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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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熊熊烈炎，但是嫚堯的掌心裏卻是只能感覺到溫暖，不曾有半點被燒著了的疼痛。
幽寂正面環著嫚堯，帶著她飛身而上，周身的烈火一觸即燃，只要有屍物膽敢靠近他半分，就直接被燒成灰飛。
他就像是這灰夜裏的一束光，帶著殺戮，沖破桎梏。
白晏忽然就發現周圍圍著的屍物變少了一些，他扭頭一看，就發現是真的少了，正要高興，卻聽蘇鈺用溫雅柔和的聲音說道，“它們是沖著蘇姑娘去的。”
他的聲音雖有些輕，也不重，卻是令人頭皮發麻。
白晏一下擡頭去看，當時便是差點閉上眼睛來好好緩和一下。
他看到那些渾身灰黑色的人形屍物正沖著上面層層疊疊地堆起來往上爬，似乎在與嫚堯還有妖皇陛下拼時間。
真的是大片大片的，堆成了山，一個踩著一個的身軀和肩膀往上急速跑去，半路被燒成灰了，跌倒了都不要緊，因為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屍物。
這灰黑的天色本該是什麽都看不清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屍物就算是堆積成山也不過就是一片陰影而已。
可偏偏，這些屍鬼的眼珠子是血紅色的，在暗夜裏更是發出一陣陣亮眼的光，密密麻麻的堆積著往上，看起來就是一雙雙眼睛，激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萬歸握緊了劍，眸中神思凝重，是因為那該死的爐鼎體質麽？與他娘一樣麽？
嫚堯往下面看了一眼，立刻也就明白了，這些屍物都是沖著自己來的，她第一時間先傳音給白晏。
“你們先往前，一會兒我們匯合！”
此時，剛進這屍山古境時，前面的第一道這個屍物防線已經自動散開，白晏等人的確是最適合此時先朝前行。
幾人沒有猶豫，立刻往前，過了屍物最多的這塊入口處，在一處山坳那裏停下，擡頭看著密密麻麻的眼睛堆起來的那山。
“一會兒你去白晏那裏，與我分開，到時我來找你們。”
幽寂垂著眼睛看嫚堯，他的一雙眼裏此時有光，一只手抓著嫚堯的手，一只手摟著她的腰，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無縫緊貼在一起的。
那些屍物嘴裏發出難聽的嘶
鳴，像是在呼應自己的同夥，也像是在興奮著的。
可即便這樣，嫚堯還是能很清楚地能聽到幽寂此刻有些清亮的聲音，她擡頭，額頭一下撞上了他的下巴，忍不住就想後仰一些。
這時候她才發現幽寂將自己抱得很緊，因為太緊了，所以她就算是想後仰，也沒能仰出多少距離來，反而是一眼望進了他的眼睛裏。
幽寂在笑，一向清正威儀的眼睛彎了彎，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下顯得更加耀眼燦爛了一些，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都仿佛更加清晰了幾分。
“好。”嫚堯有些莫名。
她明顯感覺到幽寂此刻的心情很好，不過還是很快恢覆情緒，現在最要緊的是從這些該死的屍物中脫身，其他都不重要。
這些屍物的攻擊力不算很高，但是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一窩蜂而上地搞車輪戰，怎麽都有疲憊的時候。
必須速戰速決。
而她如今就算是勉強靠著強勁的身體並不算太弱，但比起幽寂還是差的多，這種時候不適合硬要與他一起。
幽寂抓著嫚堯手的那只手又緊了緊，隨後松開，然後改成兩只手掐著她的腰。
嫚堯的腰纖細地盈盈一握，在他的掌心下仿佛稍稍一用力就會斷了似的。
“……堯堯。”他忽然低頭，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清正的聲音裏含著些許笑意，十分愉悅的模樣。
嫚堯當時動都不敢動，渾身都是僵硬的。
幽寂他這是怎麽了，這在打架那，那麽多怪物圍上來，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就弄得人頭皮發麻，結果他在幹嘛？！
嫚堯不爭氣地紅了臉，義正言辭地一把將他推開，穩住心神。
幽寂擡眼，又看了她兩個呼吸，才是松開她的手，“小心，等我。”
等你什麽啊！
“……”
嫚堯的臉燒得更紅了，但和幽寂分開的一瞬，她就握緊了手裏的上古遺劍，化羞澀為力量，像是一股颶風一樣，直接沖向了外面圍著的這群屍物，一腳踢翻一群，全靠力氣。
手中的雷霆劍訣剛猛無比，只要是近身的屍物，都被她斬落下去。
嫚堯很快就發現那些屍物雖然還有一些與她交纏在一起，但更多的卻是蜂擁著沖著幽寂過去。
那些屍物像
是一點都不畏懼幽寂的火龍一樣，寧願被燒成灰也要殺過去。
嫚堯咬了咬唇，轉身又是一招，將抓住她的腿的兩只屍物砍掉，並快速往外飛。
她的靈力在體內雖多，但因為爐鼎體質，修煉不易，能調用的如今還有限，這身軀雖然剛猛，但力氣也是會有用完的時候。
與之前和幽寂商量好的一樣，嫚堯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白晏，萬歸，蘇鈺所在的山坳。
然後她擡頭看著那群屍物堆得高高的，不要命一樣沖著火光裏的幽寂撲過去。
那些血紅色的眼睛在灰夜裏異常恐怖。
但妖皇的九龍烈火從他的身體裏發出一陣龍鳴之聲，那一瞬間，屍山古境中灰暗的天都被這火光照亮了。
嘶鳴聲令人頭皮發麻。
嫚堯的眼底裏看到的是幽寂在火光裏衣袂翩飛的樣子，忍不住想的是——這細布的衣服能不能承受得住這火光？
她是不是要給他做新衣服了……
九龍烈火自幽寂的身體裏呼嘯而出，帶著龍吟神威一般，一條一條排隊似的爭先恐後地穿過下面的屍物堆積成的山。
瞬間，那些鮮紅的耀眼的，在灰夜裏發出詭異紅光的眼睛瞬間黯淡，沒了光彩，那些嘶鳴著的聲音戛然而止，只餘留三兩只期期艾艾地在下面叫兩聲，卻不敢再輕易靠近。
白晏看著這一幕，激動得不得了，忍不住一拍大腿，“不愧是吾皇！”
萬歸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鐵劍，心想著，自己還要賺多少錢，讀多少本話本子，才能搞到名劍，也這麽瀟灑一回。
只有蘇鈺，仰著頭望著上方幽寂在風中被吹亂的樣子，瞇了瞇眼，溫潤如玉的臉上緩緩漾開來一抹笑，輕輕感慨。
“怪不得《我與妖皇激情一夜》中的瑤娘拜倒在妖皇身下呢。”
嫚堯：“……”
所有攢出來的那種激動佩服的心情全被蘇鈺的這句話給澆滅了，她忍不住扭頭看蘇鈺。
蘇鈺察覺到她的目光，神情溫溫地與她對上，眼底頗為無辜的樣子，他沖嫚堯眨了眨眼，依舊風光霽月的好像在與她談論詩詞一般，“可惜那本書丟了，否則可以借給蘇姑娘翻閱一番，各種滋味，親自酣讀一番才能領略呢。”
“……”
嫚堯差點就脫口而出，別再提那本書了，她讀了一遍不說，人家妖皇本人都會背了！
幽寂落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嫚堯與蘇鈺含情脈脈對視的樣子。
一個面帶羞澀似欲言又止，一個眉眼彎彎眼中情意自不必多說。
人族最擅長的，就是這些欲語還休。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個幹凈，目光一下子凜冽如寒霜，直接沖著蘇鈺看過去。
蘇鈺自然能感受到這抹冷冰冰的視線，他扭頭看過去，神色從容依舊，像是方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甚至還說道，“我們該繼續往前走了，這些低等屍物應該只是個開胃菜。”
幽寂自然不用他提醒，直接拉過了嫚堯，環視了一圈四周，帶著她直接往前。
白晏說過，在這裏最好掩蓋靈力氣息如凡人一樣前行是最好的，否則，在這屍山古境裏的那些屍物很容易就會循著靈氣而來。
因為進入這裏的人越來越少，屍物的食物也就越來越少，所以，它們對於靈氣，妖氣是十分敏銳的，所以在廝殺沖出重圍之時，也要把氣息掩住。
腳底下踩著的不是泥土，也不是雜草灌木，而是骨頭。
這裏的地上，到處可見骨頭，有人的有妖獸的，也有普通獸類，看起來年代已經久遠，踩在上面必須非常小心，否則下腳的時候發出的動靜，在這灰夜裏便顯得驚耳不已。
周圍影影綽綽的被屍骨澆灌蘊養著的樹都顯得與外界不同，那些伸展出來的枝幹張牙舞爪的，仿佛就能將人吞噬掉。
更別提這空氣裏散發出的一股股惡臭，仿佛這裏沒有一個活物一般。
嫚堯卻是不緊張的，因為她緊張的情緒全被另一樁事給分走了心神。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正被幽寂牢牢握著，他整個修長漂亮的手將她的手包裹住，握緊了。
白晏和萬歸是走在最前面的，蘇鈺在他們之後。
而幽寂則帶著嫚堯走在最後面。
嫚堯有意地拉了拉幽寂的手，示意他稍稍後退幾步，拉開一些距離，保證一會兒他們之間的對話不會被前面聽到。
幽寂垂眸看懂了她的眼神，拉著她的手放緩了幾步。
嫚堯先甩了一下手試著掙脫一下，但她發現幽寂抓得很牢，且沒有半點要放開的意思。
“是不是我是爐鼎的關系，所以氣息對於這些屍物來說，靈氣極為誘人？所以你才要抓住我的手？”
因為爐鼎體質關系，所以，她的掌心被割開放血的時候，那些屍物才會一波又一波不要命似地沖著她撲過來，所以幽寂才要用他的火包裹住她的掌心，以此將她的氣息沾染到他身上來引開那些屍物。
這樣一來，他握著她的手不放也就好解釋了一些，算得上是為了避免她的氣息外洩，為大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不是。”幽寂的嗓音也刻意壓低了，他微微彎腰低了一下頭，卻沒說是什麽不是。
嫚堯還想追問，幽寂就又開了口，“你的氣息，對於這些低等的屍物來說，的確是美味。”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對我來說，你也很美味。”
“……”
嫚堯僵了一下，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趕緊看前面蘇鈺他們，見他們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才是松口氣，壓低了嗓音，“你是說我對於你們妖族來說，也很美味呢？流血什麽的會引起欲望？”
她很努力地將話題往正道上面引，與幽寂討論一番自己這獨特的體質。
偏幽寂完全不接她十分正經嚴肅的話，反而又用壓低了的仿佛氣音一樣的聲音說道，“是對我，不是對我們妖族。”
他清正威儀的語氣裏狹裹著一些不自然，可很快這不自然便又被簡單的愉悅沖刷幹凈。
“堯堯，無盡海域裏有許多美麗的小島，等到了以後，我帶你去逛逛。”
嫚堯不行了，這話題再想扭回正經的話題都扭不回來了，她沈默了一會兒，心裏那道德的關卡還是沒那麽容易過。
“你帶我逛小島，那你那個女妖呢？”她又掙紮了一下，還是要把這話說開，提醒他，他還有個女妖呢。
女妖。
“你很在意？”幽寂沒有回答，反過來問她。
嫚堯不喜歡含含糊糊地牽扯不清，既然這個話題扯開了，那她就都要說出來。
“你帶我逛小島，就我們兩個，是以什麽名義呢？朋友嗎？雖然我們是夥伴，是朋友，可是，你的愛人會不高興的吧？或者，你們妖族不在意這些？可我在意。”
“你既
然有一個女妖伴侶，那我們就……我們就不適合單獨逛小島，我不喜歡這樣。”
嫚堯說這些的時候，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從前幽寂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她便也沒直白地談起過這些。
如今，氛圍在燃燒起來，空氣裏的溫度越來越熱，她又不是傻子，哪能裝傻感覺不出那些亂跑出來的粉紅色泡泡。
又不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事，當初和玉離……
嫚堯定了定心神，趕緊將玉離從腦海裏驅趕走，擡眼定定地看向幽寂。
幽寂彎下腰來，在她的耳邊說道，“沒有女妖，是玉離在胡說八道。”
他的氣音弄得她耳朵癢癢的。
剛想後退，便發覺幽寂往她脖子裏掛了什麽，正用繩子在她的脖子上系著。
系好後，幽寂似乎很滿意，“不要摘下來，堯堯。”
什麽東西？
嫚堯低頭拿起來去看，但這灰暗的天，看不清楚他往自己脖子裏掛著的是什麽，只是摸起來像是那種龜甲的質感。
她又想起了之前幽寂給她的那根金色的翎羽，到現在她還沒有用到那片翎羽的時候。
“你可以當這個是護體寶器，哪怕已是飛升成仙的仙人，也可受住三招。”幽寂的語氣很隨意，仿佛送出去的不過是什麽隨隨便便的東西。
他沒有說的是，能受得住三招，是因為他如今能受住三招。
這東西受到的攻擊會轉移到他身上。
嫚堯哪能隨便收這樣貴重的東西，她要扯下來。
幽寂卻攔住她的手，似有些不高興，“不要摘。”
“可上一次我問你與那個女妖是怎麽回事，你說應當是對你重要的人。”嫚堯只好先不顧這東西，手抓著，她對這女妖的事很在意。
沒有女孩子不會對這種事不在意的。
她也不想再做一次別人的替身，有過一次玉離這樣的事情，有過一次破碎的記憶，她承受不起第二次，也不願意去承受。
“我的肋骨還沒回來，我的記憶是不全的，腦子裏的確是有這麽一個人，可是……”
嫚堯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她覺得這接下來的話，至關重要。
幽寂的聲音變得晦暗起來，望著嫚堯美麗的輪廓，克制不住心底的某種要跳出來的欲念，妖力都支撐不住他的瞳孔顏色，一下恢覆成了金色。
“可是，為什麽不能是你呢？”
他的嗓音有些啞，卻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簡單直白到令人心跳加速。
“堯堯，你……很好。”幽寂似乎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說出口的時候，難免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那個女妖，為什麽不能是你？”
嫚堯被他抓住的手一下子也發燙起來，但是她的理智還在。
所以，還是有那只女妖的。
其實那一次的心魔裏，她與幽寂是極為親密的，不，是幽寂對她極為親密，在她被那些修仙者追捕的時候，是幽寂從天而降，是他帶著她穿過千山萬重，也是他，最後死在萬劍之上。
心魔裏，的確沒有其他的女妖。
可那是她自己的心魔，沒有其他人也正常。
或許，幽寂恢覆記憶就好了，等他恢覆記憶，就能想起來一切，想起來有沒有女妖。
她不想如今投入感情進去，到最後，又像是與玉離的那段感情一樣，到最後，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你的肋骨，到現在還沒有下落麽？”嫚堯努力輕描淡寫地把話題又轉開。
她認為，這根幽寂丟失的肋骨，極為重要。
肋骨……
幽寂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金色的眼眸落在嫚堯身上，像是能在她身上灑下金色的星屑光芒。
“我的小肋骨快回來了，到了時間，它就會回來。”
嫚堯聽到他這麽說，本想說的有些猶豫的話便咽了下去。
她想著在心魔裏，自己最後哭著喊著說要把肋骨從自己身體裏拿出來的樣子，她想開口問幽寂，他的那根肋骨，有沒有可能在她身上，如果在她身上，能否現在就拿出來？
這話多少有點自我想象了一些，她從前與幽寂又不認識，若不是遇到小白，小白又要救出妖皇，他們都不會相識。
本不相識的人，他重要的肋骨怎麽會在她身上？
心魔裏……或許是她潛意識裏害怕幽寂死，也或許是一種預警，她必須提高警惕，那一幕絕不能發生。
“等你的肋骨回來，等你想起一切，到時候你要是原因和我一起逛無盡海域裏的小島，那我們就一起去逛。”
嫚堯想了想，擡起眼，又迅速地別開視線。
如果那時候，幽寂想與她兩個人一起做一些兩個人的事情，她可以陪他一起。
想著，嫚堯忍不住有些期待起來，甚至壞心思地想著，等到他記起來一切，希望那個女妖真的只是玉離隨口杜撰的。
幽寂是妖族，曾在佛前受聆聽十萬年之餘，性情清心又簡單，根本不懂□□的覆雜。
他聽著嫚堯的話，只當她是答應了。
因為肋骨遲早會回來，等他想起一切，他也還是他，不會改變的。
所以，幽寂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再寫灰夜裏一點點漫開來，令這沈寂詭異的屍山古境都添了一份快樂。
嫚堯：“……”
你們妖族是不是聽不懂委婉的拒絕？
前面的蘇鈺聽到了幽寂的這笑聲，倒是想回頭，不過此時他的註意力都被高級傳信玉簡裏的信息吸引住了，分不出心神管別的。
他的妹妹蘇千雲要和青山劍宗的掌門玉離結成道侶了，大婚日就定在一月後。
蘇鈺的心情都有些不佳起來，溫潤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甚至想要轉頭立刻離開屍山古境去青山劍宗找他妹妹。
嫚堯再不找點別的事，她的臉真的要燒起來。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那個山坳，正要往前方的山林過去，周圍倒是沒有其他的屍物再來靠近，暫時很平靜。
除了這空氣裏腐臭的氣味異常嚴重外，沒有別的不適。
只是，嫚堯總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黑夜裏窺伺他們，她環顧四周，除了灰撲撲的很暗的天，其他什麽都沒有。
這個時候蘇鈺又忽然停了下來，分出心神註意四周的嫚堯差點撞到他，堪堪停住身形。
“怎麽了？”
“我妹妹要和青山劍宗那個老家夥結成道侶。”
蘇鈺很是氣惱，臉色都沈了下來。
他從未隱瞞過自己的身份，對於蘇千雲是自己妹妹這事也是極為坦蕩的，畢竟，他從不知曉蘇千雲與嫚堯和玉離的那些關系。
嫚堯楞了一下，“你剛剛說什麽？”
“我妹妹要和青山劍宗的掌門玉離結成道侶，婚期放在一月後，這怎麽行！”不管何時何地遇到何種境地都從容溫和的蘇鈺此刻心情極差。
氣得都發抖了，他在高級傳信玉簡上給蘇千雲傳信過去詢問，還沒得到回應。
蘇千雲要和玉離結成道侶了啊。
好像有些快。
比她記得的原著的劇情要快。
只不過蘇鈺的反應倒是有些令她意外，玉離在他口中竟是老家夥。
嗯，可不就是老家夥，真不要臉！
“我妹妹根本不懂修仙之人結成道侶是什麽意思，竟是隨隨便便不和我商量就要和玉離結道侶，玉離修為高深，傳聞已是化神境，我妹妹半只腳才踏入修仙界，如今最多練氣，一旦結成道侶，完全是不平等的。”
“修仙界強者為尊，結道侶也是同樣，萬一被欺負，都沒處說理去，何況，結道侶需要心意相通，互相不能隱瞞任何事，一旦結成，要想再分開，很難，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修為也會受損，因此，這修仙界結道侶的並不多。”
蘇鈺越說越氣，溫柔的嗓音都在顫抖著，心裏罵玉離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玉離年紀這麽大，不要臉哄騙小姑娘！”
嫚堯想說些什麽安慰他，卻發現自己違心不了，什麽都說不出來，畢竟那兩個人是玉離和蘇千雲。
大家都沈默了下來。
就在此時，屍山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嘯聲，尖銳，痛苦，竟然頭皮發麻，伴隨著的，還有許多妖獸的嘶鳴與哀嚎，連綿不絕。
本來心情極好的幽寂一下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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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寂正面環著嫚堯，帶著她飛身而上，周身的烈火一觸即燃，只要有屍物膽敢靠近他半分，就直接被燒成灰飛。
他就像是這灰夜裏的一束光，帶著殺戮，沖破桎梏。
白晏忽然就發現周圍圍著的屍物變少了一些，他扭頭一看，就發現是真的少了，正要高興，卻聽蘇鈺用溫雅柔和的聲音說道，“它們是沖著蘇姑娘去的。”
他的聲音雖有些輕，也不重，卻是令人頭皮發麻。
白晏一下擡頭去看，當時便是差點閉上眼睛來好好緩和一下。
他看到那些渾身灰黑色的人形屍物正沖著上面層層疊疊地堆起來往上爬，似乎在與嫚堯還有妖皇陛下拼時間。
真的是大片大片的，堆成了山，一個踩著一個的身軀和肩膀往上急速跑去，半路被燒成灰了，跌倒了都不要緊，因為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屍物。
這灰黑的天色本該是什麽都看不清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屍物就算是堆積成山也不過就是一片陰影而已。
可偏偏，這些屍鬼的眼珠子是血紅色的，在暗夜裏更是發出一陣陣亮眼的光，密密麻麻的堆積著往上，看起來就是一雙雙眼睛，激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萬歸握緊了劍，眸中神思凝重，是因為那該死的爐鼎體質麽？與他娘一樣麽？
嫚堯往下面看了一眼，立刻也就明白了，這些屍物都是沖著自己來的，她第一時間先傳音給白晏。
“你們先往前，一會兒我們匯合！”
此時，剛進這屍山古境時，前面的第一道這個屍物防線已經自動散開，白晏等人的確是最適合此時先朝前行。
幾人沒有猶豫，立刻往前，過了屍物最多的這塊入口處，在一處山坳那裏停下，擡頭看著密密麻麻的眼睛堆起來的那山。
“一會兒你去白晏那裏，與我分開，到時我來找你們。”
幽寂垂著眼睛看嫚堯，他的一雙眼裏此時有光，一只手抓著嫚堯的手，一只手摟著她的腰，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無縫緊貼在一起的。
那些屍物嘴裏發出難聽的嘶
鳴，像是在呼應自己的同夥，也像是在興奮著的。
可即便這樣，嫚堯還是能很清楚地能聽到幽寂此刻有些清亮的聲音，她擡頭，額頭一下撞上了他的下巴，忍不住就想後仰一些。
這時候她才發現幽寂將自己抱得很緊，因為太緊了，所以她就算是想後仰，也沒能仰出多少距離來，反而是一眼望進了他的眼睛裏。
幽寂在笑，一向清正威儀的眼睛彎了彎，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下顯得更加耀眼燦爛了一些，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都仿佛更加清晰了幾分。
“好。”嫚堯有些莫名。
她明顯感覺到幽寂此刻的心情很好，不過還是很快恢覆情緒，現在最要緊的是從這些該死的屍物中脫身，其他都不重要。
這些屍物的攻擊力不算很高，但是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一窩蜂而上地搞車輪戰，怎麽都有疲憊的時候。
必須速戰速決。
而她如今就算是勉強靠著強勁的身體並不算太弱，但比起幽寂還是差的多，這種時候不適合硬要與他一起。
幽寂抓著嫚堯手的那只手又緊了緊，隨後松開，然後改成兩只手掐著她的腰。
嫚堯的腰纖細地盈盈一握，在他的掌心下仿佛稍稍一用力就會斷了似的。
“……堯堯。”他忽然低頭，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清正的聲音裏含著些許笑意，十分愉悅的模樣。
嫚堯當時動都不敢動，渾身都是僵硬的。
幽寂他這是怎麽了，這在打架那，那麽多怪物圍上來，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就弄得人頭皮發麻，結果他在幹嘛？！
嫚堯不爭氣地紅了臉，義正言辭地一把將他推開，穩住心神。
幽寂擡眼，又看了她兩個呼吸，才是松開她的手，“小心，等我。”
等你什麽啊！
“……”
嫚堯的臉燒得更紅了，但和幽寂分開的一瞬，她就握緊了手裏的上古遺劍，化羞澀為力量，像是一股颶風一樣，直接沖向了外面圍著的這群屍物，一腳踢翻一群，全靠力氣。
手中的雷霆劍訣剛猛無比，只要是近身的屍物，都被她斬落下去。
嫚堯很快就發現那些屍物雖然還有一些與她交纏在一起，但更多的卻是蜂擁著沖著幽寂過去。
那些屍物像
是一點都不畏懼幽寂的火龍一樣，寧願被燒成灰也要殺過去。
嫚堯咬了咬唇，轉身又是一招，將抓住她的腿的兩只屍物砍掉，並快速往外飛。
她的靈力在體內雖多，但因為爐鼎體質，修煉不易，能調用的如今還有限，這身軀雖然剛猛，但力氣也是會有用完的時候。
與之前和幽寂商量好的一樣，嫚堯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白晏，萬歸，蘇鈺所在的山坳。
然後她擡頭看著那群屍物堆得高高的，不要命一樣沖著火光裏的幽寂撲過去。
那些血紅色的眼睛在灰夜裏異常恐怖。
但妖皇的九龍烈火從他的身體裏發出一陣龍鳴之聲，那一瞬間，屍山古境中灰暗的天都被這火光照亮了。
嘶鳴聲令人頭皮發麻。
嫚堯的眼底裏看到的是幽寂在火光裏衣袂翩飛的樣子，忍不住想的是——這細布的衣服能不能承受得住這火光？
她是不是要給他做新衣服了……
九龍烈火自幽寂的身體裏呼嘯而出，帶著龍吟神威一般，一條一條排隊似的爭先恐後地穿過下面的屍物堆積成的山。
瞬間，那些鮮紅的耀眼的，在灰夜裏發出詭異紅光的眼睛瞬間黯淡，沒了光彩，那些嘶鳴著的聲音戛然而止，只餘留三兩只期期艾艾地在下面叫兩聲，卻不敢再輕易靠近。
白晏看著這一幕，激動得不得了，忍不住一拍大腿，“不愧是吾皇！”
萬歸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鐵劍，心想著，自己還要賺多少錢，讀多少本話本子，才能搞到名劍，也這麽瀟灑一回。
只有蘇鈺，仰著頭望著上方幽寂在風中被吹亂的樣子，瞇了瞇眼，溫潤如玉的臉上緩緩漾開來一抹笑，輕輕感慨。
“怪不得《我與妖皇激情一夜》中的瑤娘拜倒在妖皇身下呢。”
嫚堯：“……”
所有攢出來的那種激動佩服的心情全被蘇鈺的這句話給澆滅了，她忍不住扭頭看蘇鈺。
蘇鈺察覺到她的目光，神情溫溫地與她對上，眼底頗為無辜的樣子，他沖嫚堯眨了眨眼，依舊風光霽月的好像在與她談論詩詞一般，“可惜那本書丟了，否則可以借給蘇姑娘翻閱一番，各種滋味，親自酣讀一番才能領略呢。”
“……”
嫚堯差點就脫口而出，別再提那本書了，她讀了一遍不說，人家妖皇本人都會背了！
幽寂落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嫚堯與蘇鈺含情脈脈對視的樣子。
一個面帶羞澀似欲言又止，一個眉眼彎彎眼中情意自不必多說。
人族最擅長的，就是這些欲語還休。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個幹凈，目光一下子凜冽如寒霜，直接沖著蘇鈺看過去。
蘇鈺自然能感受到這抹冷冰冰的視線，他扭頭看過去，神色從容依舊，像是方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甚至還說道，“我們該繼續往前走了，這些低等屍物應該只是個開胃菜。”
幽寂自然不用他提醒，直接拉過了嫚堯，環視了一圈四周，帶著她直接往前。
白晏說過，在這裏最好掩蓋靈力氣息如凡人一樣前行是最好的，否則，在這屍山古境裏的那些屍物很容易就會循著靈氣而來。
因為進入這裏的人越來越少，屍物的食物也就越來越少，所以，它們對於靈氣，妖氣是十分敏銳的，所以在廝殺沖出重圍之時，也要把氣息掩住。
腳底下踩著的不是泥土，也不是雜草灌木，而是骨頭。
這裏的地上，到處可見骨頭，有人的有妖獸的，也有普通獸類，看起來年代已經久遠，踩在上面必須非常小心，否則下腳的時候發出的動靜，在這灰夜裏便顯得驚耳不已。
周圍影影綽綽的被屍骨澆灌蘊養著的樹都顯得與外界不同，那些伸展出來的枝幹張牙舞爪的，仿佛就能將人吞噬掉。
更別提這空氣裏散發出的一股股惡臭，仿佛這裏沒有一個活物一般。
嫚堯卻是不緊張的，因為她緊張的情緒全被另一樁事給分走了心神。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正被幽寂牢牢握著，他整個修長漂亮的手將她的手包裹住，握緊了。
白晏和萬歸是走在最前面的，蘇鈺在他們之後。
而幽寂則帶著嫚堯走在最後面。
嫚堯有意地拉了拉幽寂的手，示意他稍稍後退幾步，拉開一些距離，保證一會兒他們之間的對話不會被前面聽到。
幽寂垂眸看懂了她的眼神，拉著她的手放緩了幾步。
嫚堯先甩了一下手試著掙脫一下，但她發現幽寂抓得很牢，且沒有半點要放開的意思。
“是不是我是爐鼎的關系，所以氣息對於這些屍物來說，靈氣極為誘人？所以你才要抓住我的手？”
因為爐鼎體質關系，所以，她的掌心被割開放血的時候，那些屍物才會一波又一波不要命似地沖著她撲過來，所以幽寂才要用他的火包裹住她的掌心，以此將她的氣息沾染到他身上來引開那些屍物。
這樣一來，他握著她的手不放也就好解釋了一些，算得上是為了避免她的氣息外洩，為大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不是。”幽寂的嗓音也刻意壓低了，他微微彎腰低了一下頭，卻沒說是什麽不是。
嫚堯還想追問，幽寂就又開了口，“你的氣息，對於這些低等的屍物來說，的確是美味。”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對我來說，你也很美味。”
“……”
嫚堯僵了一下，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趕緊看前面蘇鈺他們，見他們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才是松口氣，壓低了嗓音，“你是說我對於你們妖族來說，也很美味呢？流血什麽的會引起欲望？”
她很努力地將話題往正道上面引，與幽寂討論一番自己這獨特的體質。
偏幽寂完全不接她十分正經嚴肅的話，反而又用壓低了的仿佛氣音一樣的聲音說道，“是對我，不是對我們妖族。”
他清正威儀的語氣裏狹裹著一些不自然，可很快這不自然便又被簡單的愉悅沖刷幹凈。
“堯堯，無盡海域裏有許多美麗的小島，等到了以後，我帶你去逛逛。”
嫚堯不行了，這話題再想扭回正經的話題都扭不回來了，她沈默了一會兒，心裏那道德的關卡還是沒那麽容易過。
“你帶我逛小島，那你那個女妖呢？”她又掙紮了一下，還是要把這話說開，提醒他，他還有個女妖呢。
女妖。
“你很在意？”幽寂沒有回答，反過來問她。
嫚堯不喜歡含含糊糊地牽扯不清，既然這個話題扯開了，那她就都要說出來。
“你帶我逛小島，就我們兩個，是以什麽名義呢？朋友嗎？雖然我們是夥伴，是朋友，可是，你的愛人會不高興的吧？或者，你們妖族不在意這些？可我在意。”
“你既
然有一個女妖伴侶，那我們就……我們就不適合單獨逛小島，我不喜歡這樣。”
嫚堯說這些的時候，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從前幽寂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她便也沒直白地談起過這些。
如今，氛圍在燃燒起來，空氣裏的溫度越來越熱，她又不是傻子，哪能裝傻感覺不出那些亂跑出來的粉紅色泡泡。
又不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事，當初和玉離……
嫚堯定了定心神，趕緊將玉離從腦海裏驅趕走，擡眼定定地看向幽寂。
幽寂彎下腰來，在她的耳邊說道，“沒有女妖，是玉離在胡說八道。”
他的氣音弄得她耳朵癢癢的。
剛想後退，便發覺幽寂往她脖子裏掛了什麽，正用繩子在她的脖子上系著。
系好後，幽寂似乎很滿意，“不要摘下來，堯堯。”
什麽東西？
嫚堯低頭拿起來去看，但這灰暗的天，看不清楚他往自己脖子裏掛著的是什麽，只是摸起來像是那種龜甲的質感。
她又想起了之前幽寂給她的那根金色的翎羽，到現在她還沒有用到那片翎羽的時候。
“你可以當這個是護體寶器，哪怕已是飛升成仙的仙人，也可受住三招。”幽寂的語氣很隨意，仿佛送出去的不過是什麽隨隨便便的東西。
他沒有說的是，能受得住三招，是因為他如今能受住三招。
這東西受到的攻擊會轉移到他身上。
嫚堯哪能隨便收這樣貴重的東西，她要扯下來。
幽寂卻攔住她的手，似有些不高興，“不要摘。”
“可上一次我問你與那個女妖是怎麽回事，你說應當是對你重要的人。”嫚堯只好先不顧這東西，手抓著，她對這女妖的事很在意。
沒有女孩子不會對這種事不在意的。
她也不想再做一次別人的替身，有過一次玉離這樣的事情，有過一次破碎的記憶，她承受不起第二次，也不願意去承受。
“我的肋骨還沒回來，我的記憶是不全的，腦子裏的確是有這麽一個人，可是……”
嫚堯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她覺得這接下來的話，至關重要。
幽寂的聲音變得晦暗起來，望著嫚堯美麗的輪廓，克制不住心底的某種要跳出來的欲念，妖力都支撐不住他的瞳孔顏色，一下恢覆成了金色。
“可是，為什麽不能是你呢？”
他的嗓音有些啞，卻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簡單直白到令人心跳加速。
“堯堯，你……很好。”幽寂似乎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說出口的時候，難免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那個女妖，為什麽不能是你？”
嫚堯被他抓住的手一下子也發燙起來，但是她的理智還在。
所以，還是有那只女妖的。
其實那一次的心魔裏，她與幽寂是極為親密的，不，是幽寂對她極為親密，在她被那些修仙者追捕的時候，是幽寂從天而降，是他帶著她穿過千山萬重，也是他，最後死在萬劍之上。
心魔裏，的確沒有其他的女妖。
可那是她自己的心魔，沒有其他人也正常。
或許，幽寂恢覆記憶就好了，等他恢覆記憶，就能想起來一切，想起來有沒有女妖。
她不想如今投入感情進去，到最後，又像是與玉離的那段感情一樣，到最後，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你的肋骨，到現在還沒有下落麽？”嫚堯努力輕描淡寫地把話題又轉開。
她認為，這根幽寂丟失的肋骨，極為重要。
肋骨……
幽寂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金色的眼眸落在嫚堯身上，像是能在她身上灑下金色的星屑光芒。
“我的小肋骨快回來了，到了時間，它就會回來。”
嫚堯聽到他這麽說，本想說的有些猶豫的話便咽了下去。
她想著在心魔裏，自己最後哭著喊著說要把肋骨從自己身體裏拿出來的樣子，她想開口問幽寂，他的那根肋骨，有沒有可能在她身上，如果在她身上，能否現在就拿出來？
這話多少有點自我想象了一些，她從前與幽寂又不認識，若不是遇到小白，小白又要救出妖皇，他們都不會相識。
本不相識的人，他重要的肋骨怎麽會在她身上？
心魔裏……或許是她潛意識裏害怕幽寂死，也或許是一種預警，她必須提高警惕，那一幕絕不能發生。
“等你的肋骨回來，等你想起一切，到時候你要是原因和我一起逛無盡海域裏的小島，那我們就一起去逛。”
嫚堯想了想，擡起眼，又迅速地別開視線。
如果那時候，幽寂想與她兩個人一起做一些兩個人的事情，她可以陪他一起。
想著，嫚堯忍不住有些期待起來，甚至壞心思地想著，等到他記起來一切，希望那個女妖真的只是玉離隨口杜撰的。
幽寂是妖族，曾在佛前受聆聽十萬年之餘，性情清心又簡單，根本不懂□□的覆雜。
他聽著嫚堯的話，只當她是答應了。
因為肋骨遲早會回來，等他想起一切，他也還是他，不會改變的。
所以，幽寂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再寫灰夜裏一點點漫開來，令這沈寂詭異的屍山古境都添了一份快樂。
嫚堯：“……”
你們妖族是不是聽不懂委婉的拒絕？
前面的蘇鈺聽到了幽寂的這笑聲，倒是想回頭，不過此時他的註意力都被高級傳信玉簡裏的信息吸引住了，分不出心神管別的。
他的妹妹蘇千雲要和青山劍宗的掌門玉離結成道侶了，大婚日就定在一月後。
蘇鈺的心情都有些不佳起來，溫潤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甚至想要轉頭立刻離開屍山古境去青山劍宗找他妹妹。
嫚堯再不找點別的事，她的臉真的要燒起來。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那個山坳，正要往前方的山林過去，周圍倒是沒有其他的屍物再來靠近，暫時很平靜。
除了這空氣裏腐臭的氣味異常嚴重外，沒有別的不適。
只是，嫚堯總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黑夜裏窺伺他們，她環顧四周，除了灰撲撲的很暗的天，其他什麽都沒有。
這個時候蘇鈺又忽然停了下來，分出心神註意四周的嫚堯差點撞到他，堪堪停住身形。
“怎麽了？”
“我妹妹要和青山劍宗那個老家夥結成道侶。”
蘇鈺很是氣惱，臉色都沈了下來。
他從未隱瞞過自己的身份，對於蘇千雲是自己妹妹這事也是極為坦蕩的，畢竟，他從不知曉蘇千雲與嫚堯和玉離的那些關系。
嫚堯楞了一下，“你剛剛說什麽？”
“我妹妹要和青山劍宗的掌門玉離結成道侶，婚期放在一月後，這怎麽行！”不管何時何地遇到何種境地都從容溫和的蘇鈺此刻心情極差。
氣得都發抖了，他在高級傳信玉簡上給蘇千雲傳信過去詢問，還沒得到回應。
蘇千雲要和玉離結成道侶了啊。
好像有些快。
比她記得的原著的劇情要快。
只不過蘇鈺的反應倒是有些令她意外，玉離在他口中竟是老家夥。
嗯，可不就是老家夥，真不要臉！
“我妹妹根本不懂修仙之人結成道侶是什麽意思，竟是隨隨便便不和我商量就要和玉離結道侶，玉離修為高深，傳聞已是化神境，我妹妹半只腳才踏入修仙界，如今最多練氣，一旦結成道侶，完全是不平等的。”
“修仙界強者為尊，結道侶也是同樣，萬一被欺負，都沒處說理去，何況，結道侶需要心意相通，互相不能隱瞞任何事，一旦結成，要想再分開，很難，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修為也會受損，因此，這修仙界結道侶的並不多。”
蘇鈺越說越氣，溫柔的嗓音都在顫抖著，心裏罵玉離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玉離年紀這麽大，不要臉哄騙小姑娘！”
嫚堯想說些什麽安慰他，卻發現自己違心不了，什麽都說不出來，畢竟那兩個人是玉離和蘇千雲。
大家都沈默了下來。
就在此時，屍山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嘯聲，尖銳，痛苦，竟然頭皮發麻，伴隨著的，還有許多妖獸的嘶鳴與哀嚎，連綿不絕。
本來心情極好的幽寂一下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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