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關燈
小
中
大
嫚堯聽得雲裏霧裏的，但就知道了一點，無盡海域的那棵菩提樹，乃是佛前菩提，所有與這棵菩提相關的，都非同尋常。
又能令轉世之魂得到重生，又能靠菩提子瞞過天道保存轉世記憶，時間一到，轉世記憶還能回到轉世之人身上。
幽寂見嫚堯似乎聽得並不是很明白，清正好聽的聲音便低柔地又解釋了一二。
“無盡海域裏的那棵菩提樹，非同尋常，萬年以前，準確地說，十萬年以前就已經存在，是在西天佛門聖地之下聆聽梵音佛經長成，當初隨我一同在無盡海域落地為根，算是一棵佛修的樹，但不修人形，每一片菩提葉，靈力都非同尋常，蘊藏菩提樹精之華。”
“當初蛇妖霜霜就是被這片佛菩提殺死，獲得普度凈化而重生。”
“區區一片菩提葉便能如此，老菩提上結成的菩提子，更是集老菩提十萬年之樹精之華，能修補破碎殘魂，能令無法轉世投胎的魂魄得到休養，慈悲憫然，待成熟之時，落地便能得肉身成人。”
“平安鎮的這棵菩提樹，是有人摘了老菩提的枝葉，用靈氣蘊養著，於十八年前在這裏種下，並結出一顆菩提子。”
“這棵菩提子不過區區十八年，並沒有老菩提子的能力，卻是能瞞著天道，藏下轉世之人的記憶，待得時機，記憶回歸，應當是這轉世之人，如今十八，她成功轉世之時，便是菩提種下之時。”
“若是等這菩提子成熟落地之時，沒有人能摘得到，因為菩提子直接會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回到轉世之人身體裏。”
“可因為這是無盡海域老菩提的分支，所以帶著樹精之華與佛性，不知情的佛修和醫修便不會輕舉妄動，會在其成熟之前，等在四周，以待成熟之時摘下搶奪，所以，菩提子成熟之前，無人會動，這就是為什麽這顆菩提子還能好好留在樹上十八年的原因。”
“平安河應當是與無盡海域能最終交匯，種下菩提之人，用了一些手段，能夠偷走老菩提的樹精之華與靈力，去養這顆小菩提子，若是令這顆菩提養成，老菩提上的那顆菩提子的靈力便會大傷，大半的靈力會在小菩提子落地的瞬間被轉移走。”
幽寂把玩著手心裏那顆發光的菩提子，瞇著眼睛，聲音極冷。
“費盡心思做到這一步，想必所求不小。”
嫚堯聽明白了，大概就是有人轉世，記憶被人偷偷存在了這顆菩提裏，等著將來瞞過天道，讓記憶回到那人身上。
她腦補出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戲，但此時的她，唯獨沒想過，她也是這出大戲裏的主角。
嫚堯想著，有能力去無盡海域做這些的，肯定不是尋常人，或許是什麽大妖或者仙人轉世，又不能帶著記憶，便有人偷偷這麽做了，能做到這一步，得交織著多少愛啊！
“那現在這個……”
“等我回到無盡海域，將這顆偷來的菩提樹精之華全部釋放回菩提樹上。”幽寂艷絕的面孔極冷。
“菩提老樹上有我的一道魂印，我雖不知千年之前為何如此守著老菩提，但應當是極為重要的原因，有人竟是能瞞過我的魂印，摘下這分支，這說明，或許在我的魂印放下之前，這菩提分支便被人提前摘出來了。”
嫚堯點點頭，不問自取是為偷，偷來的東西物歸原主，沒毛病。
“那這記憶？”
“自不會恢覆。”幽寂將菩提子收好，聲音不屑至極。
“這平安鎮的確是一個尋常到讓人不易察覺的地方，如若我今日不是剛好路過這裏，這人還真能成功，險惡至極，若是老菩提子是被人養著魂的，這樣一來，老菩提子就算是已經落地成熟化人，此後氣運，靈氣皆會被不聲不響地奪走。”
幽寂說到這裏，清正威儀的聲音越發冷肅，這夜風吹來，也將周圍的一切吹得沙沙作響。
嫚堯光是聽著就非常生氣了，她安慰幽寂，“等回到無盡海域，或許能知道一二。”
幽寂嗯了一聲，在人聲鼎沸的街上帶著嫚堯直接往客棧回去。
他們穿梭在人群裏，並不顯得顯眼，幽寂手裏提著一盞花燈，燈火燁燁，在人群裏如同再尋常不過的兒郎。
幽寂帶著嫚堯是悄然從後門進的院子，自然沒有人發現。
回去之前，嫚堯回頭看了一眼變得雜亂喧鬧充斥著尖叫的街道，一頭紮進了院子，關上了大門。
身後的喧囂便也都像是隔絕住了一般。
白晏，萬歸，蘇鈺都在一間屋子裏，屋子裏點了一盞並不顯得多麽明亮的油燈，恰如其分的溫馨。
這又是與外面街上此時的喧鬧與殺氣決然不同。
嫚堯和幽寂從外面回來時，這屋子裏的光都暗了幾分。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古怪，萬歸見到嫚堯，松了口氣，但眼裏含著激動，那張酷臉真是快要維持不住這激動了。
白晏則是滿臉吐槽欲要爆發的模樣。
也就只有蘇鈺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風雅依舊，笑意盈盈，更是有些興致勃勃。
蘇鈺見幽寂與嫚堯回來，一眼便看到了嫚堯臉上的疑惑，忍不住笑容更大了一些，他用最為尋常不過的溫和的聲音說道，“萬歸想掙錢，我便給了他一個掙錢的法子，替我讀這話本子，省得我眼睛酸累了。”
話本子。
嫚堯想起了那本《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那被支配的恐懼還留存在腦子裏。
哪知道她聽到了萬歸激動萬分地開了口，酷臉都漲紅了的那種激動，“我從未想過掙錢如此簡單，我今晚還能再戰，蘇鈺，我替你讀完。”
他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嫚堯：“……”
“蘇鈺，你看著長得挺正常的，為什麽喜歡看這種書？！肉麻至此，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白晏實在沒忍住。
嫚堯也挺好奇的，坐下來倒了杯茶，想偷偷聽蘇鈺是怎麽回答的。
他生的這樣風光霽月，卻是喜愛看這樣接近於小凰書的話本子，這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走吧，去練劍。”
可嫚堯的屁股還沒坐熱，幽寂便拉著她往外走，語氣還強勢威嚴，弄得她急急忙忙將茶喝完，都沒來得及聽蘇鈺的回答。
蘇鈺看著幽寂拉著嫚堯離開，目光在幽寂手裏提著的槐花燈上停留了一瞬。
等兩人的身影從視線裏再次離開，他才轉回頭，目光與神色依舊溫潤。
他輕輕說道，眼睛笑得彎彎的，卻沒回答白晏的問題。
白晏似乎也不在意蘇鈺會不會回答，他的註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他眨眨眼，朝著萬歸湊過去。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公子手裏提著的那一坨東西啊，好醜啊！”
萬歸的眼裏只有劍，此時也就多了一個錢，哪會註意這些，他搖頭。
白晏就去看蘇鈺，“餵，你看見了麽？”
蘇鈺便笑了笑，糾正了白晏，“那不是一坨東西，那是槐花燈。”
……
幽寂拉著嫚堯直接到了院子下面的空地上。
蘇鈺財大氣粗，這客棧的這一處超豪華小院是全包下了的，這院子裏也不會有人過來，雖說擁擠了一些，可對於嫚堯來說，練劍已是足夠。
院子裏有一處石桌石凳，幽寂在石桌上坐下，將手裏的槐花燈放在上面，垂著眼睛擺弄了幾下，修長玉潤的手指被花燈的燈火照著，便是映出更美的顏色。
他看了槐花燈幾眼，才擡眸看向嫚堯。
此時這裏並沒有外人，他便撤下了眼睛的偽裝，那雙金色的瞳孔直直地撞進了嫚堯的眼睛裏，裏頭的星光，像是星屑忽然落下，令人沈醉。
嫚堯多看了兩眼，趕緊別開了視線。
“我教你的第一套劍法，叫做雷霆劍訣，以大開大合的殺招為名，練到極處，劍出鞘，殺氣浮出，能令對手直接被壓得出招都來不及。”
上一回幽寂教她時，並沒有說這套劍法的名字，現在嫚堯知道了，雷霆劍訣。
“如今你已是練氣二重，但是因為被瓊鯨骨改造過的身體，身體的耐受度甚至堪比元嬰期的修士，當然，若是元嬰期的修士同時是體修的話，那你是無法與之抗衡的，但像是天澤靈宗那些講究術法的，你與元嬰期對戰，只要劍法足夠精絕，就能夠在其下過招甚至打過對方。”
嫚堯聽得認真。
“我再教你一套劍法，主防禦，如此，你學一套攻，一套守，練到極致，便能在群攻之中活下來，配合水系術法，過屍山全然不成問題。”
幽寂教導時，神色便是自然的威嚴和認真，聲音都比往常要低沈了幾分，嫚堯當然不敢懈怠，認真聽著。
“這套劍法，名為九天清風劍訣。”
幽寂站了起來，擡手隨意從旁邊折下了一枝樹枝。
嫚堯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直接演練一遍，然後她看會了，學會了就行，哪知道，他拿著那樹枝，直接就沖著自己刺了過來。
她反應慢了一瞬，以為會直接被他戳中胸口。
當時已經是沒辦法避開，嫚堯便想著靠自己現在這耐
操練的體質，幽寂也不會使出全力，所以這一根樹枝應當不會怎麽樣，便就這麽無畏地迎了上去，手裏同時拿起劍。
哪知道，他的樹枝堪堪在半道忽然停住，他金色的眼眸朝她看了一眼，半道改了劍道。
“不許分心，看好了。”
嫚堯連回應的時間都沒有，幽寂的樹枝再次沖了過來，她便用他教的雷霆劍訣去對付。
她知道幽寂的劍法是比起自己精妙不知多少倍的，所以當然也沒有留餘力，她用了十二萬分的力，一招一式都帶著殺氣，像是要將幽寂給斬殺在劍招之下的那種殺氣。
可幽寂只用那一根樹枝，身形翩然若虹，輕松地應付她的劍，輕盈得隨時能從她的劍招與殺氣裏逃脫。
紅色的細布長衫被夜風吹起，殘影都變得飄然起來。
嫚堯的眼睛越來越亮，直勾勾地盯著幽寂的步法和劍招。
那劍訣果然是如清風一樣，輕盈而游刃有餘，對付雷霆堅決竟是如此輕松愜意。
她忍不住想，是因為她如今的雷霆劍訣還不夠精絕，或者是修為壓制的關系，所以才對付不了這九天清風劍訣麽？
若是她的修為和劍法都提升……
“劍道，有攻有守，高深劍者之間的對決，拼的還有對劍道的悟性，不單單是劍法本身。”
幽寂仿佛能讀懂嫚堯心中所想，直接說道。
嫚堯嗯了一聲，她心裏忽然就生出了一種念頭，這雷霆劍訣和九天清風劍訣，一個看起來是從殺戮裏總結出來的實戰型劍法，一個則像是能包容任何招式的防禦能力，但都十分清正光明。
她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挑一些刁鉆的角度攻擊過去，對方是否能接得住？
嫚堯想著，剛才使出去的劍招一下子變幻了劍路，結合了剛才幽寂使出的那一招九天清風劍訣裏的一招，虛晃了一招似是後退做防守。
幽寂的樹枝依舊游刃有餘，接著就纏繞了上來。
嫚堯忽然一個彎腰，手裏的長劍沖著幽寂的下盤——也就是俗稱的下三路攻去。
她是完全抱著學習的態度，畢竟，在生死圍殺的時候，能打敗對方，求得一絲活路那就是第一緊要的，至於其他的，便都丟之腦後。
但她的想法，總要先驗證
一番的。
幽寂似乎沒想到嫚堯會來這麽一招，見她的劍直沖著自己下面而來，面色都僵硬了一下，游刃有餘的劍招凝滯了半瞬，等到嫚堯的劍招堪堪沖過來時，才黑著臉挑開了她的劍。
只是他的衣服上，被嫚堯殺氣十足的劍氣給弄破了一個小口子，那小口子的位置，實在是不太好，就在腹部下方幾寸的地方。
幽寂停了下來，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
嫚堯有些迷茫，但見他不再動，便也停住了身形，但她見到自己在衣衫整潔的幽寂身上破了一個小洞，還是有些興奮的。
妖皇的本事可是很大的，雖然如今才有一層妖力，可像是什麽都會的，她這麽出其不意一招，竟是真的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那說明她之前的猜測和想法是對的。
雖說剛才自己是藏了一點想要破壞掉幽寂那一身從容的心思，可這個她也不會說出來的。
嫚堯收了劍，看著幽寂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耳朵紅了一下，強自鎮定，視線也沒敢多看他下方破洞的位置。
“小堯兒真是學厲害了呢。”
幽寂垂頭看了一會兒，擡起頭，臉上便綻出容光四射的笑容來，那清淩淩的聲音，讓嫚堯面紅耳赤，聽不出這事誇獎還是什麽了。
“這廝殺的時候……就不要管那些細節了。”嫚堯尷尬了一瞬，忙扯開話題，“剛才你使出的就是全部的九天清風劍訣了麽？劍招我基本都學會了，要不，你試試看用雷霆劍訣與我練習一下。”
幽寂不接她這話，指著自己下面破了洞的地方，幽幽地說道，“你說，旁人見了這裏，會怎麽想？”
“……能怎麽想啊，就是打鬥的時候不小心劍氣碰到就弄破了……”嫚堯小聲說道，還是有些心虛的，她沒想到幽寂這麽在意。
從前他穿著布條裝到處亂晃，身上白花花漂亮的肌肉露出來時，也都沒這麽在意。
這怎麽她在他衣服上破了一個小口子，就這麽斤斤計較起來。
“《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第三話裏有這麽一段劇情，‘奔逃途中，瑤娘不慎中了幻術，竟是拿劍對向了妖皇，妖皇避開不及，便被她在身上劃下一道長長的口子，一半的衣服都被撕開了，殷紅的血珠在妖皇雪白的肌膚上滲出艷麗的顏色，竟是硬生生讓瑤娘清醒過來。’”
幽寂低沈清正如禪音的聲音低低地把這段覆述了出來。
嫚堯楞了一下，實在沒想到他記性這麽好，然後一下子想起了後半段內容，瞬間想要社會性死亡。
“你……”
“‘瑤娘擡眼便看到妖皇漂亮的身體半遮半掩的就在自己面前，見到他身上的血痕，懊惱的同時，竟是又生出一股邪念來，此時狂戰已是停歇，瑤娘丟下了劍，沖著妖皇撲了過去，伸手便扯開了他的衣服，欲海如潮，將她淹沒，眼底只剩下這旖旎的風光，想要將妖皇拆吃入骨，臣服在他身下。’”
嫚堯聽他覆述完了，又擡頭看到幽寂那雙金色的瞳孔意味深長又了然的神情，不由僵住。
“堯堯，你寫這本《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時，是否腦中便想著今日這一幕？”
幽寂的目光直白到讓嫚堯差點昏厥過去。
她此時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承認那本該死的小凰書是自己寫的，她張了張嘴，想說沒有的，可幽寂的目光如此了然，仿佛在說——你便否認吧，否認否認了我也是不信的，原來你對我竟是有這樣的想法。
嫚堯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再三保證，“你放心，我真的只把你當做小夥伴，不敢對妖皇肖想一二！”
幽寂聽後，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沒開口說話，低著頭又擺弄了一下手裏的槐花燈。
嫚堯就也朝著那盞槐花燈看過去。
真的很醜，雖然是她自己做的，可她依舊不能昧著良心誇這槐花燈做的好看。
小販糊好的槐花面，本該是平整地粘好竹條，便是，可她的竹條掰的不好看，無法細心妥帖地弄好，這槐花面便是歪歪扭扭的，皺皺巴巴的，有幾處還被戳了小洞。
難看得不像是花燈。
幽寂卻低頭看得很認真，漂亮的手指輕輕撫弄過放在桌上的花燈，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朝嫚堯看過去。
“你過來。”
嫚堯不明所以，只是心跳難免加快了一些。
她看著幽寂在花燈的燭火下忽明忽暗的臉，像是玉雕過的艷麗的容顏都變得柔和了幾分，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極為燦爛。
嫚堯不自覺緊張起來，
握緊了手裏的劍。
忽然叫她過去做什麽？
嫚堯擡起腿的瞬間，又想起了那個女妖的事，勇氣不免洩下去一大半，她猶豫了一下，依舊站在原地，“怎麽了？”
“你站得離我那麽遠，難不成想接下來的話被小白他們聽到？”幽寂的一只手一直落在花燈上面。
他見嫚堯不肯過來，就這麽說道。
嫚堯可真擔心他再讀《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這下才肯過去，在他對面坐下，老實得不行，垂下了眼睛，等著他開口說話。
她以為幽寂要說什麽，沒想到，他脫下了身上的外袍，交到了嫚堯手裏。
“你破開的洞，當然該由你來補。”
原來是縫衣服，嫚堯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她還以為幽寂要說一些……
她不能這麽想，還有那個女妖的事，否則她算什麽？
嫚堯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沒問題的。”
“還有……”幽寂低低的聲音在夜色下像是氣聲一般，似就在她的耳後響起，輕輕的，令人癢癢的，“以後別給其他人做花燈。”
啊？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沒問題！”嫚堯立刻就答應了，她做的這麽醜，她也沒臉拿出去給人。
要不是幽寂非要她做，還非要她做這個槐花燈，她才不會做。
小院子是下了一道結界的，能夠防禦外界的攻擊，算是第一道保護。
只不過，外面各種喧囂的聲音卻隔絕不掉，熙熙攘攘的，帶著各種罵聲和哭聲，交織在一起的總還有一些笑聲。
平安鎮的花燈節，與往常一樣，又似乎有些不尋常。
少了一棵菩提樹，少了一棵菩提子，又像是多出了一些什麽來。
這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大家便重新整裝了一番，在天亮之前，離開了客棧，也離開了平安鎮，往屍山的方向前進。
要去屍山，要先翻過兩座山，這對於嫚堯等人來說，不成問題。
……
玉離在沐禹州裏與蕭清鴻廝殺了一晚上，到了天亮之時，將這只魔重傷，本要直接將其斬殺至灰飛煙滅。
可那把魔劍裏竟是有劍靈，劍靈擋住了他的碎魂劍，給那只魔爭取了一線時機，最後讓他逃脫。
沐禹州東邊城池狼狽不堪，
自有蕭家的人來處理百姓的傷亡，玉離收了劍，往蕭家回去。
等他回到蕭家，卻見蕭梅嶼從蘇千雲暫住的客房裏著急慌忙地跑了出來。
玉離收了劍，一張玉臉清冷如寒霜，“你在雲兒屋裏做什麽？！”
蕭梅嶼看到玉離似乎松了口氣，臉上的焦急也才是消下去一些，只是還掩飾不住的關切。
“玉離真人，蘇姑娘昨天吃過飯，天黑之後，忽然開始吐血，吐了好多血，到現在都有些神志不清，嘴裏甚至還說著什麽話，我剛才去找她才發覺的，我去請大夫，玉離真人還是快去看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又能令轉世之魂得到重生，又能靠菩提子瞞過天道保存轉世記憶，時間一到，轉世記憶還能回到轉世之人身上。
幽寂見嫚堯似乎聽得並不是很明白，清正好聽的聲音便低柔地又解釋了一二。
“無盡海域裏的那棵菩提樹，非同尋常，萬年以前，準確地說，十萬年以前就已經存在，是在西天佛門聖地之下聆聽梵音佛經長成，當初隨我一同在無盡海域落地為根，算是一棵佛修的樹，但不修人形，每一片菩提葉，靈力都非同尋常，蘊藏菩提樹精之華。”
“當初蛇妖霜霜就是被這片佛菩提殺死，獲得普度凈化而重生。”
“區區一片菩提葉便能如此，老菩提上結成的菩提子，更是集老菩提十萬年之樹精之華，能修補破碎殘魂，能令無法轉世投胎的魂魄得到休養，慈悲憫然，待成熟之時，落地便能得肉身成人。”
“平安鎮的這棵菩提樹，是有人摘了老菩提的枝葉，用靈氣蘊養著，於十八年前在這裏種下，並結出一顆菩提子。”
“這棵菩提子不過區區十八年，並沒有老菩提子的能力，卻是能瞞著天道，藏下轉世之人的記憶，待得時機，記憶回歸，應當是這轉世之人，如今十八，她成功轉世之時，便是菩提種下之時。”
“若是等這菩提子成熟落地之時，沒有人能摘得到，因為菩提子直接會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回到轉世之人身體裏。”
“可因為這是無盡海域老菩提的分支，所以帶著樹精之華與佛性，不知情的佛修和醫修便不會輕舉妄動，會在其成熟之前，等在四周，以待成熟之時摘下搶奪，所以，菩提子成熟之前，無人會動，這就是為什麽這顆菩提子還能好好留在樹上十八年的原因。”
“平安河應當是與無盡海域能最終交匯，種下菩提之人，用了一些手段，能夠偷走老菩提的樹精之華與靈力，去養這顆小菩提子，若是令這顆菩提養成，老菩提上的那顆菩提子的靈力便會大傷，大半的靈力會在小菩提子落地的瞬間被轉移走。”
幽寂把玩著手心裏那顆發光的菩提子，瞇著眼睛，聲音極冷。
“費盡心思做到這一步，想必所求不小。”
嫚堯聽明白了，大概就是有人轉世，記憶被人偷偷存在了這顆菩提裏，等著將來瞞過天道，讓記憶回到那人身上。
她腦補出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戲，但此時的她，唯獨沒想過，她也是這出大戲裏的主角。
嫚堯想著，有能力去無盡海域做這些的，肯定不是尋常人，或許是什麽大妖或者仙人轉世，又不能帶著記憶，便有人偷偷這麽做了，能做到這一步，得交織著多少愛啊！
“那現在這個……”
“等我回到無盡海域，將這顆偷來的菩提樹精之華全部釋放回菩提樹上。”幽寂艷絕的面孔極冷。
“菩提老樹上有我的一道魂印，我雖不知千年之前為何如此守著老菩提，但應當是極為重要的原因，有人竟是能瞞過我的魂印，摘下這分支，這說明，或許在我的魂印放下之前，這菩提分支便被人提前摘出來了。”
嫚堯點點頭，不問自取是為偷，偷來的東西物歸原主，沒毛病。
“那這記憶？”
“自不會恢覆。”幽寂將菩提子收好，聲音不屑至極。
“這平安鎮的確是一個尋常到讓人不易察覺的地方，如若我今日不是剛好路過這裏，這人還真能成功，險惡至極，若是老菩提子是被人養著魂的，這樣一來，老菩提子就算是已經落地成熟化人，此後氣運，靈氣皆會被不聲不響地奪走。”
幽寂說到這裏，清正威儀的聲音越發冷肅，這夜風吹來，也將周圍的一切吹得沙沙作響。
嫚堯光是聽著就非常生氣了，她安慰幽寂，“等回到無盡海域，或許能知道一二。”
幽寂嗯了一聲，在人聲鼎沸的街上帶著嫚堯直接往客棧回去。
他們穿梭在人群裏，並不顯得顯眼，幽寂手裏提著一盞花燈，燈火燁燁，在人群裏如同再尋常不過的兒郎。
幽寂帶著嫚堯是悄然從後門進的院子，自然沒有人發現。
回去之前，嫚堯回頭看了一眼變得雜亂喧鬧充斥著尖叫的街道，一頭紮進了院子，關上了大門。
身後的喧囂便也都像是隔絕住了一般。
白晏，萬歸，蘇鈺都在一間屋子裏，屋子裏點了一盞並不顯得多麽明亮的油燈，恰如其分的溫馨。
這又是與外面街上此時的喧鬧與殺氣決然不同。
嫚堯和幽寂從外面回來時，這屋子裏的光都暗了幾分。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古怪，萬歸見到嫚堯，松了口氣，但眼裏含著激動，那張酷臉真是快要維持不住這激動了。
白晏則是滿臉吐槽欲要爆發的模樣。
也就只有蘇鈺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風雅依舊，笑意盈盈，更是有些興致勃勃。
蘇鈺見幽寂與嫚堯回來，一眼便看到了嫚堯臉上的疑惑，忍不住笑容更大了一些，他用最為尋常不過的溫和的聲音說道，“萬歸想掙錢，我便給了他一個掙錢的法子，替我讀這話本子，省得我眼睛酸累了。”
話本子。
嫚堯想起了那本《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那被支配的恐懼還留存在腦子裏。
哪知道她聽到了萬歸激動萬分地開了口，酷臉都漲紅了的那種激動，“我從未想過掙錢如此簡單，我今晚還能再戰，蘇鈺，我替你讀完。”
他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嫚堯：“……”
“蘇鈺，你看著長得挺正常的，為什麽喜歡看這種書？！肉麻至此，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白晏實在沒忍住。
嫚堯也挺好奇的，坐下來倒了杯茶，想偷偷聽蘇鈺是怎麽回答的。
他生的這樣風光霽月，卻是喜愛看這樣接近於小凰書的話本子，這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走吧，去練劍。”
可嫚堯的屁股還沒坐熱，幽寂便拉著她往外走，語氣還強勢威嚴，弄得她急急忙忙將茶喝完，都沒來得及聽蘇鈺的回答。
蘇鈺看著幽寂拉著嫚堯離開，目光在幽寂手裏提著的槐花燈上停留了一瞬。
等兩人的身影從視線裏再次離開，他才轉回頭，目光與神色依舊溫潤。
他輕輕說道，眼睛笑得彎彎的，卻沒回答白晏的問題。
白晏似乎也不在意蘇鈺會不會回答，他的註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他眨眨眼，朝著萬歸湊過去。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公子手裏提著的那一坨東西啊，好醜啊！”
萬歸的眼裏只有劍，此時也就多了一個錢，哪會註意這些，他搖頭。
白晏就去看蘇鈺，“餵，你看見了麽？”
蘇鈺便笑了笑，糾正了白晏，“那不是一坨東西，那是槐花燈。”
……
幽寂拉著嫚堯直接到了院子下面的空地上。
蘇鈺財大氣粗，這客棧的這一處超豪華小院是全包下了的，這院子裏也不會有人過來，雖說擁擠了一些，可對於嫚堯來說，練劍已是足夠。
院子裏有一處石桌石凳，幽寂在石桌上坐下，將手裏的槐花燈放在上面，垂著眼睛擺弄了幾下，修長玉潤的手指被花燈的燈火照著，便是映出更美的顏色。
他看了槐花燈幾眼，才擡眸看向嫚堯。
此時這裏並沒有外人，他便撤下了眼睛的偽裝，那雙金色的瞳孔直直地撞進了嫚堯的眼睛裏，裏頭的星光，像是星屑忽然落下，令人沈醉。
嫚堯多看了兩眼，趕緊別開了視線。
“我教你的第一套劍法，叫做雷霆劍訣，以大開大合的殺招為名，練到極處，劍出鞘，殺氣浮出，能令對手直接被壓得出招都來不及。”
上一回幽寂教她時，並沒有說這套劍法的名字，現在嫚堯知道了，雷霆劍訣。
“如今你已是練氣二重，但是因為被瓊鯨骨改造過的身體，身體的耐受度甚至堪比元嬰期的修士，當然，若是元嬰期的修士同時是體修的話，那你是無法與之抗衡的，但像是天澤靈宗那些講究術法的，你與元嬰期對戰，只要劍法足夠精絕，就能夠在其下過招甚至打過對方。”
嫚堯聽得認真。
“我再教你一套劍法，主防禦，如此，你學一套攻，一套守，練到極致，便能在群攻之中活下來，配合水系術法，過屍山全然不成問題。”
幽寂教導時，神色便是自然的威嚴和認真，聲音都比往常要低沈了幾分，嫚堯當然不敢懈怠，認真聽著。
“這套劍法，名為九天清風劍訣。”
幽寂站了起來，擡手隨意從旁邊折下了一枝樹枝。
嫚堯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直接演練一遍，然後她看會了，學會了就行，哪知道，他拿著那樹枝，直接就沖著自己刺了過來。
她反應慢了一瞬，以為會直接被他戳中胸口。
當時已經是沒辦法避開，嫚堯便想著靠自己現在這耐
操練的體質，幽寂也不會使出全力，所以這一根樹枝應當不會怎麽樣，便就這麽無畏地迎了上去，手裏同時拿起劍。
哪知道，他的樹枝堪堪在半道忽然停住，他金色的眼眸朝她看了一眼，半道改了劍道。
“不許分心，看好了。”
嫚堯連回應的時間都沒有，幽寂的樹枝再次沖了過來，她便用他教的雷霆劍訣去對付。
她知道幽寂的劍法是比起自己精妙不知多少倍的，所以當然也沒有留餘力，她用了十二萬分的力，一招一式都帶著殺氣，像是要將幽寂給斬殺在劍招之下的那種殺氣。
可幽寂只用那一根樹枝，身形翩然若虹，輕松地應付她的劍，輕盈得隨時能從她的劍招與殺氣裏逃脫。
紅色的細布長衫被夜風吹起，殘影都變得飄然起來。
嫚堯的眼睛越來越亮，直勾勾地盯著幽寂的步法和劍招。
那劍訣果然是如清風一樣，輕盈而游刃有餘，對付雷霆堅決竟是如此輕松愜意。
她忍不住想，是因為她如今的雷霆劍訣還不夠精絕，或者是修為壓制的關系，所以才對付不了這九天清風劍訣麽？
若是她的修為和劍法都提升……
“劍道，有攻有守，高深劍者之間的對決，拼的還有對劍道的悟性，不單單是劍法本身。”
幽寂仿佛能讀懂嫚堯心中所想，直接說道。
嫚堯嗯了一聲，她心裏忽然就生出了一種念頭，這雷霆劍訣和九天清風劍訣，一個看起來是從殺戮裏總結出來的實戰型劍法，一個則像是能包容任何招式的防禦能力，但都十分清正光明。
她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挑一些刁鉆的角度攻擊過去，對方是否能接得住？
嫚堯想著，剛才使出去的劍招一下子變幻了劍路，結合了剛才幽寂使出的那一招九天清風劍訣裏的一招，虛晃了一招似是後退做防守。
幽寂的樹枝依舊游刃有餘，接著就纏繞了上來。
嫚堯忽然一個彎腰，手裏的長劍沖著幽寂的下盤——也就是俗稱的下三路攻去。
她是完全抱著學習的態度，畢竟，在生死圍殺的時候，能打敗對方，求得一絲活路那就是第一緊要的，至於其他的，便都丟之腦後。
但她的想法，總要先驗證
一番的。
幽寂似乎沒想到嫚堯會來這麽一招，見她的劍直沖著自己下面而來，面色都僵硬了一下，游刃有餘的劍招凝滯了半瞬，等到嫚堯的劍招堪堪沖過來時，才黑著臉挑開了她的劍。
只是他的衣服上，被嫚堯殺氣十足的劍氣給弄破了一個小口子，那小口子的位置，實在是不太好，就在腹部下方幾寸的地方。
幽寂停了下來，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
嫚堯有些迷茫，但見他不再動，便也停住了身形，但她見到自己在衣衫整潔的幽寂身上破了一個小洞，還是有些興奮的。
妖皇的本事可是很大的，雖然如今才有一層妖力，可像是什麽都會的，她這麽出其不意一招，竟是真的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那說明她之前的猜測和想法是對的。
雖說剛才自己是藏了一點想要破壞掉幽寂那一身從容的心思，可這個她也不會說出來的。
嫚堯收了劍，看著幽寂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耳朵紅了一下，強自鎮定，視線也沒敢多看他下方破洞的位置。
“小堯兒真是學厲害了呢。”
幽寂垂頭看了一會兒，擡起頭，臉上便綻出容光四射的笑容來，那清淩淩的聲音，讓嫚堯面紅耳赤，聽不出這事誇獎還是什麽了。
“這廝殺的時候……就不要管那些細節了。”嫚堯尷尬了一瞬，忙扯開話題，“剛才你使出的就是全部的九天清風劍訣了麽？劍招我基本都學會了，要不，你試試看用雷霆劍訣與我練習一下。”
幽寂不接她這話，指著自己下面破了洞的地方，幽幽地說道，“你說，旁人見了這裏，會怎麽想？”
“……能怎麽想啊，就是打鬥的時候不小心劍氣碰到就弄破了……”嫚堯小聲說道，還是有些心虛的，她沒想到幽寂這麽在意。
從前他穿著布條裝到處亂晃，身上白花花漂亮的肌肉露出來時，也都沒這麽在意。
這怎麽她在他衣服上破了一個小口子，就這麽斤斤計較起來。
“《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第三話裏有這麽一段劇情，‘奔逃途中，瑤娘不慎中了幻術，竟是拿劍對向了妖皇，妖皇避開不及，便被她在身上劃下一道長長的口子，一半的衣服都被撕開了，殷紅的血珠在妖皇雪白的肌膚上滲出艷麗的顏色，竟是硬生生讓瑤娘清醒過來。’”
幽寂低沈清正如禪音的聲音低低地把這段覆述了出來。
嫚堯楞了一下，實在沒想到他記性這麽好，然後一下子想起了後半段內容，瞬間想要社會性死亡。
“你……”
“‘瑤娘擡眼便看到妖皇漂亮的身體半遮半掩的就在自己面前，見到他身上的血痕，懊惱的同時，竟是又生出一股邪念來，此時狂戰已是停歇，瑤娘丟下了劍，沖著妖皇撲了過去，伸手便扯開了他的衣服，欲海如潮，將她淹沒，眼底只剩下這旖旎的風光，想要將妖皇拆吃入骨，臣服在他身下。’”
嫚堯聽他覆述完了，又擡頭看到幽寂那雙金色的瞳孔意味深長又了然的神情，不由僵住。
“堯堯，你寫這本《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時，是否腦中便想著今日這一幕？”
幽寂的目光直白到讓嫚堯差點昏厥過去。
她此時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承認那本該死的小凰書是自己寫的，她張了張嘴，想說沒有的，可幽寂的目光如此了然，仿佛在說——你便否認吧，否認否認了我也是不信的，原來你對我竟是有這樣的想法。
嫚堯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再三保證，“你放心，我真的只把你當做小夥伴，不敢對妖皇肖想一二！”
幽寂聽後，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沒開口說話，低著頭又擺弄了一下手裏的槐花燈。
嫚堯就也朝著那盞槐花燈看過去。
真的很醜，雖然是她自己做的，可她依舊不能昧著良心誇這槐花燈做的好看。
小販糊好的槐花面，本該是平整地粘好竹條，便是，可她的竹條掰的不好看，無法細心妥帖地弄好，這槐花面便是歪歪扭扭的，皺皺巴巴的，有幾處還被戳了小洞。
難看得不像是花燈。
幽寂卻低頭看得很認真，漂亮的手指輕輕撫弄過放在桌上的花燈，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朝嫚堯看過去。
“你過來。”
嫚堯不明所以，只是心跳難免加快了一些。
她看著幽寂在花燈的燭火下忽明忽暗的臉，像是玉雕過的艷麗的容顏都變得柔和了幾分，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極為燦爛。
嫚堯不自覺緊張起來，
握緊了手裏的劍。
忽然叫她過去做什麽？
嫚堯擡起腿的瞬間，又想起了那個女妖的事，勇氣不免洩下去一大半，她猶豫了一下，依舊站在原地，“怎麽了？”
“你站得離我那麽遠，難不成想接下來的話被小白他們聽到？”幽寂的一只手一直落在花燈上面。
他見嫚堯不肯過來，就這麽說道。
嫚堯可真擔心他再讀《我與妖皇的激情一夜》，這下才肯過去，在他對面坐下，老實得不行，垂下了眼睛，等著他開口說話。
她以為幽寂要說什麽，沒想到，他脫下了身上的外袍，交到了嫚堯手裏。
“你破開的洞，當然該由你來補。”
原來是縫衣服，嫚堯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她還以為幽寂要說一些……
她不能這麽想，還有那個女妖的事，否則她算什麽？
嫚堯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沒問題的。”
“還有……”幽寂低低的聲音在夜色下像是氣聲一般，似就在她的耳後響起，輕輕的，令人癢癢的，“以後別給其他人做花燈。”
啊？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沒問題！”嫚堯立刻就答應了，她做的這麽醜，她也沒臉拿出去給人。
要不是幽寂非要她做，還非要她做這個槐花燈，她才不會做。
小院子是下了一道結界的，能夠防禦外界的攻擊，算是第一道保護。
只不過，外面各種喧囂的聲音卻隔絕不掉，熙熙攘攘的，帶著各種罵聲和哭聲，交織在一起的總還有一些笑聲。
平安鎮的花燈節，與往常一樣，又似乎有些不尋常。
少了一棵菩提樹，少了一棵菩提子，又像是多出了一些什麽來。
這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大家便重新整裝了一番，在天亮之前，離開了客棧，也離開了平安鎮，往屍山的方向前進。
要去屍山，要先翻過兩座山，這對於嫚堯等人來說，不成問題。
……
玉離在沐禹州裏與蕭清鴻廝殺了一晚上，到了天亮之時，將這只魔重傷，本要直接將其斬殺至灰飛煙滅。
可那把魔劍裏竟是有劍靈，劍靈擋住了他的碎魂劍，給那只魔爭取了一線時機，最後讓他逃脫。
沐禹州東邊城池狼狽不堪，
自有蕭家的人來處理百姓的傷亡，玉離收了劍，往蕭家回去。
等他回到蕭家，卻見蕭梅嶼從蘇千雲暫住的客房裏著急慌忙地跑了出來。
玉離收了劍，一張玉臉清冷如寒霜，“你在雲兒屋裏做什麽？！”
蕭梅嶼看到玉離似乎松了口氣，臉上的焦急也才是消下去一些，只是還掩飾不住的關切。
“玉離真人，蘇姑娘昨天吃過飯，天黑之後，忽然開始吐血，吐了好多血，到現在都有些神志不清，嘴裏甚至還說著什麽話，我剛才去找她才發覺的，我去請大夫，玉離真人還是快去看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