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紛紛雜雜的，嫚堯覺得這些熱鬧都是別人的，她心裏冷的很，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可每當她這麽想的時候，胸口位置就會忽然生出一股暖意來，那就像是有一小簇溫暖的火焰小心翼翼地暖著她的心。

嫚堯摸了摸自己胸口位置，搖了搖頭，將剛才輪椅上的男人忘掉，也不去想今日玉離與蘇千雲的事，安心地等著萬歸回來。

她倒是想自己走的，但是她擔心會給萬歸添麻煩。

嫚堯安安靜靜地把自己當一顆蘑菇，安安靜靜地等著。

……

蘇千雲剛進青山劍宗沒幾個月，是青山劍宗裏輩分最小的小師妹，可偏偏就是她這個小師妹，竟是將修仙界不論實力還是樣貌都是極其出色的玉離仙人拿下，這令今日受到邀請前來觀禮的人對她充滿好奇。

更何況，僅僅只是一個定親禮就如此聲勢浩大，若是將來正式結成道侶時的大婚，可不知還要如何風光呢。

“照我說，不必搞什麽定親禮啊，直接結成道侶不好麽，我們修仙界可沒凡界那些繁文縟節，大家都是脫俗之人。”

“又不是你結道侶，你在這著什麽急，或許是另有原因呢？”

“我倒是聽說了，好像是那蘇鈺不肯妹妹就這麽與玉離結道侶。”

“那這蘇鈺也太搞笑了吧，自己如今是個廢人，還管得這麽寬，直接結道侶不好嗎？”

“據說這蘇鈺不太高興這門親事。”

“為什麽？那可是玉離仙人，青山劍宗的掌門啊！長得還好。”

“誰知道呢，或許是年紀大？”

“修仙的容顏常駐，這也未免太迂腐了。”

這些人的議論或大或小，總會傳到該傳到的人耳朵裏，蘇千雲找了個借口，支開了玉離，然後與蘇鈺獨處著。

蘇鈺臉上還含著笑意，哪裏看得出來什麽不高興的。

蘇千雲看著他，眼底裏閃過一抹不快，可很快臉上就都揚起笑意，蹲下身來，抱住了蘇鈺的胳膊，仰著頭，笑瞇瞇地擡頭看他，“哥，今日是我的定親禮，你別不高興了。”

蘇鈺笑著，輕輕將手從蘇千雲的手裏抽開，他的語氣雖然算得上是溫和的，但聲音卻冷冷淡淡，“你哪裏看出我不高興了，我不是在笑麽？”

“哥，玉離哪裏不好，你如此不滿意他？”蘇千雲似乎也來了脾氣，站了起來，氣哼哼說道。

蘇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哪裏都不好，你圖他什麽？圖他年紀大會拐騙小姑娘麽？”

當時蘇千雲的面孔就有些扭曲了，她看著蘇鈺，似乎是有些想不明白他為什麽現在會這樣，以前也不是這樣，以前的他向來縱容自己的妹妹。

“哥，我是一定要與他結成道侶的，將來我要與他做一對神仙眷侶。”蘇千雲盯著蘇鈺，定定地說道。

蘇鈺操控著輪椅轉過身出去，“那就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他顯然還在氣著，可總不能對自己的妹妹發火，所以只能把氣忍著。

蘇千雲沒馬上追上去，在她心裏，顯然此時蘇鈺不是最重要的人。

蘇鈺是從剛才的偏殿偏門出去的，出去後，就到了一個回廊裏。

回廊裏很安靜，什麽人都沒有，好像所有的喧囂都不會鬧到這裏來一樣。

他出來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溫柔的眉眼此刻卻是擰著的，顯然心頭郁結著不快，濃郁得化不開，需要時間好好地調整心情。

青山劍宗的風景無疑是很美的，就是旁邊一側的回廊都是用漢白玉砌成的，雖說已經有些陳舊，上面也有些劃痕了，可這歲月沈澱下來的古樸同樣也美。

蘇鈺朝著四周看過去，目光遠眺。

非常容易的，他就看到了站在大殿廣場最邊側的那個穿著淺藍色裙子的女子。

她站在樹後，那粗壯的樹將她纖細的身形一下子就遮掩住了，讓其他人很難察覺到她這裏。

蘇鈺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思，或許是因為剛才在妹妹那受了氣心裏煩悶，想多看點別的風景，也可能是……可能是這女子身上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吸引著他將註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這女子無疑是生的極美的，眸光垂著時都令人忍不住想多看。

嫚堯並不知曉有人在看自己，她等得有些無聊了，便擡起頭看了看這天。

也就是這瞬間，蘇鈺看到了嫚堯整張臉，看到了她那雙眼睛，當時，他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麽沖撞到了一樣，頓住了，所有的思緒都在這僵住了。

蘇鈺看到了那雙眼睛，一下子深呼吸一口氣，整個背挺直了，人都不自覺往前傾，想要站起來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他此時雙腿無力，站不起來。

蘇千雲後來還是追了出來，追出來時就看到蘇鈺前傾著身體朝前看，輪椅都往後滑了一些，她忙上前抵住。

見他的視線朝前看，她便也忍不住擡頭看了過去，這一眼，她的瞳孔都縮了起來。

蘇鈺只覺得眼前粉色的衣衫攔住了自己的視線，他擡頭一看，卻是自己妹妹。

蘇千雲笑著，語氣嬌嗔，“哥，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我帶你去後殿廂房裏休息，外面人多嘴雜，我知道你不喜歡那樣。”

蘇鈺皺了一下眉，下意識還想多看幾眼剛才那個藍衣女子。

這是他第一次忍不住關註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女子。

只是蘇千雲像是感覺不到他的動作一樣，推著他就往大殿後面的偏殿廂房走，一下子將他的視線與目光攔截得幹幹凈凈。

蘇鈺被推了進去。

嫚堯察覺到什麽時扭頭往那個方向，只看到了一抹粉色的裙角和已經半轉過去的輪椅輪子。

萬歸不知道被叫去做什麽了，她都忍不住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嫚姑娘，有人請你過去一趟。”

就在嫚堯等得焦心的時候，有穿著青山劍宗弟子服的小弟子走到了她面前，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

嫚堯第一反應是皺眉，第二反應才是這人莫非是萬歸叫來帶她走的？

“誰讓你來的？”

“嫚姑娘心裏應該是知道的。”這小弟子跟她玩咬文嚼字。

嫚堯在漁村裏讀書不多，也不耐煩有人與她搞這些，直接拒絕，“不說清楚我不去。”

那小弟子似乎話語被噎了一下，才是說道，“是大師兄喊我來找你的。”

大師兄？

她記得之前叫走萬歸的人也是這麽叫萬歸的。

“是萬歸叫你來的？”

“……是的。”

嫚堯稍稍放心了一些，沒辦法，現在她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萬歸，她點了點頭，跟著人過去。

她被帶到了一處後殿，不，準確地說，更像是後山，後面還有一處山壁懸崖。

嫚堯朝著四周看了幾眼，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就握緊了腰間的碎魂劍。

“你為什麽會有師尊的碎魂劍？”

當身後那道清脆嬌俏的聲音帶著質問的語氣響起時，嫚堯心裏忍不住就咯噔一下。

她還沒轉頭去看，已經覺得今日恐怕是走不掉了。

轉過身後，果然就看到了蘇千雲就站在自己身後。

“是師尊送給你的嗎？師尊為什麽會把碎魂劍都送給你，你與師尊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蘇千雲說著這話，眼淚已經落下來了。

她的一雙眼梨花帶雨，而嫚堯的臉色卻是極其冷淡且不解的。

嫚堯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碎魂劍，再看看蘇千雲的神情，忽然笑了出聲，不可否認，她帶了點惡意的味道，“這把劍，當然是你師尊送給我的，難不成我還能從他那裏搶麽？”

蘇千雲咬緊了牙關，氣得渾身發抖，她沖著嫚堯就奔了過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嫚堯當然不可能讓她近身，萬一她又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她頭上怎麽辦？！

她娘就說過，這外鄉人總是要比他們霞光村的人要狡猾陰險得多。

“你與師尊到底是什麽關系，我師尊為什麽會把劍給你？對於一個劍修來說，劍就是他的命，他怎麽會把劍給你？不可能，不可能的！師尊要與我結為道侶，與我定親，與我成婚，是不可能與你有什麽關系的……不，你，你告訴我，你與師尊究竟是什麽關系！？說！”

蘇千雲滿臉都是淚水，一張臉上精心的妝容都花了。

“自然是沒關系。”嫚堯實事求是，不論從前是什麽，她拿到了這把劍，且玉離親口說的，從前只當是一場夢而已。

夢都是虛假的，雖然她心裏會難過，會傷心，可這事強求不了。

“我不信！我不信！”蘇千雲搖著頭，哭著說道。

嫚堯不想與她在這裏浪費時間，轉身就要走，可蘇千雲攔住了她，反覆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幾次三番的，嫚堯被逼急了，便冷冷地看著她，“我與他是在三生樹下結下的道侶關系，你想聽這個？！”

“你們果然是這種關系！”蘇千雲的眼底閃過一道光，拔出腰間的劍就沖著嫚堯刺了過去。

蘇千雲是已經開始修煉了的，天賦又極高，一招一式都帶著靈力，嫚堯剛開始兩招還能憑著力氣和巧勁迎上去，可時間久了不行。

對方每一招都沖著致命處而來，嫚堯節節後退，身上的藍衣已經染了斑駁血跡了。

蘇千雲還在哭著，恨意直沖著嫚堯而來，殺氣十足。

嫚堯身上很疼，渾身卻像是使不出力氣，她氣憤至極，心口躥上了一股邪火。

那股邪火讓她握著碎魂劍的手一下子有了些力氣，一個彎腰躲過攻擊，她沖著蘇千雲的心口就刺了過去。

對方想殺她，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嫚堯的這一招攻勢很猛，明明她無法凝聚靈力，可那一劍，卻像是帶著濃郁的火靈元的氣息一樣，竟是直接將蘇千雲手裏的劍挑開，直沖了過去。

蘇千雲瞳孔猛地縮了一下，此時想退開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嫚堯的動作和速度太快了，她完全沒想到她竟是能夠這麽快。

她這個人撞到了後面的石壁上。

與此同時，嫚堯手裏的那把碎魂劍也終於刺穿了蘇千雲的身體，並發出叮得一聲響，紮進了蘇千雲身後的石壁裏。

碎魂劍，不同尋常，一旦穿心而過，便會叫人連魂魄都傷到，若是普通人，直接魂飛魄散，即便是修為高的，哪怕是元嬰期的修仙者，那差不多也是要死透了的。

除非對方神魂強大，這樣才不會被一劍傷得魂飛魄散。

“噗——”蘇千雲被撞得猛烈，嘴裏也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她整個人虛軟無力，想要往下滑落下來，但是，那把碎魂劍就刺穿了她的身體，將她釘死在了身後的石壁上，她若是動一分，那鋒銳的劍鋒就是能將她割傷撕裂。

嫚堯看到蘇千雲擡起頭時看過來的驚恐又不解的目光，強撐著身體擦了擦嘴角的血。

聽說玉離的這把劍是很厲害的，蘇千雲活不了了的。

嫚堯大口喘著氣，雖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去傷人，去殺人，但是她骨子裏竟然在刺進那一劍的時候都熱了起來，好像她本該就是那樣的一樣。

對，誰也別想欺負她。

蘇千雲的眼底浮出戾氣來，她被釘在石壁上動不了了，她看著面前除了受傷出了點血之外沒有任何致命傷並不會死絕了的嫚堯，一雙眼忽然紅了，她的袖口無風自動。

就在這時候，玉離的聲音終於出現了。

“小雲！”

玉離被眼前的場景刺激到了，臉色變得慘白一片，他的聲音都在顫抖，一個飛身過來就將碎魂劍收回，接住了蘇千雲倒下來的身體。

“小雲！”

蘇千雲倒在了玉離懷裏，這會兒是真的覺得委屈，覺得難過，那可是碎魂劍，雖說她如今的魂魄不至於被碎魂劍一招弄得魂飛魄散，可會元氣大傷的。

嫚堯也疼得跪坐在地上，她擡頭看著玉離小心翼翼將蘇千雲抱在了懷裏，那溫柔的姿態，也曾給過她，所以她如今看時，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恍惚。

蘇千雲瞥了一眼嫚堯，眼睛裏都是淚，她帶著怨氣，說道，“師尊，你與她究竟是什麽關系？你與她是否是在什麽三生樹下結下了道侶了？你既然與她如此，還要我做什麽？你讓我死了算了，嗚嗚嗚。”

嫚堯聽了，忍不住笑出聲，蘇千雲可真是好騙，哈哈哈她有這麽好騙？玉離會相信麽？

“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與我沒關系，更不可能與我結成道侶，我沒找到你之前，一直把她當做替身，沒有讓她離開青山劍宗，不過是因為她是藥靈體質，你不是說你哥哥仙根斷裂，無法修煉麽，與她雙修即可恢覆，雲兒，我等了你太久了，我怎麽會不要你，我只要你。”

蘇千雲聽到藥靈兩個字，眼睛都亮了起來，尤其是聽到嫚堯與蘇鈺雙修這事時，眼底裏竟是迸出一種刺眼的興奮來。

“我不信你們沒有關系，她傷我至此，師尊你就不想替我報仇嗎？！”

她小臉白著，還是生氣。

嫚堯還沒來得及有反應，更沒來得及聽他們再多說下去，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勁風一掃，直接掃到了自己身後的一塊巨石壁上，她疼得倒吸一口氣，可連呼吸都在疼。

她想動一動身體，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好疼啊，手腕，腳踝，還有每一個骨頭關節處，都像是被什麽卡住了一樣，好疼。

不，她的骨頭是碎了吧，如果不是碎了，怎麽會這麽疼這麽疼。

玉離對她做了什麽？

“玉離……”嫚堯啞著聲音，眼睛裏也是濕著的，她覺得自己這條命不該這樣死去，可她一開口，還沒來得及說別的，血沫子像是混著內臟碎肉沫都從喉口冒了出來，她說不出話來。

“你住嘴！”玉離一巴掌又將她打飛了出去，嫚堯撞在石頭上，即便疼的要命，卻還死不了。

“師尊？”蘇千雲虛弱無力地嬌喊玉離。

玉離的聲音沈沈的，聽起來有幾分低沈痛心，他哄著蘇千雲，“我用了鎖魂鏈鎖住了她，還有七十二根鎖靈釘打進了她骨頭裏，她以後不能傷你半分了。”

蘇千雲虛弱得說不出話來，似乎很難受，“可我也活不了了，碎魂劍……”

“沒事，我用靈藥餵養嫚堯，她體內應該結了藥丹了，取出來給你吃下，你就能恢覆，但是她不能死，一來，她是難得的藥靈，二來，也是為了你哥哥好。”

“師尊，你待我真好。”

嫚堯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麽被人活生生挖了出來，疼得已經快要沒有直覺了。

本來是很疼的，但是她疼到快受不了的時候，胸口，或者是肋骨的方向又開始有一陣一陣的暖意擴散到全身，像是要將她全身都包裹住，讓她很是溫暖，也讓她緩解了一下這痛苦。

她整個人都好像放松了一些，昏迷前一瞬卻是在想，萬歸現在在哪裏，她會找他麽，她走不了了，但是是萬歸帶她出來的，不知萬歸是否會受到懲罰？

……

明海長老將萬歸叫回去後，就將他鎖在了大殿內，他知曉自己的徒弟撕破結界有一套，所以，特地派了人看守，還給他餵下了藥。

“那嫚堯是你師叔特地養著的藥靈，豈是你能沾染的？你要將她帶去哪裏？離開青山劍宗？我說小歸啊，你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一些？那可是藥靈，帶她出去，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窺覬呢！”

明海長老苦口婆心。

萬歸被餵了藥，虛弱得連劍都提不起來，只是一雙眼沈沈地看著明海長老，“師父，給我解藥。”

明海長老有時候是不理解這徒弟的，當年將他從鮫人島附近帶回來時，這小徒弟天賦驚人又毅力超絕，他實在喜歡才收下，可有時候真看不懂他。

就比如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了他，那嫚堯不是他能碰的人，竟還是在這倔強。

“為師不與你多說，你自己在這好好思過！”

明海長老一甩袖，讓人看好他，自己就走了。

萬歸有些著急，他垂在腿邊的手都握緊了，他太清嫚堯是藥靈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了，他不想再有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子像是他娘一樣……

“大師兄，你就聽師父的吧！”

看守他的弟子雖不太明白剛才師父和大師兄的對話，但勸著大師兄，畢竟，師父說的什麽話都是對的，都該聽。

萬歸只鐵青著臉，卻沒動。

過了兩天，萬歸才被放出來，放出來那天，他從明海長老那裏知道嫚堯傷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就在那座山峰上養傷，誰都不能去。

至於她是怎麽受傷的，萬歸沒能問出來，也無人知曉。

萬歸被禁止靠近，他心裏想到娘，總是有些擔心嫚堯。

有一日，他決定去找蘇小師妹一趟，請他帶她去一趟無名山峰看一看嫚堯。

這個決定做的並不容易，誰都知道掌門師叔將蘇小師妹看得緊。

那一日，萬歸去見蘇千雲時，遠遠地看到蘇千雲坐在九天峰的梨花樹下喝茶，手裏正拿著一根白玉蘭花簪，她瞇著眼，眼裏含著笑。

那笑，萬歸一眼看過去便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這蘇小師妹笑起來的樣子太嬌俏了，與這青山劍宗格格不入，也令他總有些渾身不適。

“大師兄，你怎麽來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蘇千雲看到萬歸過來，手裏的簪子戴回到發髻上，她含著笑，嬌俏地問萬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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