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若有若無的放到了正低頭研磨的周聲聲身上。

周聲聲不理解，這怎麽還有她的戲份呢？

“劉大人，是在說我嗎？”她不合時宜的插了句嘴。

劉大人低下了頭，算是默認。

明斯然冷笑一聲：“她一個身份低微的奴婢，如何能影響我大雍的國運！一派胡言！”

劉大人立馬跪了下來：“陛下！臣在職期間，可否有一次說的不準？請陛下相信臣，此女是災星啊！”

“住嘴！”茶壺在劉大人身邊碎裂開來，明斯然胸口不斷起伏。

周聲聲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怕是因為與段扶生的約定在，所以才袒護自己的性命吧。

她下意識不去深想某種帶著桃色的原因。

“陛下...”劉大人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明斯然一個眼神止住了已到喉間的話。

“送劉大人回去，此事再議。”他疲乏道。

周聲聲主動把劉大人送出了殿外。

臨走之前，劉大人面色覆雜的看了她許久：“這位姑娘，只要你願意獻祭，下官願意每年都遣派一批人去給您燒豐富的紙錢。”

“你現在只是一個宮婢，到了下面有豐富的紙錢在手，不比現在的日子好過麽？”

饒是周聲聲也從來沒聽過有這樣勸人去死的。

小劉小劉，畫餅一流啊...

“大人言重了，陛下也說了，奴婢不過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宮女，怎麽能影響雍國的國運呢？”

見狀，他搖了搖頭，嘴裏哀嘆著什麽轉身走了。

可即便明斯然態度堅定地否決，邊關那裏卻越來越糟了，大臣們聽到欽天監的預測後，得知災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便紛紛上奏給明斯然讓他把此女獻祭。

朝野內外，各方大臣長跪在乾和宮外，大有明斯然不同意，他們就跪一輩子的意味。

甚至連李蓉在收到派去的太醫都被感染的消息後，也在明斯然面前提了提，周聲聲身懷奇異之術，不是普通人之事。

天災，自古開始就是不少帝王所忌憚之事。

明斯然常年征戰四方，他擁有大陸上最鋒銳的軍隊跟鐵騎。

可是在傳染性猛烈的鼠疫面前，一向決斷的他，都猶豫了。

周聲聲的確是治好了那孩子的疽。

但這可是鼠疫，太醫院中最博學的老醫師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周聲聲又能做什麽？

為了耳根清凈，他今日特尋了一處無人打擾的涼亭休憩。

微風徐徐拂來，為心悶頭躁的明斯然帶來一股清涼之意。

“陛下。”一雙軟若無骨的手突然輕輕摁在了他的頭上，動作舒緩的給他揉著太陽穴。

許是太過疲憊，他沒有躲開，任由那雙手揉著。

謝清婉見狀，微微一笑，慢慢俯下頭，唇放在了他的耳邊道：“陛下，您是皇帝啊。”

明斯然突然睜開雙目，沈聲道：“滾下去！”

沒有過多的求饒，謝清婉很快就退了下去。

而她說的那句話卻如同魔咒般長久的在明斯然腦中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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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今晚的飯菜好生豐富啊。”江稚魚口水直流的看著桌上一盤盤精致的佳肴。

周聲聲垂眸看了半響，隨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是啊，真豐富啊...”斷頭飯，能不豐富嘛。

甚至小姬的果子都比往日要新鮮一些。

他終日不是躲在周聲聲袖中給他特意縫制的布袋中睡覺，就是窩在乾和宮的房梁上曬太陽。對於最近那則大事，他比誰都清楚。

自然也知道今夜這頓佳肴意味著什麽。

“來，多吃一點啊小魚，這樣的好東西，以後可就不常有了。”周聲聲眼神慈愛的給江稚魚夾了飯菜，摸了摸她的頭。

等人吃飽後，她把小姬揣進懷裏，走了出去，對著一直守在門外的侍衛道：“我要見陛下。”

一路走到熟悉的乾和宮，周聲聲算了算，把計劃實施完後，半年期限也該到了吧...

“陛下。”周聲聲跪在地上，仰著頭看向坐在上方始終不看這邊一眼的明斯然。

“何事？”他沈聲道。

“陛下是打算讓奴婢去獻祭對嗎？”周聲聲直接問道。

空氣寂靜了許久，半響，明斯然才緩緩開口：“是。”

“可陛下不是說，奴婢身份低微，根本沒有資格影響雍國的國運嗎？眼下，為何又反悔了？”

海山大駭，他之前還當周聲聲是個知禮的，怎麽眼下言語如此放肆！

明斯然這才慢慢的擡眼俯視著她，黑沈的眸中一片冰冷。

“你是不是災星，試試便知了。”他語氣淡淡，仿佛周聲聲的死活並不重要。

是啊，這才是他身為一個帝王該做的事，兒女長情在國家危難上並不值一提。

若是還有下輩子，他願意為這個讓他心動的女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跟明斯然對視許久，周聲聲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

“但是，陛下。”她話頭又一轉，在吸引了明斯然的註意後，她才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說我能治療鼠疫，是不是就不用獻祭了。”

“比起虛無縹緲的災星一論，能治好鼠疫才是最重要的吧？或者，若是我治不好，您再把我獻祭也不遲。”

海山面露驚訝的看著她，又瞧一眼明斯然的臉色。

這承諾是能隨便說的嗎？

萬一她趁機逃跑，這不就是個麻煩了嗎？

陛下，您可千萬不要答應她啊！

半響，直到海山以為他要用沈默來拒絕時，明斯然緩緩開口。

“好。”——

（題外話：其實聲聲能察覺到恢覆記憶後的明斯然是喜歡自己的，對小明，她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畢竟不管怎麽看，他都是一個大帥哥，一個大帥哥天天把愛慕之意掛在嘴邊，每時每刻都深情款款的看著你，真的有人會不動心嗎？但是吧，明斯然畢竟是個帝王，自古帝王多薄情，聲聲不是說想讓他為了自己放棄一整個國家，這樣是不對的。但是她也是想要考驗一下明斯然對自己的感情有多少。哪怕他放棄聲聲時，表現極為自責跟不甘，聲聲都會心軟，可是...嗯...他終究太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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