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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穿越之喵嗚

作者:繡錦

文案:

許攸的第一次穿越變成了一只貓,她在小世子的呵護下平安地生活了四年。

第二次穿越的時候,就輪到她來報恩了。

所以說,這個故事應該叫做貓的報恩?

PS:其實這本來是《一生又一生》的另一個開頭,那個故事坑了,探案推理什麽的,實在寫不來。前幾天回頭看舊文,忽然覺得這個設定很有愛,所以又給撿起來了……

內容標簽: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許攸,趙誠謹 ┃ 配角: ┃ 其它:貓

【編輯評價】

許攸穿越成了一只貓,這本是一件悲催的事,但她的貓生卻非常精彩。貓咪緊抱小主人的大腿,發揮萌貓的特質,先後收服了瑞王府、齊王殿下、皇帝陛下的心。但貓生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國舅造反,許攸為救趙誠謹而犧牲,穿越到女孩小雪的身上,再一次遇到了小主人……本文的設定非常有新意,以一只貓咪作為主線來引出整篇小說,把人變成貓之後那種糾結又無奈,卻不由不得不努力適應的樂觀心態描寫得非常逼真。小說走的是輕松歡樂路線,文筆平和,文中不僅主角獨具特色,幾個配角的形象也個性鮮明,尤其是齊王和皇帝非常搶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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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翠羽從宣和堂回來,一進門就瞧見三四個小丫鬟湊在院子裏嘰嘰喳喳地在聊天,先前在涼亭裏一個人玩兒葉子牌的世子卻不見了蹤影,頓時急了,臉一板,沈聲問道:“世子爺呢?”

她是荔園的大丫環,又是太後從宮裏特意指派到世子爺身邊的,自然比尋常丫頭要體面威風得多。小丫鬟們都怵她,悄悄朝涼亭方向看了一眼,沒瞧見人,全都嚇得低著腦袋不敢作聲。

翠羽見狀,愈發地生氣,只是這會兒也沒時間教訓她們,狠狠瞪了幾眼後,便讓她們散開出去找人。不多時,便有丫鬟過來回話,是外頭打掃院子的三等丫鬟蘭心。她低著腦袋怯怯地道:“翠羽姐姐,奴婢方才瞧見世子爺蹲在梅園的墻腳玩兒泥巴。”

瑞親王府的世子爺趙誠謹才五歲,小名兒叫順哥兒,最是調皮搗蛋,因是瑞親王府的一顆獨苗,最得當今太後的寵愛。宮裏頭的諸位皇子們但凡滿了五歲就要送去禦書房讀書習字,可太後憐惜趙誠謹身子不好,便一直讓留在王府裏由著他玩兒,隔三差五又讓瑞王妃將他抱到宮裏去瞧一瞧,讓一眾讀書讀得花了眼的皇子們頗是羨慕。

趙誠謹年歲雖小,調皮起來卻是連瑞親王都要頭疼的,好幾回想要狠狠管教,都被太後給罵了回去。這小世子也是聰明,知道要討太後的歡心,每回進了宮,總要奶奶長奶奶短撒嬌,惹得太後對他愈發地寵愛。

好在他的脾性並不壞,也不算太嬌縱,只是若有人惹了他的玩性,他便要大惱,這時候,就是王妃也勸不住。所以,蘭心雖曉得眾人都在找他,卻也不敢貿貿然地去打擾了他。

曉得趙誠謹並未出什麽意外,翠羽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將先前做錯了事的小丫鬟全都喊到院子裏罰站,自己則領了蘭心和另一個叫做雪菲的二等丫鬟一起去了梅園。

一進梅園的大門,尚未見到人,就聽到了趙誠謹奶聲奶氣的聲音,“……喵嗚——喵嗚——你是不是肚子餓了,餓了就叫一聲——”

“喵嗚——”同樣奶聲奶氣的聲音。

翠羽大驚,這是哪裏鉆出來的野貓,若是抓傷了世子爺可要如何是好。心裏一急,趕緊加快了步子沖過去。繞過密密的梅樹,果然瞧見了蹲在地上一身泥巴的世子爺趙誠謹。他的面前正站著只小貓兒,歪著腦袋翹著尾巴眼巴巴地瞅著趙誠謹,好似真能聽清他的話一般。

這小貓約莫才幾個月,個子小小的,通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小耳朵尖尖的豎著,眼睛又圓又藍,漂亮得不像話,可不知為什麽,長在那一張大圓臉上,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憨憨的傻乎乎的喜感。

這王府裏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畜生?莫不是有人故意弄來的?

“世子爺——”翠羽心中惴惴,又生怕惹惱了趙誠謹,放慢了手腳走到他跟前,柔聲道:“奴婢才將將去了趟宣和堂,轉身就找不見您了。王妃讓奴婢帶了些消暑的果子,您快回去嘗嘗。”言語間卻是絲毫不提面前的小貓。

趙誠謹卻恍若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從荷包摸出個壓扁了的綠豆糕來,小心翼翼地遞到小貓的嘴邊。翠羽心裏一驚,正待開口勸,卻見那小貓兒探過腦袋來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動作竟然十分斯文優雅。

它吃了兩口,便有些不喜,被毛發蓋著的圓臉上竟隱隱有嫌惡的表情,高傲地擡起頭朝趙誠謹瞥了一眼,伸出小爪子在嘴邊抹了抹,罷了,竟又一改剛剛的傲慢的神態,眼巴巴地瞅著趙誠謹,“喵嗚——”了一聲。

“你不喜歡?”趙誠謹低頭瞧了一眼手裏只去了角的綠豆糕,聞了聞,扁扁嘴,扔了,回頭問翠羽,“它都喜歡吃什麽?”

翠羽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回道:“貓大概都喜歡吃老鼠的——”

她的話尚未說完,那小貓兒陡地怪叫了一聲,舞著爪子就蹦進了趙誠謹的懷裏,嘴裏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竟似十分厭惡又害怕。

“胡說!”趙誠謹把小貓兒抱在懷裏,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怒道:“誰要吃那些腌臜東西。七皇叔家的雪球兒每日裏都要吃肉,它定然也是喜歡的。你趕緊去廚房給它弄碗肉來,唔,還要幾樣果子並酪漿。”

祈郡王府上的雪球可是條哈巴狗,這能跟貓一樣嗎?心裏雖這麽想,翠羽卻是半句反對的話也不敢說,只趕緊吩咐了下去,罷了,又柔聲細氣地哄趙誠謹回去,“……不如讓奴婢幫您抱它,回頭送到廚房那邊,讓李嬸子幫忙養著。”

雖說這只白貓看起來軟軟的,但翠羽心裏頭卻清楚得很,貓兒可不比狗,最是翻臉無情,將將還撒著嬌,說不準一轉眼就要給人撓一爪子,萬一世子爺被這爪子給撓實在了,荔園從上到下都得脫一層皮。

趙誠謹不理她,自己抱著小貓兒大步流星地往荔園走。那小貓兒鼓著小臉、梗著腦袋蹲坐在他懷裏朝四周打量,表情十分嚴肅,就好像在巡視自己的疆土。

趙誠謹是瑞王府的一株獨苗,府裏上上下下都捧著,聽說是荔園要吃食,廚房哪裏敢怠慢,不消一會兒就送了一碟鹵牛肉與白切雞過來。這小貓兒也怪,當真喜歡吃肉,如此嬌小的個子,居然連吃了好幾塊鹵牛肉並半個桃子,吃罷了,就搖著尾巴往趙誠謹懷裏拱,一會兒又舔舔他的手指頭,討好的模樣,全無傳說中貓兒的傲慢姿態。

趙誠謹頓時歡喜起來,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雪團兒。

雪球兒和雪團兒可有什麽區別?小貓兒“喵嗚喵嗚——”地叫了半晌,趙誠謹只當它喜歡,愈加地歡喜起來。雪團兒沒辦法,只得無奈地蜷在桌上,不動了。

翠羽生怕雪團兒抓傷了趙誠謹,日後她不好交代,只得親自跑了一趟宣和堂,將此事報與王妃。王妃聽罷,卻是笑道:“難得順哥兒喜歡,就讓他先養著。不過是只奶貓,怕是爪子都沒長好,不礙事。這孩子忘性大,只怕過了幾日,自個兒就把它給忘了,倒省得而今跟他鬧,一會兒哭起來,又要去宮裏頭找太後告狀。”

既然王妃都這麽說了,翠羽自然不敢再有異議。回了荔園,先把院子裏的大小丫鬟敲打了一陣,爾後又吩咐下去,要半步不離地跟著世子爺,若是再有今兒的事,立刻打了板子趕出府去。

眾人皆唯唯諾諾地應了。

到了晚上,翠羽卻是頭疼起來。這世子爺也不知怎麽就和雪團兒如此投緣,非要抱了它上床睡,怎麽勸也不聽。更要命的是,那雪團兒居然也跳上床去怎麽也不肯下來,自個兒先挑了靠裏頭的角落坐下,把身子拱進被子裏,蜷成一團,再也不動了。

“翠羽姐姐,這可如何是好?”屋裏的小丫鬟們急得滿臉通紅,忍不住向翠羽求救。“是不是去稟告王妃……”

“罷了。”翠羽揉了揉眉心,無奈地咬牙:“去打熱水來,先給雪團兒洗澡。”看趙誠謹這架勢,若是不應了他的意,只怕又是一通好鬧,至於王妃那裏——翠羽實在不指望了。

小丫鬟們聽得翠羽吩咐,趕緊應了,不多時便擡著一通熱水進了屋。雪團兒原本躲在趙誠謹被窩裏的,聽到外頭動靜,怯怯地從被窩裏探出個小腦袋來,側著耳朵聽了聽,懷疑地踱到床邊,伸長了腦袋盯著外頭瞧。瞧見熱水,它歡快地“喵嗚——”了一聲,竟直接床上跳了下來,一骨碌蹦進水桶。

只聽得幾聲淒慘的“喵嗚——喵嗚——”的聲響,爾後便是“啪啪——”的水聲,一會兒又是“咕嚕咕嚕”的呼叫聲,趙誠謹急急忙忙連鞋子也來不及穿,追過來一瞧,頓時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雪團兒手短腿短,這一骨碌跳進桶裏,頓時就沈了底,可勁兒地揮著小短腿兒在劃水,可哪裏又頂用,只淹得“喵嗚——喵嗚——”直叫,好不狼狽。

翠羽見那雪團兒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心裏也是好笑,又生怕淹壞了它,趕緊伸手把它拽出水面,安撫地摸了摸它濕淋淋的背,又朝趙誠謹笑道:“世子爺莫要再笑了,我看雪團兒怕是嚇壞了。”

趙誠謹聽得嚇到了雪團兒,臉上也顯出擔憂的神情,趕緊上前把雪團兒從翠羽手裏接過來,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問:“雪團兒,你還要不要洗澡?”

小貓咪伸出前爪捂住臉,輕輕地“喵嗚——”了一聲,竟似丟了臉十分害羞的樣子。不說趙誠謹,就連屋裏伺候的其餘的丫鬟也通通笑起來,小聲道:“這只貓兒真真地聰明,竟似能聽得懂人話一般。”

唯有翠羽心思多些,只覺得雪團兒機靈得過了頭,不由得狐疑地多看了它幾眼。

翠羽雖沒養過貓,卻也聽人說起過貓兒最怕水,可這雪團兒卻是與眾不同,雖是淹過一回,卻對桶裏的熱水半點畏懼都沒有,由著趙誠謹兜著身子,四條短腿兒可勁兒地劃,倒像是玩樂一般。

趙誠謹逗弄了雪團兒一陣,自己身上也澆得濕淋淋的,翠羽生怕他著了涼,趕緊喚了雪菲給趙誠謹換衣服,雪團兒也被抱了起來,擦凈了水後,才覆又放回到趙誠謹的床上。

趙誠謹對這新奇的寵物頗有些興趣,晚上又哄著說了好一陣話,直到實在撐不下去了才睡過去。

眾丫鬟們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雪團兒乖巧聽話得不得了,安安靜靜地趴在被窩裏一動也不動,不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翠羽在床邊守了一陣,屋裏漸漸安靜下來,只聽見趙誠謹輕輕的鼾聲,一會兒又翻個身,砸吧砸吧嘴,嘟嘟囔囔地不知說了些什麽,卻是終究沒有醒。

翠羽打了個哈欠,輕手輕腳地起了身,開了個地鋪後躺下,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午夜時分,王府外的巷子裏打更的梆子“哐當——”作響,更聲遙遙傳入荔園,雪團兒忽地驚醒,一個激靈就從被子裏鉆了出來。

入目依舊是雕花的紫檀床,掛著細致的紗帳,絲毫不憋悶,柔滑的絲被踩在腳下,鼻息間有淡淡的熏香。身畔的小娃兒正睡得香,雪白的小臉上染著一團紅暈,長睫毛覆蓋在眼瞼上,好似一把小扇子。

不是夢——許攸吸了吸鼻子,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揉了揉眼睛。屋裏一片漆黑,她卻還能清晰地看清屋裏的擺設,身邊睡得正香的小家夥在不停地提醒她接受這個事實,現在不在C城,這裏也不是2014年——她甚至不是人類。

許攸還清楚地記得失去知覺前發生的事:作為一個菜鳥實習生,她本來是沒有資格出任務的,只是刑警隊副隊長是她表哥,所以才沾了光跟出來見見世面,卻不料她的運氣竟然這麽差,守在車裏頭也能撞到歹徒急急忙忙地從大廈裏逃出來。她一時沒忍住想立個功,開了車就去追,結果那不要命的歹徒竟然引爆了身上的炸彈……

她的警察生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她的遠大志向,鋤強扶弱的夢想,也全都破滅在這個小小的身體裏了。

“水……水……”床上的趙誠謹忽然發出夢囈,嚇得許攸趕緊鉆進被子裏。地上的翠羽很快醒過來,摸著黑倒了茶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低著嗓子柔聲道:“世子爺,水來了。”說話時,又小心翼翼地扶著趙誠謹半坐起身。

趙誠謹閉著眼,迷迷糊糊地喝了水,躺下床,翻了個身繼續睡下。翠羽仔細給他掖好被子,又輕輕掀開許攸身上的被褥瞧了它兩眼,許攸把眼睛閉得緊緊的,一副睡得正香的姿態。

翠羽看了半晌,覆又把被子蓋上,一言不發地退了回去。

☆、二



趙誠謹最是渴睡的年紀,一覺睡到第二日辰時末才醒來,瞇著眼睛迷糊了一陣,才忽然想起床上的雪團來。飛快地一扭頭,瞥見被褥上瞪圓了眼睛瞧著它的小貓兒,立刻歡喜起來,伸手在它的小腦袋瓜上揉了一把,轉身吩咐道:“羽姐姐你讓廚房給雪團兒燒一碗肉來,它喜歡吃。”

翠羽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無奈地笑道:“世子爺可莫要再喚奴婢姐姐了,若是被旁人聽到,奴婢真是萬死不辭。”

趙誠謹撇撇嘴,不說話。翠羽低頭瞅了一眼正扒拉著趙誠謹的褲腿蕩秋千的雪團兒,頓覺頭疼,又道:“雪團兒還小,大清早地吃這麽油膩的東西怕是不好克化,不如還是喝粥吧。張嬤嬤說廚房今兒熬了肉末粥,也是極鮮美的。若是雪團兒不喜歡,再讓廚房重燒可好。”

趙誠謹不過才四五歲,又從未養過貓貓狗狗,哪裏曉得到底該給雪團吃什麽,聽得翠羽這麽一說,他又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低頭看了眼雪團兒,小聲地問:“雪團兒,你可愛吃肉末粥?”

許攸趕緊“喵嗚——”了一聲,尾巴翹得高高的,狗腿地扒拉著趙誠謹的褲腿討好他。

“咦——”趙誠謹咧嘴笑起來,又驚又喜地朝翠羽道:“你看你看,它聽得懂我說的話。”

翠羽也不擡頭,仔細地幫著他把外衣穿好,笑道:“世子爺養的貓兒自然是最聰明的。”嘴裏這麽說,心裏頭卻是不大信的。

這邊翠羽伺候著趙誠謹穿衣洗漱,許攸也跳下床,寸步不離地跟在趙誠謹屁股後頭。她心裏很有自知之明,身為一只貓,若是不能討好面前這個小娃兒,以後可就有苦頭吃了——要真被趕出府去,她恐怕要淪落成一支流浪貓,她總不能真的跟一群野貓搶老鼠吃吧。

她的舉動顯然極大的討好了趙誠謹,小世子連飯也顧不上吃,洗漱完畢就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一路抱到外頭的花廳裏。

丫鬟們早已擺好了早飯,密密地擺了一桌子:豆沙包、金絲燒賣、豌豆黃並驢打滾各一碟,胭脂米粥、雞湯面各一碗,另有四樣小菜:白切牛肉、水晶肘子、紅油筍絲和鹽水花生。在許攸看來已是極為豐盛,可趙誠謹瞇起眼睛瞅了一圈,卻是嫌惡地撅起了嘴,不悅道:“全都吃膩了。”

翠羽自然曉得這小祖宗最是挑食,生怕他今兒又耍脾氣不肯用飯,趕緊柔聲哄道:“世子爺喜歡吃什麽告訴奴婢,趕明兒讓廚房做。今兒且先隨便用些,不然回頭肚子餓。”

趙誠謹不語,低頭朝桌上的小貓兒道:“雪團兒喜歡吃什麽,我拿給你吃。”

許攸沒作聲,踩著貓步走到雞湯面碗邊使勁兒搖尾巴。趙誠謹會意,立刻笑道:“原來你喜歡吃面。”說著話,也不讓丫鬟們幫忙,親自夾了一大筷子面條放在面前的小碗裏。許攸早就餓得發慌了,毫不客氣地張嘴就咬。她到底是半路出家,沒有兩只手幫忙,動作不甚嫻熟,才吃了兩口就弄得滿嘴是油,更粘了許多面湯在胡須上,氣得她想哭,張牙舞爪的,樣子十分狼狽。趙誠謹卻只覺得有意思,睜大了眼睛哈哈直笑。

翠羽見趙誠謹正在興頭上,趁機哄著他喝了碗粥,又軟磨硬泡地哄著吃了個豆沙包,罷了才讓小丫鬟們過來收拾,她則喚了雪菲一道兒,領著趙誠謹去宣和堂給王妃請安。

才到宣和堂大門,趙誠謹就大聲喚起來,奶聲奶氣地撒著嬌道:“娘,娘——我抱了雪團兒來看你。”話未說完,人就猶如箭一般沖進了廳裏。

許攸生怕不慎從他懷裏甩出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拽緊趙誠謹胸口的衣服,直到他停下了步子,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趙誠謹懷裏探出頭來,好奇地四下打量。

這花廳比先前趙誠謹所在的荔園正屋還要大許多,屋裏一色全是紫檀木的家具,西邊靠墻擺著偌大的多寶格,零散地放了些瓷器和珊瑚擺件,東邊則掛著幾幅山水畫,風格極是簡潔素雅,而正北的位置則放了兩張太師椅,兩側又各設了兩個座。

屋裏裏裏外外,或坐或站了六七個人,離許攸近些的是兩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都作婦人打扮,一個穿著鵝黃色襦裙,微微垂著頭,低眉順眼的模樣,另一個則打扮得鮮艷些,穿一身洋紅色對襟錦緞褂子,頭上插了兩只寶藍點翠鈿花,只是板著個臉冷若冰霜的樣子,瞧著有些不大好接近。

許攸看過電視,只瞧了幾眼便猜出了這二人的身份,約莫是瑞親王的妾室。夠資格到正妃屋裏請安立規矩的自然不是姬妾或是通房,卻不知到底是側妃還是庶妃?

正中央則端坐著一位華服麗人,容長臉,丹鳳眼,梳了個秋雲髻,髻上插著千葉攢金的牡丹步搖,垂下絲絲縷縷的金色流蘇,十分地端莊華貴。看年歲不過是二十如許,眉目間卻是一片沈著穩重,真真地大家風度。

“娘——”

許攸還在發著呆,趙誠謹已經撲到了那麗人的懷中,黏黏糊糊地喚了聲“娘親”,罷了又獻寶一般地把許攸舉起來給她瞧,口中道:“娘親您看,這就是雪團兒。您說,是不是比三皇叔家的雪球兒好看多了。”

瑞王妃一時忍笑不住,掩嘴道:“我的兒,莫不是我記錯了,你三皇叔家的那只雪球兒竟是只貓兒。”

趙誠謹急道:“便是雪團兒變成狗,也要比雪球好看的。而且雪團兒比雪球聰明多了,它還能聽懂我說話。”他生怕瑞王妃不信,趕緊摸了摸許攸的腦袋,小聲哄道:“雪團兒,你叫一聲給娘親聽一聽。。”

許攸馬上很給面子地“喵嗚——”了一聲。趙誠謹立刻滿意了,仰著小臉得意道:“娘親您看,它是不是頂頂聰明的。”

瑞王妃含笑點頭,“既然是順哥兒養的貓兒,自然是格外聰明些。”說話時,又悄悄朝眾人使了個眼色。

“可不是,妾身還沒見過這般聰明機靈的貓兒呢。看這毛色和眼睛,不似梁國品種,卻不知世子爺從哪裏尋到了這麽靈秀的貓兒,真真地羨慕死人了。”出乎許攸意料的,這接話的竟是那位瞧著低眉順眼的妾室,聲音溫柔低沈,語調卻是活潑的,讓人一聽便十分喜歡。

倒是另一位只淡淡地朝許攸瞥了一眼,目中有不屑的神色,卻是始終一言不發。

餘下的丫鬟們也跟著吹捧了一陣,直把趙誠謹哄得愈發得意,上前抱著瑞王妃的脖子撒嬌道:“娘親娘親,回頭我帶著雪團兒去見皇祖母可好?雪團兒這般乖巧,皇祖母見了,也定是喜歡的。”

這來歷不明的貓兒,自己府裏收了也就罷了,哪裏敢往宮裏頭送。瑞王妃不好與趙誠謹說,只笑著道:“你皇祖母昨個兒著了涼,咳嗽得厲害,可碰不得這些貓兒狗兒。過幾日等你皇祖母身子漸好了再說可好?”

因瑞親王府裏只有趙誠謹一株獨苗,太後素來把他當做眼珠子一般疼愛,趙誠謹對他那慈愛又護短的祖母自然也是感情極深,一聽得太後生了病,他也立刻擔心起來,疾聲問道:“皇祖母如何病了?病得可嚴重?娘親你陪著孩兒一起去宮裏探望皇祖母可好?”

瑞王妃見他乖巧又孝順,心中極是安慰,撫了撫他的頭發,柔聲道:“你去跟你父王招呼一聲,一會兒娘親陪著你進宮。”

趙誠謹點點頭,把手裏的貓兒遞給雪菲,叮囑道:“你幫我看著雪團兒,午間我若是回不來,記得要給它餵飯。雪團兒喜歡吃肉。”

眾人聞言俱是忍俊不禁,王妃身邊的蘇嬤嬤笑著道:“奴婢往日裏只聽說貓兒喜歡吃魚的,世子爺養的這只卻是與眾不同。”

先前那妾室也笑著附和道:“要不怎麽生得如此乖巧漂亮。”

唯有那身穿洋紅色褂子的妾室始終沈著個臉,一言不發。

翠羽領著趙誠謹回荔園換衣服,雪菲則抱著許攸去院子裏曬太陽,兩個妾室也跟著告退回了自己院子,花廳裏很快就只剩瑞王妃和幾個伺候的嬤嬤丫鬟。瑞王妃揮了揮手,只留了蘇嬤嬤和兩個心腹大丫環白屏和紅染。

“那寧心兒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今兒居然還敢穿洋紅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見屋裏只剩她們幾個,蘇嬤嬤忍不住抱怨起來,“那洋紅色也是她一個庶妃能穿的麽?娘娘您也不管一管,再這麽放任下去,怕是她要爬到您頭上來了。”

瑞王妃面色如常地端起手邊的清茶喝了一口,不以為然地笑笑道:“嬤嬤莫要惱,她而今肚子裏揣著一個,身子自然金貴些,且先由著她吧。不然回頭她又要跟王爺抱怨說我為難她了。”

寧庶妃前些日子將將才診出了喜脈,而今不過兩個來月,雖還未顯懷,可她那孕婦的架勢卻是擺得足足的。

蘇嬤嬤扁嘴道:“奴婢只是為娘娘抱不平。您是什麽身份,那女人又是什麽身份,竟也敢在您面前拿大,真真地氣人。再說了,她也就是個生女兒的命,便是又懷上了又如何,不過是將來多出一份嫁妝。”

那寧庶妃本也是官宦出身,其父是南邊兒興安縣的縣令,先帝南巡的時候,瑞親王隨行,在江南遇到的她。因她身段婀娜,嗓音又甜美,便收進了屋裏,本打算大婚後便向太後請封側妃的,結果寧父竟被人告了個貪墨之罪,這寧心兒便成了罪官之後,不說側妃,連庶妃也當不成,只能做了個沒名分的姬妾。

因她是最早跟在瑞王身邊的,所以瑞王對她確有些情分。她在王府裏熬了近十年,生了三個女兒,直到去年太後才松口給了她一個庶妃的名分。偏偏她又是個拎不清的,仗著府裏五個孩子中倒有三個是她所出,而今又懷了孕,便有些拿大。

今日她不知天高地厚地穿上了與正紅色十分接近的洋紅錦緞,只因先前去尼姑庵裏求了簽,那主持言之灼灼地說她腹中是個男胎,所以才格外地得意。

“讓白屏去竹園說一聲,就說我憐惜她身子重,近日不用過來立規矩了,好好在屋裏安胎,莫要四處亂走動了胎氣。”王妃放下茶杯,慢悠悠地站起身,淡然地笑,“不說她生不出兒子來,便果真生個兒子又能如何?太後那邊兒能松口?”

蘇嬤嬤立刻理會了她的意思,王府裏世子爺的地位早已穩固,寧庶妃又是那樣的出身,生多少孩子也出不了頭。相比起來,倒是李園的安庶妃——聽說安家的長兄今年剛進了翰林院呢。

☆、三



瑞王妃領著趙誠謹進了宮,許攸這邊就安靜下來。

荔園的丫鬟們不少,但都被翠羽敲打過,不敢亂走。可小丫鬟們到底年歲小,十分耐不住寂寞,見翠羽不在,便一夥人湊到院子裏悄聲細語地說著話。雪菲資歷不深,到底管不住她們,索性便不說話,躲在屋裏做針線。

許攸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滿耳朵都是小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睡也睡不安靜,索性起了身,貓著腰四下裏兜幾圈。貓兒個子小,身手卻極靈活,爪子上已經長出了尖利的指甲,抵著墻三兩下就上了屋頂。

天空很藍,一望無垠地純粹,比最美的寶石還要明澈。太陽照在身上,懶洋洋的,讓她忍不住一陣一陣地犯瞌睡。在屋頂上瞌睡了一陣,爾後被餓醒了。她現在的小身體吃不了多少東西,可消化得卻快,竟是一頓等不得一頓。擡頭看看天,還未到晌午,怕是王府裏還沒開午飯。許攸想了想,決定去廚房碰碰運氣。

她也不曉得廚房在哪邊,只蒙頭蒙腦地亂走。王府的房子屋頂連著屋頂,卻是省了她上上下下的力氣。走了不多久,鼻息間傳來陣陣食物的濃香,許攸心裏一喜——竟是蒙對了。

許攸下了屋頂躲在房梁上觀察廚房裏的動靜,眼看著就要吃午飯了,正是廚房裏忙的時候,燒火的,擇菜洗菜的,還有掌勺的,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做好的菜由幫廚的大媽送到隔壁屋裏,擺了滿滿的兩桌。

許攸站在房梁上仔細瞅了幾眼,看準了裏頭桌子上的燉雞,剛準備往下跳,忽見門口人影一閃,竟鉆進來一個瘦巴巴的小男孩。男孩約莫十歲出頭,穿一身灰色的短襟褂子,洗得發了白,臉色蠟黃蠟黃的,倒是一雙眼睛又黑又大,眸中一片清澈。

看這打扮,應是府裏幹粗活兒的下人,如何進了這裏?

許攸正琢磨著,那男孩兒已拿起桌邊的筷子在各個碗裏夾了些魚肉雞塊,迅速地用油紙包了,塞進了懷裏。男孩收拾好了才欲出門,一擡頭正正好瞥見了一雙貓眼,一時心虛,嚇得連連後退,險些跌倒在地。

“你——”男孩兒恐是頭一回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膽子小得很,即便只是撞見只貓,依舊嚇得一臉蒼白,“你莫……莫要叫,我……我也不是……不是偷兒,我娘病病……病得厲害,我……”

許攸瞪圓了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貓臉表情十分嚴肅。男孩兒愈發地心虛,咬著下唇不敢作聲。若果真是個慣偷,這會兒不是轉身逃,就是咬牙切齒地罵它幾句,哪裏會這樣不知所措。

左右不過是幾樣吃食,且又是一片孝心,許攸也不好為難他,緩緩把圓腦袋轉到一邊去,仿佛根本沒有瞧見一般。男孩楞了一下,又朝她看了兩眼,摸了摸胸口的油紙包,一咬牙轉身去開門。

還未到門口,卻聽得外頭沈重的腳步聲,男孩臉色頓變,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加地刷白如紙。他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兩步,想找個躲起來,可這屋裏本就不大,又滿滿地擺了幾張大桌子,哪裏還有地方掩藏行跡。倉惶間,大門已被人推開,進來個矮小的中年漢子,滿身的油煙味兒,可不正是隔壁的廚子。

“好你個小兔崽子,竟敢跑到你五爺地盤來偷吃,看五爺今兒怎麽收拾你。”說話時,已卷起了袖子,氣勢洶洶地朝男孩撲過來。那男孩兒一來生得瘦小沒什麽力氣,二來本就偷了東西心裏有愧,連躲也不會躲,低著腦袋縮著身子,臉上重重地挨了那五爺一巴掌,嘴角立刻滲出了血,左邊臉上腫起了一大塊。

到底只是個小孩子,就算真偷了東西,也不能這麽打罵。許攸一激動,想也沒想就從屋梁上跳了下來,準準地落在那五爺的肩膀上,然後伸出爪子,狠狠地朝他臉上給了一家夥。

只聽得“哇——”地一聲怪叫,許攸心裏一動,飛快地從五爺肩頭撤離,又趕緊抱住柱子,哧溜一下迅速返回屋梁上,居高臨下地朝那五爺鄙夷地“喵嗚——”了一聲。五爺氣得渾身發抖,哪裏還顧得上一旁的小男孩兒,滿屋子裏轉了一圈,在門後尋了個笤帚出來,沖著許攸揮舞了一陣。

那個五爺生得矮小,便是手裏拿了把笤帚依舊夠不到屋梁上的許攸,折騰了一陣,又氣又惱,狠狠地把笤帚往地上一扔,罷了又吐了口唾沫罵道:“小畜生,你給老子等著瞧。”說著話,人已經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屋裏就只剩下那男孩子和許攸兩個。男孩的臉上愈發腫得厲害,原本梳得齊整的頭發也被五爺打亂了,看起來十分狼狽。他卻是沒有哭,吸著鼻子走到屋梁下,一臉焦急地朝許攸道:“小貓兒你趕緊跑,五爺最是記仇,這會兒怕不是去找長棍子了,回頭你要逃也逃不開。若是落在他手裏,怕是連命要丟的。”

那個五爺一看就是個脾氣暴躁的家夥,雖說許攸有趙誠謹做靠山,可是一來他而今不在府裏,二來這廚房裏的下人們,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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