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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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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本來以為到了火車站,心裏就不會那麽焦急,但事與願違,她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錢舒飛,滿心喜悅的同時,又多了一股急迫感。在等他的那段時間,幾乎是一秒慢似一秒,好像時間拉得越來越長。

終於到了八點半,她到出站口等候,來來往往那麽多行人,卻唯獨沒有錢舒飛的身影。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她心已經涼了半截,給錢舒飛打電話也是關機,可能他真的不來了,想到這些,她心裏委屈的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才沒哭出來。

俗話說: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她一整天都沒閑著,慢腦子都在想,等見到錢舒飛要說什麽、做什麽,可是這些想法,瞬間就變成了泡影。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準備就此離去,但又害怕錢舒飛是因為有事耽誤了,於是就在出站口繼續等。

外面的寒風呼嘯著,仿佛要把地面上的一切都卷走,每個從站臺上下車的人都是抱著膀子,或者打著哆嗦,顯然天黑之後,又降溫了。何曉看著一波一波的人從出站口出來,她到越來越篤定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只是覺得就算在這裏等一夜,也是值得的,也還是有希望。

何曉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一陣陣倦意襲來,她昨天晚上就沒睡好,現在一坐下就犯困。可是出站口風大,凍得她直哆嗦,她晚飯也沒吃,又困又餓又冷,但是這些所有的負面因素加起來,也比不上她等錢舒飛到來的期望。

終於,她在半睡半醒之際,看到了那個高挑、溫和的身影,她以為是看錯了,下一秒,他把她抱進懷中的時候,她才肯定,他來了。在火車站等了又等的委屈,一想到錢舒飛可能來不了而生的委屈,這些,這些,好像終於找到一個突破口。

看著默默抽泣的何曉,錢舒飛撫著她的秀發說:“大太風,火車一次次的晚點,我多麽希望你已經走了,沒想到,謝天謝地,你竟然還在。”何曉帶著哭腔問:“那你到底是希望我走了,還是希望我在這兒等?”

錢舒飛捧著她的臉:“我知道你不會走,所以才把我急的滿頭大汗”他慢慢靠近她,她慢慢閉上了眼睛。怕他不會來的不安,在等待中的焦急,以及看人群人出站,卻始終沒有錢舒飛身影的失望,這一切,都被他那一吻的溫情與甜蜜所覆蓋。

他們到候車廳,何曉把自己做的飯菜拿出來。錢舒飛最喜歡吃筍,可惜她家裏沒有,只能用西蘭花代替,另外還有西紅柿雞蛋湯,主食是北方的饅頭。兩個人都餓了,吃的格外香,何曉早就換了一張笑臉,她看著心愛的人吃自己做的東西,吃的那麽津津有味,覺得自己起那麽早就去折騰著做飯也值了。

幸好候車廳晚上不關門,他們才有地方暢談著幾個月來的離別之情。錢舒飛說要來北京上大學,何曉覺得這事兒懸,因為錢家在南方是世族,在當地名望很高,他父母不可能放任他來北方發展。

一瞬間,何曉心中有些東西好像被地域的相隔所束縛,錢舒飛好像看出了她的顧慮,他嘆了口氣說:“放心吧,我會盡力來北京的,即使來不了,我們也打個約定好不好,在校的時候,我們繼續做戀人,如果大學畢業,我們還沒有辦法在一起的話,我們再談分手之類的話好不好?”

何曉點了點頭,笑著說:“北京可有不少帥哥,這四年你得怎麽拴住我的心?”錢舒飛想了想說:“記得上次我們一起看過的那條心形項鏈麽?”何曉馬上點點頭,那條項鏈她一眼就看中了,可惜當時身上的錢不夠,就沒買。

錢舒飛又說:“當時我們把所有家當都拿出來還是不夠,後來我省吃儉用過了兩個月,終於買下了,這次走的匆忙,沒有帶,下次來北京的時候,一定給你帶來。”

何曉點點頭:“這還差不多。”錢舒飛似乎感覺這個話題太嚴肅,就換了個話題,從他們小時候的趣事,一直到分離時的痛苦,想要說的話太多太多,聊著聊著,何曉就在錢舒飛的懷裏睡著了。睡了一會兒又醒過來接著聊,他們見一面著實不易,都珍惜著這一夜的每一秒。

第二天一早,錢舒飛就要回去,畢竟是高三的關鍵時期,家裏看的很緊,錢舒揚能幫他瞞一夜就已經很好了。何曉要買站臺票去送他,錢舒飛卻不同意,他勉強的笑了一下說:“我們不要在車廂裏和車廂外的離別好不好?那樣會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何曉眼中含淚說:“你不要總對我說‘好不好’,每次你這麽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你。”錢舒飛說話總是這樣,好像隨時隨刻在問她的意見。他俯身親吻了何曉的額頭一下,慢慢地進了入站口。

他一直都是倒退著走的,希望在離別之前再多看她一眼,她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努力告訴自己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再見。哪想到......

哪想到,那次離別竟是今生的永別。

她早該察覺到後來的錢舒飛有些不大對勁的,像“心形項鏈”那麽重要的事,他竟然都能忘記。後來她知道了錢舒飛的死訊,一段悲傷過後,她想到了他們的約定。她下定決心,在大學期間她不會跟別的男生做太多的接觸,她仍舊是錢舒飛女朋友的身份。

她要實現這個約定,即使兩個人相隔兩界。她會遵守這個約定,這是她悼念錢舒飛的方式。於是,大家都知道她跟錢舒飛“分手”之後,付子睿即使對她窮追不舍,她也毅然不為所動。

何曉對海微、韓琳說完這一切,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說:“我總覺得是付子睿害得我沒有遵守這個約定,其實也怪我自己。如果我當時一直回絕他,我們就不會有這五年的痛楚,我也不會覺得沒臉見舒飛。”

海微聽何曉的故事,聽得眼睛都紅了,她對何曉說:“就像錢舒揚說的那樣,最希望你幸福的,可能就是錢舒飛,他不會怪你的。況且付子睿鬼主意那麽多,他要打誰的註意,誰能招架的住?你能挺過一年多,已經很不錯了。”

何曉笑了:“我本來是想讓他吃點苦頭的,沒想到卻被他占了便宜。”海微和韓琳剛要笑,卻發現何曉的表情不大對,下一秒,何曉已經抱著她倆哭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哭,明明現在對於錢舒飛離去的悲痛早已淡了,但她現在就是想哭,好像一定要哭出來才舒服。

她哭了很久,直到自己哭累了,直到把海微、韓琳的衣服都哭濕了,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很多。海微跟韓琳被她哭楞了,她們還是第一次見何曉哭成這樣,三個人雖然都是女孩子,卻從小就心智堅韌,就算再委屈、再傷心,也輕易不掉淚。

這一夜,何曉睡得特別好,在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個純真的年代。小錢舒飛跟幼嫩的何曉看過寶蓮燈之後,小錢舒飛說:“沈香真的好白癡哦,想打敗二郎神,哪有必要千辛萬苦去學藝呢?在正月裏剪個頭發不就好了麽!”

錢舒飛長了個口腔潰瘍,天幹物燥,總不見得好,何曉就陪他去醫院。哪知醫生看了一眼說:“別看了,都晚期了。”一聽到晚期,何曉腿都軟了,醫生又慢悠悠的說:“就快好了,看了也是浪費錢。”

學校運動會,教室裏就剩下錢舒飛跟何曉,何曉沖錢舒飛撒嬌說:“舒飛,把我抱到我課桌那裏吧。”錢舒飛看了看“瘦小”的課桌,又看了看已經發育完整的何曉,然後弱弱地說:“我還是把課桌給你搬過來吧。”

直到何曉醒過來,當年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好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她淡淡的微笑了一下,這些美好記憶,就讓他們陪著她走完剩下的人生吧。

一大早,海微就張羅著商量下一站到哪裏,她先說:“為了彰顯我們北派的小資情調,咱們一定要找個清新脫俗,又能陶冶情操的好去處。”

何曉發言說:“拜托,我是上海人好不好,什麽時候歸到北派去了?不是,小資情調這玩意兒什麽時候分派了?”海微沖她擺了擺手:“聽聽你那一口京片子,還‘上海銀’!現在是讓你們發表對我們動向的意見,誰讓你介紹自己的籍貫了?!”

韓琳問:“那海微領導有什麽英明決策?”海微想也不想說:“繼續往南,要不然就改道向西!”韓琳的餿主意也來了:“要不然咱們去雲南吧,總聽說雲貴的景色跟大江南北不同,到底是怎麽個不同也不清楚,要不然咱們去看看!”

何曉無奈了:“早知道就從北京坐飛機去了,就算咱們從這裏開車去,還得橫穿大半個中國。”不理她的意見,“海微領導”已經做出英明決斷:“琳琳說的很對!咱們吃了早飯,就奔雲南!”何曉一拍額頭,看來只能聽她們的擺布了。

三個人洗漱完畢,剛要去吃早餐,何曉卻收到錢舒揚一條短信:知道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想接,出來見個面好麽?就當是老朋友敘敘舊。何曉想了一下,決定去見錢舒揚,海微不放心就拉著韓琳陪她一起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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