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來就是什麽人都行，以前自己什麽名聲你忘了？你哪兒值得我信任了？”

大原硬生硬氣地質問。

他本來不是gay，只是在認識淺野之後才莫名其妙地跟男人在一起了。秋也知道的也就這麽多，其餘的一句都沒有問過。這種自己無法參與的話題，大家都是避之不及，誰也不會主動去問。

“你主動跑我店門外等我到晚上十點的時候，怎麽沒想到現在我那麽不值得你信任？”

淺野像握著把柄一般，話裏的火氣躥得老高，秋也發現自己找話題反而讓兩個人爭吵不休，心下後悔不已。他想要讓淺野少說一些，但是對方好像故意挑釁一般根本不停下來。

“你以為我以前什麽樣，這兩年我忙得要死要活還得忍著你的懷疑，疑心病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像是在發洩一般，後排座位上的兩個男人沒有說話，淺野就繼續口不擇言地撒火。

“我只不過是想讓你感受一下你平時怎麽對我的！只不過今天這樣對你一回，你就這麽激動？今天害秋也先生受傷是我不好，但是那也跟你脫不了幹系！”

“啊……我已經沒事了，淺野先生別放在心上了。”

尷尬地解著圍，秋也心裏卻十分疑惑。他不懂兩個男人之間該是怎樣的感情，如果只是兄弟情一樣同居，那大原沒有理由那麽懷疑對方。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愛情，那也該更加幹脆爽快，而不是像一般的男女戀愛那樣疑心病猜忌對方。

但兩個男人之間真的會產生愛嗎？秋也沒有這樣的經歷自然無法回答，但他卻十分肯定，自己跟沐瑪之間的情感就十分淡泊。他不知道深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情濃，也不理解大原為何會如此安全感缺失。

“我腦子壞掉了，才會幹那堆蠢事！才會……”

最後幾個字咬著牙齒沒有說出口，可是情緒已經瀕臨失控的大原在發顫，那顫意讓秋也都跟著止不住抖，秋也十分清楚。

才會怎樣呢？秋也試著猜測著，卻完全沒有頭緒。

如果是電視劇的話，這裏應該插一句表白吧？

“你們都少說一句吧，哎我真是……”

扶著發暈的腦袋，秋也面對因為情感，尤其是自己無法想象的情感而觸發的爭吵，除了頭疼沒有辦法。

“你腦子壞掉了，所以你賴著我兩年多，整天整天懷疑我，折磨我？”

“那我給你道歉，咱們就到此為止吧，今晚我去收拾東西。”

交往半年後淺野讓大原搬到自己家裏來，而且那裏也離這邊的公司近，大原沒有想到現在住在一起已經兩年了。

一邊嘆著氣一邊捂著眼睛，大原的銀灰色西裝袖子揪成一朵，透露著大原此刻的疲憊。

“行了大原你別說氣話了！”

趕緊捅了捅大原的胳膊，秋也不想因為今晚這點小事就導致他們分手。即便自己對同性的戀愛沒什麽概念，但總歸兩個人在一起那麽久，一句氣話而已，真的分了的話秋也覺得自己大概會自責。

淺野沒有再說話，一路沈默到公寓的樓下，秋也沒有讓他們送上樓，卻在他們臨走前囑咐了千萬不要繼續吵架。

看著車子走掉的方向，秋也心裏五味雜陳。那不是屬於自己所謂的“愛情”，自己有的只有沐瑪。他對沐瑪的愛沒有猜忌，對方也是這樣對待自己。可是今晚看著大原跟淺野之間的爭吵，他總覺得自己的愛情差了點什麽。即便秋也認為沐瑪對自己只有禮貌性的關懷，他也願意付出全部的愛給對方。因為他們已經結成夫婦，已經是一家人了。

可是自己的愛是什麽。是對沐瑪暴行的忍耐麽？無止盡去忍耐，去包容，也許秋也只有這樣一種辦法才能證明自己的愛了吧！沐瑪總是逼問著“你不是愛我嗎？”“愛我的話就為我考慮一下忍耐一下啊”之類過分的話，即便自己最初無法接受，卻仍舊想要成全沐瑪。

打開房門，秋也知道沐瑪還沒有回家。她時常會在公司實驗室裏泡到很晚，有著一股不願輸給任何人的執著勁兒，總是讓其他人很佩服。

秋也覺得臉上還是有些火辣辣的，鼻子下面和嘴巴附近應該有血漬，幹掉後皮膚都緊繃著。洗了把臉還是覺得又疼又熱，想著冰敷應該會有些效果，結果拉開冰箱卻發現家裏沒有冰塊。

沒辦法，秋也只好換上居家服爬到七樓敲景山的門。

開門時看到秋也的臉上又紅又腫，景山的額頭瞬間擠出了幾條溝壑，平日裏沒表情都冷漠的面容此刻更顯得高冷滲人。

“你跟誰打架了？”

“啊……那個、是意外呵呵。不過我家沒有冰塊了，想問問你有沒有。”

尷尬地搓著手，秋也不想解釋這臉上到底是怎麽弄的。

“進來吧。”

給秋也讓了路請他進來。

“不用了，我要些冰塊就走，就不叨擾了。”

已經快要八點了，天都黑透了。前幾日的夜晚，他們曾經發生什麽秋也還沒有忘記，為避免更加尷尬，秋也只想站在門外等著景山遞給自己。

“我又不會把你的臉打成豬頭，你害怕什麽，快點進來。”

真是讓人汗顏的“景山腔”，這個神經跟正常人不一樣的男人，說話總是那麽脫離常識。無奈，秋也只好跟了進去。而景山讓秋也坐著等他，他則去冰箱裏翻冰塊。

“我這裏有冰袋，你稍等一會。”

“好……”

跟景山相處會讓自己緊張，秋也想，這也許是因為自己太笨拙了吧。摸著發熱的臉頰，那裏又痛又脹。

“手拿開。”

裝好冰袋以後，蹲在秋也面前的景山用冷淡的口氣命令著秋也。

“誒？！我自己……”

秋也想說我自己來，景山卻根本沒有給他機會，而是直截了當地將秋也的手臂推到一邊，拿著冰袋的手朝著紅腫部位貼靠了上去。

沁涼的感覺瞬間傳達到了肌膚上，猛然被冰到的秋也應激著閉上了眼睛，景山卻一下一下手法輕柔地敷著，看起來與他僵硬的表情十分不般配。

“你幹了什麽讓人揍成這樣？調戲別人老婆了？”

語氣裏帶著些許嘲諷，秋也很想解釋，可是這種蠢事說出去，自己都不知道景山是否會相信。

“不是那樣……其實……”

與其讓他去瞎猜，還不如將實情告訴他。自己是跑去勸架，結果對方沒什麽事，自己反而被抽了一巴掌。

啊……但總好過被景山嘲諷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要來得好。

這麽說服著自己，秋也心裏平衡了些。自己笨拙，就不要再多費勁說謊話解釋了。

“嗯呵呵呵……呵、呵呵……”

雖然自己覺得坦誠一些會顯得真誠，但是秋也沒想到收獲到的卻是景山毫不猶豫的嘲笑。他懸空托著冰袋的手臂一陣陣隨著身體抖個不停，沈悶的哼笑聲讓秋也一下子滿臉通紅。

“有那麽好笑麽？”

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是在超市，收銀機只不過是把卡住的硬幣彈了出去就能讓景山忍不住笑出來……秋也以為他是個笑點極低的人，卻沒想到他平時十分高冷，說話方式也另辟蹊徑自成一派，只不過是笑點清奇罷了。

“有。秋也你是不是反應遲鈍？”

極少看到景山帶著笑意跟自己說話，連語氣都跟著柔和了不少。但說出來的話還是讓人有些……

“……哈？是吧，運動神經不怎麽好。”

尷尬著回覆，秋也想不出來此刻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這個男人。不用去仰望他，那張平日裏冷漠的臉就在眼前，近到想逃避，卻無奈姿勢不方便而站不起來。

“嗯，看得出來。臉還疼麽？”

臉上的涼意已經能接受了，可是秋也就是莫名不安。他坐在這裏像是被堵在了死角毫無退路，除了這存在感強大的燈光之外，其餘的一切，都讓他不得不聯想起來，那晚自己被景山啃噬耳朵的不可思議體驗。那場體驗，就像身體跟靈魂都進入了另一個奇幻的世界，顫抖著的自己漂浮在雲端，不屬於自己的氣息不斷鉆入身體，充斥占領了肺和腦……

“……秋也你很疼？”

眼前的人嘴角都有些發紅，景山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著，而秋也卻像楞了一般，完全沒反應。他像掉進了意識陷阱，那危險的旋渦讓人頂著狂亂的心跳也要躍躍欲試一波。不止是迷人，那是十足十的絕頂誘惑。

自己一定是壞掉了，一定沒辦法治好……

“……景山，我們作為朋友還是、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再這樣下去……”

長時間不開口，可是開口後的秋也不知道自己在說著什麽。他承認自己跟這個男人的友人關系，可是他不願意承認心裏的那份毫無羞恥心的悸動。三十歲，要為另一個男人的觸碰而感到興奮顫抖，胸內滿溢著莫名沖動，這一定是哪裏錯了！即便無法改變現狀，他至少還有餘力後退，秋也這樣想。

又一次見到景山獨特的皺眉，秋也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對方。

“我在問你是不是很疼，你回答什麽亂七八糟的？”

冰袋開始融化，秋也在變得柔軟的冰塊中感受得到有水在隨著心緒悄然流動。

作者有話要說：

哎~春天到了，萬物覆蘇，自然界中的動物們……咳咳，終將無法成為野獸的人們，還是需要保持理智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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