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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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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派出所出來後, 顧清溪想盡快去找蕭勝天,找不到蕭勝天,也要見到他們公司的人, 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蕭勝天。

也許他能從中找到辦法,想到突破口。

不過宿舍裏的人卻有些擔心, 畢竟遇到了這種瘋子, 總讓人放心不下,於是商量了下,由李慧錦陪著顧清溪回去。

顧清溪也就應了, 由李慧錦陪著出了校園後, 直接和李慧錦說明白了,自己想過去找自己的愛人。

李慧錦毫不猶豫地說:“那沒問題, 我陪你去吧!”

說著,她怕顧清溪多想:“現在考完了,我考得還不錯, 也終於可以松口氣,正想放松放松呢, 陪你過去,咱就當在首都觀光旅游了。”

顧清溪聽著這個, 一時也有些心酸, 她們自從進了大學後, 除了十一期間休息了幾天, 其它時候好像都在全身心學習,至於首都長什麽樣, 去哪兒玩,根本沒動過這個心思,唯一的一次就是去香山了, 結果還因為自己遭遇了陳昭,害得大家也沒玩痛快。

“謝謝你,慧錦,我最近麻煩你不少。”

“這有什麽,不是應該的嗎?清溪,我說實話——”

李慧錦嘆了口氣:“你對我的好,我心裏都明白,你給我送東西,還顧忌著我的自尊心。”

顧清溪見她說破這個,忙道:“你別多想,我也是順手的,也不是特意要如何,你也不缺我這點。”

李慧錦卻道:“其實我就是缺這一點。”

她收斂了笑,誠懇地道“對你來說,只是一滴水,對我來說,卻是整個春天。”

顧清溪沒想到她這麽說,一時也有些感動,不過還是故意輕松地道:“瞎說什麽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化身文學系的,開始作詩了。”

李慧錦一下子笑了:“那就不說了,反正以後,你不許說什麽謝謝,我也不會提就是了,你遇到啥事兒,直接喊我就行。”

顧清溪點頭:“好。”

也沒幾句話的功夫,不過那感覺卻是不一樣,顧清溪想著李慧錦的話,許多事,她確實是順手的事,但是於李慧錦的感覺卻是很不一樣。

一時又想起來以前的胡翠花,還有那淪落到農村怕是一輩子不能翻身的顧紅英,不免想著,人的命,有時候還是性格決定的吧。

其實不光是這些女同學,還有陳昭,同樣也是。

他重活一輩子,仗著自己先知的優勢,怎麽過不好,非要和自己糾纏,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這麽胡思亂想著,顧清溪在李慧錦的陪伴下,來到了附近公交車站。

之前蕭勝天曾經給過她建築公司的地址,也知道工地在什麽地方,她買了一份首都地圖,查了怎麽過去,便上了公交車。

一路上公交車顛簸,顧清溪便有些難受,幹脆到了一個站點後,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

李慧錦第一次坐出租車,有些緊張,東看西看,後來還小聲地問顧清溪:“咱們能找到你愛人嗎?”

顧清溪:“我也不知道,先過去他公司看看吧。”

下了出租車後,又拿著地圖看了一番,找人打聽了好久,終於找到了,工地上的建築已經修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外面光禿禿的架子,以及墻面上包著的綠色安全網。

顧清溪出現後,就有人好奇地看過來,顧清溪便和人家說明來意,那人就去叫人,很快便叫來一個,四十多歲,姓陳,模樣穩重,顧清溪看到後,倒是眼熟,總覺得哪裏見過。

對方自我介紹說是蕭勝天的助手,現在蕭勝天被帶走協助調查,他先管著這一攤子事。

顧清溪便說明了來意,表示想見蕭勝天,有重要的話想和他說。

那陳助手卻道:“顧同志,現在肯定不合適,也見不到,我也見不到,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也在想辦法。”

顧清溪直接問道:“想什麽辦法?”

陳助手楞了下,含糊地說:“現在在運作關系。”

顧清溪卻道:“陳同志,這次到底怎麽回事,麻煩你和我細說下。”

陳助手看著顧清溪,顧清溪眼神清亮,神色間沈穩安靜,並不像是一般遇到事慌慌張張的女人,猶豫了下,還是道:“行,咱們過去辦公室,細談。”   於是顧清溪和李慧錦便被陳助手帶去了辦公室。

其實這所謂的辦公室非常簡陋,就是石棉瓦粗糙搭建起來的,縫隙裏嗖嗖地進風,一個小煤炭爐,雖然勉強燒著,但並不能讓這簡陋房子暖和起來。

顧清溪看了看四周圍,旁邊有桌子,也有茶壺,還有一些圖紙。

陳助手註意到了顧清溪的目光:“這裏有點亂,平時太忙,也沒心思收拾。”

顧清溪:“他也時常在這裏是吧?”

陳助手冷得搓搓手:“也不經常,蕭總平時身先士卒,經常和工人一起爬腳手架,也會工地上到處看,他閑不住。”

顧清溪心裏說不上來的感覺,她想起來那天風雪夜,窗外縮著肩膀等公交車的人,也想起來每一次他回來,身上的寒涼。

摸爬滾打,其實不容易,便是在這四處漏風的工房裏烤烤煤炭爐子都是難得片刻的清閑。

不過顧清溪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她坐下來,仔細地問了陳助手這次事情的經過,從陳助手的口中知道,發生事故是一個晚上,就是突然倒了。

“其實我們也很納悶,我們平時非常註意施工安全,那個地方沒理由突然倒了,不過事情出了,沒辦法,盡可能彌補吧。”

“至於這次蕭總被帶去調查的事,我也是想破腦袋想不明白為什麽,我們各方面都一直是嚴格遵守法律法規,絕對不至於被人抓住把柄。”

顧清溪望著陳助手,誠懇地道:“陳同志,他平時工作的事,從來沒和我說過,我也不懂這些,但是現在出事了,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裏面,到底會有什麽問題別人抓住把柄嗎?”

陳助手聽了,楞了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李慧錦。

顧清溪:“她是我同學,嘴很牢,你放心就是。”

陳助手這才嘆了口氣:“其實能有啥,蕭總做事一向非常謹慎,違法違規的事他肯定不幹,許多事,明擺著人家都這麽幹,他如果也跟著,能省不少力氣多賺多少錢,可他這個人實誠,所以這方面確實問心無愧,這次被人家舉報,好像是說我們的施工用料違規,我們現在用的是混合砂漿,水泥用量一直都是按照規範來,絕對不可能出現偷工減料。”

說著,陳助手又解釋了一番,原來現在多是用石灰和水泥混合,石灰用量如果過多,會增加砂漿的和易性,但是會降低砂漿的強度,個別施工部門為了降低成本,會偷偷地多用水泥,但是蕭總一直強調這方面的用料,所以我們不可能偷工減料。

顧清溪想起蕭勝天案頭的那些書,倒是有不少關於這些的,平時見他看過,她當時忙,也沒在意,想來一直在研究這些。

當下略整理了下思緒,終於問道:“這裏除了您,還有誰管事?”

*************

從那工房裏出來,天已經晃黑了,滴水成冰的四九城,此時狂起了風,寒風刺骨。

拒絕了陳助手提出開車送她們的好意,顧清溪和李慧錦相互攙扶著,在瑟瑟寒風中等著出租車。

詳細地聊了一下午,結合之前陳昭言語間露出的端倪,顧清溪大概覺察出了問題,不但蕭勝天被誣陷的這一樁,只怕那腳手架突然倒塌,都是陳昭背後搗鬼了。

她向陳助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讓他順著那個方向細查,陳助手在和她談了一下午後,也意識到她思路清晰有備而來,聽到她的建議後,楞了下,倒是有些啟發的樣子。

顧清溪將手揣在大衣兜裏,心想,如今沒辦法,只能依靠這個陳助手了,希望他是靠譜的,這次能撐住。

其實她前天已經給自己哥哥發了電報,讓他趕緊來,但是這到底需要時間,他就算接到電報馬上來,也不至於那麽及時,遠水不解近渴。

李慧錦從旁,小心地陪著顧清溪,忍不住嘆息:“清溪你好厲害,這些我都不懂。”

顧清溪苦笑了聲:“我也不懂,不過硬撐著罷了。”

李慧錦:“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大,我們只沈浸於學習,摳定理摳數據,眼光太狹隘了。”

顧清溪:“做哪一行,就鉆研哪一行吧。”

正說著,出租車來了,兩個人趕緊攔住,總算上了車。

上了車後,顧清溪突然就想起來,為什麽看著陳助手眼熟了。

她好像在上輩子見過,那個人是蕭勝天一位很好的朋友和合作夥伴,一直跟了他很多年。

如此,顧清溪徹底放心了,至少他並不是孤軍奮戰。

******

接下來一兩天,李慧錦沒有離開,一直陪著顧清溪,顧清溪懷孕,天這麽冷,身邊沒人,她自己確實也覺得孤單煩悶,有李慧錦陪著,至少有人說說話也挺好的。

這兩天顧清溪每天都過去工地,問起來陳助手的情況,也問起ICU裏那位工人的情況,知道那位工人的家人都來了,連八十歲的奶奶都來了,哭天喊地,說不想活了。

而蕭勝天這裏還是沒什麽消息,馬上就要過年了,陳助手先沒讓工人回家,他意識到是工地有內鬼,想查出來怎麽回事,不過顯然這件事並不是那麽容易,一時有些線索,但也沒有確切證據。

顧清溪懷著孕,又不懂那些,有心無力。

好在這個時候,她哥哥顧建國竟然來首都了,她哥哥來了後,總算放心一些了,開始讓哥哥幫著陳助手,又設法去見蕭勝天。

經過一番運轉,總算見到了蕭勝天,監管部門對建築公司的用料情況進行了調查,積極配合,又找了關系,最後終於,蕭勝天被放出來了。

至此,顧清溪才算松了口氣,顧建國去接蕭勝天回來,陳助手過去醫院,看看那位受傷工人的情況,去談補償。

李慧錦見顧清溪這裏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也就打算回家了,畢竟馬上過年了,她也歸心似箭。

顧清溪感念李慧錦幫了自己大忙,畢竟這個時候,沒個信任的人在身邊,她終究不安,有她陪著自己說話照顧自己好多了,於是在她臨走前,托人幫訂了火車票,又買了一些首都特產以及送給她父母的補品等。

顧清溪不缺錢,蕭勝天習慣在抽屜裏放一些現金,除了現金,他還給她一個存折讓她以備不時之需,這次給李慧錦買的補品,都是最好的。

李慧錦看到顧清溪竟然給她準備了一大堆的禮品還有特產,嚇了一跳,覺得太多了,自是覺得太破費了,不過顧清溪執意讓她拿著,她也就只能帶回去了。   送走了李慧錦後,顧清溪回到家,想著自己哥哥去接蕭勝天了,自然是期待不已,覺得他受了大苦頭,又怕他在裏面遭罪了,畢竟這年頭,你進去了,人家可能上來把你揍一頓都可能。

她便想著給他做點好吃的,接風洗塵,試著做了紅燒魚,做了糖醋排骨,做了涼拌黃瓜,地三鮮,以及另外幾個素菜,又去外面要了一份地道的烤鴨,最後都放一起,竟然滿滿的一桌子。

忙著做飯的時候,她總怕他們回來了自己還沒做好,到時候還得等,可做完了後,他們還沒回來,她又開始擔心了,開始不住地往窗外看。

到底是怎麽了,又出事了?還是因為什麽耽誤了?按說這個時候應該到家了啊。

正忐忑著,突然聽到門鈴聲,趕緊過去,果然是哥哥和蕭勝天。

蕭勝天其實倒是還好,胡子刮得幹凈,頭發整齊,身上衣服要和整齊,眉眼間帶著笑,看著哪裏像是被審查出來的,簡直像是剛逛街回來。

顧清溪有些意外,顧建國忙笑著說:“給我們做飯了嗎?餓死了。”

顧清溪便趕緊讓他們進來:“菜做好了,見你們總不回來,便放鍋裏熱著,你們等等,我馬上端上來。”

蕭勝天便過去也幫著弄,顧清溪低聲說:“你先去洗把臉,然後歇一下吧。”

蕭勝天擡眸看她,看她一汪眸子溫柔得仿佛春日的一汪水,他心裏一動,笑了下:“好。”

顧清溪進了廚房,那些菜盤子都是放在鍋裏慢慢保溫著,如今拿出來正好,她將盤子陸續端過去客廳餐桌,這個時候兩個男人去洗手洗臉。

她這裏速度快,都端過來的時候,那邊也就是剛坐下。

顧清溪拿來一瓶茅臺酒,這酒還是之前蕭勝天買的,放那兒一直沒喝,如今開了,給兩個男人各斟一杯,自己倒了一點果汁來喝。

顧建國嘗了一口菜,味道不錯,有些驚訝:“清溪,這是你做的?”

顧清溪:“怎麽,在你眼裏我就那麽笨嗎?”

顧建國忙道:“沒有,沒有,就是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顧清溪噗嗤一聲笑了。

其實味道也一般,她坐起來笨拙,也是摸索著來,不過好在,食材好,稍微做做,也能多少像個菜了。

一時三個人舉杯慶祝,慶祝蕭勝天順利回家。

吃飯間,自然說起來很多,顧建國話多,說起這次的事,被人舉報的事總算是了結了,建築公司被人家查了一個底朝天,除了舉報拿去的砂漿有問題,其它已經用上的,比例都是符合標準的,於是這就是不了了之了。

至於為什麽那砂漿竟然有問題,顧建國咬牙切齒:“這就是有人混進工地上對咱進行陷害吧,這招太狠了!”

此時的蕭勝天卻是沈穩冷靜得很:“這個不用急,我明天先去一趟醫院,再去了解下情況。”

他已經聽顧建國說過,工人先離開了,但是所有大小工頭全都在,包括監理也在,他雖然全身而退,但這件事還是得查。

顧建國見此,也就不提這茬了,反而問起醫院的事了。

醫院裏,人家受傷的工人還躺在那裏,聽說渾身沒法動彈,什麽都要人伺候著,八十歲的奶奶哭得要死要活,昨天還暈過去,跟著一起治,結果一查發現,這老太太身上毛病真不少,人年紀大了,器官衰竭,全都是問題。

蕭勝天:“既然出了這件事,就給治,他們願意住院,那就一直住,住一年,我出一年的錢,賠償等出院再談。”

顧建國呵呵一聲:“這家子也不是什麽好貨!”

蕭勝天卻道:“他們怎麽辦事,是他們的問題,我們怎麽辦事,是我們的問題。”

顧建國嘆了口氣:“你也太好說話了!”

一時吃完飯,兩個男人喝得都有些醉意,顧清溪收拾了次臥,讓顧建國住,誰知道顧建國推辭了,說他打算去體驗下人家“新開的那家賓館”,堅持沒住。

顧清溪沒法,也就隨他去了。

回來後,她嘆息:“我哥這性子,也真是——”

誰知道她說著,就見蕭勝天眸中含笑看著她,卻是別有深意。

她怔了下:“怎麽了?”

蕭勝天:“估計他是想讓我們好好相處,怕不方便。”

顧清溪聽到這個,頓時懂了,懂了後便有些臉紅。

自己哥哥是想著自己和蕭勝天分別數日,自然是想念得很,難免有些動靜,但是這裏的房子可是和他們農村房子不一樣,房子不夠寬敞,隔音效果也不好,怕自己和蕭勝天不自在。

顧清溪面上微紅,睨了一眼蕭勝天:“別瞎想了。”

她這裏還懷著,總不至於怎麽樣,雖然她早已經過了頭三個月,沒什麽大要緊,但她一直很小心。

蕭勝天卻走上過來,大手落在了她肚子上:“咱們的寶寶,這幾天安分嗎,讓你難受了嗎?”

顧清溪低垂著眼睛,眉眼柔順如水:“沒有,他很體貼我,知道這幾天心煩,一直很乖。”

蕭勝天聽到她說“心煩”那兩個字,自然是有些歉疚,一時將她攬住:“清溪,還是我自己不夠細心,倒是連累你跟著我擔心,我聽陳全說了,你沒少來回奔波,這麽冷的天,你大著肚子,吃了不少苦頭。”

顧清溪這幾天,自是揪心得要命,生怕他有個什麽不好。

他上輩子是何等樣人,如果這輩子卻不一樣了,哪怕明知道不同的一生有不同的軌跡,但還是會擔心,擔心是不是自己的緣故影響了他的事業發展。   如今他沒事,終於放心了。

於是她輕笑了下,溫聲說:“你沒事就好,你沒事,我和孩子就都好,如果你萬一出什麽事——”

說到這裏,她語音轉低。

這幾天,一直硬撐著,在工地,在家裏,都是撐著,不會表現出一絲脆弱,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到底有多怕。現在沒事了,硬撐著的那根弦崩開了,她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了。

蕭勝天一把將她抱住了。

她如今肚子越發凸起,不敢抱得特別實在,只能小心翼翼地虛抱著。

他抱著她,溫聲安慰說:“沒什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才幾天,就是配合調查,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公司也都很好,我們光明正大,沒什麽見不得人,不怕查,醫院裏的那個,命保下來了,以後無論怎麽著,我們給夠賠償,總能解決問題,是不是?”

說著,他捧著她的臉,沖她笑:“你看,我這不是挺精神的,其實人家對我挺好,好吃好住好喝。”

然而顧清溪看他笑,卻是越發難過,將臉埋在他胸膛上,悶聲哭了:“你別只說好聽的哄我。”

蕭勝天抱著她,正色道:“不是哄你,你看我神清氣爽,幹凈利索,哪裏不好了?”

顧清溪擡起頭,睜著淚眼看他,眨巴眨巴眼睛。

她突然問道:“你怎麽回來這麽晚?去哪兒了?”

蕭勝天:“從那裏出來就晚了。”

顧清溪癟著唇兒,想哭,不過忍住了:“騙人,你肯定特意去理發了!”

為什麽去理發,還特意收拾了下自己,不就是怕她看到難過嗎?

蕭勝天啞然失笑,抱著她:“對,我怕我看著太邋遢,你看到哭鼻子不說,萬一嫌棄我怎麽辦?”

顧清溪卻更加心疼了,她埋在他懷裏,抱緊了他。

當然明白,他是怕自己擔心罷了。

蕭勝天將下巴輕抵在她發間,溫聲說:“清溪,我發誓,以後我一定做事會更加小心,再也不會讓你擔心。”

他不想說的是,在無法自由的這幾天,他無時不刻不在擔心。

並不是擔心自己,他吃什麽苦頭,遇到什麽難事都不怕,他就是怕她擔心,怕她哭,怕她瞎想。

當晚兩個人就這麽摟著躺在床上,窗簾半開著,望著窗外的月光,說著話。

蕭勝天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一一說給顧清溪,顧清溪聽著,倒確實松了口氣,她知道這年代,有些地方進去後都是先挨揍,很多事情還不太規範,不過好在蕭勝天打點得不錯,確實沒吃什麽苦頭。

這樣她就放心了。

一時說起來公司的事,蕭勝天和她詳細講了如今的情況,顧清溪這才知道,他已經見過陳全了,陳全把所有的事都向他稟報了。

蕭勝天輕輕摩挲著顧清溪的臉頰,溫聲說:“這幾天辛苦你了,我聽陳全說了,建國沒來的時候,你跑了好幾趟。”

顧清溪:“嗯,我心急,學校的課也都結課了,幹坐著也沒什麽意思。”

蕭勝天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辛苦你了。”

他一直都想護著她,將她捧在手心裏,沒想到現在反倒要她為自己操心。

顧清溪想起來她每次過去的種種,多少有些心疼心酸:“我過去並不覺得什麽,許多事你也不和我說,那幾天我趕過去,才覺得你平時吃了不少苦頭。”

不說如今天那麽冷,他還時不時跑工地,只說從這裏到工地,要轉乘兩次公交車,其中耗費不少時間,他最近一直這麽來回跑,根本就是一直在遷就他。

蕭勝天挑眉,嘆道:“我是男人,那不算什麽,你說這個太瞧不起我了。”

顧清溪:“可是我心疼。”

蕭勝天越發低頭吻她:“好,那你好好學習,將來分配一份好工作,你養我好不好?”

這聲音溫柔得仿佛夢,顧清溪在他懷裏拱了拱:“好。”

當然也只是說說罷了,他肯定不會讓她養,他也不是那種閑得下來的人。

不過蕭勝天卻是摟著她,低聲說:“以後有什麽事,我會多和你說。”

顧清溪鼻子發酸,聽到這個,軟軟地說:“為什麽?”

蕭勝天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能幹,比我以為的能幹。”

顧清溪忍不住笑了:“瞎說什麽呢!”

不過笑過後,她便想起來陳昭了。

其實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讓他心疼,但不說出來,他如果別的時候知道了,只怕是更心疼,還不如自己說。

當下便和他說起來陳昭去學校圍堵的自己的事:“也是從他口中,我知道是他勾結了你們工地人進行栽贓陷害。”

蕭勝天神色慢慢凝重起來:“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顧清溪搖頭:“在學校裏,能怎麽樣呢,我還打了他一巴掌呢。”

蕭勝天卻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腕:“以後萬一再遇到,趕緊躲著,如果他有什麽歹心,你現在懷著身子,很容易出事。”

顧清溪:“嗯,我知道,這次把他惹急了,下次不知道怎麽樣。”

一時又想起來任恩重說的話,把陳昭認識任恩重爺爺以及如何和任恩重爺爺搭上關系的都說了:“他應該就是借著這條路子拿到的項目。”

蕭勝天略沈默了下:“你是從任恩重那裏聽來的?”

顧清溪:“嗯。”

她應完後,才意識到了,自己把這件事說給蕭勝天,如果蕭勝天對付陳昭,會不會連累任恩重的爺爺?

當下道:“任恩重這個人其實還好,就是有點孩子氣,出了陳昭的事,他和幾個舍友陪著我一起去的派出所,幫了我不少。”

蕭勝天握著她的手:“我明白,你放心,我心裏有分寸。”

顧清溪這才松了口氣,如果因為任恩重一句話連累任恩重的爺爺,於自己來說,終究過意不去。

兩個人不覺得困,竟然也沒有做男女之事的念頭,就這麽相互偎依著,不知道說了多少話,蕭勝天又去聽顧清溪肚子裏的聲響,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去。

**********

第二天顧清溪起得很晚,醒來後發現蕭勝天已經把飯做好了,這時候顧建國也來了,一起吃了,說起接下來的打算。

如今蕭勝天沒事了,顧清溪便讓顧建國早點回去,和家裏說好了,免得擔心,顧建國猶豫了下,蕭勝天也是這個意思,至於公司的事,他自己解決就行了。

顧建國想想也是,蕭勝天既然出來了,那就是蛟龍出海,哪有他辦不到事,自己在這裏也幫不上忙,便就答應了。

買的是第二天的火車票,蕭勝天準備了不少特產讓顧建國帶回去。

接下來兩天,蕭勝天不放心顧清溪,他探聽著那個陳昭已經被放出來了,他出去處理事情,顧清溪一個人在家,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呢,便請了陳全的媳婦過來陪著顧清溪。

陳全媳婦叫苗三丫,就是之前來報信的那個方臉媳婦,人倒是爽利得很,說話做事都機靈,對顧清溪也頗為照顧,顧清溪倒是和她還算相處得來。

她一早就過來陪顧清溪,幾乎寸步不離,就算是出去買東西,也都是和顧清溪一起去,直到蕭勝天回來,她才離開。

而蕭勝天那裏,先是清查出來那個被陳昭收買的人,找出來證據,之後直接報警,這麽一來,自然又把陳昭牽扯進去。

陳昭被牽扯進去後,蕭勝天又一口氣舉報了陳昭公司數個違規問題,把事情鬧大,這個時候的陳昭,自然不甘心,便找上了任恩重的爺爺。

可蕭勝天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然已經提前見過了任恩重的爺爺,以至於陳昭再去找人求,任家對陳昭是閉門不見。

陳昭走投無路,被徹查數個問題,被拘留。

事情到了這裏,顧清溪松了口氣,她是希望他被拘留,最好是判個十年八年不要出來,在監獄裏施行他的重生暴富夢去吧。

可誰知道,在對他進行轉移的過程中,他竟然跳車逃跑了。

竟然還能逃?

蕭勝天自然是氣得磨牙,不過人既然跑了,他也不可能親自去把人抓回來,只能是時不時讓人去公安局催著抓人,別松懈,而自己這邊,更加小心謹慎,免得陳昭找上來。

顧清溪這裏懷著身子,不能讓她再受驚訝,也不能出現半點意外。

而這個時候,另一樁事卻是要解決了。

那個躺在醫院裏的工人,連同他八十歲奶奶一起,治了這些天,也差不多好了——當然了,頗花了一些費用。

如今那人的意思是,他兩腿無力,不能走路,以後再也不能養家糊口,要賠償。

其實賠償很正常,但是那費用有點驚人了,竟然要三十萬。

顧清溪原本是想著,人家要多少都應該給,畢竟人家受傷了受罪,但是聽到苗三丫說出三十萬這個數字,也是沈默了,這個數字在八十年代,太驚人了,農村裏有一萬塊就能過得不錯,三十萬別說現在,就是再過二十年,也能在首都買套房子,這分明就是獅子大開口了。

只是如果不答應,那就必然要打官司了,蕭勝天這裏還有別的項目要做,而自己懷著身子,陷入這種官司中,必要花費時間,人家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哪能耗得起。

因為這個,顧清溪難免擔心,誰知道那天,蕭勝天回來,卻是道:“問題解決了。”

;顧清溪一聽就心疼了:“給了對方要的那個錢?”

蕭勝天:“給了三千。”

啊?

顧清溪意外:“就三千?”

蕭勝天:“他一個月打工能掙六百塊,腿受傷耽誤需要養,就當耽誤三個月好了,算兩千塊,剩下的一千送給他當營養費和賠償。”

顧清溪:“他也願意?不是說腿不能動了嗎?”

蕭勝天冷笑:“裝的。”

顧清溪意外了:“裝的?”

還有這種事?

蕭勝天這才說出原委,原來這個工人,本身就和這次工地上吃裏扒外事件有關,至於他為什麽從腳手架上掉下來,也是因為他想暗中破壞腳手架,指望著能摔了別人,到時候鬧出事來,誰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竟然摔了自己。

顧清溪:“這也真是活該了!”

蕭勝天涼涼地說:“是,所以我給他治病,給他奶奶治病,又給他賠償三千塊,這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當然了,這並不妨礙他直接將他送到派出所去,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吧。

顧清溪楞了一會,之後想想這事,也是笑了:“算了,對方也沒什麽事,按照法律來,該怎麽辦怎麽辦,咱給三千也是仁至義盡,以後別想了。”

蕭勝天:“嗯,馬上過年了,咱收拾收拾,買火車票準備回家,你娘肯定想你了。”

想起過年回家,顧清溪便期盼起來,確實是想著早點回家了,一時便和蕭勝天說起,回家後住幾天,過年時候怎麽過。

這段日子,因為公司出事,連累顧清溪也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如今事情總算過去了,看她提起回家,眼睛裏便有了光彩,笑起來甜甜的,他看著也喜歡,便說起過年回家去老家農村過,到時候去吃廖金月包的餃子,還可以一起打撲克,聽得顧清溪恨不得馬上回家了。

不過這世上總是有意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蕭勝天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個電話是安置在公司的,方便緊急業務聯系的,那天電話鈴聲響了,蕭勝天無意中接起來,卻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你是勝天嗎?”那個聲音蒼邁顫抖,試探著問。

“我是蕭勝天,請問你是——”

“勝天,勝天,我是你舅爺爺啊!”電話那頭,老人哭了出來。

蕭勝天當時楞了下,馬上明白了,一時自是有些激動,忙問起來老人家的境況。

原來老人家身體越來越不好,生怕再沒有機會了,如今已經辦理了相關的手續,並買了飛機票,兩天後即將抵達首都。

電話中,老人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不斷地問起自己妹妹臨終前的種種,又說起自己到時候到了首都如何如何,最後竟然咳了起來。

聽聲音,老人被人扶住,接著一個中年男子接過來電話。

對方是老人的侄子,按照輩分蕭勝天應該叫他表叔。   這位表叔詳細地說了接下來的行程安排,蕭勝天記下來飛機抵達首都的班次,表示到時候會去接機。

掛上電話後,蕭勝天想著剛才這通越洋電話,還是有些激動,當即打車跑回去,和顧清溪說起來。

顧清溪也是意外,自然為他高興:“那就是兩天後咱們就能見到老人家了!”

蕭勝天點頭:“是,不過清溪,我們回老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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