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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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依道友喜歡看話本子的愛好，只要有話本子，應該就很好了，那我也就不廢話了，說點正經事。
我與白晏都已經到無盡海域了，這裏都是各種妖族，還都……嗯，蠻有意思的。
比如說白晏念叨了一路的他的桃花姑姑釀的桃花酒，他偷出來一壇，我們分著喝，我雖然不常喝酒，但這桃花釀味道確實不錯。
無盡海域有許多小島，每座島上住著不同的妖，自成規矩，氣氛平和，和山下親切和善的老鄉們並無區別。
我在這裏雖然就只住了兩三天，但依舊覺得舒心舒暢，連練劍的地方，都是一整個島呢。
海裏除了魚，還有還要，不能隨便捕魚吃，沒有當時在蘆葦蕩的湖邊捉魚隨意，那的魚很鮮，哦，你不知道蘆葦蕩是什麽，那是屍山古境後面接連到萬佛山的一個，嗯交界點。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許多話都是白晏在說，我來寫，因為他不識字，他們妖族大多不愛看書，全是文盲，我雖是個劍修，好歹識字。”
蘇鈺看到這裏，都沒看出這封信的正經事是什麽，倒是看出來，這主要是萬歸寫的。
真看不出來，那個一臉酷臉的劍修寫起信來倒是絮絮叨叨的。
蘇鈺看到這裏，便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在夕陽下極為柔和。
“又說了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事，如今下面的才是我要說的大事，再過半個月，無盡海域裏有一樁大事要發生，就是妖皇要和嫚堯合籍成婚了。
無盡海域裏到處張燈結彩的，白晏張羅得很熱鬧。
說起來這個，哎，白晏和嫚堯還是結契的狀態呢，得先解契了才行，為這事，白晏在幽寂面前每每都低著頭，不敢擡頭，生怕惹惱了他。
還有，這事是妖皇自己定的，嫚堯還沒答應呢，但是差不離了，反正我這個前未婚夫是同意的。
我的心裏只有劍，當初師尊要我去向嫚堯求娶時我還是不情不願的，如今倒正好了，我也算是卸下重任了。
就是她答應我要給我找一把絕世好劍這事還沒成，但她都要做妖後了，總不能賴我一把劍。
回歸正題，妖皇和嫚堯合籍成婚這事，是大事，但我與白晏都沒什麽其他朋友，道友好歹也算是與我們一起走過一段路，我還給你讀過話本子賺錢，便與你說一聲。
道友有空的話，可以來無盡海域參加婚禮。
我記得嫚堯很喜歡吃你那個槐花糕的，想來你們也談的攏，你可以做點槐花糕帶過來。
來無盡海域最好提早點，帶多一點符，多帶點水，萬佛山倒是沒什麽問題可以直接過，蘆葦蕩和後面那個天冥花吊橋只需要別去碰天冥花即可，然後滄溟荒漠要走很久，水和食物要帶夠。
要說的基本就是以上了，有遺漏的到時可以再補。
最後一句，婚禮日期剛好是玉離真人與令妹大婚後第三日，可能來不及了，我與白晏都知道，大概率蘇道友是來不成了，不過無盡海域很美麗，日後你來這裏逛逛夜市可以的。”
蘇鈺讀完這封信，嘴角還勾著笑。
無盡海域，他倒是沒有去過，如果他還是天澤靈宗的話，若是去，怕是要去除妖的。
小妖們真可愛。
只不過，正如信上說的，如果時間正好這麽湊巧的話，他是趕不過去的。
那個喜歡槐花糕的蘇槐雖然與他有些緣分，但這怎麽比的上自己的妹妹？
只是……蘇鈺嘴角的笑容淺淡了幾分，只是他妹妹與玉離的大婚，恐怕是成不了了的。
想起這件事，蘇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是連看話本子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青山劍宗還是不能離開太遠，妹妹還沒回覆他的信，若是半個月後還是要大婚，則還是要回青山劍宗。
蘇鈺想來想去，就在青山劍宗山腳下不遠處的小鎮裏住了下來。
……
蕭梅嶼給蘇千雲下了那種禁藥和符後，只在溪邊丟下留影石後就走了。
即便可以就這樣放下蘇千雲，可她畢竟是第一個走進他心裏的女人，他還做不到親眼看著她和其他男人溫存恩愛。
既然她要玉離，只要她的師尊，那他就給她。
他得不到的，那就直接毀了。
蕭梅嶼面無表情地回到了蕭家大宅，把所有下人都趕出了院子，閉目等著時間過去。
玉離也在等，等藥效時間過去。
他的碎魂劍在手臂上，大腿上，劃下了一刀又一刀，血流了一地，他才是能強忍住自己此刻內心與身體的。
玉離坐在地上，劍插在地上，低著頭，拳頭緊握著，身體還在微微發抖，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他渾身無力，除了能劃傷自己，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蘇千雲被下了禁藥和符，他沾上一點，靈力就被封了，還會與她一樣，產生心底裏最深的那種，將她認作心底裏最愛的那個人。
“師尊￣￣”
蘇千雲難受地在地上爬著，朝著玉離爬過去，她身上本就只有一件肚兜了，這麽磨蹭兩下，脖子裏系帶幾乎就要散了，兜不住了。
玉離一直垂著頭，灰色的長發在頰邊散落著，根本不看她一眼。
蘇千雲仰著頭，看著他的目光癡纏不已，充滿愛戀，可那裏面還有一抹藏得極深的不甘，“玉離￣￣￣”
她開口的嗓音清揚又含著笑意，竟是與堯華如此相似。
玉離握緊了劍，手指骨都要掐斷了，“滾！滾！”
他拔出劍，一張青白的臉上，眼睛通紅通紅的，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揮劍就朝著地上的蘇千雲砍過去。
蘇千雲慌忙在地上一滾，脖子裏的系帶卡到了石頭裏，一下松了，她狼狽地忙伸手按住，不叫那肚兜掉下來。
她蜷縮在地上，哭了起來，“玉離，我們本就是道侶，我中了那般難受的藥，玉離……你都不肯幫幫我麽？玉離，我會死的……”
玉離的劍又砍了過去，淩厲非常，雖沒有靈氣，可他劍招精準，劍氣依然殺意十足。
“啊——！”
蘇千雲在地上滾了一圈，背上依然被劃上了一劍，光滑細膩的皮膚上立刻被劃出深深的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滾！你不是堯華，你不是！滾！滾！”
玉離的聲音壓抑著，他低吼一聲，在地上又劃出一劍，劍氣使得地上的碎石子瘋狂地往四周飛落，大部分都滾落在蘇千雲身上。
她努力縮著身子，卻只能護得住臉，身上被大大小小的石子一下又一下砸著，疼得要命，身體的又壓抑不住，在石子落在身上的瞬間，她竟是覺得歡愉的快活。
這個時候，蘇千雲覺得自己下賤極了，她哭著，嘴裏卻忍不住哼出一些不著調的嚶語。
她恨，她恨！
她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蕭梅嶼
，他喜歡自己，這段時日，她對他也是親昵的，除了喜歡他這事，其他不過分的事情都做了，他怎能對她如此殘忍地下這種藥？！
還有玉離，她那麽喜歡他，從前喜歡他，如今還是喜歡他，喜歡他這件事從來沒有變過，不論她做過什麽，那都是因為她愛他，可他卻始終連多看她一眼都未曾有過。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她恨，她好恨啊！
她到底比那個女人差了什麽？她的容貌，身段，哪一樣比不過！？
為什麽那個女人能得到這麽多人的喜歡，為什麽？！
蘇千雲在碎石子裏哭得淒慘，恨意與怨念夾著血肉與，幾乎快要將她絞碎。
玉離強忍著壓抑著，心底裏全是堯華的影子。
不，除了從前堯華的影子，便是如今堯堯的。
從當初他將堯堯從無盡海域的一處海上帶回，到後來在青山劍宗度過的那段美好平和的日子，不斷地回憶著，不斷閃現著。
從前並未覺得，如今卻是覺得那樣的平靜是多麽難得。
堯堯當初看向自己的目光裏都是信任，愛意，歡喜，他甚至能見到她眼底裏的光。
可他卻用一根白玉蘭花簪，就這樣摧毀了這一切。
“玉離，青山劍宗好高啊，我住在九天峰，你會經常來看我嗎？”
“會。”
可是卻讓她一直在九天峰等著，白玉蘭花簪一事之後更是幾乎沒去過。
“玉離，你帶我下山去逛逛吧，我想去看看。”
“門派事務繁忙，等我有空便帶你去。”
後來，他們再沒有這樣一個時間了，更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自從青山劍宗弟子大會那一日，蘇千雲出現在他面前，便瞬間奪了他所有的心神，從此之後，他再也沒多看堯堯一眼。
玉離想到這裏，身體發顫得越發厲害，他無意識地拿碎魂劍一下又一下割著身上的傷口，流下的眼淚，成了兩行血淚。
眼睛裏空洞洞的，此時什麽都看不見，視線所及之處都是血霧一片。
這樣，也好。
……
蕭梅嶼在屋裏看了會兒書，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是拿出了與留影石相連接的另一塊現影石。
留影石能夠將當時的場景全部記錄下來，並印刻在裏面，而現影石可與留影石連接，通過符來傳輸畫面。
通常在修真界做監視用，但因制造現影石所需的上品靈石太多，還需要幾種昂貴珍稀的寶石，所以，很少。
蕭梅嶼作為蕭家這一代的天之驕子，家主才給了他這麽一塊。
他將現影石所記錄的畫面用靈力一勾，便全在屋子裏呈現了出來。
蕭梅嶼冷著眼看，卻是楞住了：“？？？？？？”
玉離他媽的是不行嗎？？？
蕭梅嶼叉著腰在屋子裏走了兩回，最後對留影做了一番手腳。
當天晚上，一則用留影石記錄的精彩留影在高級傳信玉簡上傳播了出來。
所有人都炸開了。
青山劍宗的幾位長老收到這消息，頓時都坐不住了，明海長老當場背著重劍要出去找玉離。
“青山劍宗這下聲譽全毀了！”
高級傳信玉簡上，所有修仙者都在議論此事。
“沒想到玉離真人是這樣的人！在外面蹂躪女子，算什麽正道魁首！”
“那女子被他弄得傷痕累累，好不可憐！”
“玉離真人還有半個月要舉行大婚，他是要辜負了他道侶麽？”
“渣男，人渣，惡心！為人不齒！”
明海長老看著所有人都在斥責玉離做出的齷齪事，當下急得不行。
他立刻澄清了一件事——“留影石上的女子正是玉離的道侶，他們是……是有特殊癖好，所以在野外行了這事，這本是自己的事，怕是哪個宵小用留影石偷窺了！大婚也會照舊舉行，青山劍宗之人自會對道侶負責！”
蘇鈺知道這事時，氣血上湧，一張臉氣得都發青了。
想到自己的妹妹在大婚之前便是丟了名節，這還不算，還讓天下人都看到了……
蘇鈺恨不得將妹妹帶到身邊狠狠打一頓，再將她鎖在身邊，哪怕是將來他們兄妹相依為命，也絕不讓她嫁到青山劍宗去。
一個前幾天還冷酷無情拋下她的男人，轉頭卻在野外與她……與她這般，這種男子要來何用！
蘇鈺正氣的哆嗦的時候，卻收到了蘇千雲的一封信。
當時他溫潤如玉的臉上都克制不住的怒火，春風一樣的臉此刻是寒冬。
他立刻打開來看
“哥哥，我好疼啊，嗚嗚嗚嗚，哥哥
，你來接我好不好，我，我在沐禹州山澗的一處山洞裏，我好疼啊，嗚嗚嗚。”
看到這封信，蘇鈺又氣又急，當下回了一封信
“玉離呢？他丟下你走了麽？在那裏等哥哥，哥哥會盡快趕到。”
從這裏到沐禹州，就算是用飛劍符，也要不間斷地飛三天三夜才到，蘇鈺想到玉離所作所為，氣得發抖，又回了一封信過去
“穿好衣服，先去沐禹州裏找一件客棧住下，身上傷了便去買藥，把自己照顧好。”
隨後，蘇鈺便開始收拾東西，一刻也沒有停留，用了飛劍符奔向沐禹州。
蘇千雲整張臉都是紅的，眼睛也紅腫不堪，身上的衣服是撿了被蕭梅嶼剝下來撕碎丟在一邊的，穿在身上，勉強算是個遮擋。
她渾身都是傷，疼得不行。
給蘇鈺用傳信玉簡傳信時，蘇千雲鼻子都酸了，眼淚直流。
蘇鈺，她要緊緊抓住蘇鈺，讓他守在自己身邊，他如今是唯一一個不會丟下自己的人，是她的哥哥。
是她蘇千雲的哥哥。
想著，她轉頭看向了因為失血過多，受傷太重昏倒在一邊的玉離。
蘇千雲咬了咬唇，給明海長老傳了一封信，語氣柔弱
“明海長老，師尊……師尊是中了那樣的藥，才會對我那樣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如今我清白已毀，師尊一定不想要我了。”
青山劍宗如今在修仙界都快成為一個笑話了，明海長老不允許青山劍宗的名譽再被損壞，立刻回了一封信
“玉離師弟絕不會做出拋棄道侶這樣的事，半個月後，大婚照常舉行。”
蘇千雲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內心郁結了不知道多久的執念不論如何，她都要和玉離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這也不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君帝君們所希望的麽？
想到這，蘇千雲的腦袋又疼了起來，屠仁……她讓屠仁養著的那棵菩提樹……
“堯堯……堯堯……”
玉離躺在地上，渾身是傷，高燒不退，夢到的一幕幕，盡是過往的撕心裂肺。
蘇千雲動作一頓，俯下身來，伸手摸了摸玉離幹涸的唇，低著頭，一下咬住，將那些血與淚全部吞咽下去，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沒有
堯堯，不論在哪裏，她都活不了的。”
她的唇角勾了勾，帶著暖暖的笑意，她轉念想到蘇鈺很快會來找她，心情便又好了起來。
可惜的是，嫚堯如今和妖皇在一起，要想促和她成為蘇鈺的爐鼎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
無盡海域裏的那棵萬年老菩提樹的樹精之華自樹心之處開始擴散，瑩潤的光照熠熠生輝。
這光已經持續第二天了。
所有木系的妖獸花草們忍不住湊近了海域中心。
老菩提的樹精之華只要沾到一點，化妖成人形的時間便會大幅減少，靈智提早開發。
“朱雀師兄，我們的妖力被封一事該如何？是不是趁著神女最後一步養魂的時候，替我們解封了？”
“師弟，你不能只顧堯華神女卻不顧我們啊，要幫我們找到聖佛啊。”
“師兄，妖力如何被封的來龍去脈你都知曉了，怎一點反應都沒有？”
幽寂盤腿坐在菩提樹下，閉目養魂，骨劍就插在一邊的地上，在他的腿邊扒拉著一群毛茸茸，小狐貍說一句，小熊貓就搭一句，小熊貓搭一句，小豹子小狗子就附和一句。
小猴子和小貓跟著小黑蛇站在另一邊，語氣酸溜溜的，“師弟有了神女，哪顧得上我們。”
他們的妖力，是因為聖佛被封印的，如今只有朱雀師兄（師弟）妖力正常，自然是要由他來給他們解除封印。
幽寂睜開眼，十分頭疼，他將扒拉在腿上的師兄弟姐妹們都拎起來丟出了中心島結界。
解封妖力，不是簡單的事情，如今的他沒辦法做到，他還有九層妖力留在了青山劍宗的瘴氣林萬骨窟下面。
等妖力全部回歸之後，解封才能做到，這是其一。
其次，聖佛是蘇鈺，這一點就算是他如今說給蘇鈺聽，他也只會當他在說什麽瘋話。
當初選定的轉世投胎之身，是一對兄妹。
聖佛用自身的神魂護送堯堯投胎，便能再次投為一對雙生胎。
他們是兄妹，天地雙生，神魂本是一體，當初才能夠將堯堯散盡神力之後的碎魂用修為便能養好。
可誰能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聖佛也差一點被毀了，至此不再是雙生胎。
如今蘇千雲身體裏不知是哪裏來的孤
魂野鬼，與玉離糾纏在一起，再好不過。
幽寂想起這些，瞇了瞇眼，朝天上看了一眼，俊美至極的臉上陰沈沈一片。
他在青山劍宗的深淵之下都埋了一千年了，一千年啊，凡界的妖魔人大戰，怎會讓他甘心如此？
白晏正吆喝著無盡海域裏的妖們為半個月後妖皇和嫚堯的大婚做準備，到處都要張燈結彩。
他興致勃勃，好像在操辦自己的婚事一般。
聽到幽寂傳音時，白晏高高興興地就去了中心島菩提樹下。
樹心那，一顆萬年老菩提子玉潤可愛，正發出淡淡的光暈，掛在那。
“蘇鈺可否回信給你？”幽寂開口詢問。
白晏眨巴兩下眼睛，咕噥一聲，“他親妹妹的大婚就在陛下與嫚堯大婚的前幾日，他哪裏趕得過來。”
“他說不來？”
“蘇鈺說恐怕來不了，先提前祝賀。”
幽寂抿了抿唇，蘇鈺不來怎麽行？
綁也要綁來！
“你與萬歸出去一趟，問清楚如今蘇鈺在哪裏，就算是綁，也要將他綁到無盡海域裏。”
白晏聽到這麽一句，郁悶了，心道，這蘇鈺是人家蘇千雲的哥哥啊，雖然他不喜歡蘇千雲，可綁著他來無盡海域觀摩妖族盛典大婚，卻不去參加親妹妹的婚禮，這屬實說不過去了吧！
可白晏一點不敢多問，點頭就答應了，“我與萬歸這就去。”
幽寂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加了一句，“告訴萬歸，堯堯由我守著，他不必擔心，若是想離開無盡海域，也可離開。”
白晏便咕噥了一句，“嫚堯還欠他一把劍呢，他都占據一座島了，哪舍得走。”
天地萬物，皆是有跡可眩。。
從前的人與事，也都會映照到如今。
但是萬歸……
幽寂擰緊了眉，萬歸是個例外，有關他的一切，都像是個例外。
還有那只叫蕭清鴻的魔……
始終是一個隱患。
如今顧不上這些，先守著堯堯徹底修覆好神魂，便能恢覆戰力，神魂從黑暗中徹底掙紮回歸。
這過程本就艱辛，且不能遭受任何影響。
幽寂想著堯堯，整顆心便像是灑滿了星光，歡喜至極，剛才臉色片刻的陰郁郁冷沈瞬間消失。
還不知道等堯堯醒來後，會不會還
願意與他合籍成婚。
應當是願意的，堯堯怎麽會不願意呢？
當年，堯堯親手繡的嫁衣，他還沒來得及見她穿上……
想到這，幽寂唇角的笑容又淡下來幾分。
他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去看那顆熠熠生輝的菩提子，金色的瞳孔裏清澈明亮。
不知道堯堯如今恢覆到幾重了，可否記起來一些事？
最好是只記得他，不要記得玉離。
玉離沒什麽好的。
幽寂心裏有些憤憤地想著，臉色也忽然板得緊緊的，心裏麻麻癢癢的，抓得他難受。
可理智又很清楚地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堯堯若是記起來一切，總是要連帶著玉離的那一份一同記起來的。
萬年菩提子，是當年堯華手裏的那一顆，被聖佛種下，長成了一棵樹，又結了一顆菩提子。
這棵菩提子凝結樹精之華，可重塑人身，血肉為靈，盛得了堯華破碎兩次的神魂，凝得出堯華天地靈體。
或許當年聖佛種下時，有些因果便是開始循環了。
幽寂這樣想著。
嫚堯從前不是沒經歷過心魔，幻境，亦或是夢。
只是夢中的一些人，一些景，總是像是被霧遮著蒙著，看不清楚。
可這一次不一樣。
嫚堯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華美衣裳如同仙子穿的衣裙，周圍環繞著的小獸們，還有兩個梳著雙丫髻，穿著粉色裙裳的小丫頭正朝著自己跑來。
一切都很清晰。
她有些茫然，心頭卻又像是有個答案要脫口而出。
“神女，那只小朱雀又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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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白晏都已經到無盡海域了，這裏都是各種妖族，還都……嗯，蠻有意思的。
比如說白晏念叨了一路的他的桃花姑姑釀的桃花酒，他偷出來一壇，我們分著喝，我雖然不常喝酒，但這桃花釀味道確實不錯。
無盡海域有許多小島，每座島上住著不同的妖，自成規矩，氣氛平和，和山下親切和善的老鄉們並無區別。
我在這裏雖然就只住了兩三天，但依舊覺得舒心舒暢，連練劍的地方，都是一整個島呢。
海裏除了魚，還有還要，不能隨便捕魚吃，沒有當時在蘆葦蕩的湖邊捉魚隨意，那的魚很鮮，哦，你不知道蘆葦蕩是什麽，那是屍山古境後面接連到萬佛山的一個，嗯交界點。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許多話都是白晏在說，我來寫，因為他不識字，他們妖族大多不愛看書，全是文盲，我雖是個劍修，好歹識字。”
蘇鈺看到這裏，都沒看出這封信的正經事是什麽，倒是看出來，這主要是萬歸寫的。
真看不出來，那個一臉酷臉的劍修寫起信來倒是絮絮叨叨的。
蘇鈺看到這裏，便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在夕陽下極為柔和。
“又說了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事，如今下面的才是我要說的大事，再過半個月，無盡海域裏有一樁大事要發生，就是妖皇要和嫚堯合籍成婚了。
無盡海域裏到處張燈結彩的，白晏張羅得很熱鬧。
說起來這個，哎，白晏和嫚堯還是結契的狀態呢，得先解契了才行，為這事，白晏在幽寂面前每每都低著頭，不敢擡頭，生怕惹惱了他。
還有，這事是妖皇自己定的，嫚堯還沒答應呢，但是差不離了，反正我這個前未婚夫是同意的。
我的心裏只有劍，當初師尊要我去向嫚堯求娶時我還是不情不願的，如今倒正好了，我也算是卸下重任了。
就是她答應我要給我找一把絕世好劍這事還沒成，但她都要做妖後了，總不能賴我一把劍。
回歸正題，妖皇和嫚堯合籍成婚這事，是大事，但我與白晏都沒什麽其他朋友，道友好歹也算是與我們一起走過一段路，我還給你讀過話本子賺錢，便與你說一聲。
道友有空的話，可以來無盡海域參加婚禮。
我記得嫚堯很喜歡吃你那個槐花糕的，想來你們也談的攏，你可以做點槐花糕帶過來。
來無盡海域最好提早點，帶多一點符，多帶點水，萬佛山倒是沒什麽問題可以直接過，蘆葦蕩和後面那個天冥花吊橋只需要別去碰天冥花即可，然後滄溟荒漠要走很久，水和食物要帶夠。
要說的基本就是以上了，有遺漏的到時可以再補。
最後一句，婚禮日期剛好是玉離真人與令妹大婚後第三日，可能來不及了，我與白晏都知道，大概率蘇道友是來不成了，不過無盡海域很美麗，日後你來這裏逛逛夜市可以的。”
蘇鈺讀完這封信，嘴角還勾著笑。
無盡海域，他倒是沒有去過，如果他還是天澤靈宗的話，若是去，怕是要去除妖的。
小妖們真可愛。
只不過，正如信上說的，如果時間正好這麽湊巧的話，他是趕不過去的。
那個喜歡槐花糕的蘇槐雖然與他有些緣分，但這怎麽比的上自己的妹妹？
只是……蘇鈺嘴角的笑容淺淡了幾分，只是他妹妹與玉離的大婚，恐怕是成不了了的。
想起這件事，蘇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是連看話本子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青山劍宗還是不能離開太遠，妹妹還沒回覆他的信，若是半個月後還是要大婚，則還是要回青山劍宗。
蘇鈺想來想去，就在青山劍宗山腳下不遠處的小鎮裏住了下來。
……
蕭梅嶼給蘇千雲下了那種禁藥和符後，只在溪邊丟下留影石後就走了。
即便可以就這樣放下蘇千雲，可她畢竟是第一個走進他心裏的女人，他還做不到親眼看著她和其他男人溫存恩愛。
既然她要玉離，只要她的師尊，那他就給她。
他得不到的，那就直接毀了。
蕭梅嶼面無表情地回到了蕭家大宅，把所有下人都趕出了院子，閉目等著時間過去。
玉離也在等，等藥效時間過去。
他的碎魂劍在手臂上，大腿上，劃下了一刀又一刀，血流了一地，他才是能強忍住自己此刻內心與身體的。
玉離坐在地上，劍插在地上，低著頭，拳頭緊握著，身體還在微微發抖，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他渾身無力，除了能劃傷自己，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蘇千雲被下了禁藥和符，他沾上一點，靈力就被封了，還會與她一樣，產生心底裏最深的那種，將她認作心底裏最愛的那個人。
“師尊￣￣”
蘇千雲難受地在地上爬著，朝著玉離爬過去，她身上本就只有一件肚兜了，這麽磨蹭兩下，脖子裏系帶幾乎就要散了，兜不住了。
玉離一直垂著頭，灰色的長發在頰邊散落著，根本不看她一眼。
蘇千雲仰著頭，看著他的目光癡纏不已，充滿愛戀，可那裏面還有一抹藏得極深的不甘，“玉離￣￣￣”
她開口的嗓音清揚又含著笑意，竟是與堯華如此相似。
玉離握緊了劍，手指骨都要掐斷了，“滾！滾！”
他拔出劍，一張青白的臉上，眼睛通紅通紅的，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揮劍就朝著地上的蘇千雲砍過去。
蘇千雲慌忙在地上一滾，脖子裏的系帶卡到了石頭裏，一下松了，她狼狽地忙伸手按住，不叫那肚兜掉下來。
她蜷縮在地上，哭了起來，“玉離，我們本就是道侶，我中了那般難受的藥，玉離……你都不肯幫幫我麽？玉離，我會死的……”
玉離的劍又砍了過去，淩厲非常，雖沒有靈氣，可他劍招精準，劍氣依然殺意十足。
“啊——！”
蘇千雲在地上滾了一圈，背上依然被劃上了一劍，光滑細膩的皮膚上立刻被劃出深深的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滾！你不是堯華，你不是！滾！滾！”
玉離的聲音壓抑著，他低吼一聲，在地上又劃出一劍，劍氣使得地上的碎石子瘋狂地往四周飛落，大部分都滾落在蘇千雲身上。
她努力縮著身子，卻只能護得住臉，身上被大大小小的石子一下又一下砸著，疼得要命，身體的又壓抑不住，在石子落在身上的瞬間，她竟是覺得歡愉的快活。
這個時候，蘇千雲覺得自己下賤極了，她哭著，嘴裏卻忍不住哼出一些不著調的嚶語。
她恨，她恨！
她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蕭梅嶼
，他喜歡自己，這段時日，她對他也是親昵的，除了喜歡他這事，其他不過分的事情都做了，他怎能對她如此殘忍地下這種藥？！
還有玉離，她那麽喜歡他，從前喜歡他，如今還是喜歡他，喜歡他這件事從來沒有變過，不論她做過什麽，那都是因為她愛他，可他卻始終連多看她一眼都未曾有過。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她恨，她好恨啊！
她到底比那個女人差了什麽？她的容貌，身段，哪一樣比不過！？
為什麽那個女人能得到這麽多人的喜歡，為什麽？！
蘇千雲在碎石子裏哭得淒慘，恨意與怨念夾著血肉與，幾乎快要將她絞碎。
玉離強忍著壓抑著，心底裏全是堯華的影子。
不，除了從前堯華的影子，便是如今堯堯的。
從當初他將堯堯從無盡海域的一處海上帶回，到後來在青山劍宗度過的那段美好平和的日子，不斷地回憶著，不斷閃現著。
從前並未覺得，如今卻是覺得那樣的平靜是多麽難得。
堯堯當初看向自己的目光裏都是信任，愛意，歡喜，他甚至能見到她眼底裏的光。
可他卻用一根白玉蘭花簪，就這樣摧毀了這一切。
“玉離，青山劍宗好高啊，我住在九天峰，你會經常來看我嗎？”
“會。”
可是卻讓她一直在九天峰等著，白玉蘭花簪一事之後更是幾乎沒去過。
“玉離，你帶我下山去逛逛吧，我想去看看。”
“門派事務繁忙，等我有空便帶你去。”
後來，他們再沒有這樣一個時間了，更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自從青山劍宗弟子大會那一日，蘇千雲出現在他面前，便瞬間奪了他所有的心神，從此之後，他再也沒多看堯堯一眼。
玉離想到這裏，身體發顫得越發厲害，他無意識地拿碎魂劍一下又一下割著身上的傷口，流下的眼淚，成了兩行血淚。
眼睛裏空洞洞的，此時什麽都看不見，視線所及之處都是血霧一片。
這樣，也好。
……
蕭梅嶼在屋裏看了會兒書，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是拿出了與留影石相連接的另一塊現影石。
留影石能夠將當時的場景全部記錄下來，並印刻在裏面，而現影石可與留影石連接，通過符來傳輸畫面。
通常在修真界做監視用，但因制造現影石所需的上品靈石太多，還需要幾種昂貴珍稀的寶石，所以，很少。
蕭梅嶼作為蕭家這一代的天之驕子，家主才給了他這麽一塊。
他將現影石所記錄的畫面用靈力一勾，便全在屋子裏呈現了出來。
蕭梅嶼冷著眼看，卻是楞住了：“？？？？？？”
玉離他媽的是不行嗎？？？
蕭梅嶼叉著腰在屋子裏走了兩回，最後對留影做了一番手腳。
當天晚上，一則用留影石記錄的精彩留影在高級傳信玉簡上傳播了出來。
所有人都炸開了。
青山劍宗的幾位長老收到這消息，頓時都坐不住了，明海長老當場背著重劍要出去找玉離。
“青山劍宗這下聲譽全毀了！”
高級傳信玉簡上，所有修仙者都在議論此事。
“沒想到玉離真人是這樣的人！在外面蹂躪女子，算什麽正道魁首！”
“那女子被他弄得傷痕累累，好不可憐！”
“玉離真人還有半個月要舉行大婚，他是要辜負了他道侶麽？”
“渣男，人渣，惡心！為人不齒！”
明海長老看著所有人都在斥責玉離做出的齷齪事，當下急得不行。
他立刻澄清了一件事——“留影石上的女子正是玉離的道侶，他們是……是有特殊癖好，所以在野外行了這事，這本是自己的事，怕是哪個宵小用留影石偷窺了！大婚也會照舊舉行，青山劍宗之人自會對道侶負責！”
蘇鈺知道這事時，氣血上湧，一張臉氣得都發青了。
想到自己的妹妹在大婚之前便是丟了名節，這還不算，還讓天下人都看到了……
蘇鈺恨不得將妹妹帶到身邊狠狠打一頓，再將她鎖在身邊，哪怕是將來他們兄妹相依為命，也絕不讓她嫁到青山劍宗去。
一個前幾天還冷酷無情拋下她的男人，轉頭卻在野外與她……與她這般，這種男子要來何用！
蘇鈺正氣的哆嗦的時候，卻收到了蘇千雲的一封信。
當時他溫潤如玉的臉上都克制不住的怒火，春風一樣的臉此刻是寒冬。
他立刻打開來看
“哥哥，我好疼啊，嗚嗚嗚嗚，哥哥
，你來接我好不好，我，我在沐禹州山澗的一處山洞裏，我好疼啊，嗚嗚嗚。”
看到這封信，蘇鈺又氣又急，當下回了一封信
“玉離呢？他丟下你走了麽？在那裏等哥哥，哥哥會盡快趕到。”
從這裏到沐禹州，就算是用飛劍符，也要不間斷地飛三天三夜才到，蘇鈺想到玉離所作所為，氣得發抖，又回了一封信過去
“穿好衣服，先去沐禹州裏找一件客棧住下，身上傷了便去買藥，把自己照顧好。”
隨後，蘇鈺便開始收拾東西，一刻也沒有停留，用了飛劍符奔向沐禹州。
蘇千雲整張臉都是紅的，眼睛也紅腫不堪，身上的衣服是撿了被蕭梅嶼剝下來撕碎丟在一邊的，穿在身上，勉強算是個遮擋。
她渾身都是傷，疼得不行。
給蘇鈺用傳信玉簡傳信時，蘇千雲鼻子都酸了，眼淚直流。
蘇鈺，她要緊緊抓住蘇鈺，讓他守在自己身邊，他如今是唯一一個不會丟下自己的人，是她的哥哥。
是她蘇千雲的哥哥。
想著，她轉頭看向了因為失血過多，受傷太重昏倒在一邊的玉離。
蘇千雲咬了咬唇，給明海長老傳了一封信，語氣柔弱
“明海長老，師尊……師尊是中了那樣的藥，才會對我那樣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如今我清白已毀，師尊一定不想要我了。”
青山劍宗如今在修仙界都快成為一個笑話了，明海長老不允許青山劍宗的名譽再被損壞，立刻回了一封信
“玉離師弟絕不會做出拋棄道侶這樣的事，半個月後，大婚照常舉行。”
蘇千雲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內心郁結了不知道多久的執念不論如何，她都要和玉離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這也不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君帝君們所希望的麽？
想到這，蘇千雲的腦袋又疼了起來，屠仁……她讓屠仁養著的那棵菩提樹……
“堯堯……堯堯……”
玉離躺在地上，渾身是傷，高燒不退，夢到的一幕幕，盡是過往的撕心裂肺。
蘇千雲動作一頓，俯下身來，伸手摸了摸玉離幹涸的唇，低著頭，一下咬住，將那些血與淚全部吞咽下去，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沒有
堯堯，不論在哪裏，她都活不了的。”
她的唇角勾了勾，帶著暖暖的笑意，她轉念想到蘇鈺很快會來找她，心情便又好了起來。
可惜的是，嫚堯如今和妖皇在一起，要想促和她成為蘇鈺的爐鼎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
無盡海域裏的那棵萬年老菩提樹的樹精之華自樹心之處開始擴散，瑩潤的光照熠熠生輝。
這光已經持續第二天了。
所有木系的妖獸花草們忍不住湊近了海域中心。
老菩提的樹精之華只要沾到一點，化妖成人形的時間便會大幅減少，靈智提早開發。
“朱雀師兄，我們的妖力被封一事該如何？是不是趁著神女最後一步養魂的時候，替我們解封了？”
“師弟，你不能只顧堯華神女卻不顧我們啊，要幫我們找到聖佛啊。”
“師兄，妖力如何被封的來龍去脈你都知曉了，怎一點反應都沒有？”
幽寂盤腿坐在菩提樹下，閉目養魂，骨劍就插在一邊的地上，在他的腿邊扒拉著一群毛茸茸，小狐貍說一句，小熊貓就搭一句，小熊貓搭一句，小豹子小狗子就附和一句。
小猴子和小貓跟著小黑蛇站在另一邊，語氣酸溜溜的，“師弟有了神女，哪顧得上我們。”
他們的妖力，是因為聖佛被封印的，如今只有朱雀師兄（師弟）妖力正常，自然是要由他來給他們解除封印。
幽寂睜開眼，十分頭疼，他將扒拉在腿上的師兄弟姐妹們都拎起來丟出了中心島結界。
解封妖力，不是簡單的事情，如今的他沒辦法做到，他還有九層妖力留在了青山劍宗的瘴氣林萬骨窟下面。
等妖力全部回歸之後，解封才能做到，這是其一。
其次，聖佛是蘇鈺，這一點就算是他如今說給蘇鈺聽，他也只會當他在說什麽瘋話。
當初選定的轉世投胎之身，是一對兄妹。
聖佛用自身的神魂護送堯堯投胎，便能再次投為一對雙生胎。
他們是兄妹，天地雙生，神魂本是一體，當初才能夠將堯堯散盡神力之後的碎魂用修為便能養好。
可誰能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聖佛也差一點被毀了，至此不再是雙生胎。
如今蘇千雲身體裏不知是哪裏來的孤
魂野鬼，與玉離糾纏在一起，再好不過。
幽寂想起這些，瞇了瞇眼，朝天上看了一眼，俊美至極的臉上陰沈沈一片。
他在青山劍宗的深淵之下都埋了一千年了，一千年啊，凡界的妖魔人大戰，怎會讓他甘心如此？
白晏正吆喝著無盡海域裏的妖們為半個月後妖皇和嫚堯的大婚做準備，到處都要張燈結彩。
他興致勃勃，好像在操辦自己的婚事一般。
聽到幽寂傳音時，白晏高高興興地就去了中心島菩提樹下。
樹心那，一顆萬年老菩提子玉潤可愛，正發出淡淡的光暈，掛在那。
“蘇鈺可否回信給你？”幽寂開口詢問。
白晏眨巴兩下眼睛，咕噥一聲，“他親妹妹的大婚就在陛下與嫚堯大婚的前幾日，他哪裏趕得過來。”
“他說不來？”
“蘇鈺說恐怕來不了，先提前祝賀。”
幽寂抿了抿唇，蘇鈺不來怎麽行？
綁也要綁來！
“你與萬歸出去一趟，問清楚如今蘇鈺在哪裏，就算是綁，也要將他綁到無盡海域裏。”
白晏聽到這麽一句，郁悶了，心道，這蘇鈺是人家蘇千雲的哥哥啊，雖然他不喜歡蘇千雲，可綁著他來無盡海域觀摩妖族盛典大婚，卻不去參加親妹妹的婚禮，這屬實說不過去了吧！
可白晏一點不敢多問，點頭就答應了，“我與萬歸這就去。”
幽寂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加了一句，“告訴萬歸，堯堯由我守著，他不必擔心，若是想離開無盡海域，也可離開。”
白晏便咕噥了一句，“嫚堯還欠他一把劍呢，他都占據一座島了，哪舍得走。”
天地萬物，皆是有跡可眩。。
從前的人與事，也都會映照到如今。
但是萬歸……
幽寂擰緊了眉，萬歸是個例外，有關他的一切，都像是個例外。
還有那只叫蕭清鴻的魔……
始終是一個隱患。
如今顧不上這些，先守著堯堯徹底修覆好神魂，便能恢覆戰力，神魂從黑暗中徹底掙紮回歸。
這過程本就艱辛，且不能遭受任何影響。
幽寂想著堯堯，整顆心便像是灑滿了星光，歡喜至極，剛才臉色片刻的陰郁郁冷沈瞬間消失。
還不知道等堯堯醒來後，會不會還
願意與他合籍成婚。
應當是願意的，堯堯怎麽會不願意呢？
當年，堯堯親手繡的嫁衣，他還沒來得及見她穿上……
想到這，幽寂唇角的笑容又淡下來幾分。
他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去看那顆熠熠生輝的菩提子，金色的瞳孔裏清澈明亮。
不知道堯堯如今恢覆到幾重了，可否記起來一些事？
最好是只記得他，不要記得玉離。
玉離沒什麽好的。
幽寂心裏有些憤憤地想著，臉色也忽然板得緊緊的，心裏麻麻癢癢的，抓得他難受。
可理智又很清楚地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堯堯若是記起來一切，總是要連帶著玉離的那一份一同記起來的。
萬年菩提子，是當年堯華手裏的那一顆，被聖佛種下，長成了一棵樹，又結了一顆菩提子。
這棵菩提子凝結樹精之華，可重塑人身，血肉為靈，盛得了堯華破碎兩次的神魂，凝得出堯華天地靈體。
或許當年聖佛種下時，有些因果便是開始循環了。
幽寂這樣想著。
嫚堯從前不是沒經歷過心魔，幻境，亦或是夢。
只是夢中的一些人，一些景，總是像是被霧遮著蒙著，看不清楚。
可這一次不一樣。
嫚堯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華美衣裳如同仙子穿的衣裙，周圍環繞著的小獸們，還有兩個梳著雙丫髻，穿著粉色裙裳的小丫頭正朝著自己跑來。
一切都很清晰。
她有些茫然，心頭卻又像是有個答案要脫口而出。
“神女，那只小朱雀又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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