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輕笑，“若我說我後悔死了怎麽辦？”

無塵一僵，眸色黯淡下來，“對、對不起！”

甄善似沒發現他的傷心，“招惹你這麽個小和尚，以後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走到哪兒都可能念著記著，背著一輩子情債，天涯芳草，我也是再無緣了，想想都虧死了呢。”

無塵更僵了，沈默不說話，但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低迷。

甄善繼續幽幽感嘆道：“原本我還想多結交幾個藍顏呢。”

話還沒落，她眼前視線一轉，小和尚清俊的容顏放大，略帶一絲懲罰的吻落在她唇瓣，掠奪她的呼吸。

無塵抿唇，淺淡澄澈的眸子染上一絲冷意，眼底卻是不安的執拗，“不許！”

甄善喘息，“什麽不許？”

無塵眸光黯了黯，低低道：“藍顏。”

甄善無辜地眨巴眨巴水霧彌漫的鳳眸，“可無塵你該知道，我會很快就離開的，總不能讓我以後孤寂一輩子吧？”

無塵神色已經不是能用黯然來形容了，他扯了扯唇角，想對她露出笑意，卻滿是苦澀，“我知。”

甄善臉上也沒笑容，眸色幽深地註視著他，“無塵，你就沒想留下我嗎？”

無塵臉色僵了僵，緩緩擡起眼簾，淺淡的眸子有黯然，有痛苦，有執念，卻唯獨沒有瘋狂，“善善，忠誠的信徒虔誠地奉著他的信仰，他渴望她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卻永遠不會去將她拉下雲端，禁錮起來，而是盼望著她能隨心所欲，永不為任何鎖鏈束縛。”

甄善鳳眸微微瞪大，心臟不覺漏了一拍，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們有多少世的糾葛了？

甄善已經記不清楚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這男人對她有著近乎瘋狂的占有欲，每次都恨不得用鎖鏈將自己禁錮在身邊，為此，即使算計傷害她也在所不惜。

無塵與他們都是同一個靈魂，她不會把先前那些世界裏其他神魂碎片做的事情算在他頭上，卻也本能地認為他也跟那些個家夥一般地瘋狂、偏執。

何況過了今晚，她以為他會用盡辦法留下她。

就跟她說的一樣，先前她的無所顧忌，她確實有那麽一丟丟的後悔，畢竟吃了就要涉及負責的問題，她原不想跟他太多交集，偏就控制不住自己罪惡的爪子，結果好了，鬼迷心竅地把人都給吃了。

但，吃了就吃了吧，還是能還回去不成？

提上褲子不認這事，額……娘娘實在也過不了自己僅剩的那點小良心。

畢竟渣能渣，也不能渣過底線不是？

而在剛剛，兩人雲雨時，她一瞬萌生了一個堪稱瘋狂的計劃，如今她恢覆了本體，在這也沒天道規則的束縛，誰說她不能把小和尚從游戲世界帶出去的？

她能成為諾亞方舟的游戲玩家，小和尚就不能了？

雖說有點麻煩，還有可能提前暴露她自己，但甄善也無所謂，到時她自有其他辦法應付過去，先讓小和尚獲得能與她一起穿梭在游戲世界的資格再說。

以她跟那男人神魂碎片的孽緣，她相信下次游戲世界，依舊能遇到祂的其他神魂碎片，她可以讓小和尚吞噬了對方，一步步強大起來。

等以後，他們一並到真神界，甄善沒有把握跟祂的本體對抗，可如果小和尚融合了祂一半的神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到時，也許小和尚有機會能控制祂的本體呢？

甄善知道自己很是異想天開，如今她剛摸到成神的門檻，就要挑了對方的老祖宗，這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可沒試過，誰知道會不會成功呢？

何況，她哪兒總是由得那男人算計呢？還不讓她反擊了不成？

反正他的神魂碎片，十有八個她都想弄死，所以，那不是正好嗎？她舍不得丟下小和尚，還能報覆回去，一箭雙雕！

只是，她就算再中意小和尚，卻還是不能忘記之前的種種傷害，忍不住試探了他一下。

怎麽也不曾想到會是這般令她心頭顫栗的答案。

信仰啊！

她遇到過很多把她捧在掌心，將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的男人，小和尚卻是唯一一個說她是他的信仰，是他心裏的神佛，他想看她自由自在地翺翔九天，而不是被禁錮在一隅之地。

甄善眸光晃顫，小和尚這是給了她最無瑕的一顆心啊！

在聽過多少次“我是為了你好”這句話之後，才知他的心意有多珍貴。

她輕聲問：“如果沒了束縛，我離你而去了怎麽辦？”

無塵淺淡的眸子微微一晃，眉間有著最澄澈的溫柔，他虔誠地執起她的手，落下信徒最真摯的吻，“我會永遠追尋著信仰，若不行，那我就在原地等著你回來，一直一直。”

靜坐禪壇，梵音如許，念的卻不是普度眾生，而得求你心隨所願。

而他，千年、萬年，只盼她一個回眸，足以。

甄善眸中有晶瑩水光閃爍，她沒有期待錯，小和尚跟他們都是不同的，他不把她當風箏，總是要牽著線，以害怕她飛走為由，將她沖天下拽下來，任由她摔得粉身碎骨，再來痛苦絕望。

她是他捧在手心的鳳凰，願意放任她翺翔，而他一直等著她。

“小和尚……”

無塵擡起頭，淺淡眸子一片虔誠溫柔，他道：“施主，無論是血海地獄，還是紅塵紛擾，你不孤獨，貧僧一直是你最虔誠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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