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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你要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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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並不知道此時的李治竟然準備把所有的人都給她了,她讓人安排下葬高政,同時也立刻準備去接管李賢被趕出東宮,重新回到了沛王府的所有護衛。

可是李初怎麽都想不到,才幾天而已,李賢竟然變得如此的滄桑,只著裏衣地坐在涼亭上,從前的太子妃房氏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幾個孩子也在一旁小聲的抽泣著,他卻好像什麽都聽不見。

“姐姐。”喚的一聲姐姐,房氏趕緊的把淚給抹了,李初走過去安撫了拍拍她的背,“怎麽了?”

“自從東宮出來之後,一直都不能曾言語,不吃不喝不睡到的坐著,我們怎麽勸他都不聽。”房氏亦是無奈,她勸過李賢,可是李賢一句都聽不進去,自從從東宮出來之後,就是一個人坐在那裏動都不動,好像整個世界都倒塌了。

“沒事,你去讓廚房準備一桌酒席來,都做他喜歡吃的。”李初一聽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囑房氏去準備酒菜,不是不吃嗎?誰愛勸他了,勸得他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房氏拿不準,可是李初這麽多年對他們家的好,她自然是明白的,雖然李賢一向覺得李初看不上他,連帶著對孩子們李初想必都是不喜歡的,可是房氏心裏比誰都明白,有些好不看在面上,而是在實際,李初或許和李賢有著政見上的不同,但這些都與孩子們無關,她始終是孩子的姑姑,也正是因為她是姑姑的身份,她很疼孩子們。

有時候在武媚娘那裏聽到一些難聽的話,房氏是連回都不敢回一句的,卻是李初為她擋在前面,所謂的好,這才是真正的好。

從李賢的東宮查出鎧甲開始,多少人躲著他們家,又有多少人冷眼旁觀著他們,要說始終如一的人是李初。

房氏終是應下一聲,帶著幾個孩子讓人去準備,李初沖一旁的曲和道:“這府裏上上下下有些日子沒有住人了,你讓人將裏裏外外都清洗一遍,誰要是敢漏了哪裏,我唯你是問。”

曲和雖然不知道李初來此究竟是為什麽,也不對,往後圈禁廢太子的事就由他們公主來管了,可是,這幫著廢太子清洗府邸,曲和心裏納了悶李初想幹什麽,還是得乖乖的聽命去辦。

其實李初一點都沒有想幹什麽,僅僅就是聞著府裏的味道不好,所以讓人搞衛生。

“這是我的府邸,洗不洗的與你何幹。”據說從東宮出來之後,一直都不作聲的李賢,這個時候終於開口,可是眼中卻透著忌恨的盯著李初,好像害得他變成這樣的都是因為李初 李初聽到聲音轉過頭道:“啊,你不是不想說話,現在怎麽又說了?”

迎面的一問,半分情面都不給李賢留,李賢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忍下,他不該和李初計較。

“別管他,去做事。”曲和因為李賢的出聲,暫時不動,李初揮手讓曲和別拿李賢的話當回事,按她說的去做。

曲和當然還是更聽李初的,應下即跑了出去,李賢瞪了李初,“你來這裏幹什麽,讓我看到你的厲害,知道我自己有多落魄?”

李初攤手風輕雲淡又自信滿滿的道:“從來我都比你厲害,你從小到大什麽樣子是我沒有見過的,落魄?你今日能落魄,將來能不能像個人樣,那可不一定。”

這話說得,李賢一下子站了起來,李初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沖他道:“別亂想,你現在滿腦子的想法最好全都甩開,我是不可能幫你做那些事的,你還是死了這份心。”

李賢都不用說話,就一個眼神,李初就知道李賢在想什麽,可是她得明白的告訴李賢,他的念想對於她來說是絕對不可的。

“你坐下,今天長安發生的一件事,應該讓你知道。”李初知道李賢暗中是有別的心思,可是不管他有多少的心思,李初都得用事實來告訴他,他那些想法絕無可能實現的,他還是認清現實吧。

李賢還以為李初來是給他希望的,沒有想到卻是要和他說長安外面的事。

“長安的事如今和我還有什麽關系,姐姐說笑了。”李賢冷漠地坐下,想和先前一樣,把所有的人都當作不存在,他就一個人這麽坐在這裏,安安靜靜的。

李初道:“確實與你有關。高政此人你可知道?”

一些人,武媚娘動手殺的不過都是為鏟除異己,不用說大家都各自的心知肚明,李初特意的提起高政此人,因為此事是大唐自建朝以來,這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影響太惡劣了。

這是李賢原本的屬官,因此李賢自然是知道的,連忙地道:“知道的,那是我東宮的屬官。”

“他死了,卻不是死於牢中,也不是被我們母親所殺,而是被他的家人,在他歸家的時候殺了他,他的喉嚨中了一劍,腹中中了一劍,最更是身首異處,屍體被人扔到了大街上。”李初的話音落下,李賢的眼中閃過了驚恐和不可思議。

李初道:“你一向聰明,我從來都不否認你的聰明,可是你再聰明,你有母親聰明,有父親聰明嗎?不當太子有什麽不好的,你至於因為不當太子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

就是啊,何必呢,李賢卻以為李初是不曾身陷囹圄,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今日若是換了是你被關在府中禁閉,失去了一切,你能做到泰然自若?”李賢並不相信,他的處境有多難他自己知道,更不相信李初如果處在他的位置,還能像現在這樣說得如此輕松。

李初攤手的道:“就算我說我可以,你也是不會相信的。”

不錯,李賢確實不相信,他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他自己最明白,因此所有人說的話,他都不相信,一句都不相信。

“可是,我該明白高政一事意味著什麽。”李初知道她要是告訴李賢將來有一天她如果落在李賢這個地步,她不會像李賢一樣,李賢是不會相信的,何必爭論。

這件事到現在,李初只是想讓李賢認清一個事實,他永遠都不要活著夢裏,尤其不要做那不切實際的夢,後果,他擔不起。

雖然面如死灰,李賢總是能明白這個意思的,一字一字地道:“我們母親的威嚴令天下人畏懼,就算她放過了人,總是沒有人相信她會真的放過他們,所以寧願親自斷了禍根,也好過讓母親動手,害死他們一家的人。”

說到最後絕望的闔上眼,他的母親,積威至此,如何不令人膽顫心驚。

李初道:“可你卻不自知,更不自量力。”

如果不是李賢沒有意識到自己和武媚娘的差距在哪裏,就不會有李賢今天的下場。

李賢咬住了唇,冷聲地道:“我不悔,至少我為大唐努力過。”

到現在還在為他自己做的一切尋來理由,他就真的這樣的無私,真的如此的心懷天下?

“依你所言,我不曾為大唐努力過?親手將大唐的權力交給母親的父親,他就不曾努力過?”李初一點都不想縱著李賢,都到這個時候,李賢還想把自己標榜成為國為民的太子,他難道不是為了自己?

李賢怒形於色,“從小到大,不管我做什麽你都看不上,到了現在還是一樣。”

又扯到這裏了,李初不想和李賢爭,“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可是我要告訴你,好好的呆著,安安生的呆著,否則誰都不知道最後你會如何,就現在的情況,你能平平安安的,孩子們同樣也能。”

能活著就好,看看高政,人分明可以逃過死劫的,終是因為家人對武媚娘的畏懼,他卻如此的慘死。

“姐姐能否為高政收屍殮葬?”李賢低下頭許久,終是把心中唯一的想法說出來,希望李初可以幫他。

李初聽到李賢此話,心下一暖,李賢不是一無是處的,她從來都知道。

“我已經將他收殮了,殺他的人也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我們大唐,由不得任何人這樣的目無王法,為一己之私而枉顧人倫的人。”人誰不懼,可是因為害怕就殺人,這樣的事,不可令其形成風氣,否則就是大唐之禍。

李賢沒有想到李初不僅做了,而且做得比他認為的還要多,微微一頓,最後站起來,沖李初鄭重的作一揖而謝過。

“你能想著你的舊臣,就不能想想你的妻兒?看看你這般模樣,像一個丈夫,像一個父親嗎?”李初指著李賢現在這個樣子,一萬個不滿意。

“我已經是階下囚,早就不配當一個父親,還能如何?”李賢對於現在的自己同樣是不滿的,可是他無能改變,往後一輩子怕是都要在這個府裏不能出去了,這樣的活著,有什麽意思?

李初聽出來了,看了他半響問道:“所以你現在是想死,要尋死是嗎?”

李賢道:“不死就這樣的活著,不像一個人一樣的活著?母親出手了,她是不會給機會讓我再出頭的,更有可能,這僅僅就是一個開始。”

“所以我讓你安守本份,只要你不鬧事,不折騰,自然一切安好,你若是不聽我的勸,你心裏明白會有什麽後果。”李賢能夠想到自己將來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卻不願意改一改,變一變自己的行事風格,執迷不悟,死不悔改,更令人不知如何說好。

李賢不作聲了,這時候房氏提著食盒過來,李初明白了,有人要裝模作樣,還想繼續,行啊,且隨著他吧。

“姐姐。”也就房氏一個人提著食盒來,青蕪看到先一步上去接過,全都擺在涼亭的桌子上,三菜一湯,可是這菜,李初瞧著並不是李賢喜歡,想到先前這府裏的情況,好酒好菜的,還是莫要想了吧。

“你辛苦了,往後由我來派人守衛府裏,府裏缺什麽少什麽的同我說,孩子長大了,該啟蒙的要啟蒙,他不在意,不當一回事,都交給我。”李初拉過房氏的手,不得不說,在挑兒媳這件事情上,到現在為止,武媚娘還是有眼光的,無論是裴氏還是房氏,都是賢內助,至於先前的一位楊氏,選擇性遺忘……

房氏一聽連忙地道:“姐姐,多謝姐姐。”

府裏是樣樣都缺,原先他們有的東西幾乎全都叫人搶走,什麽都不剩。

“我和他說話,你們隨夫人走一趟,看看究竟都缺了什麽。”李初要將人打發走,也正好讓他們都去看看,這府裏究竟都缺什麽。

房氏明了李初是有話要和李賢說,與慈心她們一道退了出去,李初就著飯菜吃起來,也不招呼李賢,李賢看了半天著實沒能忍住地問道:“你就能吃得下去?”

眼前的菜色再簡單不過,肉沒有半點,油也不見得有多少,這就是現在李賢他們吃的菜。

“你不是看著?”李初何止吃,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的。

李賢看了許久,李初一邊吃一邊道:“你啊,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所以才能挑三撿四。”

“要說日子過得太好,挑吃挑穿的人你認第一沒有人敢認第二。”一說到好日子過多了,李賢的氣就不打一處的來,李初最是挑剔,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她不挑了?

李初道:“我挑的時候你看見了,我不挑的時候你顯然沒看見。”

這話等於沒說,要是李賢看見了他還能一直的挑李初的刺。可是李初穩坐於前,一邊吃一邊說話,“因為你的事,我一早出門到現在滴水未沾,進了宮父親母親也沒有顧上問我吃了沒,餓到現在,你確定你要一直看著我吃不動?這些菜,我是打算吃光的,你確定你不吃?”

一個餓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面對前面狼吞虎咽的人,口水控制不住,卻還生生的忍住了,“不吃。”

“不吃就不吃,不吃你就看著。你還有飯有菜吃,你知道有多少的人連飽飯都沒得吃嗎?你是在天子腳下呆得太久了,久得不知人間疾苦,遇到一點小事就覺得自己是天下間最慘的人。”李初吃吃喝喝的動作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李賢雖然耳朵在聽著話,同樣不錯眼的盯著李初一口菜,一口飯。

李初哪裏會不知道李賢此時的想法,故意吃得更香了,朝他輕聲地道:“你不想吃,就沒有想過餓死的人記入史冊後,你是什麽樣的名聲?唐帝李治廢太子李賢,不甘失去太子之位,絕食而死,這也算是千古第一人,好,挺好的。”

好的頭啊好!李賢已經完全順李初的思路在腦補,李初說完了大方面,那得繼續給李賢描繪另一種。

“賢兒,見過餓死人的嗎?餓得脫了神,正常來說人要不喝水撐不過七天,你可以不吃飯,餓個十天半個月的,那種痛苦,你現在應該能感受到,到最後,因為饑餓身體會出現頭昏目眩的癥狀,接下來你會很清晰的感受到身體裏的能量一點點的流失,最後再也擡不起頭,連手指頭動動的力氣都沒有。我是見過餓死的人,渾身幹巴巴的,就跟樹幹一樣,你能選擇這樣的死法,我得說一句佩服。”

李初那麽說的著,對李賢豎起了大拇指,李賢……

“可是,在我看來你不是的一個怕死的人,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想死才對,究竟是什麽讓你選擇這樣折磨你的死法?”死有千萬種,李初僅是好奇李賢選擇讓自己遭受如此的磨礪是如何下定的決心?

此話落下,李賢臉色更難看了,最後李賢問道:“我何時說過我想死。”

“你不想死,你餓自己這麽久?從東宮出來到現在,什麽都不吃,不喝,也不睡。你想告訴我你在反省?”李初一句都不信,李賢絕對不可能是在反省的。

確實沒有在反省的李賢再次無言以對,李初嘆一口氣地道:“說來你想過一件事嗎?你死了,誰最高興?”

……李賢不是沒有去想,是避之不願意去想。

“人活得長就是最大的本事,看看司馬懿,他要不是因為活得長,把所有人都熬死,司馬家能奪曹家的天下。人,只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千萬不要放棄自己。”

李初就是認為人活著,只要能夠活著就比什麽都好,所謂的權勢地位,總有一天能要回來的。

李賢看著李初依然吃得很香,他這不吃不喝的對於所有人來說有什麽意義,想要他死的人,巴不得他死,他想要來看到的人,根本不在意他現在是什麽樣。

想通這一點,李賢走了過去,就在李初的對面坐下,開始吃飯,李初瞧他如此,笑了笑,吃東西的動作一頓。

“你帶人修的《後漢註》挺好的,若在府中無所事事,不如繼續修書吧。”李初再吃了幾口便停下了,餓太久了,不宜多吃,也讓李賢別一下吃得太多,當心傷了胃。

等李賢也吃得停下了,李初才給李賢出主意,李賢隨口答道:“我一人修書?”

“一人便不能修書嗎?修好了,我為你刊登,名揚天下。”李初給李賢畫了一個大餅,一個只要李賢願意就能達到的目的。

“著書立作,功在千秋。一回生兩回熟。有志者事競成,就看你想不想。”李初沒有給李賢太大的壓力,只問李賢想或不想。

李賢神情覆雜的望向李初,很多事李賢不知從何說起,明明到了他這樣的境地再也不可能翻身,李初卻還像尋常一樣的同他說話,讓他著書立作李初不是第一次提,他還記得自己帶人修《後漢書》時候李初也跟他說過,著書立作挺好的。

“我們李家的人,但凡想要權力都會用著書立作當做借口收攏人才,為自己所用。母親如此,我也如此。只有你一個人從來沒有想過要著書立作。”李賢思亮的自家每一個人,打著著書為借口行事,一個兩個的層出不窮。

不能否認著書立作確實公在千秋,可是誰著的書好或不好,卻沒有公論。

李初攤了攤手,“我只喜歡看書,不喜歡著作。而且我也不想養那麽多人。你們要是想做我可以支持你們。”

李初不做是因為她清楚著書立作這等大事需要耗費太多的精氣神,相比之下,她手裏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著書立作反而最不需要她忙活。

“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李賢從來都弄不清楚李初的想法。

“我退下後,下一個當太子的人就是李哲了。”不願再和李初糾纏著書立作的事情,李賢最在意的還是朝政。

有些事不需要說破,各自都心知肚明。

“你我皆知何必說破。”李初顯得無奈的沖李賢開口。李賢開口道:“我等著看他是不是能做得比我更好。”

此番話隱藏的惡意李初明白,“你休息吧,府裏有什麽事讓人給我傳話。我先回去!”

既然是她接手看管李賢的事,第一時間李初就想過來看看李賢也好,再來看了才知道李賢變成了什麽德性。

現在恢覆了正常,就算說話再陰陽怪氣的李初也不放在心上。

“姐姐你相信我嗎?母親想要的遠比你們以為的都要多。”眼看李初站起來準備離開李賢沖李初的背影說了這一句。

李初一下子站住了,蕭太後驚奇無比:“不會吧,李賢竟然也看出了武後的打算。”

宣太後:“不是沒有人看出武後的打算,只是沒有人敢想。”

呂太後:“李賢敢想也是非一般的人物。是不是證明其實他骨子裏是和武後一樣的人。”

此話落下,群裏一下子死寂一般。沒有人再發出信息。

“不管母親想要什麽,只要不是危及江山,只要不是令天下動蕩的。其實都可以對不對?”李初只是遲疑一會兒,隨後即回過了頭,和李賢笑著說。

“姐姐,什麽叫做危及江山?什麽叫做令天下動蕩?在你看來母親廢我這個太子,手握大權,朝綱獨斷,天下人畏懼,還不足以說明母親的厲害嗎?”都這個時候了,李賢依然不放棄,他從不認為武媚娘是一個簡單的女人,現在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在證明他的想法是對。

李初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不放棄?”

李賢無話可說,李初道:“好了,我走了。”

不想再和李賢吵,李初出了李賢的府邸,慈心道:“公主,已經將府裏一應需要用到的東西都送進去了。”

“往後派人看著些,缺什麽及時送來。”李初吩咐下去,慈心應下一聲是。

李初得慈心應下,也放心的把事情交給她來辦,這就準備回府去。

出了大門,察覺到一道視線看向她,李初警惕地擡起頭,結果一看大喜,小步跑走了過去迎著人,“你怎麽回來了?”

站在對方的街道上的人正是裴觀,裴觀一路風塵仆仆的,不難看出來他身上都是灰塵,一旁站著的是只有過一面之緣的歷書,見到李初恭敬的見禮,“公主。”

裴觀朝李初笑著回答道:“回來看看你。”

聽到這話,李初的神情更覆雜了,朝裴觀輕聲地道:“我沒事,熬過去了。”

裴觀一聲輕嘆,拉過李初的手,目光不移地望著李初道:“瘦了。”

逗得李初一下子笑出聲來,“怎麽是我瘦了,分明是你瘦了。”

一別就是兩年,兩年啊,李初看著又瘦又黑的裴觀,一時說不出話來,裴觀故作輕松地道:“我是男兒,瘦些好,公主要吃胖些,胖些更好看。”

這話聽著李初擡眼便問,“所以我如今不好看嗎?”

“自然好看,若是公主能胖一些,必會更好看。”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奉承的話,可是他們相互之間都關心對方,值於此時裴觀趕回來是因為什麽,別人不清楚,李初最明白不過。

“讓你擔心了。”李初握緊裴觀的手,她知道他的憂心,只是有些事……

“我不擔心公主,只是想公主了。”裴觀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竟然說出這樣的情話來,逗得李初笑意加深,目光相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竟是公主和駙馬。”一道聲音響起,能在李賢這府外碰見的人,著實難得。

李初聽聲音覺得十分的耳熟,回過頭一看,竟然是武敏之,本來李治和武媚娘的打算是讓武敏之往六部轉轉,可是武敏之卻不願意,這些年武敏之一直在與突厥對戰,好些年不在京中。

不過與突厥一戰而勝,確實也應該回京一回。

“武敏之啊。”李初依然直呼其名,武敏之沒有半分詫異,更不覺得李初這樣一喚他有什麽不對。

朝李初一笑算是打過招呼,而裴觀亦是不卑不亢地道:“見過周國公。”

武敏之承武士彟之爵位,是為周國公,裴觀是一聽武敏之的名字,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卻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何人。

雖不入仕,卻不代表對於朝廷的事一無所知。

“我與駙馬是第一次見面。”武敏之打量裴觀,李初當日嫁得匆忙,誰都沒有想到李初會選這樣一個駙馬,可是到了現在為止,夫妻成婚多年,多少人想看他們夫妻情變,卻從來沒有看過他們夫妻紅過臉。

當然,裴觀雖然無官無職,只是一個白身,卻主持修渠引水之大事,不少人都進言,應該給裴觀封官,可是裴觀一直都堅持不願意出仕。要是別的人還能強迫一二,卻是連李初都沒有要勸裴觀之意,只道這個官,裴觀想做就做,若是不想做自可不做。

做不做官,都是在做利於大唐的事,這一點尤其重要,只要利於大唐,是不是當官的有什麽關系。

倒是有人說到,她一個公主卻嫁一個白身,也不想想大唐的姓氏錄是怎麽回事,裴觀這樣一個無官無爵的人,實不入流,李初也不覺得失了顏面,就是皇帝和皇後竟然都不管。

對此,李初的想法更直接,她嫁裴觀時裴觀就是白身,非今日才知,自然她為公主之尊,當日不在意嫁的是這樣一個裴觀,往後同樣不會因為自己嫁給他便想盡辦法的改變他。

好些人都不能理解李初的想法,有時候武媚娘聽多流言蜚語,也會和李初提提裴觀做官的事,但李初只道一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的日子她自己過,她高興就好,別人高興還是不高興,和她有什麽關系?

得,武媚娘說服不了李初,只能將事情放下,盼著李初和裴觀要是哪日能開竅,才算好事。

武敏之就算遠在軍中,閑言碎語都傳到軍中了,畢竟李初在此次大戰突厥中再立奇功,生擒叛亂者,更是想出以夷制夷的辦法,雖然如今僅僅剛推行,好些人都覺得這樣一個辦法甚好。

只要操作得當,將來定是錯不了。

“確是第一次見面。”裴觀聽到武敏之的話,認同地點點頭,武敏之笑了笑,“一直在想公主會選一個什麽樣的駙馬,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不染塵埃,不畏世人之言的人物。”

“我的駙馬我自己選的,我歡喜最重要,旁人怎麽看與我有何幹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個什麽樣駙馬,旁人為她想過的,那都是他們想的,與她何幹?

“不錯,公主做事從來只問自己,何時在乎過旁人怎麽看。今日,既然遇見公主,想請公主幫我一個忙。”武敏之鄭重的朝李初作一揖,李初一瞧道:“讓我還人情的吧?”

人情,李初欠了武敏之一個。一個說話算數的人,自然是二話不說的道:“有話直說。”

行了一個大禮的武敏之面對爽快的李初道:“天後欲為我擇妻。”

這話一出口,李初想起來了,武敏之也是可以的,三十來歲的人了,楞是沒娶媳婦,於這樣的世道何其難得。

不過,人家雖然沒有娶妻,紅顏知己不少,家中的庶子亦是有的。

李初點了點頭,“這麽多年母親一直催促,你又不是第一次碰見,該娶也是要娶的。”

武敏之道:“公主知我之意。”

若是武敏之想娶,豈會等到今日,他長得風流倜儻,又算是位高權重,早年的名聲雖然不好,什麽好聲色,喜美人的,這麽些年雖然依然愛著美人,那美人武敏之也納回家去了,對於此事,他也早就放了話,他是喜歡美人,所以並不願意禍害好人家的女兒,他就這樣養著歌伎美人,這輩子就讓庶子繼位承繼即可。

所謂庶子降爵而襲什麽的,武敏之壓根不在意,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想得太多,想得太遠,讓自己活得那樣的累?

話說得在理,武敏之不想未來,只想此生肆意盡歡,所以連正妻都不娶,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有管事婆子管著,有時候賀蘭敏月也會回來看看,這樣對於武敏之足夠。

只是,他逍遙了這些年,這一次回來被媚娘下了死令,無論如何,武敏之都要娶一個正室夫人。

武敏之敢反抗武敏之嗎?

若說的不是太嚴肅的時候可以,反之,那是定然不敢。

如同娶妻一事,武敏之這一次確實不敢當著武媚娘的面提出反對,想到李初欠著他一個人情,十萬火急的尋來。

“若我幫你解決母親的催婚,我欠你的人情算是還了。這樣一樁事,武敏之你確定要用掉我的這個人情?”純粹提醒,對於男人來說,娶妻一事不值得他們多想。

可是武敏之卻寧願用掉李初一個人情都想解決此事,李初只是讓武敏之考慮清楚,一但做了,絕沒有反悔的餘地。

“有勞公主。”這樣就是回答,李初明白的點點頭,“如此我會辦好的,半個月的時間。”

答應下,連時間都說好,李初從來都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武敏之再次作一揖,“公主承諾,我便放心了。”

李初點點頭,雖然關於武敏之的風流韻事從來不少,李初聽過各種他關於和各類歌伎舞伎的事,也知道他的府上一直養著人,也有相對寵愛的,看樣子確實很擔心自己若是娶了夫人回去,欺負他的心肝寶貝,幹脆的連夫人都不要。

“若無他事,我們這就告辭了。”李初打招呼,裴觀聽著他們說話,面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二人的手一直握著,武敏之看了一眼,笑道:“送公主,事成之後我請公主喝酒。”

李初揮手道:“這樣的客氣話大可不必。只是來日你可不許說我壞你姻緣。”

今日雖是武敏之所求,李初總得把醜話說在前頭,後面她是定然不許武敏之翻舊賬。

“不敢不敢。公主幫我此忙,我感激不盡。”武敏之連連保證,李初點頭,說清楚就好,其他的事,往後再說。

“走了。”李初沖裴觀說,裴觀沖武敏之有禮地道:“周國公,告辭。”

“慢走。”雖然裴觀是無官無職不錯,可是他是李初的駙馬,僅憑這個身份長眼睛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武敏之相對的了解李初,在李初的手裏,他從來就沒有討過好,所以李初的人,他是斷然不敢得罪。

雖然裴觀是騎馬回來了,不過,此時同李初握手同行,馬還是交給別人牽著吧。

“周國公和傳言差距很大。”走在街道上,朝公主府去後面的人牽著馬,沒有人敢打擾他們,裴觀將自己的感覺說出來。

“一半一半。”李初說來,裴觀顯得有些好奇,李初道:“只是此人我們與之相交,用之也要防之。我們兩家的恩恩怨怨,一時半會的說不清楚。”

確實說不清楚,從武順的死開始,這根刺是一直都紮在他們各自的心裏,誰都不敢說武敏之的心裏有沒有恨,有沒有想為他的母親報仇,所以,用武敏之同樣也得防著他,這就是一直以來武媚娘奉行的準則。

一看裴觀對武敏之的感觀還行,李初趕緊的提醒自家的郎君一聲,千萬不要被表象迷惑。

李初到現在都一直堅持一點,那就是用武敏之,同樣要小心防備,誰都不敢說武敏之會不會在什麽關鍵的時候咬人一口。

“公主看來並不明白。”說到這裏裴觀微微一笑,李初莫名,“我不懂什麽?”

“不懂挺好,公主不必要懂。”可不是嘛,不需要去懂,裴觀覺得有時候的事,武敏之同樣不希望李初懂得了。

“既然是不必懂的,你就不該說破,否則就是惹我多思多想。不過,你回來我們得進宮去見見父親和母親,上次你走了沒同他們辭行,他們心中不滿,正好借著你的東風,把武敏之的事辦成,裴先生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李初想讓裴觀幫忙,話也是說得明明白白的,一點都不怕裴觀知道。

別說只是借借東風罷了,就算讓裴觀去做這件事,裴觀都願意去。

“好。”應得爽快,裴觀也不問李初是為什麽欠下武敏之一個人情。

從前李初的事同裴觀沒有關系,他們所有的聯系是現在和未來,李初行事自有章程,欠下人的情她會還,也會註意分寸,裴觀相信李初,一如李初相信他。

李初和裴觀進了宮,因著一樁樁的事,李治和武媚娘的心情都不好。但是聽說裴觀回來了,都顯得很高興。

李初第一個去的是宣政殿,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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