夫人正納悶,垂下眼簾,看見了迎春的左手不對頭。

王夫人上前拉起她的手,看見她手上隱約有似長方形的青紫。問迎春怎麽弄的,迎春被王夫人嚇著了,縮回手,忙搖頭。

次日,王夫人再看迎春的手,幸好淡淡的顏色還在。當即拉著她去找賈母,硬將她的手晾給賈母看。“老祖宗,您瞧大嫂是怎麽教育孩子的?”

☆、多情寶玉

賈母趕緊捧住迎春的手,邊心疼邊罵道:“女孩子家最重視皮肉的,嘖嘖,瞧這打的,真當不是她親生的了!”

“可不是,水靈靈的丫頭被她養成什麽樣子。”王夫人附和道。

迎春本來要解釋,聽王夫人此話,詫異的看著她。難道就因為邢夫人拍了她一個手板,她現在就長得不水靈?醜了?

這算什麽邏輯關系!

迎春厭惡的皺眉,心裏對王夫人的印象壞到了幾點。她忙和賈母解釋道:“老祖宗千萬別誤會,是母親她教我管家,我貪玩不用心,活該她教訓我一下,如今長了記性,什麽都學會了呢。”

“瞧瞧這丫頭,真是貼心啊。”王夫人笑著拍拍迎春的手背,招呼她去找黛玉她們玩去。迎春以為事情順利解決了,點點頭的,乖乖的告辭。怎料她擡腳走,就聽見王夫人在後頭跟賈母說什麽她膽子小,不敢說真話之類的言語。

迎春聽著憋屈,放慢出門的了腳步。眼看著就要走出去了,迎春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深呼吸。她頓然停下腳步,大方的轉身走到賈母和王夫人跟前。

“才剛偶然聽嬸子說我膽小,我想來說明一下,我以前是膽小自小,怕事兒,由著屋裏的婆子偷我的東西去賭錢。是,大家也都背地裏叫過我二木頭。可現在經過母親的教誨,我自己的反省,我已經不這樣了。我怎麽說也是榮府正經出身的小姐,斷不能在下人跟前給家裏頭丟臉!不信老祖宗和嬸子可以問問我房裏人,我是不是變了。”迎春說罷,轉頭招呼司棋進來。當場讓司棋證實了她的言論。

王夫人狐疑的看著迎春,眼裏皆是意外。其實證不證實已經不重要了,迎春這番有膽量的話說下來,誰還不信她轉性?

賈母瞇著眼,默了半晌,終於笑起來。

“好好好,二丫頭如今也是個厲害的,咱這家裏可不瞅沒人能拿住事兒了!”賈母笑道。

迎春謙虛的點點頭,見事情滿意的解決,方走。

王夫人默默地盯著迎春離開,才出聲:“母親,這孩子怎麽突然變性情了呢。”

“你嫂子是個厲害的,以後少惹她。”賈母閉上眼,嘆了句,問了問王熙鳳的去向。得知她已被娘家草草安排改嫁到蒙古,嘆口氣,揮揮手,示意王夫人可以走了。

王夫人有些不甘心,叫了一聲“母親”。

“我老了,管不得太多。再說迎春不過是大房一個庶出的丫頭,挨一下子手板算什麽,我的寶貝疙瘩以前也沒少挨你的教訓呢。”賈母如今顧忌大兒子的地位,瞧得出來,他護著邢氏。現在找事兒,無異於給二兒子的官路添堵。

提起養在賈母身邊的寶玉,王夫人偷偷咬了咬唇,低頭默默告辭。

這功夫迎春早回到了大房,把剛才發生的事兒悉數告知了邢氏。

“沒什麽大事兒!”邢氏拉起迎春的手瞧了瞧,笑道,“好孩子,這還真是我疏忽,記打不記治。回頭我叫嬌紅弄瓶化瘀膏給你。”

“母親教訓我是應該的,我欠打呢,誰知我皮子嫩,一碰就青紫了。本沒大事兒的,過兩天印跡就消了。”迎春笑道。

邢氏點點頭,叫小紅端來一紅木的小匣子,十分精致。迎春接過來,打開瞧,竟是一套金銀首飾,嵌著珊瑚珍珠和寶石,花樣精巧繁覆,漂亮極了。

“給你的,回頭還有給你另做了幾件衣裳,這兩日就送來,叫你房裏的丫鬟上點心。”邢氏笑道。

迎春惶恐,不解的看著邢氏:“母親,我也有首飾的,這首飾太貴重了,連林、薛兩位姑娘都沒有呢,我哪能……”

迎春的言外之意:她是個庶女,配不得貴重東西。

“傻孩子!你跟她們不一樣。”邢氏又笑,拉著迎春說了句悄悄話。迎春聽得從臉蛋子到耳根子全紅了,羞答答的低頭,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林姑娘來了!”

倆人擡頭,就看見纖瘦的黛玉邁進門,紅著眼可憐兮兮的走過來了。

迎春因近日聽了邢氏的點播,時常找黛玉玩鬧談心,倆人的關系比往日親上十倍。連黛玉都說,迎春是她在榮府裏“第一好姐姐”。

迎春忙拉著受委屈的黛玉坐下,問她怎麽了。

黛玉強打著笑搖搖頭:“沒什麽?”

“你看,跟我們娘倆你還客氣?”邢氏玩笑道。

黛玉聽這話覺得親切,眼淚瞬間就憋不住了,訴委屈道:“他性子頑劣,喜怒無常的。我聽了大舅母您的話,平日不怎麽愛搭理他。偏這廝幾次三番來找我,見我不理他,他就鬧。起先我心軟,勸他幾句,越發的上臉了,日日來。前兒個我罵他一頓,昨兒個就沒來,我以為耳根子就此清凈了。誰知今兒個他一早就等在門外,說我不見他,他就不走。我懶得搭理他,叫紫鵑去攆他,卻半晌不見人回來。我就去瞧,誰知他硬拉著紫鵑說笑,說的還是那些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混賬話!”

黛玉說完,哭得更厲害了。迎春忙勸慰,拿著帕子輕輕地為其拭淚。

邢氏忙摟黛玉入懷,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好孩子,我跟你說過什麽,為那些不在乎你,隨意想傷你的人,根本不值得傷心!”

黛玉點點頭,強忍著淚。緩了會兒,果然再不流淚了,破涕為笑。

黛玉對迎春道:“我真羨慕姐姐,可以住在大舅母的身邊,時刻受著疼愛、教誨。”

“要不你也來跟我作伴?”迎春拉住黛玉的手,笑道,“正好我一個人孤單,抱廈還有兩間呢,你喜歡哪間隨意選!”

黛玉真動了心思,但想到賈母那邊未必肯答應,猶疑了。

邢氏笑道:“你迎春姐姐說的對,就在這住下。也不用你天天住,你外祖母那邊也沒發交代。屋子左右也空著,收拾出來,你想住的時候就來住。每月,你跟大舅母親近兩日,你外祖母還能攔著你不成?”

黛玉覺得邢氏說的有理,心裏也真想繼續跟她們娘倆親近,就不客氣的點頭應下了。隨即,她覺得心情也莫名的好起來,笑得比以前輕松多了。

邢氏笑瞇瞇的拉著黛玉參觀了她的屋子,順嘴問:“你說寶玉跟你的丫鬟紫鵑說了混賬話,什麽話?”

黛玉也不把邢氏當外人,紅著臉氣道:“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舍得疊被鋪床。”

☆、寶玉黛玉

邢氏大驚,拍桌道:“小小年紀,這話他也說得出?”

“可氣壞了紫鵑,紫鵑不理他,他竟不知好歹,反倒與她撕扯上,要與她講什麽友愛道理。幸虧紫鵑厲害,狠罵他了,又見我氣呼呼的來了,嚇跑了去。”黛玉氣道。

“你這丫鬟性子倒是個剛烈的。”邢氏擡眼瞅了瞅紫鵑,讚許的點點頭。紫鵑提起這事兒,仍舊是氣憤難平。

“我身邊得虧有她了,若不然真不知道怎麽過下去。”黛玉說著就要垂淚,因想起大舅母先前的教誨,忍了回去。

“不說還好,聽你此話,今兒個必要住在我這裏了。你就在我這連著住幾天,我倒看看他敢不敢來我這擾你。”邢氏留下了黛玉,轉頭吩咐人去回賈母。

老半天了,傳話的人才回來,告知邢氏賈母同意了。

“怎麽這半天?”

傳話的丫鬟支吾半晌,回道:“老太太仔細問了情況,住什麽吃什麽,什麽時候回去。寶二爺也在那兒,似乎說了什麽,老太太不大開心。”

邢氏輕笑,料知賈母這是擔心她苛責黛玉。先前迎春挨了手板子,她懶得管。可事情若到黛玉身上,可就不一樣了。

賈母也不動動腦子去想,她教育迎春是本分,她是迎春的嫡母。而黛玉這裏算是親戚,孩子就算再怎麽不聽話,都要留情面的。再說黛玉本就長著七巧玲瓏心,不像迎春死板不開竅,什麽事兒一點就透,哪用得著她厲害?

夜晚,賈赦還未歸,邢氏就倚在床頭瞧書。迎春早睡了,黛玉卻睡不著,見正房屋子裏亮著,就帶著紫鵑過來瞧瞧舅母。

黛玉進門就笑,見著邢氏看的是史書,笑的更厲害了。“舅母怎愛看這個,不覺得枯燥無味?”

“好書,網羅了前朝史實,生動形象,教育人。”邢氏笑著回道。

黛玉微微驚訝的揚眉,拿起史書翻了翻:“教育人?哪有教育人的話?”

“教育人的不是話,是這裏的故事。”邢氏隨便翻開一頁,講的某朝代的皇帝,她指了指上面的內容道,“就說這皇後,是個宮女出身的,一步步等上妃嬪、貴妃、皇後和太後之位,哪是那麽容易的?你在往前看,她冊封皇後之前的事兒。哪個皇子死了,哪個得寵的妃子突然被打入冷宮。這裏頭的故事才耐人琢磨,叫人受教呢。”

黛玉經了邢氏的點播,立即領回其大意。她粗略看了一通,驚訝的張嘴:“原來這位張皇後竟是靠著這樣的‘幸運’才母儀天下的。”

“這算什麽,民間的事兒更有趣。我這還有本家長裏短的,講述各朝代大家族的興衰史。看這個,你更加會覺得感同身受了。”邢氏招呼小紅搬來那幾本她早準備好的書。

本來邢氏也是打算要送給黛玉的,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剛巧是個機會。

黛玉心滿意足的捧著書走了,她這人最愛讀書,有什麽新書就忍不住想讀完她。這在幾日,她可有事兒忙了。

賈赦帶著酒氣回來,偷偷在別屋洗好了澡,才笑嘻嘻的進門找邢氏。

“今兒個跟幾個京內的小官喝酒。別看他們品級不高,野心比誰都大。為了求升官,交際廣,消息多,也為了巴結我,什麽話都舍得說。就從他們嘴裏頭,我的了不少賣官的消息。可就是酒喝多了,你看我進屋前又喝茶又漱口的,還是一身酒味。”賈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邢氏嗔怪他一眼,吩咐小紅去熬解酒湯。“你一個男人哪懂這些,解酒得用解酒湯才有效。先躺下歇著吧,一會兒就好。”

“嗳!”賈赦大喜,邢氏今日對他的態度大有進步,心裏很是高興。

他乖乖的妥協,蹭到床裏,對著邢氏趴著,打量她看書的模樣。賈赦瞧著邢氏的側臉,真真是美麗至極,溫柔自立,賢惠安靜。

“老爺也別光顧著查案,也顧著點自己。這麽大的案子,你一人擔著,沒個靠山可不行。單指望老郡王那兒可不成,得再找個得力的。我瞧林妹夫就不錯,出身好,又是探花,必然是個飽讀詩書、明理知義的通達人物。你與他交好,將來官路上互相幫襯,豈不暢通無阻?”

“你說的在理,奈何林妹夫身在揚州,我們在京城,相隔千裏之遠,與他結交,談何容易?”賈赦發愁道。

邢氏撂下書,笑話賈赦道:“虧你在官場上精明,到這事兒竟糊塗了。咱們家跟揚州的聯系是什麽,自然是林丫頭。我們與林妹夫真心合作互助,自要好好愛護她的女兒,真心實意對她好。我瞧這孩子真想她父親,也不喜在咱們府裏寄人籬下的活著。你作為大母舅,何不伸手幫她一把?”

賈赦眼前一亮,對邢氏豎起大拇指。過會兒,賈赦喝下解酒湯,方與邢氏共同安歇。

次日清早兒,邢氏在賈赦的懷中迷迷糊糊的醒來,大驚坐起。邢氏看這熟睡的賈赦,仍舊英俊神武,倆側臉頰無意間染上了紅霞。

這幾日,邢氏已然漸漸想起那晚醉酒時的經過,她本以為那天是賈赦趁人之危。可記憶完全捋清之後,邢氏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整個過程,除了賈赦開始時有口無心的挑逗之外,都是她這個‘醉’人一手促成的。

這真是,作孽啊。

邢氏真真覺得前輩子白活了,到這事兒上,她竟還跟個小姑娘一樣,害羞,忐忑……就因為她前輩子沒經過男女之事?還是說,她跟一個萬年惡鬼那個……

邢氏蹙眉,決定不去想了,免得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飯前,迎春笑著拉著黛玉來給邢氏和賈赦請安。黛玉眼圈都點發黑,顯然是昨夜熬夜所致。

“熬夜看書了?”邢氏試探的問。

黛玉點點頭。

“瞧你性子急的,讀書什麽時候不行?你自己身子骨兒不清楚?哪裏經得住熬夜。”

“本想著睡前瞧個故事,卻不知不覺看癡迷了。那個叫櫻蘭女孩,真真可憐,本有個頂好的家世,富貴千金,最後竟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黛玉眼眸流轉,不禁為其哀戚悲嘆。

“世事無常,所以說這人不能只依靠著別人,就是親生父母也不成。自己個兒總該有點能耐,無論如何得有個自保的能力。”邢氏說完話,見黛玉低頭若有所思,便不再言語。

吃過飯,邢氏叫來黛玉:“你可寫好了與你父親的信?”

黛玉聽邢氏提起這茬,有幾分高興。

紫鵑笑道:“上次姑娘聽了您的話,早寫好了。奈何不敢麻煩太太,拖到今日。我跟她說,大太太既是肯說出這話來,就是真心幫她,可她偏怕麻煩了您。說什麽派人去揚州送一趟信,來回要許多時日,太費人力財力了。”

邢氏笑,對著黛玉道:“你說的屬實,確實麻煩。”

紫鵑和在場的人一楞,沒想到大太太真這麽直白的應下了。

“可就這樣,該麻煩的還是要麻煩。你能怕了麻煩,就斷了與你父親的往來麽?就因為這點麻煩,你就再不想去見父親了?”邢氏反問黛玉。

黛玉低頭,反思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眼睛發亮的問邢氏:“您的意思是,我能見父親?”

“為什麽不能見,誰能阻止得了女兒瞧父親!”邢氏拍拍黛玉的手背,接著道,“所以你得有不怕麻煩的決心,憑你在府裏的地位,也不用去怕求人。動動嘴皮子又不會少塊肉,至於外人說什麽,隨他們去,你自己安心舒坦就好了。”邢氏甚至覺得,黛玉至今病不好,跟她的思慮過甚的“心”也有關系。

黛玉受教,感激的點頭。

邢氏收了信,當即命人封了五十兩銀子與小廝,今日就騎快馬直奔揚州送信。來回也就個把月的功夫。

賈赦瞧黛玉這孩子是個心思純凈的,禁不住喜歡,也禁不住為其身世感懷。“你且忍些日子,我看看吧,也就三倆月的功夫,我或許要去揚州一趟。屆時我帶你回去瞧你父親去。順便的事兒,正好沒了你所謂的‘麻煩’了。”

黛玉聽此話更是高興,連忙跟大母舅謝恩。

這時候,小紅笑著進門,跟邢氏道:“還真來了,不敢進門,就站在院門口往裏望。”

邢氏聽說是寶玉,忙道:“叫他進來。”

不大會兒,果然見寶玉扭扭捏捏的進門,他擡頭看眼邢夫人,嚇了一跳,轉而瞧賈赦,更怕。低頭悶聲行禮!

黛玉見此狀,蹙起眉頭。再想昨兒個書裏頭那些沒用的世家子弟們,可不就跟現在的寶玉一個樣。怕讀書,整日廝混,沒出息。

“過來坐,”邢氏笑道,“我正和你大伯商量,這幾個月什麽時候有機會,送你林妹妹回去瞧她父親呢。”

“什麽?林妹妹要去瞧林姑父去?”寶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也顧不得怕誰了,一臉驚訝的看著說此話的邢氏,眼裏帶著恨。“你們怎麽能這樣狠心,要帶走林妹妹?林妹妹在這住的好好地,怎叫你們心裏不舒坦了,為什麽非要把她折騰走!”

☆、寶玉受難

黛玉錯愕的看著寶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寶玉平日確實是個混來的性兒,但好在脾氣好,眾人說他,他也知道認個錯兒什麽的。今日這樣瘋癲不講理的模樣,黛玉還是頭一次見。黛玉感覺自己心裏好像什麽東西碎了,再也不覆存在了。

邢氏被寶玉的奇葩言論逗樂了,笑個不停。怎麽到他嘴裏,反成了眾人欺負黛玉的證據了。敢沒腦子的說出這種言論的人,完全沒有必要跟他講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她們是人,而寶玉到底是什麽奇葩之類的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賈赦冷哼一聲,根本不愛理他。人家女兒回去看爹爹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寶玉慷慨激昂地發飆,竟沒得到一個人“氣憤”的回應,反而被無視,被嘲笑了一通。寶玉內心十分受挫,感覺自己被嚴重忽視掉了。怎麽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若是在老祖宗那裏,他就是多咳嗽一聲,都有好多人圍著他轉,噓寒問暖。現在,他發怒了,竟沒個人關心他問問他,哪怕是罵他。

寶玉此時此刻尷尬萬分,氣得流淚,不高興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跟邢氏等再次發火:“你們為什麽不說話?”

“呃……大概是因為你的話令大家都無話可說了。”邢氏嘆道。

寶玉聽出邢氏的譏諷,氣呼呼的反駁道:“我說的話有什麽不對?大太太,您為什麽非要把林妹妹送回揚州去?她在我們這住的好好地,吃得好,穿得好,老祖宗還有我們幾個兄弟姊妹都喜歡她疼她的。林妹妹,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根本不想走,是不是?”

“你別說了,你們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將來必還你。”黛玉咬唇,慪氣道。她此時聽寶玉的話,是另一番滋味了。她沒體會到寶玉所謂的‘善心’和‘舍不得’,反而覺得他更像是居功邀賞,逼著她感激感恩於他。

黛玉她自小就心氣兒高,平生最恨這個了。黛玉對寶玉失望加再失望,已經徹底絕望了。她甚至在心裏恨,怎麽沒早點看透寶玉這個自私鬼。每次他魯莽做事,一次又一次傷她,黛玉只當他是無心的。可昨兒個晚上,黛玉熬夜通宵看了許多有史實根據的故事,她才知寶玉那樣根本就是自私,只懂得享受,不知付出,更別提他能感恩回報了。

他自己都做不到去感恩父母養育之恩,好好讀書上進。今日他怎敢厚著臉皮說出如此奇怪的言論,逼迫她去“感恩”他,逼迫她不見自己的親生父親。

黛玉真覺得她在榮府過得這些日子白活了,生活全被眼前這個混賬給毀了。

寶玉聽出黛玉生氣了,更著急,邊哭邊委屈道:“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林妹妹,我對你什麽心思,你還不清楚。這些日子,我與你同吃同住——”

“閉嘴!”邢氏喝令道。

寶玉下了一跳,不解的看著邢氏。

“小習慣不改,將來養成大毛病。你自己個人的毛病也就算了,怕只怕因你的無知癡傻,毀了別人家的清白和前途。”邢氏呵斥一句,接著說道,“以後別叫我聽你說什麽你與那個小姐同吃同住的話來,你臊得慌不?昨兒個還和人家的丫鬟說什麽,若和你同臥鴛鴦帳,不舍得起床的話。今兒個又對人家正經的千金小姐,說同樣的一遭兒話,你自己心裏都不覺得惡心,不覺得膩歪麽?”

黛玉氣得臉紅得發紫。確實如邢氏所言,寶玉拿著對丫鬟說的話,又對她說,目的竟是為了意圖哄她。可笑可恥至極!黛玉瞪著寶玉,委屈的好想哭,因心裏覺得為他這種人流淚不值得,轉而跺跺腳,捂著跑回自己的屋裏去。

寶玉哪裏還顧得上黛玉如何,他早已經驚訝的沈浸於邢氏的“辱罵”之中。他活這麽大,一直被眾星捧月至今,除了父親賈政偶有苛責他之時,寶玉還真沒見過那個人敢這樣罵他,這樣跟他發火的。甚至連他嚴厲的父親都不曾提過“惡心”這種話。

寶玉被攻擊的體無完膚,五雷轟頂,呆傻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只一味的哭。

襲人見寶玉受委屈,實在看不下去。猛地站出來,對著邢氏和賈赦的方向,噗通一聲下跪,替寶玉認錯,懇求邢氏的體諒。

“主子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邢氏對於襲人突如其來的“賢惠”並沒有好感。

寶玉恍惚了一下,拉起襲人,氣道:“誰用你給我求情!”

襲人挨了訓斥,露出一臉的委屈樣。特別是寶玉拉住她,心疼她的時候,襲人的表情愈加難受了,言辭懇切的請求寶玉不要再鬧。

寶玉正覺得失望,忽見襲人對他眨眼,寶玉明白她在意會自己。當即草草的跟邢氏和賈赦告辭,拉著襲人跑到花園裏。

“你有什麽話,現在說罷。”寶玉道。

襲人牽住寶玉的手,勸道:“二爺別生氣,他們再糊塗,到底是二爺的長輩,咱們面上還要過得去的。你受什麽委屈,大可以暫時憋著,咱回頭告訴二太太和老太太給你做主去。”

寶玉感動的同襲人十指緊扣,流淚道:“如今只有你了解我的真心了。”

襲人忙笑著用帕子擦拭寶玉的眼淚,一邊勸慰,一邊鼓勵他去老太太那裏告狀。

王夫人從襲人口中得知兒子再次受辱,氣呼呼的跑到賈母處。正好看見賈母心疼的摟著寶玉哄。王夫人心中大定,暫且老實的站在一旁候著。待賈母將寶玉哄睡著了,她才湊上前去。

“你嫂子越發張狂了!”賈母氣道,隨即擡起手,由著王夫人把自己扶到偏廳。賈母緩了兩口氣,氣兒稍順些了,就叫人去叫邢氏來。

邢氏剛巧吃完飯送走賈赦,也就直接過來。

賈母上來就狠狠地數落邢氏一通,不容她辯駁。

邢氏索性就不說了,垂頭安安靜靜的,好似很老實的聽著賈母的教訓。

賈母最後發洩完了,終於輕松了,淩厲地看著邢氏道:“你可知道錯了?”

邢氏正在腦子裏盤算她這幾月做生意掙的錢,賬算在關鍵的地方,沒聽到賈母的話。當她再擡起首的時候,賈母瞪她的眼睛已經快冒出來了。

“寶玉的事兒,媳婦有不同的想法。”邢氏文縐縐道。

賈母瞇起眼睛,盛怒。“你說!”

“我不知道寶玉房裏的人是怎麽跟您學得。實施情況是寶玉先調戲丫鬟在先,後又拿著幾乎同樣的話撩撥林丫頭。他對府裏的丫鬟怎麽說,我管不著,但林丫頭是客,又是正經的世家千金,他怎能輕浮的說出那樣難堪的話?一次不管,兩次不管,時間久了,他愈發的得瑟,口沒遮攔。這以後對外,林丫頭還有何清譽可言?林妹夫割舍骨肉,將林丫頭送到這來,不就圖咱們能教養黛玉?咱們總歸要給林妹夫和九泉之下的敏妹妹有個交代吧。”邢氏道。

賈母聽了此番話,什麽話都卡在嗓子眼說不出來了。賈母無奈,草草的打發了邢氏,事後,倒沒有說寶玉半句。

本來這事兒就該過了的。誰知不巧,襲人跟王夫人告狀的時候,被丫鬟彩霞聽著了。彩霞與賈環、趙姨娘素來好,就把這事兒說了出去。晚上,賈政來趙姨娘房裏,先考校了賈環的功課,十分不滿意,訓斥他幾句,提到寶玉比他出息些。賈環很不服氣,順嘴就把今天聽到的話學給了賈政聽。賈環一直嫉妒寶玉,當然不會說寶玉的好話,不過也巧了,他的“誇張”剛好正確的還原了當時的情形。

賈政得知兒子輕浮不堪,大怒,當天夜裏就執行了家法,打了寶玉二十板子。縱是王夫人攔著,寶玉如何的哭爹喊娘也沒用,板子還是結結實實的挨到了屁股上。

再說璉二爺。因他近來媳婦兒“沒了”,屋子裏沒個能管得住他的,日子過得越發如魚得水,洋洋自得。先前邢氏給他銀子,簽的那些契約,賈璉早就忘到腦勺後了。因前段日子賈璉又識趣的舍了四品同知的官,賈赦對其優待,賞了些銀子補償他。賈璉一時解放高興,便開始恣意揮霍。起先,他不過是安慰自己“只舒坦這幾日”,再後來,他懶慣了,每每享受的時候就想“完最後一天,明兒個就開始做正經事”。

賈璉就這麽日覆一日的拖著,悠然自得地享受不同女人的香題,時間過得越發快了。

誰知眨眼的功夫,竟到了邢氏第一次查他賬的日子。

☆、賈璉挨揍

到查賬的日子了,賈璉笑嘻嘻的捧著賬本,畢恭畢敬的呈給邢氏看。

邢氏翻了翻賬本,字體雋永整潔,一項項寫得具體而明了。

賈璉倍兒有信心的看著邢氏瞧完賬本,樂呵的詢問邢氏可有不明之處。

“看懂了,你拿這些銀子投了商隊,托他們從西域置辦這些東西回京賣,從中截取差價利潤。嗯,不錯的想法!”邢氏笑道。可巧了,這註意跟她當初的想法如出一轍。

“這些貨秋天才能從西域回來,據說屆時利潤能翻一番呢。”賈璉吹牛道。

“既然你與商隊做了買賣,可有憑據?”邢氏問。

“憑據,什麽憑據?”賈璉有點懵,下意識的反問邢氏。轉即他明白了,支吾的點頭回道。“當然會留憑據。”

邢氏靜靜的看著他,沒說話。

賈璉越加心虛了,開始不停的解釋:“我真有憑據,太太若是不信,我這就回去拿給你看?”

邢氏勾起嘴角,點點頭。

賈璉沒想到邢氏真點頭了,臉色越加不好了,沖邢氏行了禮,這就轉身去拿。邢氏哪能放任他一個人去,派小紅跟著。路上,賈璉就跟小紅耍起了貧嘴,時不時地逗弄她。小紅被璉二爺調戲的臊得慌,低頭默默走路,不吭聲。

平兒正拿著盆在院裏舀水,看見賈璉跟小紅說說笑笑的進院,趕緊放了手裏的東西,笑臉相迎。小紅見著平兒,如臨救星,忙湊到平兒跟前叫了聲姐姐。

平兒輕輕地笑了笑,眼睛有不明意味的情緒。她隨即拉住小紅的手,問她怎麽來了。

“大太太叫我隨璉二爺過來娶東西。”小紅笑著回道。

平兒問:“什麽東西?”

“二爺不是把太太給的五千兩銀子投給商隊了麽,該有個憑證,太太就要瞧一瞧這個憑證。”小紅道。

“商隊?憑證?”平兒皺眉的看想賈璉,正見賈璉跟自己擠眉弄眼,心裏明白了,他這是在糊弄大太太。平兒笑了笑,當然不會拆穿。她拉著小紅去喝茶,那邊用眼事兒示意璉二爺去拿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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