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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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幽鬼蜮在上靈界西部，屬魔域地界。
自從明光的父母戰死後，再無神族鎮守魔域，好在一千年前淩筠灼與明光大戰時，兩人已順手將大魔屠戮殆盡，剩下的都微不足道，少說也需等個四五千年才能成氣候。
淩冶的雲船飛抵黑魂鎮，風月遠遠眺望傳說中的冥幽鬼蜮，發現前方黑雲壓頂，好像一口大鍋蓋從上面蓋住，根本看不清下面什麽情況。
她指著那些沈在鬼蜮上方的黑灰色煙霧，問綰羽那是什麽。
“那叫天罰，打魔域生成開始，便有了這種東西。傳言是天界眾神為了打壓魔族施法變成的，也有人說這是一種神器，將整個魔域裝在裏面，以免大魔跑出來禍害蒼生。具體為何，我們也不得而知。”
“哦。”風月點點頭，咬了一口綰羽方才給她的靈果，“為什麽我們現在不進去？”
“王上……沒跟您說？” 綰羽微微詫異，還沒和好麽？
“說什麽？”
“明日會有北域大妖前來拜謁，過兩日再進去。”
“這樣啊。”風月嚼著靈果，沒有追問。
綰羽接著道：“也不只是北域大妖，南域也來了人。畢竟是王上出鎖龍淵後首次除魔，大家都等著一睹王上風采。”
雲船上風很大，綰羽為風月捋了下耳旁的亂發，說回屋給她拿件披風。
風月啃完靈果，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本以為是綰羽，一回頭，卻見屋內走出個一點也不像大妖的大妖。
此妖長得白白凈凈，身材勻稱，遠不及容烈強壯，玉冠束發，一襲雪白衣袍，腰間還掛了個玉佩，看起來像個人族書生。
若非之前綰羽介紹，風月絕對想不到這家夥便是莫堂春。
莫堂春見到風月，忙躬身行禮。
“那個誰，你看起來像人族，一點都不像厲害的妖怪。”
聽到姑娘家柔嫩的聲音，莫堂春腳下頓住。知道這小美人兒是王後，他此前一直未敢多看，此時四下無人，高低瞧她一瞧，於是壯起膽子微微擡眼。
只見一襲淡綠衫裙的小人兒背靠船舷，正歪著頭看他。粉嫩的小臉如同天山雪玉雕出來的一般。她雙眸澄凈明澈，滿眼純真，風吹起發絲跟裙角，又為她添了幾分女子特有的柔美。
莫堂春結交過形形色色的貌美女妖、傾城佳人，卻從未見過如此天姿靈秀、仿佛仙氣化成的人兒，當下不由心神一蕩，渾身酥軟。
“問你話呢。”風月被他的眼神看得些許不自在，語氣有點兇巴巴的，“你怎麽跟容烈他們不一樣。”
莫堂春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回道：“屬下……這是學崔先生呢。”
“一點都不像。”風月嫌棄道，“你沒他好看。”
“屬下素來仰慕崔先生風儀，能學得一二便已知足，豈敢多想。王後……”
“王後。”綰羽掀簾出來，將莫堂春的話打斷，一邊走一邊展開臂彎上的披風，上前為風月披上，又瞥了莫堂春一眼：“後日進冥幽除魔，有的好打，莫叔不去好好準備，怎的偏來打擾王後賞景？”
“綰羽姑娘提醒的是。”莫堂春尷尬地摳了摳下巴，又向風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待人走後，綰羽一邊為風月理披風，一邊低聲道：“此人好色得很，王後莫要搭理他。 ”
風月彎唇笑了下，好色，那才好辦。
黑魂鎮就在冥幽鬼蜮的入口處。原來這裏並沒有城鎮，只因鑄劍大師百裏先生進入鬼蜮後，很多人和妖想去裏面拿兵器，所以在附近聚集，久而久之，才慢慢有了城鎮。
聽綰羽講完黑魂鎮的由來，風月猛然想起一事，回到臥房，見淩筠灼在榻上打坐。
“餵，我要去黑魂鎮逛逛。”
淩筠灼：“天晚了，明日再去。”
聞言風月也沒鬧，化作龍身，一頭紮進桌上那盆藥泉裏。雖然她自覺神魂安定，沒什麽大礙，但崔衡堅持讓她每日泡藥泉。
過了會兒，淩筠灼走過來，用手撥弄藥泉裏翻到水面上的小肚皮：“要鬧到什麽時候？”
這幾日她在人前倒是演的好，私下裏跟他在一起卻仍是別別扭扭，晚上也不肯睡他身上，只化作龍身泡在藥泉裏。
盆裏的小白龍響亮地“哼”了一聲，擺動尾巴游開，不給他摸，奈何盆子就那麽點大，很快又被撈回來。
“夫妻是要睡在一起的，之前不是告訴過你？”男人抓起她抱在懷裏，重新回到床上，和衣而臥。
片刻工夫，濕噠噠的小白龍就在他衣服上蹭幹了水漬，身上一幹爽，立馬翻臉不認龍，“嗖”的一下躥到角落裏。
她蹲在枕頭邊甩尾巴，一雙冰藍色的漂亮大眼睛裏滿是嫌棄：“誰跟你是夫妻？”
淩筠灼頭枕胳膊，雙眼望著屋頂，語氣漫不經心： “淩筠灼從來就只有一個。”
“哼！”風月嫌棄得好大聲。盡管她也知道世上從來就只有一個淩筠灼，但跟她成親的那個是不一樣的。
淩筠灼：“不過是因為當初我答應馬上成親，終究遂了你的意，你才對那時的我百般惦記。”
說著他伸手將小白龍捉過來，見她又想溜，索性強制她變回人身，再借著坐起的力道往回一撈，將人斜抱在懷，捏著小臉咬牙道：“如今只是稍有不依你的地方，便連夫君也不認了，可見你是個十足的小白眼兒狼。”
“我就不認！”風月承認得理直氣壯，伸爪子去掰臉上作惡的大手。她不認對她好的人做夫君，難道要認個處處欺負她、讓她受委屈的人做夫君麽？
那她豈不成了條傻龍？管他是一個人、兩個人，待她不好的她便不要。
只是她再理直氣壯，終究抵不過他跟她夫君一模一樣的長相。恰如此時被他抱在懷裏，觀他面上又帶著些許寵溺調笑的意味，她不禁心神恍惚，實在太像了。
“哦？人家叫你王後，你倒是答應得好好的。”
“要你管！”風月繼續嘴硬，心道若不應得好好的，到時拿什麽身份去忽悠莫堂春給你添堵？
說罷她又拿手去推他。
男人卻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忽然笑了下，輕嘆著低語： “怎麽就這麽犟。”
這話本是斥責，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暧昧和親密。
這種感覺也並不是現在才有，確切地說，從風月說要去外面做野妖怪那天開始，他對她就不太一樣了。不像淩冶王那樣嚴厲，也不似她夫君那樣溫柔，而是介於這兩者之間。
反正又推不開，風月索性軟嗒嗒地靠在他臂彎裏，還使壞拿手指頭去戳他的喉結，嘀咕道：“那個時候，你明明不想成親，為什麽突然又答應了？”
“你是在問我，還是在考我？”男人看著她的眼睛問。
“考你。”風月回道，手指頭又戳了戳他的喉結。
淩筠灼卻沒直接回答，捉住她使壞的的爪子，佯怒道：“又想喝龍爪泡酒了不成？”
風月怔怔地望著他，一時無言。
新婚的那段日子，淩筠灼大多時候在修煉，她無聊狠了便經常化作龍身繞在他脖子上，拿龍角去頂他的喉結，故意打擾他。
一開始他還咬牙切齒地說要把她的龍角擰下來泡酒，後來到底也沒擰成，反倒縱著她了。
原來他真的什麽都記得。之前他是不願意去回想那段微不足道的回憶，但只要他願意，兩人曾經擁有過的點點滴滴，他都可以記得很清楚。
所以她夫君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過，也沒有消失在淩冶王漫長的記憶裏。只不過他想對她好時便做一個溫柔的夫君，不想對她好時就成了淩冶王。
想通一切後，風月心中有點茫然，不知該為夫君重新回到她身邊而高興，還是為她的夫君從來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好而難過。
頭腦簡單的小藥靈承受了她這個物種本不該承受的情愛糾葛，一時有點發楞，最後在男人似乎要親她爪子的一剎那忽然警醒，猛地收回手，趁對方錯愕的空當倏地化作龍身，溜回了藥泉裏，一頭紮進去，再不肯出來。
淩筠灼只以為她還固執地將他與失憶的淩筠灼分開來看，不願給他抱。對此他頗為頭疼，但也無可奈何。
“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要睡了。”說完風月再沒吱聲，沈在藥泉下裝死。
淩筠灼也不強求，覆又躺在床上，枕著手臂，眉心微皺，不知在想些什麽。
翌日清晨，風月起早一看，天上又多了好多艘雲船，或是忌憚淩冶，所以都停在老遠的地方。
那些雲船是誰家的她也不管，她要去黑魂鎮逛逛。
淩筠灼還要接見大妖和高修，便著綰羽陪她下去。
黑魂鎮不大，就四條街，呈“井”字分布。淩冶王親臨冥幽鬼蜮的事情已經傳出去，這兩天陸續又有好熱鬧者趕過來，鎮上很熱鬧。
風月一身杏色絲裙，沒戴面紗，一路引來不少目光。但她身後跟著個散發著大妖氣息的綰羽，便沒人敢動什麽歪心思。
待四條街逛完，終於在東街的盡頭看到明月食肆。
曉夫人最好熱鬧，風月可不信她不來，一進去便問丫鬟曉姑娘在不在。
“喲，妹妹想我了？”曉夫人一身素凈衫裙，玉簪束發，搖著團扇出現在二樓樓梯口。
風月吩咐道：“綰羽，你在這裏吃點東西吧，我有話要問曉姑娘。”
綰羽跟著：“屬下需護您周全。”
“曉姑娘打不打得過我還不一定呢，我有秘密跟她講，你不準跟來。”
說完她便提著裙子往樓上小跑而去，留綰羽在樓梯口守著。
風月被曉姑娘帶到二樓廂房飲茶，坐下後她遞上靈石，開門見山：“保密。”
曉夫人收過靈石，眼睛都笑瞇了：“好，請說。”
“我想跟你打聽個人，淩冶的莫堂春。”
“他呀？”曉夫人嗤笑一聲，一邊為嬌客斟茶，一邊說起莫堂春。
傳言這家夥在淩冶大妖中也是數得上號的，實力略遜於容烈。別看他外表一副文弱書生樣，實則風流得很，家中姬妾成群，外面紅顏遍地，連九尾狐都敢肖想。
不過好在他也是個“體面人”，凡事講究個你情我願，這麽多年沒見他強迫過誰。
“莫堂春平生有兩大求不得，一是南域醫修林元茜，二是紫電山九尾狐棣華神女。”曉夫人把玩著手裏的靈石，沖風月神秘一笑，“妹妹所謀之事，可是與這二人有關？”
“少打聽！”風月兇巴巴道。
她找曉夫人問這個，是想求證一下莫堂春對林元茜的執念。
看來決炎沒撒謊。
“別看他長得一般般，嘴巴最是會哄人，否則怎能騙取那麽多女人的芳心？妹妹，我勸你少……”話說一半，曉夫人忽又想起風月如今的身份，“我倒忘了，他不敢的。”
風月無暇與她多聊，拿出靈石遞過去：“還有件事，我要赤葉蝶。”
曉夫人本來笑瞇瞇地伸手接靈石，聽到這三個字，手上一頓：“你如何知曉我有這東西？”
“說了少打聽。”風月又抓了幾把靈石推過去，“我要東西。”
曉夫人皺眉思索片刻，笑道：“好說，生意上門，哪有不做的道理。只是……我需得提醒一句，這是決炎的東西，八十餘年前你夫君與明光的最後一戰跟這玩意兒不無關系，拿到後要不要瞞著他，你要好生思量。”
“曉姑娘，你知道的好多啊。”風月嘴角扯出個笑。
綰羽並不知風月在上面跟曉夫人進行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正是因為未知，才會越等越著急。正當她準備闖上去時，便見風月玩著自己的一縷烏發，哼著歌從樓上下來。
王後心情似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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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明光的父母戰死後，再無神族鎮守魔域，好在一千年前淩筠灼與明光大戰時，兩人已順手將大魔屠戮殆盡，剩下的都微不足道，少說也需等個四五千年才能成氣候。
淩冶的雲船飛抵黑魂鎮，風月遠遠眺望傳說中的冥幽鬼蜮，發現前方黑雲壓頂，好像一口大鍋蓋從上面蓋住，根本看不清下面什麽情況。
她指著那些沈在鬼蜮上方的黑灰色煙霧，問綰羽那是什麽。
“那叫天罰，打魔域生成開始，便有了這種東西。傳言是天界眾神為了打壓魔族施法變成的，也有人說這是一種神器，將整個魔域裝在裏面，以免大魔跑出來禍害蒼生。具體為何，我們也不得而知。”
“哦。”風月點點頭，咬了一口綰羽方才給她的靈果，“為什麽我們現在不進去？”
“王上……沒跟您說？” 綰羽微微詫異，還沒和好麽？
“說什麽？”
“明日會有北域大妖前來拜謁，過兩日再進去。”
“這樣啊。”風月嚼著靈果，沒有追問。
綰羽接著道：“也不只是北域大妖，南域也來了人。畢竟是王上出鎖龍淵後首次除魔，大家都等著一睹王上風采。”
雲船上風很大，綰羽為風月捋了下耳旁的亂發，說回屋給她拿件披風。
風月啃完靈果，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本以為是綰羽，一回頭，卻見屋內走出個一點也不像大妖的大妖。
此妖長得白白凈凈，身材勻稱，遠不及容烈強壯，玉冠束發，一襲雪白衣袍，腰間還掛了個玉佩，看起來像個人族書生。
若非之前綰羽介紹，風月絕對想不到這家夥便是莫堂春。
莫堂春見到風月，忙躬身行禮。
“那個誰，你看起來像人族，一點都不像厲害的妖怪。”
聽到姑娘家柔嫩的聲音，莫堂春腳下頓住。知道這小美人兒是王後，他此前一直未敢多看，此時四下無人，高低瞧她一瞧，於是壯起膽子微微擡眼。
只見一襲淡綠衫裙的小人兒背靠船舷，正歪著頭看他。粉嫩的小臉如同天山雪玉雕出來的一般。她雙眸澄凈明澈，滿眼純真，風吹起發絲跟裙角，又為她添了幾分女子特有的柔美。
莫堂春結交過形形色色的貌美女妖、傾城佳人，卻從未見過如此天姿靈秀、仿佛仙氣化成的人兒，當下不由心神一蕩，渾身酥軟。
“問你話呢。”風月被他的眼神看得些許不自在，語氣有點兇巴巴的，“你怎麽跟容烈他們不一樣。”
莫堂春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回道：“屬下……這是學崔先生呢。”
“一點都不像。”風月嫌棄道，“你沒他好看。”
“屬下素來仰慕崔先生風儀，能學得一二便已知足，豈敢多想。王後……”
“王後。”綰羽掀簾出來，將莫堂春的話打斷，一邊走一邊展開臂彎上的披風，上前為風月披上，又瞥了莫堂春一眼：“後日進冥幽除魔，有的好打，莫叔不去好好準備，怎的偏來打擾王後賞景？”
“綰羽姑娘提醒的是。”莫堂春尷尬地摳了摳下巴，又向風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待人走後，綰羽一邊為風月理披風，一邊低聲道：“此人好色得很，王後莫要搭理他。 ”
風月彎唇笑了下，好色，那才好辦。
黑魂鎮就在冥幽鬼蜮的入口處。原來這裏並沒有城鎮，只因鑄劍大師百裏先生進入鬼蜮後，很多人和妖想去裏面拿兵器，所以在附近聚集，久而久之，才慢慢有了城鎮。
聽綰羽講完黑魂鎮的由來，風月猛然想起一事，回到臥房，見淩筠灼在榻上打坐。
“餵，我要去黑魂鎮逛逛。”
淩筠灼：“天晚了，明日再去。”
聞言風月也沒鬧，化作龍身，一頭紮進桌上那盆藥泉裏。雖然她自覺神魂安定，沒什麽大礙，但崔衡堅持讓她每日泡藥泉。
過了會兒，淩筠灼走過來，用手撥弄藥泉裏翻到水面上的小肚皮：“要鬧到什麽時候？”
這幾日她在人前倒是演的好，私下裏跟他在一起卻仍是別別扭扭，晚上也不肯睡他身上，只化作龍身泡在藥泉裏。
盆裏的小白龍響亮地“哼”了一聲，擺動尾巴游開，不給他摸，奈何盆子就那麽點大，很快又被撈回來。
“夫妻是要睡在一起的，之前不是告訴過你？”男人抓起她抱在懷裏，重新回到床上，和衣而臥。
片刻工夫，濕噠噠的小白龍就在他衣服上蹭幹了水漬，身上一幹爽，立馬翻臉不認龍，“嗖”的一下躥到角落裏。
她蹲在枕頭邊甩尾巴，一雙冰藍色的漂亮大眼睛裏滿是嫌棄：“誰跟你是夫妻？”
淩筠灼頭枕胳膊，雙眼望著屋頂，語氣漫不經心： “淩筠灼從來就只有一個。”
“哼！”風月嫌棄得好大聲。盡管她也知道世上從來就只有一個淩筠灼，但跟她成親的那個是不一樣的。
淩筠灼：“不過是因為當初我答應馬上成親，終究遂了你的意，你才對那時的我百般惦記。”
說著他伸手將小白龍捉過來，見她又想溜，索性強制她變回人身，再借著坐起的力道往回一撈，將人斜抱在懷，捏著小臉咬牙道：“如今只是稍有不依你的地方，便連夫君也不認了，可見你是個十足的小白眼兒狼。”
“我就不認！”風月承認得理直氣壯，伸爪子去掰臉上作惡的大手。她不認對她好的人做夫君，難道要認個處處欺負她、讓她受委屈的人做夫君麽？
那她豈不成了條傻龍？管他是一個人、兩個人，待她不好的她便不要。
只是她再理直氣壯，終究抵不過他跟她夫君一模一樣的長相。恰如此時被他抱在懷裏，觀他面上又帶著些許寵溺調笑的意味，她不禁心神恍惚，實在太像了。
“哦？人家叫你王後，你倒是答應得好好的。”
“要你管！”風月繼續嘴硬，心道若不應得好好的，到時拿什麽身份去忽悠莫堂春給你添堵？
說罷她又拿手去推他。
男人卻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忽然笑了下，輕嘆著低語： “怎麽就這麽犟。”
這話本是斥責，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暧昧和親密。
這種感覺也並不是現在才有，確切地說，從風月說要去外面做野妖怪那天開始，他對她就不太一樣了。不像淩冶王那樣嚴厲，也不似她夫君那樣溫柔，而是介於這兩者之間。
反正又推不開，風月索性軟嗒嗒地靠在他臂彎裏，還使壞拿手指頭去戳他的喉結，嘀咕道：“那個時候，你明明不想成親，為什麽突然又答應了？”
“你是在問我，還是在考我？”男人看著她的眼睛問。
“考你。”風月回道，手指頭又戳了戳他的喉結。
淩筠灼卻沒直接回答，捉住她使壞的的爪子，佯怒道：“又想喝龍爪泡酒了不成？”
風月怔怔地望著他，一時無言。
新婚的那段日子，淩筠灼大多時候在修煉，她無聊狠了便經常化作龍身繞在他脖子上，拿龍角去頂他的喉結，故意打擾他。
一開始他還咬牙切齒地說要把她的龍角擰下來泡酒，後來到底也沒擰成，反倒縱著她了。
原來他真的什麽都記得。之前他是不願意去回想那段微不足道的回憶，但只要他願意，兩人曾經擁有過的點點滴滴，他都可以記得很清楚。
所以她夫君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過，也沒有消失在淩冶王漫長的記憶裏。只不過他想對她好時便做一個溫柔的夫君，不想對她好時就成了淩冶王。
想通一切後，風月心中有點茫然，不知該為夫君重新回到她身邊而高興，還是為她的夫君從來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好而難過。
頭腦簡單的小藥靈承受了她這個物種本不該承受的情愛糾葛，一時有點發楞，最後在男人似乎要親她爪子的一剎那忽然警醒，猛地收回手，趁對方錯愕的空當倏地化作龍身，溜回了藥泉裏，一頭紮進去，再不肯出來。
淩筠灼只以為她還固執地將他與失憶的淩筠灼分開來看，不願給他抱。對此他頗為頭疼，但也無可奈何。
“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要睡了。”說完風月再沒吱聲，沈在藥泉下裝死。
淩筠灼也不強求，覆又躺在床上，枕著手臂，眉心微皺，不知在想些什麽。
翌日清晨，風月起早一看，天上又多了好多艘雲船，或是忌憚淩冶，所以都停在老遠的地方。
那些雲船是誰家的她也不管，她要去黑魂鎮逛逛。
淩筠灼還要接見大妖和高修，便著綰羽陪她下去。
黑魂鎮不大，就四條街，呈“井”字分布。淩冶王親臨冥幽鬼蜮的事情已經傳出去，這兩天陸續又有好熱鬧者趕過來，鎮上很熱鬧。
風月一身杏色絲裙，沒戴面紗，一路引來不少目光。但她身後跟著個散發著大妖氣息的綰羽，便沒人敢動什麽歪心思。
待四條街逛完，終於在東街的盡頭看到明月食肆。
曉夫人最好熱鬧，風月可不信她不來，一進去便問丫鬟曉姑娘在不在。
“喲，妹妹想我了？”曉夫人一身素凈衫裙，玉簪束發，搖著團扇出現在二樓樓梯口。
風月吩咐道：“綰羽，你在這裏吃點東西吧，我有話要問曉姑娘。”
綰羽跟著：“屬下需護您周全。”
“曉姑娘打不打得過我還不一定呢，我有秘密跟她講，你不準跟來。”
說完她便提著裙子往樓上小跑而去，留綰羽在樓梯口守著。
風月被曉姑娘帶到二樓廂房飲茶，坐下後她遞上靈石，開門見山：“保密。”
曉夫人收過靈石，眼睛都笑瞇了：“好，請說。”
“我想跟你打聽個人，淩冶的莫堂春。”
“他呀？”曉夫人嗤笑一聲，一邊為嬌客斟茶，一邊說起莫堂春。
傳言這家夥在淩冶大妖中也是數得上號的，實力略遜於容烈。別看他外表一副文弱書生樣，實則風流得很，家中姬妾成群，外面紅顏遍地，連九尾狐都敢肖想。
不過好在他也是個“體面人”，凡事講究個你情我願，這麽多年沒見他強迫過誰。
“莫堂春平生有兩大求不得，一是南域醫修林元茜，二是紫電山九尾狐棣華神女。”曉夫人把玩著手裏的靈石，沖風月神秘一笑，“妹妹所謀之事，可是與這二人有關？”
“少打聽！”風月兇巴巴道。
她找曉夫人問這個，是想求證一下莫堂春對林元茜的執念。
看來決炎沒撒謊。
“別看他長得一般般，嘴巴最是會哄人，否則怎能騙取那麽多女人的芳心？妹妹，我勸你少……”話說一半，曉夫人忽又想起風月如今的身份，“我倒忘了，他不敢的。”
風月無暇與她多聊，拿出靈石遞過去：“還有件事，我要赤葉蝶。”
曉夫人本來笑瞇瞇地伸手接靈石，聽到這三個字，手上一頓：“你如何知曉我有這東西？”
“說了少打聽。”風月又抓了幾把靈石推過去，“我要東西。”
曉夫人皺眉思索片刻，笑道：“好說，生意上門，哪有不做的道理。只是……我需得提醒一句，這是決炎的東西，八十餘年前你夫君與明光的最後一戰跟這玩意兒不無關系，拿到後要不要瞞著他，你要好生思量。”
“曉姑娘，你知道的好多啊。”風月嘴角扯出個笑。
綰羽並不知風月在上面跟曉夫人進行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正是因為未知，才會越等越著急。正當她準備闖上去時，便見風月玩著自己的一縷烏發，哼著歌從樓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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