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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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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羽一晚上輾轉反側,一直都在擔心自家師父的“情變”,但沒想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後來到屋外,卻發現蕭銘早已沒有了昨日的沈郁,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品茗,見他出來,甚至還微笑著擡手招了招:“天羽,為師昨晚又為你煉了一把劍,你看看是否喜歡?”

陸天羽踟躕片刻,舉步走上去,從蕭銘手中接過長劍,卻只是掃了一眼,便將視線投向了自家師父,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

蕭銘大約因為煉劍一晚未眠,卻神采奕奕地並沒有任何困倦萎頓的模樣——畢竟,對於金丹修者而言,一晚兩晚不睡覺也不會有任何的妨礙——而更讓陸天羽不解的,則是他周身氣息平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般。

察覺到陸天羽的目光,蕭銘微一簇眉:“怎麽,不喜歡?”

“當然不是!”陸天羽連忙否定道,覆又低頭看向手中的長劍。這把劍比上一次的更為精致鋒利,用料也好了很多,顯然是花了大心思的。陸天羽對於這把劍很是喜愛,但心情卻又格外覆雜。

自家師父一晚未眠,雖說是為自己煉劍,但其實不過是為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吧?只有將全部精神都投諸於煉器之上,不去思考其他,這才得以度過漫漫長夜。

陸天羽是有私心的,所以他先前雖然感受出自家師父與玄鉞之間千絲萬縷的情誼,卻又故作不知、緘口不言,只是比起自己的私心,他卻更加不願意看到師父落寞的表情。昨日師父那麻木漠然的神情簡直快要將陸天羽嚇壞了,仿佛已經被逼到了極致,輕輕一碰就要碎裂掉那般,讓陸天羽不知所措。

假如說沒有了玄鉞的師父會是那副模樣,那麽他寧願容忍玄鉞的存在。

將手中的長劍放到一側,陸天羽展臂撲進蕭銘懷裏,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師父其實是喜歡玄鉞的吧?”

蕭銘的眸光閃了閃,擡手拍了拍陸天羽的腦袋:“說什麽蠢話。”

陸天羽卻沒有理會他的否定,徑自開口道:“師父為何不解釋呢?這一切只是個誤會,我與師父之間清清白白,就算曾經因為事出無奈,師父將我當做鼎爐培養,但我們之間卻從未發生過什麽,倘若師父解釋,我想玄鉞應當能夠接受……”

“沒有必要。”蕭銘搖了搖頭,伸手將陸天羽推開,似乎拒絕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般輕斥道,“告訴你多少次了,別撒嬌。”

只是陸天羽這次卻並未乖巧地閉口不言,反而抓住轉身欲走的蕭銘的衣袖,大聲問道:“為何沒有必要?我能看夠得出來,師父不希望玄鉞誤解你,那既然如此就應當解釋啊!心思那麽重,將一切憋在心裏,再如何在乎對方也不可能知道的啊!”

“夠了,我與玄鉞之間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的!”蕭銘側頭輕喝,“讓他誤會心死,這才是更為正——”

接下來的話,被蕭銘吞回了肚子裏,而陸天羽也順著蕭銘的目光,將視線投向院落門口——最近家裏總是有各種不速之客,簡直不開心!

被師徒二人的目光盯著,蘇俞琤不著痕跡地挪了挪步子,攤手訕笑:“抱歉,我是否來得有些不合時宜?”

蘇俞琤氣質輕浮,一看便是沾花惹草的慣犯,頓時,陸天羽便警惕了起來,側身將自家師父擋住:“你是何人?!”

——被迫接受玄鉞的存在已經夠糟心的了,陸天羽可一點都不希望再有其他人來分享他的師父,如此面向輕浮的花花公子,更是決計都不可能!

蘇俞琤的桃花眼閃了閃,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仿佛護食的小狼狗般的陸天羽,隨即朝蕭銘揚眉一笑:“這就是你的那位小徒弟?”

蕭銘頗有些丟臉地扶額,擡手將陸天羽拂到一邊,跨前一步嘆道:“正是劣徒,蘇道友見笑了。”

一臉委屈地看著自家師父與突然冒出來的花花公子相談甚歡的陸天羽:“……”

盡管再不甘願,陸天羽卻仍舊不得不順從地被自家冷酷無情師父趕走,而引著蘇俞琤在石桌邊坐下的蕭銘也著實松了口氣,暗道這蘇俞琤來得及時,否則他當真不知該如何應付小徒弟的那些問題。

當然,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陸天羽的性子素來執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連蕭銘也不知自己到底能夠敷衍多久。不過即使如此,蘇俞琤的到來也給了蕭銘以喘息之機,讓他能夠有時間去思考該如何一勞永逸。

只可惜,蕭銘的這份慶幸還沒有持續多久,便被蘇俞琤八卦兮兮地打斷了:“方才不小心聽聞趙道友與弟子的交談,在下極為好奇,趙道友與那玄鉞之間‘無法三言兩語解釋清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而趙道友明明與玄鉞牽涉甚深,先前卻又為何故作不識?”

蕭銘:“……”

——呵呵,你們這群家夥,不八卦難道會死嗎?!我與玄鉞之間的糟心事,跟你們有半毛錢的關系?!

心裏如此腹誹著,蕭銘差點崩了自己臉上老好人的面具、掀桌翻臉,他無奈一笑:“蘇道友,此事我不想多談,還請見諒。”

縱使蕭銘的言辭委婉,語氣卻斬釘截鐵,蘇俞琤有些失望,卻也知曉分寸,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於是他話鋒一轉:“說起來,昨日洛水宗一行人離開後,趙道友是否又見過玄鉞?”

蕭銘為蘇俞琤倒茶的動作一頓,沈吟片刻後輕輕頷首:“的確,玄鉞峰主曾去而覆返,蘇道友可知是何緣由?”

蘇俞琤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桌子:“果真如此!”

蕭銘默默掃了一眼因為這一拍而灑了大半的茶水,也懶得繼續倒了,幹脆將茶壺擱在了一邊。只是蘇俞琤卻沒有察覺到他有些不爽的神情,早已絮絮叨叨地將昨日自己的“豐功偉績”和盤托出。

隨著蘇俞琤的講述,蕭銘的臉色簡直精彩萬分,赤橙黃綠青藍紫輪番上陣,恨不得直接掐著蘇俞琤的脖子狠狠搖晃一通,最好能把他晃死了幹凈。

“最後,我也不知到底說錯了哪句話,竟然惹得玄鉞那廝突然翻臉,結果我返回無極門之後卻越想越覺得不對——我就不信玄鉞聽了我那番話後會沒有任何的觸動,明明他如此在乎趙道友,不可能沒有絲毫的反應啊!於是,我在向掌門匯報之後便匆匆趕了回來,結果果真被我料準了!我就說麽,哪有人能夠逃得過我敏銳的直覺!”蘇俞琤洋洋得意撫了撫袍袖,剛剛側頭看了蕭銘一眼,那自得的笑容便頓時僵在了臉上,“呃……趙道友?”

蕭銘的表情格外平靜,甚至朝著蘇俞琤微微一笑。只是蘇俞琤卻有如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般猛地站了起來,噔噔噔後退數步,尷尬地擡起雙手:“等、等等,趙道友,有話好說!”

“實在是抱歉,蘇道友,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你。”蕭銘的笑容仍舊和煦溫軟,但蘇俞琤卻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周身縈繞的黑氣,簡直令人望之生寒!

相當識時務的蘇俞琤眨了眨眼睛,試探著開口:“那……我改日再來拜訪?”

“慢走不送。”蕭銘撚起身前的茶杯舉了舉,微笑著端茶送客。

蘇俞琤:“……QAQ”

——昨天玄鉞莫名其妙就翻臉,今日的趙道友也同樣如此,正可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蘇俞琤大概也明白“趙涵”在責怪自己昨日的多言,甚至從先前他與徒弟的言談中,蘇俞琤也能猜測到因為他此次好心的多此一舉,反而讓“趙涵”與玄鉞之間產生了什麽誤會。

自認有錯的蘇俞琤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走了,同時默默給自己、趙涵,乃至玄鉞各點了一根蠟。

不過蘇俞琤倒是也並未太過擔憂,既然是誤會,自然有解開的一天,正所謂好事多磨——你瞧玄鉞與蕭銘之間倒是順利了,最終也不過是恩愛百年罷了,只有過程更為曲折、結果來之不易,這才更會令人珍惜、難以割舍。

眼見蘇俞琤離開,蕭銘這才繃不住臉上的笑容,扶額長長地嘆了口氣。

似乎他與玄鉞之間便是如此八字不合,明明曾有轉機,卻又總是因為各種陰差陽錯而漸行漸遠。

也罷,這大概……便是天意如此吧,不必強求。

蕭銘一口將手中的靈茶飲盡,仿佛要沖下這滿腔的覆雜難言。

因為暫時不知該如何應付小徒弟的追問,盡管蕭銘對於蘇俞琤仍舊格外不爽,第二天卻依然與他一同動身,前往先前提到的似是與前輩有關的神奇秘境。

既然不打算再用什麽鼎爐,蕭銘的凈靈體體質便是進階的最大障礙,他希望此行能夠有所收獲,得以讓他有緣在大道上更進一步。

——就算不用鼎爐,野心勃勃的蕭銘也並不甘心就此止步金丹。

蘇俞琤:“……趙道友,別板著一張臉,笑一個如何?”

蕭銘:“閉嘴,我現在還沒有消氣呢!”

蘇俞琤:“……QAQ”

——說好的“志趣相投、把臂同游、輕松自在”呢?就算你與玄鉞那廝有夫妻相,也不要學他的冰塊臉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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