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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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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裏的自己, 面生桃花,眸光迷離,兩唇微腫地半張著, 略顯淩亂的烏黑發絲襯著粉面桃花, 更兼眉梢那一點嫵媚,一看便知道是才經過洞房的新嫁娘。

她瞬間不想起床了,只想將臉蒙在被子裏不出門。

蕭勝天低聲哄她:“乖乖躺床上, 我來做飯,等吃了飯, 今天咱也不出門了,我把大門閂插上,咱倆在家裏混一天, 你養差不多了, 明天就回你娘家,好不好?”

聲音低醇溫和, 在這樣的雨夜裏, 暖得人腳趾頭都不由蜷縮起來, 打心眼裏發懶,什麽都不想做, 什麽都不想想, 只想癱靠在他懷裏,任憑他施為,怎麽著都行。

顧清溪點頭:“嗯。”

於是他便去做飯了。

其實不用太費力,因為準備酒席的緣故, 家裏食材多的是, 有不少都是現成的, 蕭勝天切了現成的燉牛肉熱了熱, 下了熗湯面條,又磕了荷包蛋,裏面放了幾根小油菜,最後還涼拌了一個雜拌涼菜。

做好了,便搬來一個小桌,支在炕頭上,顧清溪便坐在炕邊吃。

飯菜自然是味美,特別是自家男人親手為自己做的,那滋味更是不同,吃到了一半,他卻不消停,竟然湊過來,要抱著她餵他,又讓她也餵他。

顧清溪無奈:“別了……”

蕭勝天卻堅持:“就要餵你。”

說著,又去親她的唇兒。

顧清溪沒辦法,只能任憑他餵了,之後又去餵他,這麽卿卿我我的,平生生出一種白日宣淫的意味來。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並不算大,輕飄飄的,有幾絲調皮的自窗欞飄進來,便有了幾分愜意的涼。

吃過飯的顧清溪坐起來:“我得起來了。”

說著低頭找鞋子。

蕭勝天:“幹嘛?”

顧清溪睨他一眼:“解手。”

農村的茅房和城裏不同,都是建在院子不起眼的角落,必須得出屋子才行。

蕭勝天聽了,便順勢抱起她:“我帶你過去。”

那可不行。

顧清溪掙紮:“才不要,放我下來。”

這種事,便是成了夫妻,當然也不好,畢竟不是太美好,也太過私密,他抱著她去,她只怕是解不出來!

他卻堅持:“外面下雨,院子裏泥濘,也臟得很,你穿的新鞋,肯定得臟了。”

顧清溪聽著這個,就想起來一些小時候不美好的記憶,滿院子的雞屎,下雨天泥濘地和枯葉混在一起,根本沒處下腳。

當下就不掙紮了,其實也是沒得掙紮,他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哪裏掙紮得了。

於是蕭勝天便抱她出去,一出去,她才知道上當了。

蕭家這院子到底和普通農家不同,人家院子裏鋪著青石板,利索得很,況且家裏也不養雞,便是有些落葉,在濕潤的青石板上飄著,也有幾分淒涼美,一點也不臟,反而詩情畫意得很。

不過這個時候也晚了。

他抱著她,如同抱著個小娃兒。

“你不許看!”她低聲命令,聲音卻是軟糯濕潤得能掐出水來。

“嗯,不看。”他果真沒看,緊閉著眼睛,轉過頭去。

可是任憑這樣,顧清溪還是做了一番心理準備,掙紮半響,才勉強開始有了那意思。

淅淅瀝瀝的水聲中,顧清溪羞得滿臉火燙。

等完事後,蕭勝天重新將她抱起,她想起這事,身子都在輕顫。

他太孟浪了,都不知道哪裏來的主意,竟然要這麽折磨自己!

重新回到炕上,顧清溪想想這事,將臉蒙在被子裏,險些哭了出來,她發誓再也不要了,那種羞恥感,簡直是能讓人去死。

蕭勝天看她這樣,過來抱她。

顧清溪羞惱成怒,將他推開:“不要。”

蕭勝天攬著她:“乖——”

說著乖,卻又來親她:“我燒了水,等會咱倆一起洗洗好不好?”

顧清溪聽著,腦子裏有一陣空白,想了想,啥意思,這是要一起洗澡嗎?

才不要!

*************

這一日,也是趕巧,外面下雨,沒什麽人來往,把大門閂上了,兩個人躲在這古色古香的小院中,自成一統,日子過得荒誕放縱。

開了禁的男人無所顧忌,變著法兒地和她親近。

這讓她越發有些無奈了,她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許多孟浪的主意和姿勢,也虧得他能想出來。

晌午過後,兩個人正懶懶地靠在炕上睡著,就聽到外面敲門聲,顧清溪本想去開門,蕭勝天卻按住她,壓低聲音說:“這是什麽沒眼力界的,不知道人家才結婚,跑來幹嘛?”

顧清溪從旁咬著唇兒笑,她還巴望著有個串門的,快來救救她,不然這麽荒唐下去,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這時候外面的人喊了聲,顧清溪聽著耳熟,蕭勝天道:“是桂珠,不搭理就行了。”

桂珠?這是誰?

蕭勝天低頭看她,那濕漉漉的眼睛透著迷惑,看得人心都跟著癢。

他輕笑:“你不知道桂珠是誰?”

顧清溪搖頭。

蕭勝天便躺在那裏,攬著她,兩手墊在後頭枕著,慢悠悠地說:“就是你那同學桂枝的哥哥,那年咱不是去人家家裏打牌嗎?”

顧清溪一下子想起來了:“桂枝的哥哥啊!”

她確實不知道桂枝哥哥的名字,在她心裏那個人一直就叫“桂枝哥哥”。

蕭勝天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啊,記得哪個?”

她學習好,但是卻不太記得人,也就是沒心。

蕭勝天當然不會說,小時候,他和桂珠一起玩兒,桂珠天天叨叨顧清溪,說顧清溪今天哭鼻子了,說顧清溪今天穿了花棉襖,說今天顧清溪玩跳繩跳了多少個。

桂珠心裏一直惦記著顧清溪,惦記了很多年。

不過後來長大一些,桂珠早早輟學,顧清溪學習好,一直上學,眼看著不可能夠得著,那心思才停了,開始娶了媳婦。

其實說起來,自己和桂珠並沒有倆樣。

桂珠眼巴巴惦記著顧清溪的時候,自己也惦記著,只是不說罷了,藏心裏。

知道沒指望,暗暗地看著,念想著。

他伸出胳膊,隔著薄薄的紅錦被,將她攬緊在懷裏。

那個時候,覺得這姑娘遠得很,就是天上的雲,碰都碰不到。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把這姑娘娶進門,攬在懷裏,恣意妄為。

門外的桂珠敲了一會門也就走了,屋外又恢覆了寧靜,雨也停下來了,只有院子裏的老樹被風刮起時,枝葉上便灑下一片水霧來,飛飛揚揚地落下。

兩個人昏天暗地,一直混到了當天晃黑時候,才打開門來。

蕭勝天出去串了一趟門,便領了好幾個鄰居過來,卻是分東西的。

顧清溪見了,也過去幫忙,把東西拎出來,收拾整齊了分給大家。

家裏擺酒席的菜剩下不少,雖然是剩下的,但都是實在的幹糧肉類還有菜,大夏天的,農村沒冰箱,放時間長了就壞了,還不如分給大家夥。

再說,蕭勝天也不舍得讓顧清溪吃剩下的這些。

她要吃,就得買新鮮的,最好的。

這些東西對於農村人來說,自然是好,在一兩年前,都是吃著黃的黑的,現在雖說條件好一些了,但吃不起白饅頭的也多得是,一年到頭菜裏不見油星子的更是不少,能分到喜宴後的剩菜,那是沾大光了。

大家得了蕭勝天的好,自然嘴上甜,好一番誇。

一時也有人偷眼看顧清溪,才嫁過來的婦人,和以前明顯不一樣了,白凈的臉上清潤潤地透著嫣紅,眼裏眉間都是新嫁娘的風韻,還有那嘴兒,紅嘟嘟的,看得人臉紅心跳。

這麽嬌美的新娘子,男的眼饞羨慕,女的讚嘆感慨,誰見了能沒個想法。

蕭勝天自然註意到了大家的目光,各自分了一些後,便借口說要洗衣服什麽的,大家見此,都有些眼色的,也就趕緊走了。

等大家走了後,蕭勝天重新插上了門閂,過去繼續收拾,顧清溪打下手。

“買太多了,大夏天的,確實浪費,咱們哪吃得了那麽多。”剛才分給村裏鄰居的,都是已經打開的,或者已經下鍋的剩菜,但是還有一些,比如整包的瓜子糖果,成塊的牛肉,成片的排骨,還有一些魚以及菜類,那都是沒動過的生的,這些就沒給人家拿走。

“辦喜事,都是這樣,剩下總比客人來了不夠強。”按說一般人家,剩下這些就慢慢吃了,但現在是夏天,兩個人也未必天天在家做飯吃,自然就成了麻煩。

“明天過去你娘家,讓你哥搬過去你家吧,”蕭勝天說:“還有一些,我弄去工廠,給廠子裏的人分分,就直接沒了。”

“嗯。”

顧清溪收拾著東西,卻是想起一年半前,那個時候她剛擁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因為那記憶太新鮮,以至於本世的許多事反而模糊起來。

當時上學挨餓,日子很苦,幾塊窩窩頭熬一星期,熬得肚子半夜裏泛疼都得忍著,這才多久,日子好像變化了許多,她竟然開始犯愁這些肉啊菜啊吃不完了。

一切也就是轉眼間罷了。

*************

結婚的第三天,蕭勝天帶著顧清溪回門。

顧清溪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那也是首都買的,大方得體,腰部可著腰線,卡出玲瓏的曲線,站在那裏,風一吹,裙子飄飛,美得像一朵開在夏天的玫瑰。

農村人哪見過這個,現在小姑娘也開始穿裙子了,不過都去農貿市場上買,只有一種顏色一個款式,紅色腈綸百褶裙,無非就是有的是暗紅有的是亮紅,顏色不太一樣,除此沒什麽好挑的,如今看到顧清溪這個,都看得挪不開眼,有些小姑娘羨慕得一直盯著,努力地看樣式,想著自己回家也做一身這樣的裙子。

蕭勝天手裏提著沈甸甸的禮品,特意領著顧清溪走得人最多的街道,一路上自然到處是誇的,誇蕭勝天有出息能幹,西裝氣派,洋氣,誇顧清溪漂亮,有文化,洋氣,總之說來說去,萬事都可以落在一個洋氣上。

洋氣是這個年代農民嘴裏最好的誇獎了。

回到娘家的時候,正好家裏好幾個串門的,見到這回門的一對新人,自然又是一通誇,眼睛瞅著蕭勝天提著的禮品,眼巴巴地看著打開來,什麽都有,眼花繚亂的,其中竟然有茅臺酒。

聽說那可是老貴老貴的酒了,一群人羨慕得不行了。

也有人帶孩子趕緊湊過來,趁機又把洋糖塞在了衣服兜兜裏,滿滿一兜兜。

等到客人終於走了,廖金月才看了看女兒,才兩天時間,變化真大,就跟那雨裏被滋潤著的牡丹花兒,嗖的一下就綻開了,嬌艷得當娘的看了都讚嘆:“我閨女真得長大了,嫁人了,以後是當媳婦的人了。”

這話聽得顧清溪心裏泛羞,抿唇笑了笑,也就沒說話。

陳雲霞也著實看了一番顧清溪的衣裳,看那剪裁樣式,讚嘆說好看,旁邊顧建國說:“回頭給你也買一身。”

陳雲霞趕緊說:“算了,這可沒法比,你看這衣服,就得勒著腰才好看,生了孩子後,身段哪能這麽順溜,穿上也不好看。”

生孩子和歲月,是農村女人的兩大天敵,曾經順溜的身段臃腫起來,怎麽穿都不好看了。

女婿帶著女兒來回門,當天顧家自然是可勁招待,飯菜豐盛,又開了那茅臺來喝,一家子吃得熱熱鬧鬧,吃飯間,便說起來今年收麥子的事。

如今把婚禮辦了,了卻了一樁心事,但是接下來收麥子,還有顧清溪上大學的手續也得辦了。

顧清溪忙道:“我這個不要緊,糧食關系,戶口關系,去公社裏弄就行了,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辦好了那些,才能去首都大學報道呢。

蕭勝天便道:“到時候我陪你去。”

廖金月也說:“讓勝天陪著你吧,這樣才放心。”

於是又說起來收麥子的事,蕭勝天說不著急,又說起現在縣城裏要引入收割機,沒準嗖嗖嗖地就幹完了,聽得廖金月稀罕得不輕,倒是問了半天。

蕭勝天便說起來自己的計劃,原來他現在化肥廠上了正軌,顧建國的外貿公司也有模有樣了,他打算走農業現代化的道路,從這方面入手,開始購入農用設備。

他說了許多新鮮見聞,這些讓當了一輩子農民的顧保運和廖金月稀罕不已,連連咂舌:“咱們村裏大標語就貼著要實現四個現代化,我一直納悶什麽叫四個現代化,敢情這就是了。”

一時大家都笑了,連連點頭:“對,這就是農業現代化了。”

吃完飯,蕭勝天又說起來家裏菜的事,廖金月本來覺得,你們小兩口慢慢吃就行了,不過聽蕭勝天說,過兩天得去城裏,工廠裏有一堆事,顧清溪回頭上大學的用品也得采買,怕是沒太多時間住在村裏,廖金月也就明白了,於是飯後,便讓顧建國拉來了驢車,套上驢子過去拉,這麽一搬,東西真不少,竟然裝了小半驢車。

回來的時候,村裏人看到,自然又是羨慕咂舌,招了這樣一個女婿,顧家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當時經過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顧紅英。

顧紅英眼睛盯著那車上的東西,拉著顧清溪小聲說:“那麽多東西,他都給你娘家啊?”

顧清溪:“主要是吃不了,也怕浪費。”

在如今的蕭勝天看來,這點東西不值當什麽,但是在農村,對於剛剛填飽肚子腦子裏還殘存著挨餓記憶的農村人來說,那些東西可了不得了,那是大事啊!

顧紅英臉上表情覆雜,說不上來是羨慕還是什麽:“你這女婿可真有錢。”

顧清溪便笑著隨口謙虛了一句。

顧紅英又看顧清溪的裙子,眼睛裏有些黯然,前幾天她去趕集,也想買個那樣的百褶裙,現在村裏不少姑娘和年輕媳婦都陸續買了,據說今年流行這個,但是她家男人不給買,說嫁人的女人了幹嘛穿那個,犯不著。

顧紅英沒有大家都有的百褶紅裙子,但是顧清溪卻有大家都摸不著的紅色連衣裙。

那紅色連衣裙不知道比大家農貿市場的百褶裙子高檔洋氣了多少倍。

顧紅英眼圈都有些紅了:“我真羨慕你,如果我繼續讀書,仗著在學校裏上學,高中生,沒準也能找個有錢的女婿,日子肯定就不一樣了。”

顧清溪聽了,便不說話了。

農村女人是蒲公英,被風吹起,落在哪裏,便紮根哪裏了,自己不努力往上爬,也就隨波逐流了。

上輩子的顧紅英也曾經猶豫過掙紮過,那個時候她勸了顧紅英,顧紅英頂住了壓力,堅持住了,進了城,進城後,從此人生就不一樣了。

但是這輩子沒有,蒲公英被風吹走了,她落在了泥濘裏,從此身上沾著泥濘,見識和思維也就那樣了。

有那麽一瞬間,顧清溪有些後悔,為什麽關鍵時候不勸勸她。

但是又一想,她負擔不起別人的人生,況且上輩子的種種看,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所以一切也就這樣了。

*******

回門的第二天,蕭勝天帶著顧清溪去了縣裏,看了看新房子。

新房子的設計是蕭勝天自己想的主意,讓建築院的人幫忙出的設計圖,房子分為兩部分,前面部分是會客廳以及活動室等,栽了梧桐樹,現在還沒長成,後面是臥室還有兒童房書房,卻種了一溜兒的柳樹石榴。

蕭勝天的意思是,前面走洋氣範兒,後面關鍵是自己住著舒服,走中國風。

裏面的家具,都是一水兒的實木家具,顧清溪不太懂這個,不過看上去應該是很貴的那種檀木,看著有些年代,古色古香的,很有韻味。

“這是我從石化廠那邊買來的,”蕭勝天笑著解釋:“前一段,我說打算自己做點實木家具,誰知道有個朋友說,石化廠有現成的,都堆那裏,我過去看了看,都是上等的好木頭,這是檀木,還有這個,竟然是金絲楠木。”

顧清溪再沒見識,也聽過金絲楠木的大名,仔細看,紋理淡雅,一看便不是凡品,當下疑惑:“這都是化工廠弄來的?化工廠哪裏來的?”

蕭勝天解釋道:“之前抄別人家裏的,都積攢在那裏,根本沒人要,我就買過來了。”

自然頗花了一筆錢,不過在蕭勝天看來,這筆錢是值得的,他知道自己家以前也有一些這種家具,不過被人家抄走了,誰知道這些家具中,是不是就有自家的?

曾經被人家搶走的,他買回來,放在家裏享用著,這就是人生的滋味。

顧清溪觸摸著那些家具,質地溫潤,陽光照進來,那木頭竟然反射出綢緞般的光澤,且其中隱隱泛著金絲,確實好看得緊。

蕭勝天又領著她去看後面的臥室,書房,竟然連窗簾都掛上了,窗簾是兩層的,其中一層是蕾絲薄紗,婀娜地掛在窗前,讓這房間變得朦朧唯美起來。

一切都看著極好。

蕭勝天自是滿意:“喜歡嗎?”

顧清溪抿唇,笑著點頭:“嗯,鬧中取靜,房子建得也好。”

以後就算是在城裏安家落戶,也可以來這裏,權當度假了。

自從意識到所謂的上輩子可能只是錯開時空的記憶,她對於蕭勝天將來的前途,並不是太確定,所以有時候難免便容易多想,想著多為將來打算。

兩個時空,無論怎麽變,未來的經濟發展大勢應該不變,不必太過分,但適當地購置房產,對將來總是有益無害的。

蕭勝天握著她的手,又帶她去看了書房,書房自然也是可著她的心思來,再沒不滿意的。

看完房子,先過去辦顧清溪戶口和糧食關系的事,過去辦的時候,負責人自然好奇:“你就是顧清溪是嗎?”

顧清溪丟錄取通知書的事,並不是全都知道,不過她被提前錄取的事,卻有不少人聽說了。

顧清溪不著痕跡地點頭,那負責人還熱情地向顧清溪打聽事兒,想問問顧清溪能不能教自己孩子,顧清溪當然不願意攬這種事,借故推脫了。

辦完了後,倒是松了口氣,接下來就是等著開學時間到了,直接過去首都報道就行了。

兩個人先找了一處吃飯,蕭勝天心疼媳婦,自然是挑好最好的餐館,吃完後,就直接開著小貨車過去了工廠裏。

去了工廠,發喜糖,分東西,零零散散到處散。

工廠的人見了蕭勝天和顧清溪,自然是連聲說恭喜,大家都說早就看出來這是未來廠長夫人了,有的人甚至笑著說,平時蕭廠長看著特嚴肅,挺嚇人的,但是一到了夫人跟前,那簡直是變了一個人,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

這兩天顧清溪在家沒事,蕭勝天怕她無聊,便找來桂枝幾個一起打牌,桂枝自然是有些感慨,說當初還一起打牌,蕭勝天這種常勝將軍遇到你,最後也敗了,現在倒是好,連人都是你的了,倒是惹得大家笑起來。

桂枝哥哥桂珠從旁卻是看出來了,他望著顧清溪那清艷嬌媚的樣子:“別傻了,人家勝天這誰英雄難過美人關,遇到美人,他再厲害,也得跪了。”

桂枝想想,這才恍然:“原來那時候你們就處著了!”

顧清溪笑著說:“沒有,那個時候還不熟。”

左右沒外人,蕭勝天很不客氣,直接做顧清溪身邊,用胳膊半環著她:“別聽他們說這個,咱好好打牌,我幫你看著。”

大家一聽,笑了:“有你在,清溪肯定一直贏,我們可是怕了你。”

顧清溪便拿胳膊肘碰他:“那你走遠點,別妨礙我們。”

蕭勝天好無奈:“不讓我看,我幹嘛去?”

顧清溪:“廚房裏發著的面差不多好了吧,你去蒸了這鍋饅頭?”

蕭勝天摸摸鼻子:“好。”

旁邊的幾個同村人看著蕭勝天乖乖地去廚房了,一個個看得嘖嘖稱奇:“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他這麽聽你的話?”

蕭勝天,從小那性子桀驁得很,他什麽時候這麽聽話過?

顧清溪解釋道:“他蒸饅頭好吃,比我能幹。”

周圍幾個聽著不說話了……

要知道在農村,還真沒幾個男人這樣寵媳婦的。

顧清溪命真好。

玩了這麽兩三天,地裏的麥子差不多熟了,到了收割的時候,一下子就忙起來了,蕭勝天帶著顧清溪回娘家,幫著顧家割麥子,他這個女婿是實打實地當兒子了,連著幾天一直在顧家忙乎,周圍人看了自然是對顧家羨慕不已。

廖金月對此很滿意,到處說這比親兒子還親。

收完麥子,大家就開始翹頭等著成績了,經常有人過去學校等著,等來等去的,也沒見成績,問學校,學校更是沒準信,說差不多這個時候,具體哪一天,也得看上面什麽時候發過來成績。

這麽一來,大家都焦灼得不行,幾乎每天都去看。

蕭勝天帶著顧清溪搬進了新修的房子裏,房子挺大,住著悠閑舒服,顧清溪也不用操心成績的事,反正什麽成績,她都能上大學,這個時候,再看看大熱天焦急的同學們,那真是心裏別提多舒坦了,付出就有回報,她是提前得到了回報。

不過顧清溪的這種舒服,看在別人眼裏,卻是有另一番含義。

這天,顧清溪過去學校,一過去,大家自然驚嘆顧清溪的洋氣,剪裁得體的米色長裙,搭配上瑞士手表,細跟涼鞋,再配上那一頭披散下來的長頭發,乍一看還以為是城裏來的摩登女郎,大家圍著顧清溪好一番驚嘆。

驚嘆過後,便開始煩惱成績。

其實大家都是來看成績的,但成績卻沒出來,一時議論紛紛的,後來不知道誰提議說過來顧清溪家裏玩,看看她的新家,顧清溪便請大家夥來了。

過來後,蕭勝天便打開冰箱,拿出來雪糕招待大家,又切了西瓜,西瓜是在冰箱裏冰過的,切成小塊,用牙簽插著吃。

一群同學頓時被震到了,別說一部分本來是農村的,就是城裏的,哪見過這陣勢。

小學語文課本裏說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還有什麽冰箱電視機,這些只聽說過,根本沒見過,不曾想在這裏見到了。

好幾個都稀罕地過去打開冰箱,看裏面的涼氣,摸著裏面涼嗖嗖的,都覺得好玩。

又打開熊貓電視機,電視機裏播放著《大俠霍元甲》,動聽的音樂聲響起,卻是“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只聽得大家激動不已,看得都要入迷了。

一時蕭勝天過去幫大家取別的吃的,好幾個同學都圍過來嘰嘰喳喳的。

“他對你這麽好啊?清溪,你錄取通知書丟了,可卻掉到了福窩窩裏了!”

——托顧秀雲的福,全班同學都知道顧清溪錄取通知書丟了。

“清溪,你嫁得真好,這日子過得比吃商品糧的還舒服呢。”

當然在這種羨慕中,也有個別聲音,多少存著不屑。

“你學習這麽好,就這麽嫁人算了?”

“其實你覆讀一年也行啊,何必呢,雖然這日子過得好,但——”

後面的話,大家沒說,覺得日子再好,蕭勝天也是農村戶口吧。

農村戶口,將來說不定的,太有錢,說不定哪天抄大戶了呢。

顧秀雲從旁笑著說:“說起來,咱們清溪也真是有意思,學習那麽好,卻丟了錄取通知書,不上大學,卻嫁了一個有錢女婿。”

“你確實也不用上大學了,釣了這麽一個有錢女婿,偷著樂吧。”

話雖這麽說,語氣中卻多少有些優越感,她這次考得不錯,對過題了,上大學是沒問題。

大家都聽出來了,看看顧清溪,一時也說不上是同情還是羨慕了。

閆淑靜自然知道顧清溪補辦了錄取通知書的事,不過顧清溪不說,她也就不提,只笑著道:“恭喜你,看來你這大學肯定沒問題了。”

顧秀雲卻謙虛開了:“也不好說,我估摸著能上個本科,但誰知道呢,沒準大專,沒準中專,都有可能,不過吃個商品糧當個國家幹部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年代,中專分為初中中專,高中中專,高中畢業的中專也挺難錄取的,考上後,分配到縣裏,運氣好也能進縣委大院。

大家都看出顧秀雲的自得,不過想想,人家確實有資本,這次考試不錯,再看看顧清溪,不由勸開了:“其實你真不該著急嫁人。”

顧秀雲也笑著說:“沒事,以後咱在城裏吃商品糧,人家清溪雖然在農村,但估計能當萬元戶,也挺厲害的啊!”

可問題是,誰樂意當萬元戶?萬元戶再好也是泥腿子,還是商品糧好啊。

大家看向顧清溪的目光,便同情起來了,學習那麽好,就這麽嫁人,真可惜了。

誰知道正這麽說著話,就聽到王雲霞急匆匆地跑來了,她進來後,看到大家都在,頓時樂了:“太好了,你們都在,咱們的成績出來了!成績出來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振奮了:“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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