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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機,神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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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機,神宮

太陽正在頭頂,金燦的陽光投射下去,卻根本掩埋不掉一絲那深黑如墨的死氣邊緣。它們有著猶如水銀一般的超強密度,沈澱在地面上凝聚成線,沒有一絲波瀾。

可是,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在場絕大多數的人根本對此一無所知。

明玨此刻正深陷在棋田所造構的詭異虛幻當中。周遭是空曠無人連綿起伏的藥山,她冷笑一聲,蹲下身子伸手觸上身邊最近的一株曼陀羅花。

淡紫的色澤像是天仙絕美的綾羅暈開一抹,尊貴、優雅卻那麽突兀。

哢嚓!

明玨一點不惜花地將那曼陀羅花一手折斷,“漫山遍野的天材地寶,只有這一株野花……棋田,你自己白癡還真當別人都跟你一樣是個白癡嗎?”

以往在外為了避嫌,她不得不隱藏源火真正的形態,可這一刻,長久以來的殺心一瞬泛濫,她本身又存著與暗閣火拼的念頭,當即手中的人魔再不受壓抑的釋放出來,竟足足300頭之眾。

人魔狂嘯在山脈之上,傾巢而出的同時無處不是紫黑火焰沖天而起。原本寧靜無憂的山脈,登時變成了一片火海。

外面,棋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要一上來就這麽猛啊!

再外圍,那煉器交流的陣地中,一雙挑起的眼眸凝視過來。

漫天火焰好似燒透了整個天際空間,只聽哢嚓哢嚓清脆的響聲,天開始破碎,周遭的空氣開始扭曲不定,明玨低低笑著,雙手一左一右狀似隨意地伸了出去,再縮回之時,一藍一白兩抹身影已是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正是秦越、君惜朝。

“這幻境倒是做得不錯,若是心智不穩,只怕都會淪陷在這驚人的天材地寶儲備當中。”君惜朝笑道。

“是啊,九彩雲陽、千眼菩提……哪一個不是有價無市的寶物?”秦越應和。

明玨笑了一下,看著頭頂一塊塊支離破碎的天空背後露出的猙獰黑暗,那是與暗閣一樣令她討厭的顏色。她突然亮出天明之翼一飛而上,右手成拳,拳頭上包繞的不是光靈素的純白,而是金木水火土血六種,六芒閃爍,居然在空中旋轉而出,匯成一個碩大到難以附加的六芒星圖案,轟地一聲就震上了那破碎不堪的天空。

旋即,整個幻境空間崩塌了。

君惜朝、秦越對視一眼,失笑搖頭,卻在那笑意綻放的一瞬,眼前霍然大亮。

砰砰砰!

三聲悶響傳進他們的耳中,二人擡頭去看,眼前是明玨毅然站立的身子,對面卻是猛退向後不可思議卻又覺意料之中的棋田。

棋田站直身體,擡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放手的瞬間居然突然一滯,整個人如遭雷擊,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遠處嘴角泛著邪笑的明玨,擡手顫抖一指,嗓音居然帶了些哭腔。

“你……我的胡子……”

明玨嗔他一眼,一揚手,手中攥著的一把胡子幽怨地隨風飄去,“早說過了,如果你的棋田不夠結實,出來我就拔了你的胡子!”

棋田一手摸著光禿禿的下巴,雙眼噙淚弦然欲泣,眼中泛著的光芒分不清是悲傷還是興奮。

君惜朝、秦越也是一驚,以他們二人的實力剛才居然都沒看出明玨是何時出的手!二人的靈識掃蕩過去,良久,卻只得怔怔對視一眼。

他們竟都看不出明玨現在是何等修為!

他們不知道,自從成功將血宰魔經最後一層煉成凝集血種之後,六種合一,原本光靈素催化衍生陰陽五行的功效更甚一分,現在的明玨已經可以掌控她本身沒有的一種元素--木元素。

而天下草木無不是木元素精華凝集所成,是以方才她能夠神速破境,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於對木元素的掌控使她更加清楚周遭一切的關鍵和突破口究竟身在何處!

身周依舊是分割棋盤的火焰壁障,狂囂的火焰後飄蕩著其他人淒厲而悲情的哀嚎,唯有她一人怡然獨立傲視四方,任誰都不曾想到明玨會如此輕易快速便破解出局。

火焰中,兩張臉顯露出來,是榮晟和榮昱。

“果然不愧是王玉哥啊,居然這麽快就出來了!”榮昱揚著一張包子臉,盡是崇拜的小目光。她的身旁,榮晟雖然面帶笑容,卻隱隱多了些苦逼之色。

這麽牛逼的女人,他什麽時候才追得上啊?

明玨朝著他們淡淡回視一笑,眼神卻再度凝聚到頭頂的天空,那裏司馬蓮的巨臉依舊凝集著,那如同黑蓮一般妖異狂野足以令全天下所有男人都血脈噴張的絕美面容,此刻,卻讓她前所未有的不安。

嘭!

一個人影趁著榮晟、榮昱不查,竟然直接撞碎了隔絕棋盤的火焰壁障,他全身火星迸發,身體表面卻有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閃爍,金光上雷光跳躍,成了他最後的保護層。

正是君惜朝先前所指那金武幫的新任幫主,金武。

他一經出來,見著明玨三人安然無事,當即知道這三人必定刷子比自己多,一下躥過來便堂而皇之地尋求暫時庇護。

總之他不要再被那火焰追著跑啊!

“死老頭子,交流交流,你知道什麽叫交流嗎?你這叫草菅人命,你知道嗎?”想到先前在那幻境中的狼狽遭遇,他對著棋田便是破口大罵。

棋田正心疼著自己的胡子,又迫於各種壓力不敢跟明玨叫板,現在一下子來了個出氣筒,此時不出氣更待何時?他擼起袖子便是氣勢洶洶地沖向金武,那拼命一般的架勢著實把後者嚇了一跳。

“你幹嘛?”

“老子看你不順!”棋田擰著眉冷喝一聲,猛虎下山般撲上去,一下子便跟金武打在了一起。

旁邊,秦越、君惜朝默默嘆氣默哀,這躺著也中槍的傻孩紙啊!

“怎麽了?”眼見明玨面色陰沈如水,秦越很是不喜歡她這般表情,在他心中,那自信而充滿邪魅之氣的笑才是她這樣的年紀應該有的張揚與青春。

明玨收回視線,搖搖頭,“只是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蠢蠢欲動,心裏有些壓抑。”

君惜朝聞言,立刻皺起眉,閉眼數息,好似在感應著什麽,卻一無所獲,道:“我並沒有看到什麽奇異的場景,是不是你太過緊張了?”

明玨一楞,秦越走上來拍拍她的肩膀,雖沒有說話,可那安慰之意卻也溢於言表。她開始疑惑,心底白麒同時出聲,“我也沒感到什麽異常啊!”

明玨嘆了口氣,又看了眼頭頂司馬蓮的巨臉,那張臉依舊保持著原本得體優雅看在她眼裏卻好似鬼面具一般的笑容。

一切仿佛與先前並無二致,難道真是她太緊張了?

可她丹田裏靈素花骨朵和六種隱隱的躁動是個什麽節奏?

“可能是你的大天明訣要突破第六重了……”白麒在她心底嘆氣。

明玨腦門黑線,“不是吧?”

“我直說可能,畢竟你一直都那麽變態,誰知道你今後會怎麽發展下去?不過上次那個人就是五行五種凝結之後不久便突破六重的。”

明玨自嘲一笑,心底卻依舊凝重,真的只是這個原因嗎?

“不要想了!”君惜朝笑道一句,上前拉過她的手,帶著淡淡涼意的溫暖有著令人類難以抗拒的溫柔之感,那細膩更甚女子的大手一下子包繞上她的手,流淌的是令人心醉的心安。

明玨沒有拒絕,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遠處,兩只泛著暗金光芒的眼眸閃爍著殺人的沖動。

嘭!

棋田和金武碰撞開來,二人都是被那沖擊波掃到瘋狂地後退起來,明玨擡起腳撐住前面朝她倒來的棋田,用力一蹬,根本沒有心理準備的棋田頓時便摔了個狗吃屎。

“你幹什麽?”他爬起來兇神惡煞的表情下隱藏著一絲的猶豫和怯怯,顯然也是怕了明玨。

明玨不答話,只懶洋洋地收回腳,又在地上蹭了蹭,那嫌棄的表情直讓棋田全身的血液蹭蹭往腦門上爆湧。她扭頭看著遠處那同樣如火如荼的煉器、修為比拼的格局。

煉器交流的地方與她所在之處一樣,都攏聚著厚重而囂張的火焰,火焰猶如火山噴發般源源不斷地朝天闕噴射,整個天際除卻那司馬蓮的巨臉都是一片赤紅,好似巖漿滾滾,而在巖漿之下,隱約可見點點金光閃爍不止,那種暗金的光華,融匯了墮落與尊貴,只一眼就吸引了明玨全部的心神。

“那是什麽?”她指著猶如靈蛇般貫穿天上地下的暗金雷霆,問道。

秦越、君惜朝齊齊扭頭去看,前者看了一會兒,讚道:“好純正的金元素!這位器匠必定不同凡響!”後者凝視一會兒,點點頭,卻一言不發,眼神有些閃爍。

明玨卻也不再多問,又看向那修為比拼的場所,那裏一片混戰中,玉玲瓏和秦歸不知對峙了多久,他們嘴角頻動似乎在進行著什麽對話,她凝神去聽。

“我說過讓你休息七天再取你性命的!”玉玲瓏嗔他一眼。

“我怕你到時候舍不得要我的命,所以提前送給你!怎樣,要還是不要?”秦歸嬉皮笑臉。

面對這般調戲,玉玲瓏頓時大怒,揚手一道水靈氣匹練橫空出世,便是欺身上前,“登徒子!”

秦歸不躲反進,竟與她貼身糾纏,二人的身體間竟沒有一絲縫隙。

如美玉一般的玲瓏身段,帶著女子特有的芳馨體香,卻並不是他從小到大所見那般凝脂白皙。那泛著別樣而健康蜜色的肌膚一角,擁有令他心悸的剛柔並濟。

秦歸一下子迷了神,氤氳的眼神湧出情欲的波瀾,看得玉玲瓏更是面色緋紅惱羞成怒。

“混蛋!你給我去死!”她大喝一聲,全身氣息突然一變,空氣一下子寒冷了下來。

嘩嘩!

風開始鼓動,那陰暗一角的天闕上寒光凜冽,白花花的冷芒如劍似網,盡數朝著秦歸洶湧過去。

秦歸輕笑一聲,笑意間自有種超然的灑脫和不羈。他腳下一踏,幽藍的披風揮過天地,明明普通至極的臉龐突然讓玉玲瓏眼前一亮。

唰唰唰!

秦歸腳下生風,整個人好似鬼魅一般,漫天飛舞的雪花利劍,竟然如一記真正擊上他。這時,玉玲瓏趁亂而來,她身形扭動,整個人玲瓏剔透,一瞬掩入自己放出的飛雪之中,竟然頓時失卻了蹤影!

秦歸微微一笑,並不害怕,他雙眸泛著柔情掃視周遭,突然伸手一扯那處的虛空,一個踉蹌的影子已是被他霸道地圈禁在了懷裏。

玉玲瓏面上一紅,拼命掙紮,“放開我!”

秦歸低低笑著,湊近了一下子偷得一記芳吻,唇下那金鐵的紅潤溫軟好似眷戀的魔障瞬間奪去了他全部的心神。

玉玲瓏掙紮的身體僵住了,整個人猶如石化。

下首,明玨默默轉身,仰頭望天--這兄弟,真他媽好本事!難道男人都是這樣喜歡強迫調戲然後由身到心的征服?

她眼前突然冒出那個人高大的身影,縱然再怎麽置氣不理,心頭依舊微微酸楚--叫你別來你就不來,以前叫你別追殺她怎麽不見你這麽聽話?

哼,別指望我原諒你了!

她心裏這般想著,眼前卻突兀閃過一抹火焰紅色,明玨擡頭去看,但見眼前一丈之遠處,火傾容如同傲世火鳳一般完美而高傲清冷的身段側身而立,正古井無波地看著她。

明玨心頭一慌,想要掉頭就走,卻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強行忍住心頭逃跑的欲望,透過她遠遠望了望看臺之上對她默默搖頭的淩亦弦,心中又是一嘆--為毛輪到她的總是坑爹的事呢?

火傾容並未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去,可以她的實力豈會感應不到淩亦弦就在附近?她清冷如雪蓮一般的輪廓正對著明玨,肯定地道:“你們有事瞞著我?”

“沒有!”明玨立馬出口,剛一出口頓時就後悔了。

火傾容當即了悟,揚起頭,那白皙如蓮的修長脖頸好似一只驕傲的火鳳涅之際的仰天長嘯,痛苦中夾雜著重生的喜悅。

“果然,他心中還是有我的!”她淡淡地道,“正如我心中只有他一人一樣。”

明玨無力地垂下頭,不敢去看淩亦弦的臉。淩大哥,這可是她自己猜出來,怨不得我啊!

砰砰砰!

遠方,那煉器之處接連蹦出數聲爆炸般的巨響,煙塵滾滾間,隱約可見無數的身影頹廢跪倒在地,一人獨獨站立,好似被人頂禮膜拜的神王歸來,天下無不臣服!

明玨挑眉,定睛去看,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一頭煉器居然這麽厲害,找個機會收了當小弟,不要白不要啊!

那人高昂的身影緩步走出,每一步都是鏗鏘般的堅定決絕,無人膽敢質疑他的權威與尊貴。煙塵的朦朧之下,明玨看不清他的臉,卻隱約覺得那輪廓隱隱熟悉。

終於,暗金的光芒躍動著映入明玨的眼底,那明明黯淡卻依舊讓她睜不開眼的璀璨色澤就這麽正面而直白地侵入她的人生,正如他那般霸道而桎梏地囚禁她的心。

明玨費力地睜開眼,那一瞬映入眼縫的熟悉和期盼,一下子讓她沈寂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

周圍,玉玲瓏和秦歸再度打得火熱,煉藥、煉器兩場的煙塵漫天湧起,甚至淹沒了頭頂的日頭。

萬千喧囂,不算靜好的歲月當中,她遇到他,他追上她,原來一切早已在冥冥中默默註定。

一生的糾纏。

明玨眼眸睜大,揉了揉眼,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人就是她想的那位,可當那一切的暗金之色驀然退去,那隱約透露著風塵仆仆的昂藏身子一動不動就那麽不遠不近地站在她對面,她心底境突然湧出了一種抵觸。

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明玨的決然讓楚旭的身子猛地一僵,他想也不想飛身出去,一把拉住明玨的手腕,眼瞳深處的暗金光芒又開始跳動。

“松手!”明玨怒道。

“不松!這輩子都不可能松開!”楚旭手下漸漸加力。

“你弄痛我了!”

楚旭一滯,稍稍松緩卻一點不容她再次轉身離開,他銳利的眼神帶著深深的警惕掃過行來的秦越,倏地對明玨一笑,道:“娘子,不給為夫介紹介紹這位心朋友嗎?”

秦越一楞,微微一笑,看看防狼似地看著他的楚旭,再看看滿面通紅一臉羞赧的明玨,心中怎能不明白?他朝著楚旭伸出手,“秦越。”

“楚旭!我們已經成親了!”楚旭並不與他握手,只徑自霸道地宣誓主權。

“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明玨惱羞成怒。

楚旭一臉無辜,俯身下去,撇嘴道:“娘子,你忘了嗎?那次在化骨洞,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了的,而且後來,你,我……我們……”

他故意撿漏地說,好像要跳過某些少兒不宜的情節,卻偏偏讓周遭的人都開始默默腦補。

明玨氣結,擡腳使勁一踹這不要臉信口雌黃的貨,轉而朝著秦越解釋,“大叔,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們沒有……”

“娘子,好歹也是在一張床上睡過的夫妻,你忍心就這麽拋棄我不管不顧嗎?”楚旭一臉幽怨地打斷。眼神瞟瞟秦越,又瞟瞟君惜朝,其中的占有宣誓不言而喻。

秦越低低笑著,他看得出來這男子對明玨甚是在意,這樣他便也就放心了。不過,此刻,君惜朝心裏卻是百感交集。方才他便感應到那邊楚旭的氣息,當時未曾說話確也是存著能拖延一刻他們見面便拖延一刻的想法。他知道,只要楚旭一到,明玨的眼裏、心裏、世界裏便從此再沒有他!

“我再說一次,放開我!”明玨突然揚高聲調。

楚旭收回嬉皮笑臉和故作的無辜,眼神定定,眼底閃爍的暗金光華似火焰又似雷霆,“不放!”

明玨擡起頭,面色陰沈如水,是他難以接受的冷淡,“我敢保證,只要你再抓著我一秒鐘,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我!”

楚旭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該知道,我有這個本事,讓你們所有人永遠都找不到!”明玨道。

他霍然松手,明玨一把抽出,轉身就走,根本不理他。卻聽他道,“你也是愛我的,不是嗎?”

“等你明白什麽叫愛了之後,再跟我談這個問題吧!”明玨拉著君惜朝、秦越走出陣營。

一方交流只要決出勝者,便算交流完畢,方可離開場地。

明玨大步快走,扯得兩旁的君惜朝、秦越都是小步跑了起來,君惜朝眉宇間再度顯出那抹塵封了幾天的落寞和孤單,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突然緊緊反握,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那種冷暖自嘗苦樂自知的萬年孤獨,他不想再去擁有了!

永遠不想!

逃跑般疾走的明玨並未註意到他的異樣,只顧狂奔。終於,三人到了一處連他們都辨不清是哪裏的庭院。

明玨眨巴著眼,撓撓頭,有些無語地朝秦越求助,卻換得後者失笑搖頭,“我睡了太久,這裏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明玨仰頭默默咽下了一口血,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隨便轉轉吧!反正離晚上子夜的盛宴還有些時候。”秦越繼續道。

明玨點點頭,隨著他開始閑逛,君惜朝一言不發緊跟在後,像個害怕自己走丟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

秦越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那個男孩……”

“我師兄。”明玨淡淡地回道,折花的手一瞬的僵硬逃不過秦越的眼。

“他喜歡你。”

“大概吧!”

“那你喜歡他嗎?”

“也許吧!”

秦越看了眼一副吊兒郎當姿態的她,幽幽一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略帶嚴厲的詞句驚呆了明玨,她驀然轉身,一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問道:“我?”

“沒錯!”秦越深深地看著她,“感情從來容不得一絲的模糊,愛就是愛,愛了就義無反顧地在一起,不愛便當機立斷走得越遠越好。我看得出,那個男孩對你有心,可你問問你自己的心飄蕩在什麽地方?”

明玨身體一震。

秦越又道:“你還年輕,時間還長,卻最容易在最美的時光中錯過最值得眷戀的愛情。不要去想以前,愛情總是當下最美的。”他揚起頭,似乎開始透過頭頂已然降臨的夜幕懷念著什麽人,明玨知道,那個人是宮沫菱。

“能跟我講講你和她之間的故事嗎?”她開口詢問。

秦越楞了下,卻從不會拒絕她,“好!”

君惜朝傻傻地插不進一句話,正如他拼了命想要打入她的人生,最後卻漸漸被自己的小聰明將他倆隔絕得越來越遠。他安靜的遠遠坐著,看著面前兩人猶如父女一般對坐談心,只覺得自己就是那多餘的一塊。

想走,卻又舍不得走。

“墨菱她,是個很美的女子,當年我……”

嘭!

倏地一聲巨響掩蓋了秦越含情的回憶,三人同時皺起眉,似是怨怒這難得的平靜被突然打斷,卻都朝著那處看去。

“不好!是歸兒在的地方!”秦越眼尖,當即知道失態有些不妙,一躥而出便不見了身影。

明玨、君惜朝面色凝重無比,緊隨其後。

偌大的場地上,只有那一處修為比拼的陣地仍在進行著。場地裏卻並非只有秦歸、玉玲瓏二人。

“宮明敖!”

“古北!”

兩聲輕呼分別自明玨和君惜朝的口中傳遞出來,煙塵散去的硝煙盡頭,那兩抹身影對比鮮明。

宮明敖驕傲地站立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手染滿血腥,宛如鮮血所鑄,他的身後,無數的屍體殘破難堪堆疊成山,無一不是他的傑作,他的面前,古北昂揚的身子顯得有些蹉跎,一身浩氣淩雲的青衫上血漬點點,顯然是受了些傷。

“宮家,呵,好一個宮家!我倒不知道堂堂宮家何時除了你這麽個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人來!宮乾這個家主的眼是長到頭頂了吧!”古北冷冷笑著。

宮明敖也冷冷笑著,鄙夷而憐憫地看他一眼,視線卻直接越過他坐落在遠處那清冷的一抹紅影之上,還有,紅影更後那一抹臨近雕零的凝望。

他自幼便喜歡火傾容,這是衍天都人人皆知的事情。小時候,他自以為天地間只有驚才絕艷的他才配得上清冷孤傲睥睨天下的火傾容。可後來,他發現,她早就有了喜歡的人。而那個人,不過是個連一絲靈氣都凝集不了的廢物!

這樣的人,憑什麽跟他搶女人?憑他那日漸沒落的家族,還是那一柄在他眼中根本不堪一擊的劍?

收回視線,宮明敖的嘴角流露出嗜血的殺意。火傾容身為靈院五小天王之一,號名無淚冥王。幽冥相交,是以,當他第一次登頂五小天王之後,他便毅然決然地給自己起名為嗜血幽王。

她,註定從來都是他的!

別的人膽敢覬覦,一律殺無赦!

“古北,一切就從你開始!”他突然揚起嗜血的嘴角,眼底那一瞬閃過的血腥光華,直讓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

古北如臨大敵,卻依舊風度翩翩,青衫橫掃間天藍的水波震蕩出去,那純凈無暇的色澤直讓全場人都是眼前一亮,可即便是再怎麽美麗的風景,卻也盡數粉碎在宮明敖狠戾的一記鐵拳之下。

“怎麽回事?一家家主的實力居然拼不過宮明敖?”明玨疑惑。

秦越凝神去看,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唯有君惜朝慧眼如炬,一指古北全身唯一未被血漬覆蓋的小腹,道:“他應該是中了噬心蠱!”

明玨、秦越同時一驚。

噬心蠱,乃是四大陸上早已滅絕的蠱族世代相傳的噩夢之蠱。之所以稱其為噩夢,其實並不在於這蠱本身,而是,這噬心蠱一旦發作,便如同明玨前次見到的血魔之種一般,會令人發狂嗜殺成性,成為下蠱之人的傀儡,無法自拔。

可是,宮明敖若是想獲勝交流會,何必給他下這種蠱毒呢?他難道就不怕宮家成為眾矢之的嗎?

明玨心中狐疑,卻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驚道:“阿誓,我好幾天沒看到阿誓了!”

秦越、君惜朝不語,明玨也知他們必定不會去關註那麽個不愛說話的人,不知道也算正常,可是……

心底那股隱隱不安的躁動又開始加劇了。

秦歸、玉玲瓏正廝打在半空之中,下首突如其來的爆破產生的巨大沖擊,直接把二人掀飛出去,秦歸倒是頗具紳士風度,腰身一扭,飛快挪移到玉玲瓏身後,輕柔地拖住她。

玉玲瓏只覺身上一暖,後背那堅實的暖意讓她向來沈穩的心竟有些脫離掌控,可她還來不及俏臉一紅,頭頂低低的笑聲中,秦歸戲謔的話語傳來。

“怎樣?我的懷抱夠溫暖吧?”

玉玲瓏這次根本都懶得再去理他,飛速轉身,霍然出擊,那揚起欲要打在秦歸側臉的柔荑卻倏地被他溫柔擒住,他笑道:“這次,為什麽不用靈氣?”

“打你這種登徒子根本不需要靈氣!”

秦歸長長地哦了一聲,看著玉玲瓏的眼神越發戲謔絲毫不掩眼底的直白情愫,“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呢!”

“放屁!”遇上這種死皮賴臉的貨,饒是玉玲瓏都被氣得口吐臟言。不過,她的心底倒是開始疑惑起來,是啊,方才她明明可以用靈氣震開他,為什麽她沒用呢?

正是這一瞬的失神,秦歸深情一笑,一手圈住她的腰身,便將她護在懷中,眼神凝重地朝下看去。

那裏,古北正狼狽逃竄,宮明敖卻一心一意想要他的命!

明玨大怒,腳下一踩便要沖進去救人,卻被秦越、君惜朝一把攔住,“別去!這裏是暗閣的地牌,出了事,連我們都護不住你!”

“若是靈兒的爹我都護不住,那出了事,我也沒臉回去見她了!走開!”明玨厲聲喝退二人,身周靈氣暴然湧出將二人震開數米之遠,其人已是揚起靈氣四翼決絕地沖了上去。

哢!

清銳的金鐵交擊聲震動在古北的耳邊,那一瞬炸開的火星猶如三月裏的煙花,美麗動人,卻一點不及那個飄然而來救他於死亡邊緣的白色身影。

宮明敖眼底的血腥凝固一分,僵硬地擡起頭看著一手擋住自己的明玨,不禁有些吃驚,“是你!”

“沒錯!就是我!”明玨邪笑。

“找死!”宮明敖咬牙切齒,被明玨攔下的鐵拳卻根本再無法動彈一分。

明玨緊緊攥著他的手腕,手心中紫黑光芒一閃而過,根本激不起人們一絲的註意,卻就這麽不露聲息地猶如蠱蟲一般鉆入了宮明敖的皮肉。

宮明敖後知後覺,身體一震,不安地看著邪笑依然的明玨,“你對我做了什麽?”

明玨突然一把甩開他,力道之大,直接讓他在半空中做了個旋轉運動狼狽墮地,他卻好似感受不到痛似得,連忙內視查看著自己的身體。

明玨卻已經趁此機會扶起了古北,直接將他收入光之樓中,那裏丹藥都有,任他選擇,等她結束了一切,再做處理。

可就在此時,天空上那一直仿佛沈睡下去的司馬蓮巨臉突然扭曲,面上的笑容分崩離析,化作類似惡鬼一般的猙獰獠牙,嘭地一聲天空震動,與開幕時一樣,無數的黑色光芒流星般墜落下去,卻在明玨身周圍出一道通天貫地的巨大黑色牢籠。

無數的身影爆掠到來,是楚旭、秦越、君惜朝、淩亦弦……她卻無暇去看。

明玨冷冷地看著頭頂那愈演愈烈的濃重黑色,突然醒悟方才那股深沈的不安原來就是這裏。她的男裝打扮從沒有騙過司馬蓮,那張臉看似沈睡,實則睜大了眼監視著她。而宮明敖為何會身懷噬心蠱?她突然想起歐陽的傳承中,那一筆帶過的野史--

三千年前,蠱族人丁雕零,一族絕學無人傳承,不得已傳於外族之人。

那人只怕便是司馬家的人吧!

身為暗閣閣主司馬蓮關註的對象,自己的一切豈會逃得過她的雙眼。古北為何會來?宮明敖又為何只對古北動用這噬心蠱?

原來,一切的關鍵還是在她這裏。

對於這,明玨突然覺得受寵若驚,畢竟能得天下兩個閣主如此青睞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了。

不過,想殺她,可沒有那麽容易!

祭臺邊上,司馬蓮盤坐的身影漸漸立了起來,她姿態恭謙,雙手交叉覆於胸前,雙眼微闔,紅唇輕動,好似念誦著什麽詭異而莫名的頌文。

面前的黑火越發洶湧,沈沈黯淡的光芒根本不像是火焰應該擁有的熱烈奔放,那是死一般的沈寂落寞。黑火漸漸開始濃縮,竟一瞬化為是個高大的虛幻輪廓。

身旁的黑暗中,有蒼老的聲音顫抖的激動,“萬年了,一萬年了,我族終於要重現於世了!”

司馬蓮緩緩睜開眼,紅潤的嘴唇似映上黑光的沈邃,看去好似魔姬,“這一切都還要多謝這個小丫頭啊!要不是她,我們還得等上三個時辰啊!”

蒼老的聲音並未理她,只徑自猖狂而興奮地笑著。

可便在此時,異變陡生,一抹猶如雷霆一般的金光哢嚓無端落下,那金燦如同太陽一般的色澤,直接將那一眾黑暗映照地明亮如晝,雷霆的巨大能量斬碎了那虛晃的十名身影。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老者歇斯底裏的叫聲刺破黑暗。

司馬蓮雖然心中也是萬份震驚,面上卻並無異樣,她皺著眉看著像是被那一團雷霆鎮壓下去的祭臺黑火,不由擡起頭深深看了看頭頂已是夜幕的天闕。

外圍。

楚旭等人方才趕到,可根本來不及出手救人,一團同樣犀利的金色雷霆罩頭而下,金光蔓延全場,沒有人看得清其中的變故,可再等看清之時,原本那些被黑光籠罩的人們卻早已徹底消失了蹤影。

……

九天之上。神光普渡籠罩的領域之中,有一座遠望不著邊際的金色宮殿。

宮殿看似平常無他,表面每一寸卻都有金色猶如雷霆一般的光芒閃耀,甚至連殿內的地板之上都不曾忽略。

偌大的宮殿內,女子小巧的蓮足一步步穩穩踏上那聖潔而又神聖的地板,步履間境沒有一絲的聲音發出。

她緩緩走到那宮殿盡頭早已不知盤坐了多久的老者身邊,擡頭看著半空中懸掛著的那四道靈罩,其內,四位女子的臉閃爍而過,或喜或悲或怒,一絲一毫的動作,一點一滴的情緒,沒有一絲能逃過老人渾濁的眼。

“師傅,你真的確定她們四個就是主世界的救世主嗎?”那女子問道。

老者掀了掀松弛的眼皮,凝視著那四道靈罩,白衣、紅衣、藍衣、黃衣……她們四人有著各自的喜好,各自的風格,各自的性格,各自的經歷,當初他鎖定這四人之時,也難以相信這般年輕的女孩竟會成為這個墮落世界最後的救贖希望。

“不!”他說道,“我並不確定!”

女子很明顯驚了一下,“那你還……”

“我只是算出她們四人會是這個世界的變故,遙兒,你該知道,所謂天機不可洩露,那是因為神怕洩露之後引發變故,所以,一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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