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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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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來時,身處的環境很陌生。厚實的樹葉把天空遮得無比嚴實,除了幾處空隙,月亮的光線很難照進來。四周更是一片死寂沈沈,連蟲鳴鶯啼的聲音都聽不到。

臥槽……這是哪裏?好像不是樹林附近的樣子……

腦袋的眩暈還沒完全消退,夏以桐伸出手捂住頭,結果不外乎摸到了一手冰冷的粘稠。

意識稍微清醒了點,夏以桐這才回想起她暈過去前頭似乎被石頭之類的東西砸到過。

……總而言之,得先包紮才行。

手肘撐住一邊的地面,夏以桐正準備坐起身,哪想到剛一動作,全身就傳來骨頭被拆了重組一樣的疼痛。她不受控制地顫了顫,險些沒撐住身體又躺回去。

齜牙咧嘴了一番,夏以桐心道這回是真真摔爽了。痛成這樣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後的這段時間裏身體究竟遭受了多大的摧殘。嘖嘖,想來自己身上肯定到處都是青一坨紫一坨的,擦傷碰傷也必定少不了哪去。

夏以桐砸吧砸吧嘴,心中頓時郁悶不已。直嘆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簡直黴到了家。見了鬼不說,連滾山坡這種只會出現在武俠小說裏的玄幻橋段都降臨到身上了。不用想,現在自己的模樣一定很狼狽。

嘆息一聲,夏以桐強忍著痛,咬牙坐起身,陡然憶起自己昏迷前奈奈撕心裂肺的聲音,心中不免有些寬慰。能發出那麽精神十足的聲音大概沒什麽問題吧?幸好掉下來的是自己,畢竟澤宮桐子的身體素質很高,長期從事幹架鬥毆這行的暴力恐怖分子耐打耐摔的程度絕對比奈奈這個良民要強得多。要是換作是奈奈摔下來,八成早經不起這麽兇殘的磕磕碰碰摔成粉碎性骨折了。瞧這暗沈的天色,也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了多久……而且奈奈怎麽樣了?找不到自己會不會急哭?一個人會很害怕吧。還有那個紅袍鬼,媽蛋!要不是它現在也不會搞成這副鬼樣!要是再碰見了絕對要上去把它揍回娘胎!!

一邊在心裏絮絮叨叨,夏以桐一邊撕下了裙子上的布。她用力抖了抖粘在上面的泥土,然後手腳麻利的把布料扯成條狀後頭尾相接做成了繃帶,纏頭打結,避免頭上的傷口裂開再次流血。

做完這一切後,夏以桐便用剩下的布小心的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心裏開始慶幸自己穿的是中長裙,沒和其他同班女生一樣穿超短褲和吊帶,要不這時候尼瑪連塊包紮擦臉的布都沒有!

把臉上的血跡清理到不至於黏糊著眼睛妨礙視線,夏以桐將染血的布料揣進兜裏以便不時之需。她開口叫了幾聲,確定附近沒人後便打算用手機打電話求救。

從兜裏掏出手機,夏以桐慶幸這玩意沒有在滾山崖的時候滾丟,開機一看除了屏幕裂了倒也沒壞掉。只是手機信號很差,只有一格不說,還時有時沒的。

連續撥了好幾通電話無果,郵件也老發不出去,萬般無奈之下夏以桐只好放棄了打電話求救的策略。

她坐在原地呆滯了片刻,接著想站起來,打算觀察一下周遭環境。可沒想到的是,她只輕動了一下就牽扯到了右大腿,一股鉆心的劇痛傳來,刺激得眼淚一下就沖上了眼眶。

蛋蛋的蛋蛋的……痛、痛死了嗷嗷!我的神啊!這麽痛不會是骨折了吧?雅蠛蝶!要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骨折了那就大不妙了啊!

由於黑暗裏看不清狀況,夏以桐只得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上右腿靠觸覺判斷癥狀。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感覺到手下的觸感除了硬硬的發腫發脹外並沒有什麽其它的什麽奇特癥狀後,夏以桐這才安心了點。還好還好,應該只是肌肉拉傷之類的問題,沒有骨折。

可是……坐在原地環顧自周,夏以桐心情不禁有點沈重。

深山老林,孤身一人,腦袋上有傷,行動也不便,手機又無法使用……這怎麽想都是糟糕透頂的處境。

思考良久,夏以桐最後還是決定不能在這裏幹坐著等。必須要活動起來。一是坐以待斃什麽都不努力等著別人來救不符合她的個性,二是她還沒弄清楚自己現在到底身處何方。如果還在樹林附近倒沒什麽,但如果摔進了山裏……不難想象要是有個什麽豺狼虎豹之類的兇獸尋著血腥味出現,任憑澤宮桐子再叼再牛掰,以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不死也殘。

伸出手在四周摸索著,運氣好的讓她摸到一截比較粗壯的樹枝。將上面的枝枝丫丫弄幹凈,夏以桐杵著它,扶著旁邊的樹幹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緩了一下,借助樹枝拐杖試著走了幾步,發現還行後便著抓著身旁的樹叢開始慢慢一點一點的前進。

嘛……首先還是必須找到一個能見光的地方。這裏樹枝太濃密看不到天空。要是能看到天空指不定還能找到方向。

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喔喔,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20分鐘後,走了大半天也沒見著光的夏以桐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她喘著氣,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望向前方沒有盡頭的黑暗,心下不禁有點發虛。

閉了閉眼,夏以桐將心中翻滾的無助和仿徨強制壓住,休息幾分鐘後又繼續一瘸一拐的前進。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以桐終於撐不住,脫力地坐到了一邊倒塌的樹幹上。

周圍依舊是漆黑一片,靜悄悄的連風都沒有。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夏以桐看著這副景象,腦裏不斷蹦出一些消極的想法——,,……

不會!

急忙否定這些消極的想法。夏以桐捏了捏鼻梁讓自己振作起來。不會,發現學生不在了老師一定會來找,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得救。自己再堅持一下就好了。再說怎麽能死在這裏,家裏可是有人等著她回去啊。

胸口被重重錘了一下,夏以桐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怎麽也呼不出來。

對啊,有人等著她回去。

“桐子。”

少年清磁的聲音沈穩的回響在腦海裏,連帶著淡漠的眉眼也逐漸清晰。夏以桐看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赤紅的發色在夕陽的映襯下溫暖地足以刺破她的心臟:

“回去了。”

有人……等著她回去……

有人……等著……她回去……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固心防線渾然崩塌,勉強壓制在心底的負面情緒頓時像洪水猛獸一般沖破了堤壩洶湧的咆哮而出,占滿了整個心房。

咬著唇角,夏以桐再也克制不了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垂著頭壓低聲嗚咽了起來。

“征十郎君……”

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眼淚宛如豆大的雨點,不間斷的大滴大滴落下。一顆又一顆砸在腿上,然後順著皮膚滑落到地面,快速滲進了潮濕的泥土裏。

“征……征十郎君……”

把哽咽悶進胸腔,用手掌捂住嘴。她像是著了魔障,一邊哭泣一邊口齒含糊的輕聲呼喚著那個人的名字:“征十郎君……”

可惡……

我好想你。

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唰唰唰……”

山林裏突然響起了樹葉相撞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正急速往這邊趕來。夏以桐哭聲一止,警覺地仰起頭。

該、該不會是她的哭聲把什麽奇怪的東西引過來了?……餵餵別嚇我,姐姐現在經不起嚇啊。

樹葉碰撞的聲音逐漸加大,隨著那個東西的逼近,夏以桐的心理愈加緊張起來。她不顧右腿的疼痛,借助背後的樹幹掙紮著站起身,雙手抓住木棍全神貫註的關註來者的動靜。

心中暗罵,夏以桐心中劃過一絲絕然。媽蛋,她現在什麽都不怕了!盡管來吧!不管來的是什麽,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跑不掉就拼命!委員長沒了拐子照樣能揍人,她夏以桐受了傷也照樣能虐畜!總之絕對不可以交代在這裏!

已經很近了。

夏以桐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子出現在樹叢間,伴著粗重的呼吸附在了一邊的樹幹上。熟悉的外形和輪廓讓她心中一動。張開嘴,完全是下意識的開口叫:“征……”

“總算找到你了呢。”

那人微喘著,在確定是她後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這時,遮蔽月亮的雲撥開了點,月光照下,讓周圍的環境稍微亮了點,夏以桐頓時看見了一雙水藍色的眼睛。

黑子哲也註視著淌了一臉淚水神情驚愕的夏以桐,平緩著聲線溫柔道:“澤宮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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