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馬站在風中淩亂, 突然有點臉疼。

“純奈得分，40:30。”明晃晃帶著調侃, 不用懷疑, 這個響徹球場的聲音非越前南次郎莫屬, 他還拿著手機對著龍馬的臉“哢哢哢”一頓連拍。

龍馬：“……”

侑士僵硬地一卡一卡轉頭，看南次郎：“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他做夢了？純奈拿下這分了？怎麽可能！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沒做夢，少女得分了！龍馬連失兩分！鵝鵝鵝鵝鵝鵝！”後面跟著一串不堪入耳的笑聲。

你是鴨子嗎！侑士扶了扶眼鏡：“明明應該掉在純奈場地的球……意外掉在了小矮子的場地？”純奈這次得分實在出人預料，侑士沒有一點實感，反而覺得事情走向有點詭異和奇葩。

“意外，嗎？”南次郎在微妙的地方停頓了一下, 對著遠處的龍馬不停壞笑中。

“不是意外？！？你這個和尚會法術？”要不要讓這個男人也給自己來一發？

“噗！”南次郎被逗笑了, “眼鏡，少女只是進去一個特殊狀態，這是她自己的天賦, 這種狀態厲害歸厲害但也有副作用。”

“什麽副作用？”侑士臉上不無擔憂。

“嘛，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侑士不解但還是聽了建議看向純奈，一留心就發現了前面忽略的細節。純奈的小臉上全是汗水，都已經滲入額頭傷口的紗布裏了！運動服也因為汗水緊緊貼在身上, 還有她喘息也太大了！

“副作用是急劇消耗體力？”連第一局都沒結束, 純奈的體力消耗明顯異常。

“賓果！而且她還是半吊子, 狀態不完善, 副作用也更大。”

“純奈的天賦、運動天賦究竟是什麽？”這句話侑士說得有點艱難。純奈那家夥真的有運動天賦這種東西？

“準確來說是網球天賦，要不要告訴你呢~”一直“熱心”解答的南次郎露出了真面目，臉上滿是大寫加粗的“你求我啊, 求我我就告訴你”的字樣，笑得十分燦爛，“她的天賦在那種狀態裏也是特殊的，完整版有可能是還沒發現的新類型，眼鏡君，你，想知道嗎？”

“不想！”侑士斷然拒絕。

“我可是隨時準備好解答的呦~口嫌體正的眼鏡君。”南次郎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根牙簽，悠閑自在地剔牙。

侑士沈默看球場，只當看不見旁邊鬧心的中年大叔，表情平波無瀾……就是額角有青筋凸起，靜靜跳動。

龍馬忽視侑士如若實質的目光，至於他家老頭子？早就屏蔽了。視線停在純奈額頭的紗布上：“還能繼續比賽？”

“嗯，我要贏。”純奈平白直敘說著自己的目標。

“……我會贏。”此時·佛系少年·龍馬平靜回答完，將右手上的球拍換到左手上。

敏銳註意到龍馬的工作，瞬間，純奈霜雪般的眼眸像是被陽光照耀，波光粼粼，臉上的笑容也更盛，心中十分開心——這是她憑借自己的實力讓龍馬換成左手！額頭好疼啊……腳步也越來越沈重了，喘息的情況也有點嚴重，但是好開心！

打網球好有趣！

和龍馬對戰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怎麽可能不繼續？要全力以撲才行！

抱歉了，小侑，我可能沒辦法遵守約定了。純奈將對傷口和身體情況關註的細微註意力收起，全部投入“打回去”的念頭中，她的眼神越發清冽，神情趨近淡漠，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威嚴。

氣勢變了……隔著一座球場的距離，都能清晰感受到純奈身上傳來的壓迫感，越來越像一位競技運動員，真是驚人的成長。你會做到什麽地步呢？龍馬一邊期待，右手一邊拋球，跳起，左手揮拍，看似普通的動作，直到球拍和球相觸後發出刺耳的聲響，才知道這個發球蘊含了巨大的破壞力。

網球似乎停了一瞬，緊接著迅猛加速，眨眼間，已經穿過球網，攜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勢狠狠砸在地上，在底線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清晰痕跡，便射向天空中。

在網球彈起的那刻，純奈居然已經到達了球的落點附近！她的動作更快了！連貫流暢的動作漸漸染上進攻性，特別是揮拍的瞬間，動員全身的肌肉一起發力，手腕將這份力量一點不漏地傳到球拍上，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猙獰，回擊的力量全面上升！

球拍的正中央恰好擊中彈起的網球，發出一聲清脆響聲後，球已經被漂亮地擊回去！

這已經不是單純為了防禦的擊球，而是為了得分的擊球！網球高速飛向對面球場的底線，與往網前奔跑的龍馬背道而馳！

克制，精準，不浪費分毫的力量，純奈的回擊冷靜得可怕，這一球她放任球高高彈起，等到再不出手就要錯過的情況才揮動球拍，沈靜專註的模樣和微冷的眼神，令她甜美的外表再無一絲柔弱氣息，凜冽又強硬。

風似乎更安靜了，這方天地間唯有純奈、球和龍馬的存在如同太陽一樣鮮明。

沒錯！越前龍馬爆發了！

沒有特別的招式，只是最基礎的擊球，他雙手握拍，看似輕巧將純奈全力爆發的球打回去，但是網球在飛向純奈那邊球場中，一路發出劈開風前進般細小的雜音，不在意進攻的線路，只是單純地打向純奈身側，貌似粗糙，卻在彈起後直接擊飛了純奈的球拍！擊飛了純奈雙手握住的球拍！以純奈不可承受的力量堂堂正正壓制了她！

“砰！”網球擊飛球拍後，去勢不減擊中後面粗壯的樹幹，在褐色的樹幹上原地旋轉了足足四五秒才掉在地上！這時，不僅樹幹留下了球印，還有樹葉飄落！

龍馬簡單的一擊卻造成如此恐怖的效果！要知道現在年齡尚小的他，可不是力量選手，這一球，比早晨和侑士比賽時打出的所有球都要強勁！摧枯拉朽！不可阻擋！

“龍馬得分，這一局由龍馬獲勝，局數1:0。”在所有被震撼的人中，南次郎平靜宣布，聲音無端認真了幾分。

“小矮子早上和我比賽留手了？”被那一球驚艷的侑士大氣不敢出。是的，驚艷！沒有華麗的招式，看似誰都能打出來的簡單回擊卻是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打出來的球！過度震驚的侑士，一不小心將心裏對龍馬的稱呼都帶出來了。

“別想太多，只是機緣巧合下超常發揮罷了，你讓‘小矮子’再打一次是打不出來的。”回過神來的南次郎又恢覆不正經的調調，故意將某個稱呼念得格外重音，生怕別人聽不出，“大概是少女給他的壓力吧，沒有少女的一擊，龍馬怎麽可能會打出精彩的回擊？在那一瞬間，龍馬一定是不想輸給純奈吧，刺激之下才會意外爆發。”少女和少年的這一回合打得的確精彩，轉瞬間的比拼裏面所包含的深意遠勝前面所有的回合。真是的，這兩個人誰都沒有放松，連一瞬的空隙都沒有。呵，他突然有點手癢了。

糟糕，“小矮子”這個稱呼暴露了……侑士一時心虛，沒有註意到南次郎話裏的重點。

“交換場地。”南次郎宣布。晚飯後要不要和少年來一場呢？萬一少年還可以打出這種回擊？比賽的樂趣成倍增加啊！畢竟，這算是龍馬走出第一次打出自己的風格啊，不再是模仿自己……他的眼神不留痕跡閃了閃。

身體微微顫抖的龍馬一僵，瞳孔猛然一縮，第一時間擡頭看向越前南次郎，但只看到對方輕浮的笑容。怎麽回事？剛才有一瞬被什麽大恐怖盯上的感覺。錯覺？龍馬皺眉，沈思片刻便拋之腦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他擡腳往對面走，但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因為純奈已經擺好姿勢了！一副沒有聽到南次郎“交換場地”指令的模樣，還在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球拍，她在底線後擺好等球的姿勢，清冽的眼眸註視著龍馬，從動作到眼神無一不說明她在等龍馬發球！

純奈的樣子明顯不對勁！龍馬眉頭皺得更深了。

“龍馬，就這樣繼續比賽吧，不用交換場地了。”想不到被刺激到人的不止是少年，少女也是，剛剛龍馬那球刺激到了她，少女這是更進一步的完善了那種狀態！有趣！南次郎眼底有什麽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

龍馬神色詭異地打量著他家老頭子，這是有什麽陰謀？

“快點發球，磨磨唧唧是想消耗少女的體力嗎？好可怕，想不到我的兒子是這麽卑鄙的男人。”南次郎佯裝害怕。

“……”龍馬面無表情中透著想打人。

“雖然少女很強，但是你也不能退縮啊，打網球還是要堂堂正正！加油哦，龍馬，請直面純奈吧~不要害怕！不要輸了哦~~長得醜還輸了就更難看了！”調侃了兒子一番，南次郎心情很是愉悅，他估摸著龍馬口袋裏沒有網球了，便拿出三個網球隨意一拋，網球在半空中高度不一，隨後右手一揮，三個網球便老老實實黏在球拍上，緊接著三個球竟然先後有序地飛向了龍馬！

“廢話！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怎麽做！贏得人只會是我！”輸個屁啊！你這麽說只是想看我笑話吧！龍馬黑著臉接球，左手球拍一斜，右手接住一顆，球拍再一斜，右手再接住一顆，最後一顆直接穩穩停在球拍上，隨手將右手上的網球塞進口袋。

“既然你是裁判，就給我安靜看比賽，不要盡說些沒用多餘的話，打擾到我了。”

“會被打擾，就說明了你的修煉還不到家呦~”

“……我要發球了。”強忍著將手上的球砸向老頭子的沖動（主要是砸了也打不中，還不如留在自己手裏好好比賽呢，畢竟這場比賽全部由他發球），龍馬冷冷一笑。他才是一秒都不想耽擱呢！還有？害怕？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他正興奮地不得了呢！全身熱血沸騰！剛才那一球！那一球他絕對要掌握！

旁邊，侑士的眼神閃爍中。這對父子絕對不是一般人！目睹倆父子這一打一接間的動作，他眸色深了深。

“嘖嘖，火氣好大~”少年，稍微有點敬畏之心如何？少女的天賦可是不一般哦~你發現了嗎？在被你的回擊打飛球拍後，少女的氣息可是變了哦~如果輸了可別哭啊……南次郎拿出手機看了下電量，嗯，足夠錄制視頻，要是接下來龍馬有“精彩”的表情，他肯定不會錯過~南次郎壞笑中。

餵！我火氣大是誰的錯！還不都是被你挑起來的！龍馬不再他家看糟心的老頭子，做了深呼吸，看向純奈，很快調整好心情，拋球，跳起，擊球！

在球飛過來那一刻，處於靜止狀態下的純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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