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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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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蕭銘心意相通的器靈感受到他的情緒,也不由得跟著振奮起來:“如何?要開始大幹一場了嗎?最近的日子那麽平淡,除了圍觀你和新歡玩暧昧以外,什麽有趣的事情都沒發生,搞得我總是昏昏欲睡!”

即便是目前情況緊急,蕭銘聽到器靈這一番話也不由得無語了一瞬:“我與越道友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你別亂想。”

“……好吧。”器靈輕哼了一聲,似乎在不滿蕭銘的口是心非,“反正你跟誰都‘清清白白’,就連與玄鉞也不過是‘友情’罷了!”

蕭銘:“……”

——總感覺被嘲諷了一臉。

無言以對的蕭銘幹脆不再去管器靈,專心應對面前的敵人,而圍攻他的金丹期修者眼見最重要的目標越青竟然逃遁,原先不緊不慢的攻勢頓時也焦急淩厲起來。

他們此次行動是為了殺掉會彈琴的越青,而蕭銘只是附帶,如今縱使他們幹掉蕭銘,也完全得不到任何好處,反倒會打草驚蛇,與孫飛廣一系結下仇怨,實在得不償失。

如此想著,眾人手下越發狠辣,而蕭銘苦苦支撐片刻終於不敵,被一個掌風掃入暗巷。

“我們追!你們解決這一個!”一名修者低聲喝道,隨即率領其他人朝著越青逃走的方向追去,而剩下兩人則陰沈著面孔,邁步走向勉勵試圖起身,周身靈力混亂萎頓的蕭銘。

因為蕭銘被重傷,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留下的兩人實力也並不算高,一名不過金丹中階,而另一名則是金丹高階。

金丹高階修者負手立在一邊,望著蕭銘的目光如同螻蟻,連動手都不屑,而另一名中階修者見狀自然要表現一番,招出法器獰笑著來到蕭銘身邊。

蕭銘掙紮著起身,隨著對方的逼近緩緩後退,他已是強弩之末,卻不甘就此束手待斃,袖口一揚,祭出了五把周天破雲劍。

周天破雲劍與蕭銘心意相通,原本銀白色的劍身光華內斂,黯淡若凡鐵,隱隱暗含的風雷交加之勢也了無痕跡,仿佛寶器閣中出售的最平凡的成套飛劍。

金丹高階修者神色冷淡,顯然看不上如此普通的飛劍,倒是那中階修者目露垂涎,似乎打算將這套飛劍據為己有。

蕭銘表情警惕兇狠,擡手掐訣,催動身側的五柄飛劍,只可惜他先前耗費了太多靈力與敵人周旋,又結結實實地中了一掌,方一催動靈力,便感覺周身經脈一陣劇痛,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見到蕭銘如此狼狽,他面前的中階修者露出一抹嘲諷又得意的笑容,只是沒想到那嘴角剛一挑起,胸口處便是一涼,頓時,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嘴邊。

冷漠地掃了一眼腳邊的兩具屍體,蕭銘看著完成任務的兩把飛劍化作雷光朝自己飛來,輕笑著將其重新收入袖中。

早在被掌風掃入暗巷之時,他便提前把兩柄飛劍埋伏在了巷內,只等時機恰當、一擊必殺。原本,蕭銘不過是打算自己挾制住二人,隨後用飛劍偷襲,沒想到敵人自視甚高,反倒讓他輕松了很多。

——這麽快就結束戰鬥,當真令人有些惋惜,連疏懶已久的筋骨都沒有活動開。不過,蕭銘的修為已經幾近金丹巔峰,對付一名中階修者和一名高階修者,本就不需要太過費事。

毫不客氣地搜走屍體上的儲物戒和儲物袋,將他們的銀錢收起,蕭銘伸手敲了敲自己腰間的淩霄玉佩:“淩兒,這兩具屍體,暫時先收進淩霄宮,待到以後再做處理。”

器靈從玉佩中冒出個頭,臉上露出了不樂意的嫌惡表情,但最終卻也沒有反對,揮了揮手,地上的屍體便消失無蹤。

“真乖。”蕭銘輕笑著摸了摸器靈的腦袋,輕易地便重新哄得它喜笑顏開,隨即,他有些苦惱地看了看自己幾乎毫發無傷得身體,“只是這樣一來,又有誰會相信我經歷了一場惡戰,差點便要死掉呢?還是得自己動手……”

器靈睜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蕭銘毫不客氣地在自己身上劃了數道傷口,讓鮮血染滿了法袍,隨後又吞了一顆丹藥,造成了靈力枯竭紊亂、經脈受創的假象。

眼見蕭銘幾息間便將自己從活蹦亂跳弄成奄奄一息,器靈的表情古怪極了,它默默註視著自家主人打量了一圈暗巷,隨即相當熟練地偽造出戰鬥的痕跡與飛濺的鮮血,最後挑選了一個合適角落,坐倒著靠在了墻壁上——簡直是完美到幾乎毫無破綻的兇殺現場。

“這、這樣就可以了麽?”器靈吶吶問道,總感覺自家主人轉世一圈,似乎在如何坑人的方面更顯兇殘了。

“還不夠,一會兒我還要當真暈過去,外界情況就靠你多多註意了,萬一有人想要對我不利,就立刻喚醒我。”蕭銘低頭看著器靈,微微一笑,只可惜配上那煞白的面孔與滿臉的鮮血,怎麽看怎麽令人驚恐,唯獨那雙熠熠閃光的黑色眼眸還是老樣子,甚至帶上了幾分惡劣的興味盎然。

“沒問題!這種小事便交給淩兒吧!”雖然對於自家主人的“新愛好”難以茍同,但是被交予了任務,器靈還是相當高興的——畢竟,主人這可是難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托給了它,是親近與信賴的表現!

沒有讓蕭銘以如此狼狽的姿勢等待太久,很快,他便感受到有不少修者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趕來。

不敢鋪展神識去探查,蕭銘只能暗暗戒備。當他聽到越青以那熟悉的清澈的嗓音撕心裂肺般喚出他的名字時,終於放松了警惕。

一切正按照他的計劃進行,這很好——蕭銘在心裏勾了勾唇角,催動神識,往自己識海刺去。下一秒,他只覺得腦內“嗡”得一聲,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沈。

器靈乖乖縮在玉佩中,看著自家主人的新歡一臉驚慌失措得撲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將主人攬入懷中,這才微微松了口氣,露出慶幸與痛苦交織的表情。

“沒死……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越青眼眶通紅,語調顫抖而淩亂。他感受著懷中之人微弱到幾近消失的呼吸,下意識得將對方抱緊,死死嵌進懷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他心中的不安與空洞。

眼見主人的新歡如此情深意重,又想到主人利用起對方來毫不手軟的模樣,器靈忍不住給越青點了根蠟,卻又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我家主人自然要萬人迷!#

器靈心中滿意,其他人卻並不想看到兩人這般秀恩愛(?)的場面。

孫飛廣眼神陰了陰,卻又很快揚起笑容,走到越青身邊,遞給他一個玉瓶:“越道友莫慌,既然趙道友未死,還是盡快幫他療傷為好。”

越青這才從失而覆得的慌亂中稍稍慶幸,連忙將玉瓶接過,倒出一粒丹藥放在蕭銘唇邊。只可惜蕭銘素來防備心極強,就算是昏著,也死死咬著牙關,絲毫沒有松動的意思,在數次嘗試未果後,越青不得不暫時放棄,勉強對孫飛廣點了點頭:“我還是帶他回去療傷吧……”

“不如將他交予我們?我們那裏的丹藥更為齊全,環境也更好。”孫飛廣笑道,望著越青將“趙涵”抱起,笑容卻未達眼底,“孫道友也一起來吧,畢竟也許有其他人來尋你們麻煩,我們那裏要安全一些。”

越青抿了抿嘴唇,他的智商終於上線,縱使孫飛廣循循善誘的語氣的確讓他有些動搖,但是想起先前“趙涵”再三叮囑他小心孫飛廣此人,越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還是不勞煩了。”

孫飛廣笑容一頓,最終也並未勉強,只是率人將越青與“趙涵”送回他們租住的小院,檢查一番兩人的傷勢,又詢問了襲擊他們的修者的特征。

越青低垂著頭,一一輕聲說了,雙手卻一直牢牢握著“趙涵”冰冷的手,片刻都不願松開。

孫飛廣陰沈沈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趙涵”,唇角微勾:“這兩天,越道友與趙道友便好好養傷,待我們讓傷到你們二人的家夥付出代價後,再離開院子吧——只是趙道友傷勢嚴重,估計一時半刻好不了了,倘若越道友要外出,還是通知我等一聲,由我等派人護佑為好。”

越青細思片刻,卻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之處,於是輕聲應了。孫飛廣這才滿意點頭,很快帶人離開。

——這一段時間他們可要好好忙一陣了,不管是為了利益還是為了尊嚴,都決計不能讓膽敢捋了虎須的人好過。

在孫飛廣等人離開後,越青立刻將小院的防護法陣重新開啟,隨即返回“趙涵”床邊,遲疑掙紮片刻,伸手緩緩解開對方的外袍。

器靈興味盎然地圍觀著越青替自家主人寬衣解帶,白皙的面孔不知想到什麽,迅速掠過一抹緋紅。不過很快,這抹紅色在看到蕭銘的傷勢後便徹底消失,蒼白而疼惜。

越青小心翼翼地替蕭銘處理著傷口,手指與目光在對方的肌膚留戀徘徊,逐漸的,那雙沈郁痛苦的眼眸卻越來越亮,仿佛燃燒著一簇火焰。

不知為何,一直關註著兩人的器靈下意識察覺到一股危險。它並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何會產生這樣感覺,畢竟越青的一舉一動都沒有什麽異樣,給蕭銘包紮的手法更是謹慎而熟練。但是,器靈最終還是決定遵循自己的直覺,延著自己與蕭銘之間的契約,呼喚他的神志。

蕭銘雖然放任自己昏迷,卻一直保持著慣常的警惕,在察覺到自己與器靈之間的契約被觸動後,他立刻從黑沈中驚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

下一秒,他便與一雙極亮的黑眸目光相接,那雙黑眸中迅速浮上難以自己的喜悅與激動,下一刻,黑眸主人的雙手便攬住他的脖頸,將額頭抵上他的肩膀,聲音顫抖:“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蕭銘的目光還帶著幾分初醒的茫然,反應慢了半拍才嘶啞道:“我……竟然還活著?”

一邊說著,他一邊在心底詢問器靈:“剛才越青的行為有什麽異常?”

器靈遲疑一瞬,拿不準自己應當說什麽,最終還是否定道:“沒有吧?沒有什麽異常……”

蕭銘微微蹙眉,他總感覺自己剛一睜眼瞬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卻也同樣拿不準那到底是他剛剛醒來時的幻覺,還是自己太過多疑。

眼見蕭銘蹙眉,越青連忙松開雙手,有些無措地坐直了身體:“抱歉,我一時激動,沒有壓到你的傷口吧?”

“無礙。”蕭銘輕咳一聲,在越青的攙扶下坐起身,掃了一眼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下意識得,他有些慶幸器靈叫他叫得及時,不然萬一下。半。身也被人扒。光了,那簡直——蕭銘表情一僵,猛地抿唇,將腦中玄鉞的影子趕走。

“抱、抱歉!”以為自己又將蕭銘弄疼了,越青神色焦急,連連致歉。蕭銘苦笑著擺了擺手:“我還沒那麽脆弱,碰都不能被碰一下的,你無需道歉。到是我應當感謝你,多謝你及時帶人趕來,不然……我這次當真性命難保。”

聽到蕭銘這樣說,越青眼神一黯:“不是我救得你,當我帶人趕來的時候,暗巷裏除了你以外已經沒有別人了,而你則靠在墻角,不省人事。”

蕭銘訝然,有些不可置信:“是這樣嗎?那他們為何放過我?或者……是其他什麽人拔刀相助?”

越青搖了搖頭:“這便不得而知了。”

蕭銘呼了口氣,暫時將這件事情放到一邊,笑著寬慰:“不管怎樣,只要活下來便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嗯。”越青也隨著他淺笑一下,望著蕭銘的目光隱藏著讓他有些心驚的情愫,“我不知是誰救了你,但我知道,救了我的人是你。”

蕭銘心中“咯噔”一聲,暗罵一聲“糟心”。招惹了玄鉞就已經夠讓他焦頭爛額了,萬一再添上一朵爛桃花,那可如何是好?!如此想著,蕭銘面上坦然,一派風光霽月:“越道友無需介懷,我只是做了當時最正確的選擇罷了。兩人共同留下是死局,只有一人留下抵擋,一人離開求援,才能得到一線生機。”

“但是,你可以將我留下,自己離去。”聽到蕭銘撇清關系的言辭,越青面上一黯,卻顯得越發倔強——不知是不是蕭銘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眼睛亮得有些不正常,盯得他頭皮微微發麻。

“我並非瞧不起越道友,只是道友乃樂修,本就不善爭鬥,我留下還可抵擋一二,倘若是道友留下,卻是連半分活路也沒有了。”蕭銘尷尬一笑,“不過,我仍舊高估自己了……”

“但無論如何,都是你救了我,將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我,自己卻身陷險境。”越青搖了搖頭,目光灼灼地望著蕭銘,方才尚且遮掩一二的情意此時此刻完全表露無遺,“你是我見過心地最為純善之人,我見過很多人,也幫過很多人,但大多都是忘恩負義之徒,唯有你護我助我,甚至在危急關頭為我舍命。”

眼見越青越靠越近,肌膚都似是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蕭銘整個人都不對了——開什麽玩笑!他的計劃裏根本就沒有這麽一環!這個越青到底發了什麽瘋,竟然這麽輕易就會對旁人傾心?!

“我不過是遵從本心罷了。”蕭銘微一皺眉,語氣中帶上了幾分不喜,“他人一心為我,我自然不會反咬一口,無論對方是越道友,還是其他什麽人,我都一視同仁。”

蕭銘如此回答,卻並未讓越青喪氣退縮,反而引得他越發歡喜。越青輕笑一聲:“的確,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那次相見時,你為了救出徒兒不顧一切,甚至對上金丹巔峰修者也沒有絲毫退意,後來又為了天玄派而甘願背負罵名、冒險遠走——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我救天羽,是因為那是我的徒兒,維護天玄派,則是因為那是我的師門,我相信,越道友的師父也曾這般寵愛維護你,這不過是人之常情。”蕭銘發現越青對於“好人”似乎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執著,而一直帶著“好人”面具的他,則是第一次如此努力得試圖將自己與“好人”劃清關系。

只是蕭銘卻沒有想到,越青聽到他這樣說,臉上的笑容卻猛地一滯,剎那間一片空白。

“……越道友?”蕭銘又是微微蹙眉,側頭輕呼。

越青眨了眨眼睛,迎著蕭銘疑惑的目光,再次緩緩笑了起來:“嗯,的確,師父曾經……也是這樣對我的,令我格外懷念……”

不知為何,蕭銘總覺得越青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莫名的飄忽,溫柔眷戀到……近乎虛假。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麽多人都覺得越青不是好人,我感到很桑心……明明我已經很努力把他描述成好孩紙了,結果莫非用力太猛,反倒適得其反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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