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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痛切心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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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灰蒙的,整片蒼穹都攥著陌名的哀愁。細數雨絲零星落下,蘸衣撲面,欲有翩躚紛飛的感覺。

雨之於上天,就如人類的淚水,難受時有所哭泣,隱晦的心情彌漫,亦有陽光璀璨,燦笑縈縈時。然而,在這隱晦的愁濃密布下,究竟哪些人在粲然涔笑,又有哪一些人卻在強顏歡笑呢?一樣是笑,卻是不一樣的感情。

有人說,上天就像個任性的孩子,它不會管你心情是否欠假,是否美好,它愛哭時便會扯開淚眼啜泣,它愛笑時陽光便如暖人心脾般爽朗一笑。然而孩子終有成長的一天,他會隨著時間的漸長,身心的看透而逐顯掩藏自己的情緒。上天呢?還是一與既往。

或許當有一天社會趨升,科技發達,人類再無悲愁,縈縈的笑意中只有漫室的燦爛時,上天便會忘記哭泣,永遠陽光明媚。現在,還不能。

那一天,依舊有雨,如今,卻不似那晚般雨點砸地,落落有聲。還記得那個人說過的話,那些灼人燒疼的話,一直徘徊不斷於腦海之中。就像一把無名的火苗,簇簇如荊棘,不論如何掙脫那欲火焚身之感,擺脫那纏繞身上的帶刺荊棘,依舊無法掐滅心中的思念。

依然會想起,那抹揮之不去的俊顏,還有那帶著厭惡陌生的眼神。心好痛好痛,即使遠離了,即使不相見,心卻收不回來,即使傷痕累累,卻仍身不由己的把一顆傷痕累累的心擺放在他那裏。

低頭看了看此刻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垂眸苦笑。即使如此,依然想見他。很想見他,哪怕只消一眼,也心甘情願。

那個雨夜,我只記得他說的那些狠絕的話,以及那抹厭惡的眼神,自己經受不起的轉身,踉蹌的奔跑,只為維持那自身的所剩無幾的一點倔強:不能在他面前軟弱。

走了幾步,我停了下來。‘叮咚’作響的雨點落在地面,濺起一朵朵綺麗的水花,漣漪濯濯,滲入腳下已濕的鞋子,腳底下那深寒之感,卻直抵心頭。

腦中閃現的,是那只為我一人而綻放的熟稔的笑靨。只屬於我的……手上握傘的手不禁悻然一松,垂眸闔首,輕輕把雨傘置放腳下。既然我不是你註定的撐傘人,那麽,只求你能為自己撐傘,不再任風吹,任雨打,要好好的。

帶著一絲清淺笑意,不作回首的走了。

詹士德,我不後悔遇見你。沒錯,愛上你的我一點也從未後悔,因為,那是我的福祉。既然冥冥中註定我們的相遇,那麽我便該笑著去坦然承受。我們相愛過,但如今,卻行同陌人的事實。即便如此,於我而言,在我倆命運引線相遇的那一刻,堅信著那是上天給予我最珍貴的回憶,一輩子無法忘懷的那曾經的只為我綻放的一抹笑靨。

這一刻,就讓我笑著,與你道別。模糊的墨眸凝視著天際邊那郁郁隨動的雲層,叆叇的天空依舊陰沈的可怕,卻少了某些陌名的陰霾。

呈現著半透明狀態下的身軀,腳下離地幾丈,幽幽飄忽於半空之中。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依舊三步並作兩步而行,仿佛時間匆匆而無暇顧及到漂流空中的我般,嘈雜的私語聲,以及來往不止的車輛奔馳聲無不充斥著我的耳蝸。

拿手揉了揉被折磨得可以的耳朵,我幽幽飄下來,等待著面前那腳步匆忙闌珊的人沖著我的身體穿透而過。望著自己呈半透明的軀體,突然悲由心中來。他們當然看不見我啊,因為現在的我,只是一縷幽魂罷了。

輕晃了晃頭以阻斷那洶湧而來的悲傷,我重重地拍了一下頭。想到自己又哀又求的才得以讓西門鈴那家夥放任通行,能給我些時間去向他作個道別,現在卻在這裏賴著耽誤時候,真是白癡!

心下依然喋喋不休的罵著自己,腳步卻已匆匆忙地移動陣地。忽然耳畔一陣巨響震來,身影不禁一頓,反射性的垂首遵循聲源。

那攝震驚人的巨響是底下那翻轉倒臥的車輛所發出的聲響。馬道中,重重擦劃而過的地面上的車痕,歪歪扭扭的映在油柏道上,延伸痕跡沒端,是那被阻力所翻倒的車輛。倒臥的車身旁,矗立完好的乘載貨物的車輛靜靜停靠在邊上,駕駛座上那驚愕受嚇的司機,雙眸緊撐,雙肩痙攣得厲害,顯然是在慶幸著自己剛由死亡邊沿安好回來。

看見這些,已能猜出半分。顯然那倒臥中的車輛是為橫沖而來的貨車而進行緊急躲避,導致車禍不幸發生。

不久,救護車來到現場,各人匆忙下來去救助車底下受傷的人。坐於前首的司機額上血液汩汩而流,被緊夾於車身,經由救護人員共同饋手,合力把他拉了出來。幾人把他置於床榻之上進行簡略拯救,剩餘的全回到車裏,解救後座的另一名傷者。

那是一個長發飄飄的女生,看年紀與我差不多。一身雪白如錦的連衣裙,如一株怒放盛艷的白蓮,濯清漣而不妖。幾綹青絲覆面,只能看得及面上那蒼白的嚇人神色,緊閉的雙眸,看不清那裏面的靈動或嬌情。除卻身上那大大小小的普通外傷,顯然比司機的傷來得少。

看著這一切,我秀眉輕蹙。不知為何,心底裏明明有個聲音在說著現在的自己是趕時間的,然而,卻終是身不由己的腳步似生根駐紮般,就連一下子也邁不出一步。

雙眸緊盯著底下如蓮般的少女,我微蔑上眼。直覺告訴我,自己那異樣的感覺,是為這一個少女的原因。

隨著救護人員的動作,少女掩面的青絲被輕撥開,一張清麗可人的臉容瞬間映入眼簾。那是一種溫煦中帶點艷麗的美,柔弱卻不失嫵媚。尖削的瓜子臉,配上那芙蓉如面柳如眉,緊抿的唇畔恰到好處,盡管面上是那異常的蒼白,卻仍礙不住那天生的美麗。

然而這些卻不是我所關註的,順著她的纖纖藕臂而下,我看見了她柔骨的五指下,緊握著的那一張血跡斑斑的照片。朦朧中,只能辨別得出是一個小男孩,被血跡汙染得看不清臉容,男孩身著墨藍西服,端坐於一架鋼琴前,兩手輕放琴鍵,稚嫩的小手不停游走於各個鍵上。然而照片下,那作為小男孩的背景的,是富麗堂皇的擺設,橙金色的絢麗燈光投射而落,沒人察覺,在那美麗的如幻背景下,偷摸而立的一名小小女孩,圓胖稚嫩的臉上,那望著琴架前彈奏的男孩,滿滿遣錈的眷戀。

松山機場。

叆叇的天空,輕飄幾綹蘸衣細絲,微涼的清風拂面而過,漾起一顆熱炙的心。天空隱晦沈憂,卻拼不過此刻某些人心中的愉悅。

拖著那重負的行李箱,一名白衣少女緩緩步出機場。垂直順滑的青絲披散肩上,幾綹頑皮的拂過面頰,癢癢的。纖手輕擡,拔開散落的發絲,清麗如蓮的面容忽隱忽現於陰霾的天色下,長而翹的睫毛微微惺動,眼角稍稍拉長,墨色的眸子隱約星光閃爍。一身淡白如蓮的連衣裙,此刻站於機場門口前,自然招來不少青睞。少女拉著行李箱,走到機場門口那些正在候客的車輛,拉開的士車門,傾身而進。

跟司機道了地址,少女由隨身的包包裏拿出一張照片,凝望許久。柔弱的視線幽幽飄向窗外遠方,唇畔輕喃,“已經……有十年未見了。”

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醜陋肥胖的丫頭。沒有人願意跟她玩,更加沒有人願意親近她,那是因為,自己很醜。同齡的孩子總是三五成群的嗤笑她,動不動的就喜歡欺負她,盡管家中還是有些名望,然而,卻終抵不過一張可恥的臉,只因為自己肥胖。

可是盡管如此,她卻未能忘記,在所有同齡人欺負她的時候,只有那一個人,一直也沒有嗤笑她欺負她。他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人,利落細碎的墨色發絲,稚嫩卻不失俊朗翩翩的臉孔,高而挺直的鼻梁,緊抿不語的涼薄唇畔,還有,那一雙噬人心魂的如同漩渦般引人沈淪的墨色眸子。

他不似所有同齡人般天真爛漫,動不動的哭泣撒嬌,他是冷漠的,如一個小大人。他很優秀,在她眼裏,琴棋書畫這些他通通皆懂,甚至更甚。小小的年紀卻有著如此聰慧的頭腦,然而,這一些,卻沒成為他看不起人的高傲之姿,他只淡淡的,對待每一個人,不和任何人親近,自己亦不願跨過這道界線。

這樣優秀的他,該是怎麽讓人芳心暗許呢?那時候的自己,即使不懂什麽是愛,然而,卻在那時起,就愛上了這樣子偷偷躲在暗處觀察他,喜歡看著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或許這是愛的,如若不然,在分開的十年裏,自己亦不會為了他而決心改頭換面。為了當有一天再次相遇時,自己能擡頭挺胸的面對他。即使如何辛苦,在這十年裏,每分每妙也在不斷努力,道如今,才有了現在的自己。

那個男孩,便是如今警界享負盛名的國際著名犯罪專家DR.JAMES的兒子——詹士德。

十年未見,你可否仍記起那個曾經偷偷觀望你的肥胖女孩?

車子猝然顛簸起來,身子不由向前一拋,直直撞上前。疼痛瞬間襲來,臉色霎時慘白起來,嘴唇哆嗦著,還未來得及呻吟一聲,隨之而來的巨大響動,導致車子倒翻擦劃幾許放才停置。

夾在車身底下,胸臆中那沈重的撞擊下仿似破裂般的痛感,讓少女的眼睛漸漸含糊起來。然而,手上卻仍拽著那張十年朝思之人的照片,痙攣著手遞到自己面前,還未來得及細看,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盡數灑在照片之上。神思開始恍惚,在閉上眼前,少女只竭盡全力去挪動著唇畔,很輕很輕的囈語:詹士德。

作者有話要說: 呃,懶了半個月。。終於爬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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