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同心生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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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第二百三十章 同心生死結
老者說完，身形連同身邊一直一言不發的少女都是透明了幾分，他蒼老的眼神怔怔地盯著那一絲絲炸裂開來的金繭，蛛網般的裂痕發出點，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下一刻，那手霍然用力，整個金繭粉碎成渣，飄飛出去。一個個人影顯露出來。
“這是什麽？”明玨開口便問。
“這是我老頭子送給你們的一點小小禮物，同心生死結。同心生死，唯有真心相愛的人才配擁有，男女各一。你們好好珍惜吧！”
“同心生死結？”明玨默念一句，看著自己手腕上仿佛紋身一般的同心結，又瞟瞟一旁也同自己一般傻眼看著手腕的楚旭等人，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若是她沒看錯的話，他們六人手腕上的這東西貌似成對出現，三對雖然樣式一致，顏色卻截然不同。淩亦弦和火傾容是一對，呈紫紅之色，秦歸和玉玲瓏的一對是藍褐之色，而她和楚旭，則是黑白相間，宛若陰陽。
這怎麽好像在強行牽紅線啊？！
明玨心裏唧唧歪歪，清了清嗓子，道：“餵，老頭兒，至少也給點修為提升、功法、靈技，最次來點靈器吧！你給這麽個東西，不能吃不能打，只能看，要來有個毛用？！”
老者笑得尤為神秘，“它的用處，將來你們會知道的……”視線一轉，對上君惜朝，“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君惜朝的身子一震，明玨順著老者的視線看他一眼，頓時大怒，“你對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聲音之大，震得周遭隔絕外界的金光都開始晃動。
“小丫頭，做事別那麽沖動啊！”老者的身體飄動幾下，一旁的少女無奈一嘆。
楚旭的眼眸一凝，伸手想要拉住明玨，後者卻已然擋在了君惜朝的身前，怒瞪著那虛晃的老者身體，“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老頭子，我不管你是誰，修為有多麽牛逼逆天，別來惹我在乎的人，否則，至死不休！”
以她的眼力豈會看不出君惜朝的異狀，她不過被隔絕在金繭內一會兒，這死老頭子就趁虛而入，真以為她是好惹的嗎？大不了魚死網破！
老者定定地看著她，這般低弱的實力，他不用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碾死，這般的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倒不知是她的特長天分還是找死了。擺擺手，他本就不願與這些人計較什麽，道：“小丫頭，記住你現在說的話，永遠記住！”
“我說過的，我當然記得住！你若是沒啥事了，就回去睡大覺吧！我們很忙！”明玨毒舌。
老者一笑，“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實力真的能對上那暗閣而全身而退嗎？”
“不關你的事！”明玨看都不看他，雖然他說的是那個殘酷的事實。
“確實不關我的事，卻關蒼生之事，現在，你還不能死。所以，你們必須走！”老者面色一下肅然起來，像是變了個人。
明玨正要死鴨子嘴硬反駁幾聲，卻在這時，一股強勁到無以覆加的風暴驟然來襲，七人頓時被卷上天去，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明玨咬著牙想要突破重圍，卻被那旋風轉得頭暈腦脹，漸漸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迷蒙當中，溫良的，灼熱的手分別拉扯住她的左右手，那截然不同的兩種溫度，一個像是溫柔繾綣普渡眾生的天堂，一個像是懲罰鬼魔煉獄罪惡的地獄，就這樣同時義無反顧地拉住了她。
三人三心，此刻，仿佛連成一線。
她的嘴角倏地揚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耳邊，老者的話似乎也不再那麽刺耳。
“記住，你們只有一年……”
金色的暴風突兀而起，幾乎是在人們將落未落的眼皮底下生生憑空出現，一經出現便是肆虐全場。狀似貫通天地扭轉乾坤的駭人金風，在無數雙驚呆的眼睛前扭動身姿，萬千金輝籠罩了全場，那原本從天而降勢不可擋的黑色光芒竟在這金光乍放的一瞬便是瑟縮消散，不堪一擊。
轟隆！哢嚓！
天黯然失色，大地開始坍塌裂縫，一道道猶如黑色怒龍一般的深深裂縫瘋狂地在地面上延展開來，頭頂猶如黑蓮一般的巨臉扭曲猙獰。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祭典會突然被壓制？”黑暗的空間中，司馬蓮看著那被一層金光薄膜禁錮在祭臺火盤之中不斷掙紮的黑火，不由怒極發問。
身周的黑暗中，一個佝僂的身子踉蹌出來，寬大的鬥篷下掩藏著近乎骷髏一般的形銷骨立，深陷的眼眶仿佛長期脫水，零星的幾根白發，更顯人世滄桑。
他，就像是鬼！從地獄僥幸逃脫的覆仇之鬼！
這人並不如司馬蓮那般歇斯底裏，他淡淡地仰頭看了看頭頂黑暗的天，突然一笑，“逆天而行，你覺得你能逆的了多久？”
噗！
九天之上的神宮中，那老者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紅艷的色澤噴薄在空中，綻放在地上，像是一只只血腥的眼，沈默地註視著一切的無力。
“師傅！”少女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雙眼裏暈滿水光。
老者拍了拍她的手，看著那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四道靈障，眼神定定，語氣沈沈，“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剩下的，便全靠你們自己了……一年，原來我費盡了半生修為，卻也不過贏了那一年的逆天之機……”
一旁的少女弦然欲泣，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一滴的眼淚，她聽著老者的話，心頭一個字暗自印刻。
逆！
……
金色風暴仍在繼續，在場之人無一不是被強行翻卷到半空之中，那一瞬金光中飛速閃過的一張張臉龐，像是新式的走馬燈一般，讓人應接不暇。
雙手依舊被君惜朝和楚旭緊緊攥住，這般強有力的風暴離心力竟從頭到尾都沒讓三人分開。明玨艱難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難以形容的朦朧灰暗，耳邊無數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耳膜，她倏地皺眉，居然心念一動，放出光之樓想要徹底鎮壓這一眾讓她心煩意亂的叫聲。
唰！
白光猶如瀑布一般從天降落，那一瞬撒落的銀河三千尺，沒有金光的肆虐，沒有黑芒的殘酷，有的只是令人心安的神聖芳華。
所有人的心剎那間莫名地安定下來，只覺那白色瀑布頓時化成無數只碩大的巨手，像是母親柔暖的一擁，輕輕將他們護了起來。頭不再眩暈，像是那手隔絕出一片安穩的空間，足以讓顛簸飄零的心從此落地生根。
明玨此刻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神奇之境當中。那種感覺，像是有著什麽東西正從自己的體內爆發又延展出去，在這混沌不明的天地中破開那只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
這種感覺，好像曾經有過……是什麽時候呢？
明玨在心底思索，卻聽白麒暴走的聲音爆發：“笨蛋！這是諸神凈土！你早就領悟到了！”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底汩汩升起的白芒絲絲縷縷，像是一簇簇照亮濁世的神火，“諸神凈土？我怎麽不知道我領悟到了這個東西？”
白麒無力地垂下頭，“上次在宮家的後山密林，你只顧著跟那個那個接吻，哪有時間顧及自己領悟了什麽？”
明玨臉一紅，不由看了眼自己左手邊那靜靜懸浮在風暴中心的楚旭，暗金的光描摹著他偉岸的輪廓，那英俊的臉上有著難掩的緊張，她不由心跳加劇了一分。
“現在是突破之際，趕緊把全身光靈素都放出來，一舉突破大天明訣第六重！快點！”白麒喝道。
“呦，你不怕我暴露了？”明玨戲謔。
“哼，暴露了，那就殺掉所有看到的人就好了，白麒大爺現在還有那個實力！”
明玨無語地笑了一聲，突然甩開那緊緊拉著自己的兩人，雙眼陡然瞪大，身後天明之翼、眉間的天明之眼、甚至於丹田中的六種、靈素花骨朵，都是同一時間浮出她的身體。
那一刻，她以一種最為耀眼最為淩厲最為奪目的姿態駕臨世間。
天使一般的羽翼，神佛看透世事的豎眼，懸浮身周猶如六芒陣一般繞著她不斷旋轉的金木水火土血六種，還有那浮於她張開的掌心不離不棄的靈素骨朵……
這一切，哪裏像是人類能夠擁有的神奇？
這一刻，她就是神，主宰眾生！
原本喧囂的金光在那光靈素迸發的一瞬便是沈寂下去，像是受到了莫名的鎮壓一般，顯得有些黯淡，又像是自甘萎頓，膜拜著王者的歸來。
白光中，一座通天一般的樓閣顯出那巍峨的輪廓，正坐落在明玨的身後，雄渾而蒼涼的氣壓攝動了全場人們的心神。
楚旭早在明玨動作的同一刻便也動作起來，早已退卻那血腥赤金之色的靈氣此刻幻化出類似墮落神魔的暗金光彩，沈重中透著令人無法直面而視的尊容華貴。暗金的深邃漫天飛舞，猶如布幕一般遮掩住那白色巨樓之下宛如神祗的人。
然而，與他有著相同想法同時出擊，還有那占據了半邊天空的閃動銀光。
君惜朝、楚旭方才出手，眼角處對方的顏色翻騰幾下，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眼中卻都是冷淡的薄冰。他們雖然想到一處，然而除卻那人，他們毫無瓜葛。
楚旭突然邪邪地一笑，屈指一彈，那暗金的布幕居然猶如充滿了生命力一般朝著那銀光吞噬而去。他本身便擁有暗靈素的特殊能力吞噬，再加上他所修煉的魔屠鑒更是以霸道地慘絕人寰著稱，是以他一旦出手，絕不容許第二人奪他威嚴！
銀光有些不堪重負，在天空上扭曲掙紮，像是一條銀白的蠕蟲只能被上面暗金的龍鳳啄食碾壓。君惜朝被震得猛退數十步，若非因著明玨那支撐的千手鎮靈，只怕早已被金光風暴絞碎。
他面色不變地看著楚旭，看著他近乎霸道偏執地將那一整片天空染上除卻她之外唯一的顏色，看著他近乎貪婪地只準他一人守在她的身邊一丈方圓，突然想哭又想笑。
哭的是，萬年寂寞又將延續，笑的是，起碼她還是找到了那個她真正愛也真正愛她的人。
四面風聲雷動，大地早已支離破碎，半空中昏暗一片，盡是殘破的土屑，一股幹澀的味道讓人只覺呼吸極度困難，眾人不由屏蔽了所有的呼吸。
無數只眼楞楞地看著上方的暗金布幕，還有那布幕更上狀似能夠刺破天壓碎地的巨型塔樓，強烈的感官刺激之下，似乎那一刻天地間再也聽不到所有人的心跳。
暗金的壟斷之後，明玨微微一笑，光之樓立刻鎮壓而下，虛晃的樓影中，無數個扭曲的人影被籠罩進去，旋即，一道白光掠出，天地間終於又恢覆了那一抹平靜。
司馬蓮似乎恢覆了原本的淡定和優雅，她盤膝坐在祭臺之上，看著那火盤中被一層金光壓制而無法突破重圍的黑火，突然一笑。
淺淺的笑在那絕美而野性的臉上漸漸放大，猖狂而張揚的笑聲之下越發扭曲猙獰的臉，一如是發狂的狼一般雙眼閃著墨綠的幽光。
“銳兒！”
“是！”清朗的嗓音，聽來尤為舒服。
“準備一下，三月之後的三聖地之鬥。”
“是！”
“帶著那群死靈祭去，訓練了這麽久，也該讓我讓別人瞧瞧了。”
“是！”他永遠好像只會這麽一個字。
司馬蓮一擺手，黑暗中微風一動，無人出現無人離開，卻已是大不相同。她雙手指甲深陷肉裏，十個完整的指痕深刻在她白皙勝雪的玉手。
“十六年前我能殺了你，十六年後，你同樣活不了！”
……
衍天都的繁華一如往昔，可便在這相鄰的大陸之上，這裏卻無人知道一刻鐘之前在那鼎城究竟發生著多麽可怖的事。
嘩啦！
所有人的頭頓時仰望天際，街道上騷動一片。
“那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漩渦啊！”
“放屁，漩渦能長在天上？”
“那你覺得是啥？”
“我……”
天空上，方圓百丈之內，雲層扭曲、空間虛晃、就連天的顏色都好像沈暗了幾分，人們心中忐忑，卻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只能對著那東西指指點點。
突然，那百丈大小的漩渦猛地飛轉起來，中心處好似有著一顆流星墜落天闕，雲層被劃破，空間被割裂，一道長長的白色尾巴從天到地延展下來，貫通了天上人間。
人們的眼眸一瞬縮小，因為那流星墜落的方向分明便是衍天都這裏！
一秒的沈寂之後，撕心裂肺的瘋狂尖叫開始爆發，人擠人，人推人，人踩人，大街上頓時亂作一團。
嘭！
白光炸裂在這街道之上，數不清的人影被震飛出去，說不出的狼狽。可便在那些人緊閉雙眼等著感受自己腦花飛濺血流成河的時候，一股無形的溫柔之力卻將他們柔和地托了起來。
耳邊風聲嗚嗚，像是空氣低低的鳴訴。
預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並未如期來臨，有人詫異地睜開了眼。
眼前，只有無數的人面面相覷，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做夢。
衍天都言府。
白光兜頭降落，卻無一人操戈相待，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劃一。
白光一瞬炸開，數不清的人影踉蹌幾步險險站穩，都是愕然無比地看著周遭陌生的幻境還有那一眾欣喜若狂的臉龐。
“妖孽！”
“玉老大！”
“小玨！”
“明玨！”
不同的稱謂，喚的都是同一人，小童、華紹、莫燦、宮明婷等人倏地撲了上來，差點沒把方才降落的明玨壓扁在地上。
明玨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任君撲到。又對言天邪微微頜首，不著一詞間，一切卻早已明了。
“恭迎主上歸來。”全場齊呼。
明玨站起身來，作一揖還禮，卻聽棋田唧唧歪歪的聲音傳了出來，“喲，看不出來，你小子都當上頭子了！”
“起碼比某些沒了胡子頭的人要好多了。”明玨淡淡地道，卻立刻勾回了棋田悲催而苦逼的回憶，棋田弦然欲泣的眼神前，明玨飄然而過。
“言叔，我殺了厲澤西父子！”她隨口說道，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言天邪先是一楞，眼眸轉動間，卻道：“殺的好！”
“你不怪我？”明玨驚道，“怎麽說你們也是曾經患難的兄弟！”
言天邪哼了一聲，“你若殺他，必定是他做了什麽對不住我等的事，這種忘恩負義的人，還留著幹嘛？當初說要造反的時候，他就猶猶豫豫，早知道當時我就該一刀殺了他！”
明玨會心一笑，沒有想到言天邪如此信任自己，道：“多謝了，言叔。還有，幫我通知各位叔叔吧！我早說過大家去留隨意，可若是有誰加入暗閣，或與暗閣扯上一絲半點的關系，從此以後便是我的敵人！殺無赦！”
言天邪一抱拳，“是！”
“算我一個！”身後突然有人說道。
明玨回首，正是那金武幫幫主金武。她一挑眉，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倒讓那金武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我是想著暗閣這次要滅了我們，那暗閣從此就是我的敵人，既然暗閣也是你的仇人，不妨咱們結成一塊，同仇敵愾，多好！對吧？”
“說的是！也算我一個！暗閣當真拿我們當傻瓜，可我們就必須是那任人宰割的傻蛋嗎？”
“格老子的，老子不發威，她還當老子是病貓！去她奶奶的蛋！”
…
一個接一個的隊伍接連表態，明玨笑而不語，倒更叫這些人莫名忐忑了一把。
這麽年輕，又身懷各種神奇之物瞬息跨越兩大陸，座下還有著這般強大的隊伍，目測過去，在場只怕沒有靈將以下的人吧！這般實力，不趕緊把大腿抱上，以後可就沒得抱了！
這是一群人心中的想法，卻也是明玨想要達到的效果。
她故意在眾人面前挑出自己對暗閣的仇恨，一是向言天邪不設隱藏，二便是想借著這唯一的共同點拉攏這一票人。
她的對手是暗閣，那是四大陸三大聖地之一的存在，千萬年的底蘊再加上他們和死靈一族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她只有令自己的隊伍不斷壯大起來，才真正有可能與之一拼！而這些人能夠得到暗閣交流會的邀請，那實力必定要比這些被她用丹藥餵起來的山賊們要強上很多。
明玨似乎有些猶豫，“這，多不好，我還這麽小，你們一群大叔……”
金武唾了一口，“呸，當初見你扒棋田胡子的時候也沒見你尊老愛幼！說了跟著你，就跟著你！以血為證！”
“以血為證！”
…
天地規則做成，嘩啦的聲音響起的背後，掩過一個個默默轉身的影子。
楚旭、君惜朝、宮明婷、小童這些熟知明玨心性的人都是嘴角抽搐地仰頭望天，默默為這些傻逼的漢子們默了陣哀。
這一群天真的孩紙啊！
明玨突然一笑，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覺，朝著金武一眾抱拳道：“承蒙各位相信，暗閣，它存不了多久了！”視線對上隊伍最後那躲躲閃閃沒有立誓的人們，她笑道，“各位去留隨意便可！”
那些人頓時如蒙大赦，朝著明玨一抱拳，便是匆匆離去，卻不見明玨和楚旭袖袍中倏地射出無蹤的白光黑影。
縱然是去留隨意，她同意了，可白麒不同意怎麽辦？
這一群天真的孩紙啊！
完善了所有事，明玨心情甚佳，喜滋滋地看著這一眾方才收下的小弟，像是看掛在豬肉鋪裏的五花肉。
金武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剛想問問什麽，卻見門口一道疾影閃過，匆忙地奔向李雷。
“團長，我剛剛……我剛剛……我剛剛……”
李雷無語地看著因著氣喘籲籲而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的劉憤，道：“看到了什麽，慢慢說！”
劉憤深吸了一口氣，“我剛看到好大一坨紅色的雲從天上飄過……”
嘎嘎！
一群烏鴉亂叫著從眾人頭頂飛過。
明玨一個爆栗上去，喝道：“這點屁事也拿出來說，出去別說認得我！”
劉憤被打正有些氣憤，轉頭一看，正瞧見明玨的臉，一時間所有的憤怒都變成了盈在眼眶裏的兩泡淚，“客座長老，嗚嗚￣”
“……”
“好了，好了，別哭了！大男人的哭個毛啊！”明玨無語。
“可是我剛才真的看到了一坨特別大的紅色的雲啊！”劉憤抽搭著道。
明玨無語撫額，隨口道：“那還真是神奇啊！”怎麽說也不能壓抑一個孩子的好奇心嘛！
“那坨雲紅的跟血一樣……”
“嗯。”
“特別大的一坨……”
“嗯。”
“飄得特別快！”
“嗯。”
“而且我看到它飄到楚家去了！”
“嗯……什麽！”明玨還想隨口應一聲，卻突然變卦，聲音高昂地足以穿透劉憤的耳膜。
“真的！我看得很清楚，真的飄到楚家去了……”劉憤弱弱地道。
明玨豁然轉頭，正對上楚旭同樣凝重的雙眼，二人一言不發，頓時化作兩道流光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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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說完，身形連同身邊一直一言不發的少女都是透明了幾分，他蒼老的眼神怔怔地盯著那一絲絲炸裂開來的金繭，蛛網般的裂痕發出點，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下一刻，那手霍然用力，整個金繭粉碎成渣，飄飛出去。一個個人影顯露出來。
“這是什麽？”明玨開口便問。
“這是我老頭子送給你們的一點小小禮物，同心生死結。同心生死，唯有真心相愛的人才配擁有，男女各一。你們好好珍惜吧！”
“同心生死結？”明玨默念一句，看著自己手腕上仿佛紋身一般的同心結，又瞟瞟一旁也同自己一般傻眼看著手腕的楚旭等人，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若是她沒看錯的話，他們六人手腕上的這東西貌似成對出現，三對雖然樣式一致，顏色卻截然不同。淩亦弦和火傾容是一對，呈紫紅之色，秦歸和玉玲瓏的一對是藍褐之色，而她和楚旭，則是黑白相間，宛若陰陽。
這怎麽好像在強行牽紅線啊？！
明玨心裏唧唧歪歪，清了清嗓子，道：“餵，老頭兒，至少也給點修為提升、功法、靈技，最次來點靈器吧！你給這麽個東西，不能吃不能打，只能看，要來有個毛用？！”
老者笑得尤為神秘，“它的用處，將來你們會知道的……”視線一轉，對上君惜朝，“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君惜朝的身子一震，明玨順著老者的視線看他一眼，頓時大怒，“你對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聲音之大，震得周遭隔絕外界的金光都開始晃動。
“小丫頭，做事別那麽沖動啊！”老者的身體飄動幾下，一旁的少女無奈一嘆。
楚旭的眼眸一凝，伸手想要拉住明玨，後者卻已然擋在了君惜朝的身前，怒瞪著那虛晃的老者身體，“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老頭子，我不管你是誰，修為有多麽牛逼逆天，別來惹我在乎的人，否則，至死不休！”
以她的眼力豈會看不出君惜朝的異狀，她不過被隔絕在金繭內一會兒，這死老頭子就趁虛而入，真以為她是好惹的嗎？大不了魚死網破！
老者定定地看著她，這般低弱的實力，他不用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碾死，這般的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倒不知是她的特長天分還是找死了。擺擺手，他本就不願與這些人計較什麽，道：“小丫頭，記住你現在說的話，永遠記住！”
“我說過的，我當然記得住！你若是沒啥事了，就回去睡大覺吧！我們很忙！”明玨毒舌。
老者一笑，“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實力真的能對上那暗閣而全身而退嗎？”
“不關你的事！”明玨看都不看他，雖然他說的是那個殘酷的事實。
“確實不關我的事，卻關蒼生之事，現在，你還不能死。所以，你們必須走！”老者面色一下肅然起來，像是變了個人。
明玨正要死鴨子嘴硬反駁幾聲，卻在這時，一股強勁到無以覆加的風暴驟然來襲，七人頓時被卷上天去，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明玨咬著牙想要突破重圍，卻被那旋風轉得頭暈腦脹，漸漸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迷蒙當中，溫良的，灼熱的手分別拉扯住她的左右手，那截然不同的兩種溫度，一個像是溫柔繾綣普渡眾生的天堂，一個像是懲罰鬼魔煉獄罪惡的地獄，就這樣同時義無反顧地拉住了她。
三人三心，此刻，仿佛連成一線。
她的嘴角倏地揚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耳邊，老者的話似乎也不再那麽刺耳。
“記住，你們只有一年……”
金色的暴風突兀而起，幾乎是在人們將落未落的眼皮底下生生憑空出現，一經出現便是肆虐全場。狀似貫通天地扭轉乾坤的駭人金風，在無數雙驚呆的眼睛前扭動身姿，萬千金輝籠罩了全場，那原本從天而降勢不可擋的黑色光芒竟在這金光乍放的一瞬便是瑟縮消散，不堪一擊。
轟隆！哢嚓！
天黯然失色，大地開始坍塌裂縫，一道道猶如黑色怒龍一般的深深裂縫瘋狂地在地面上延展開來，頭頂猶如黑蓮一般的巨臉扭曲猙獰。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祭典會突然被壓制？”黑暗的空間中，司馬蓮看著那被一層金光薄膜禁錮在祭臺火盤之中不斷掙紮的黑火，不由怒極發問。
身周的黑暗中，一個佝僂的身子踉蹌出來，寬大的鬥篷下掩藏著近乎骷髏一般的形銷骨立，深陷的眼眶仿佛長期脫水，零星的幾根白發，更顯人世滄桑。
他，就像是鬼！從地獄僥幸逃脫的覆仇之鬼！
這人並不如司馬蓮那般歇斯底裏，他淡淡地仰頭看了看頭頂黑暗的天，突然一笑，“逆天而行，你覺得你能逆的了多久？”
噗！
九天之上的神宮中，那老者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紅艷的色澤噴薄在空中，綻放在地上，像是一只只血腥的眼，沈默地註視著一切的無力。
“師傅！”少女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雙眼裏暈滿水光。
老者拍了拍她的手，看著那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四道靈障，眼神定定，語氣沈沈，“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剩下的，便全靠你們自己了……一年，原來我費盡了半生修為，卻也不過贏了那一年的逆天之機……”
一旁的少女弦然欲泣，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一滴的眼淚，她聽著老者的話，心頭一個字暗自印刻。
逆！
……
金色風暴仍在繼續，在場之人無一不是被強行翻卷到半空之中，那一瞬金光中飛速閃過的一張張臉龐，像是新式的走馬燈一般，讓人應接不暇。
雙手依舊被君惜朝和楚旭緊緊攥住，這般強有力的風暴離心力竟從頭到尾都沒讓三人分開。明玨艱難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難以形容的朦朧灰暗，耳邊無數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耳膜，她倏地皺眉，居然心念一動，放出光之樓想要徹底鎮壓這一眾讓她心煩意亂的叫聲。
唰！
白光猶如瀑布一般從天降落，那一瞬撒落的銀河三千尺，沒有金光的肆虐，沒有黑芒的殘酷，有的只是令人心安的神聖芳華。
所有人的心剎那間莫名地安定下來，只覺那白色瀑布頓時化成無數只碩大的巨手，像是母親柔暖的一擁，輕輕將他們護了起來。頭不再眩暈，像是那手隔絕出一片安穩的空間，足以讓顛簸飄零的心從此落地生根。
明玨此刻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神奇之境當中。那種感覺，像是有著什麽東西正從自己的體內爆發又延展出去，在這混沌不明的天地中破開那只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
這種感覺，好像曾經有過……是什麽時候呢？
明玨在心底思索，卻聽白麒暴走的聲音爆發：“笨蛋！這是諸神凈土！你早就領悟到了！”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底汩汩升起的白芒絲絲縷縷，像是一簇簇照亮濁世的神火，“諸神凈土？我怎麽不知道我領悟到了這個東西？”
白麒無力地垂下頭，“上次在宮家的後山密林，你只顧著跟那個那個接吻，哪有時間顧及自己領悟了什麽？”
明玨臉一紅，不由看了眼自己左手邊那靜靜懸浮在風暴中心的楚旭，暗金的光描摹著他偉岸的輪廓，那英俊的臉上有著難掩的緊張，她不由心跳加劇了一分。
“現在是突破之際，趕緊把全身光靈素都放出來，一舉突破大天明訣第六重！快點！”白麒喝道。
“呦，你不怕我暴露了？”明玨戲謔。
“哼，暴露了，那就殺掉所有看到的人就好了，白麒大爺現在還有那個實力！”
明玨無語地笑了一聲，突然甩開那緊緊拉著自己的兩人，雙眼陡然瞪大，身後天明之翼、眉間的天明之眼、甚至於丹田中的六種、靈素花骨朵，都是同一時間浮出她的身體。
那一刻，她以一種最為耀眼最為淩厲最為奪目的姿態駕臨世間。
天使一般的羽翼，神佛看透世事的豎眼，懸浮身周猶如六芒陣一般繞著她不斷旋轉的金木水火土血六種，還有那浮於她張開的掌心不離不棄的靈素骨朵……
這一切，哪裏像是人類能夠擁有的神奇？
這一刻，她就是神，主宰眾生！
原本喧囂的金光在那光靈素迸發的一瞬便是沈寂下去，像是受到了莫名的鎮壓一般，顯得有些黯淡，又像是自甘萎頓，膜拜著王者的歸來。
白光中，一座通天一般的樓閣顯出那巍峨的輪廓，正坐落在明玨的身後，雄渾而蒼涼的氣壓攝動了全場人們的心神。
楚旭早在明玨動作的同一刻便也動作起來，早已退卻那血腥赤金之色的靈氣此刻幻化出類似墮落神魔的暗金光彩，沈重中透著令人無法直面而視的尊容華貴。暗金的深邃漫天飛舞，猶如布幕一般遮掩住那白色巨樓之下宛如神祗的人。
然而，與他有著相同想法同時出擊，還有那占據了半邊天空的閃動銀光。
君惜朝、楚旭方才出手，眼角處對方的顏色翻騰幾下，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眼中卻都是冷淡的薄冰。他們雖然想到一處，然而除卻那人，他們毫無瓜葛。
楚旭突然邪邪地一笑，屈指一彈，那暗金的布幕居然猶如充滿了生命力一般朝著那銀光吞噬而去。他本身便擁有暗靈素的特殊能力吞噬，再加上他所修煉的魔屠鑒更是以霸道地慘絕人寰著稱，是以他一旦出手，絕不容許第二人奪他威嚴！
銀光有些不堪重負，在天空上扭曲掙紮，像是一條銀白的蠕蟲只能被上面暗金的龍鳳啄食碾壓。君惜朝被震得猛退數十步，若非因著明玨那支撐的千手鎮靈，只怕早已被金光風暴絞碎。
他面色不變地看著楚旭，看著他近乎霸道偏執地將那一整片天空染上除卻她之外唯一的顏色，看著他近乎貪婪地只準他一人守在她的身邊一丈方圓，突然想哭又想笑。
哭的是，萬年寂寞又將延續，笑的是，起碼她還是找到了那個她真正愛也真正愛她的人。
四面風聲雷動，大地早已支離破碎，半空中昏暗一片，盡是殘破的土屑，一股幹澀的味道讓人只覺呼吸極度困難，眾人不由屏蔽了所有的呼吸。
無數只眼楞楞地看著上方的暗金布幕，還有那布幕更上狀似能夠刺破天壓碎地的巨型塔樓，強烈的感官刺激之下，似乎那一刻天地間再也聽不到所有人的心跳。
暗金的壟斷之後，明玨微微一笑，光之樓立刻鎮壓而下，虛晃的樓影中，無數個扭曲的人影被籠罩進去，旋即，一道白光掠出，天地間終於又恢覆了那一抹平靜。
司馬蓮似乎恢覆了原本的淡定和優雅，她盤膝坐在祭臺之上，看著那火盤中被一層金光壓制而無法突破重圍的黑火，突然一笑。
淺淺的笑在那絕美而野性的臉上漸漸放大，猖狂而張揚的笑聲之下越發扭曲猙獰的臉，一如是發狂的狼一般雙眼閃著墨綠的幽光。
“銳兒！”
“是！”清朗的嗓音，聽來尤為舒服。
“準備一下，三月之後的三聖地之鬥。”
“是！”
“帶著那群死靈祭去，訓練了這麽久，也該讓我讓別人瞧瞧了。”
“是！”他永遠好像只會這麽一個字。
司馬蓮一擺手，黑暗中微風一動，無人出現無人離開，卻已是大不相同。她雙手指甲深陷肉裏，十個完整的指痕深刻在她白皙勝雪的玉手。
“十六年前我能殺了你，十六年後，你同樣活不了！”
……
衍天都的繁華一如往昔，可便在這相鄰的大陸之上，這裏卻無人知道一刻鐘之前在那鼎城究竟發生著多麽可怖的事。
嘩啦！
所有人的頭頓時仰望天際，街道上騷動一片。
“那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漩渦啊！”
“放屁，漩渦能長在天上？”
“那你覺得是啥？”
“我……”
天空上，方圓百丈之內，雲層扭曲、空間虛晃、就連天的顏色都好像沈暗了幾分，人們心中忐忑，卻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只能對著那東西指指點點。
突然，那百丈大小的漩渦猛地飛轉起來，中心處好似有著一顆流星墜落天闕，雲層被劃破，空間被割裂，一道長長的白色尾巴從天到地延展下來，貫通了天上人間。
人們的眼眸一瞬縮小，因為那流星墜落的方向分明便是衍天都這裏！
一秒的沈寂之後，撕心裂肺的瘋狂尖叫開始爆發，人擠人，人推人，人踩人，大街上頓時亂作一團。
嘭！
白光炸裂在這街道之上，數不清的人影被震飛出去，說不出的狼狽。可便在那些人緊閉雙眼等著感受自己腦花飛濺血流成河的時候，一股無形的溫柔之力卻將他們柔和地托了起來。
耳邊風聲嗚嗚，像是空氣低低的鳴訴。
預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並未如期來臨，有人詫異地睜開了眼。
眼前，只有無數的人面面相覷，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做夢。
衍天都言府。
白光兜頭降落，卻無一人操戈相待，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劃一。
白光一瞬炸開，數不清的人影踉蹌幾步險險站穩，都是愕然無比地看著周遭陌生的幻境還有那一眾欣喜若狂的臉龐。
“妖孽！”
“玉老大！”
“小玨！”
“明玨！”
不同的稱謂，喚的都是同一人，小童、華紹、莫燦、宮明婷等人倏地撲了上來，差點沒把方才降落的明玨壓扁在地上。
明玨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任君撲到。又對言天邪微微頜首，不著一詞間，一切卻早已明了。
“恭迎主上歸來。”全場齊呼。
明玨站起身來，作一揖還禮，卻聽棋田唧唧歪歪的聲音傳了出來，“喲，看不出來，你小子都當上頭子了！”
“起碼比某些沒了胡子頭的人要好多了。”明玨淡淡地道，卻立刻勾回了棋田悲催而苦逼的回憶，棋田弦然欲泣的眼神前，明玨飄然而過。
“言叔，我殺了厲澤西父子！”她隨口說道，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言天邪先是一楞，眼眸轉動間，卻道：“殺的好！”
“你不怪我？”明玨驚道，“怎麽說你們也是曾經患難的兄弟！”
言天邪哼了一聲，“你若殺他，必定是他做了什麽對不住我等的事，這種忘恩負義的人，還留著幹嘛？當初說要造反的時候，他就猶猶豫豫，早知道當時我就該一刀殺了他！”
明玨會心一笑，沒有想到言天邪如此信任自己，道：“多謝了，言叔。還有，幫我通知各位叔叔吧！我早說過大家去留隨意，可若是有誰加入暗閣，或與暗閣扯上一絲半點的關系，從此以後便是我的敵人！殺無赦！”
言天邪一抱拳，“是！”
“算我一個！”身後突然有人說道。
明玨回首，正是那金武幫幫主金武。她一挑眉，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倒讓那金武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我是想著暗閣這次要滅了我們，那暗閣從此就是我的敵人，既然暗閣也是你的仇人，不妨咱們結成一塊，同仇敵愾，多好！對吧？”
“說的是！也算我一個！暗閣當真拿我們當傻瓜，可我們就必須是那任人宰割的傻蛋嗎？”
“格老子的，老子不發威，她還當老子是病貓！去她奶奶的蛋！”
…
一個接一個的隊伍接連表態，明玨笑而不語，倒更叫這些人莫名忐忑了一把。
這麽年輕，又身懷各種神奇之物瞬息跨越兩大陸，座下還有著這般強大的隊伍，目測過去，在場只怕沒有靈將以下的人吧！這般實力，不趕緊把大腿抱上，以後可就沒得抱了！
這是一群人心中的想法，卻也是明玨想要達到的效果。
她故意在眾人面前挑出自己對暗閣的仇恨，一是向言天邪不設隱藏，二便是想借著這唯一的共同點拉攏這一票人。
她的對手是暗閣，那是四大陸三大聖地之一的存在，千萬年的底蘊再加上他們和死靈一族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她只有令自己的隊伍不斷壯大起來，才真正有可能與之一拼！而這些人能夠得到暗閣交流會的邀請，那實力必定要比這些被她用丹藥餵起來的山賊們要強上很多。
明玨似乎有些猶豫，“這，多不好，我還這麽小，你們一群大叔……”
金武唾了一口，“呸，當初見你扒棋田胡子的時候也沒見你尊老愛幼！說了跟著你，就跟著你！以血為證！”
“以血為證！”
…
天地規則做成，嘩啦的聲音響起的背後，掩過一個個默默轉身的影子。
楚旭、君惜朝、宮明婷、小童這些熟知明玨心性的人都是嘴角抽搐地仰頭望天，默默為這些傻逼的漢子們默了陣哀。
這一群天真的孩紙啊！
明玨突然一笑，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覺，朝著金武一眾抱拳道：“承蒙各位相信，暗閣，它存不了多久了！”視線對上隊伍最後那躲躲閃閃沒有立誓的人們，她笑道，“各位去留隨意便可！”
那些人頓時如蒙大赦，朝著明玨一抱拳，便是匆匆離去，卻不見明玨和楚旭袖袍中倏地射出無蹤的白光黑影。
縱然是去留隨意，她同意了，可白麒不同意怎麽辦？
這一群天真的孩紙啊！
完善了所有事，明玨心情甚佳，喜滋滋地看著這一眾方才收下的小弟，像是看掛在豬肉鋪裏的五花肉。
金武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剛想問問什麽，卻見門口一道疾影閃過，匆忙地奔向李雷。
“團長，我剛剛……我剛剛……我剛剛……”
李雷無語地看著因著氣喘籲籲而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的劉憤，道：“看到了什麽，慢慢說！”
劉憤深吸了一口氣，“我剛看到好大一坨紅色的雲從天上飄過……”
嘎嘎！
一群烏鴉亂叫著從眾人頭頂飛過。
明玨一個爆栗上去，喝道：“這點屁事也拿出來說，出去別說認得我！”
劉憤被打正有些氣憤，轉頭一看，正瞧見明玨的臉，一時間所有的憤怒都變成了盈在眼眶裏的兩泡淚，“客座長老，嗚嗚￣”
“……”
“好了，好了，別哭了！大男人的哭個毛啊！”明玨無語。
“可是我剛才真的看到了一坨特別大的紅色的雲啊！”劉憤抽搭著道。
明玨無語撫額，隨口道：“那還真是神奇啊！”怎麽說也不能壓抑一個孩子的好奇心嘛！
“那坨雲紅的跟血一樣……”
“嗯。”
“特別大的一坨……”
“嗯。”
“飄得特別快！”
“嗯。”
“而且我看到它飄到楚家去了！”
“嗯……什麽！”明玨還想隨口應一聲，卻突然變卦，聲音高昂地足以穿透劉憤的耳膜。
“真的！我看得很清楚，真的飄到楚家去了……”劉憤弱弱地道。
明玨豁然轉頭，正對上楚旭同樣凝重的雙眼，二人一言不發，頓時化作兩道流光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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