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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六八 完結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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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空下墜-落,速度極快,周遭空空蕩蕩,除了雲層薄霧什麽都沒有。

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白初面上,一片驚慌失色。

直到身子被穩穩攔腰橫抱接住,阻了下-墜的趨勢,白初心中仍是七上八下亂個不停。

“怎麽回事?”頭頂傳來梵谷的聲音疑惑。

紫衣映在眼前,白初靠著梵谷的胸膛,微微閉目平息內心的恐慌。再睜眼時,小心抓緊了梵谷的右臂,“放我下來,然後你別動。”

梵谷聞言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依話松開了抱著她的手。

白初雙手緊緊抓著梵谷右臂,足尖就要落到腳下的雲層上。

然後,一腳下去,又踩空了,整個身子飛快下落。

雙手上有力道提著她往上,她試著想飛身起來,卻……完全做不到。

白初的神志於一剎那間被轟得一幹二凈,頭陣陣發暈,心愈跳愈快快。

怎麽會這樣?

梵谷自然察覺出了不對來,手臂將她一提,在她又將下-墜的當口,穩穩環住她的腰。即便是這樣,在這普通雲霧間,她也站不住腳。

梵谷隨手擬了個最普通不過的決,將腳下雲霧凝結。

白初這才能切切實實站穩住腳。

“怎麽回事?”梵谷的眉微微皺起,拿起白初一只手與自己的掌心相合,濃郁的神澤自掌心湧出,進到白初掌內,運行一周天後,撤了掌,斜眼看她,“白初,你沒玩我?”

玩?這話裏頗有種被算計玩弄了以後的郁悶味兒。

白初皺眉,一手推開他,“誰玩你了——唔……”

說話,講究的是氣勢。盛氣淩人的一句話還沒說完,白初便捂著肚子彎下腰來,眉間緊緊擰在了一起。

一張臉血色漸褪,慢慢變白。

梵谷看得心中一緊,“怎麽了?”

“肚……肚子疼。”腹痛如絞,疼得厲害,白初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勁來,微微發白的薄唇裏吐出幾個字來,“還……有點兒冷。”

這模樣絕對不是在裝假。梵谷伸臂擁住她,果然發現她全身上下微微發顫。

他的手覆上她的小腹,暖暖的神澤緩緩傳向她,“怎麽會突然肚子痛?你吃了些什麽?”

腹部的暖意慢慢緩解了那種疼痛跡象,白初面色緩和過來,“沒吃什麽,我就吃了十幾碗冰食——”話到一半,面色一凝,“難道池笙見不得我好,就在給我的冰食裏下了毒?”

“人家沒你那麽多事。”梵谷沈下眼,看定她,“怎麽突然喜歡吃冰食了?還吃十幾碗?”

“天熱,不吃難受。”肚子沒那麽疼了,白初直起身子示意梵谷收手,下界一陣海風吹來,一股子腥味讓她忍不住再皺起了眉,“這地兒比九霄涼快了些,味道卻難聞得緊。”

“天熱?”梵谷微微蹙眉。

除非一身神澤消散,冷暖對於神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詞。再連同她方才的異樣想在一起,梵谷心頭疑惑,拽過她的手,指尖在她脈上一搭。

應指圓滑,如珠走盤。

梵谷陡然瞇起眼,盯著白初目光透徹灼灼。

喜脈。

“哦,忘了同你說。”白初拉過梵谷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小腹上,擡頭微微笑,“裏頭,好像塞了個小梵谷。”

心驟的重重一跳。他被她拉著放在她腹上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放。

他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的小腹,一點點神澤慢慢從掌心出來,輕輕的傳進她的腹裏。

裏面有微弱的動靜輕輕一跳,驚得他微微放柔了動作。

那細小的動靜處,有一團同樣細小的神澤,感受到他的神澤過來,那裏頭的小東西輕輕動了動,往他神澤傳來的方向靠了靠,大膽的將他送來的神澤,吸進自己體內。

那麽之前的一切異常,就都能解釋得清了。

白初的靈力突然失效,顯然是還未適應她肚子裏那個,在成長初期,吸她神澤築形。

梵谷將手收了回來,對上她眼波瀲灩的雙眸,笑容溫和,“白初,裏頭是個小白初。”

“是個小白初?”白初彎唇,目裏微亮,“你喜不喜歡?”

他伸臂擁住她,唇在她耳邊,“歡喜之至。”

他知道他們會有子嗣,卻沒想到來得會有這麽快。突如其來,猝不及防,滿心歡喜,如夢似幻。

艷陽輝麗,雲霧下方,大海浪潮高漲,海面金澤浮光粼粼,如他此時,滿心悅動,波瀾疊起。

這種歡欣,使得兩個人都沒怎麽留意周邊情形,直到鼻尖突然充斥一股混雜海味的血腥味道,兩人才微微回過神來。

這才突然想起,方才見得的海浪高漲,翻卷洶湧,本就不是尋常景象。

此時低目往雲下一看,深藍水色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鮮紅一片。

那麽大的一片紅,是什麽樣的龐然大物受傷才會至此效果?

對於西海,白初嘖嘖感嘆,“莫不是西海坐王位的那老泥鰍被人給宰了?”

梵谷神色頗為奇怪的看她一眼,“人間有句話是‘一孕傻三年’,你莫不是也應了這個景,腦子都轉不動了?”

白初正要回嘴過去,卻一眼瞟見,海霧雲影中有個人影朝他們這邊過來。

那人身上圍繞著剛剛結束過殺戮的淩然氣息,卻讓人不覺得兇煞。

人影近了,薄雲散開,那人遙遙見到他們,面上也是微微錯愕。

日光明澤落在他身上,輕灑上一圈金色的蒙朧光暈。

持戟的男子,一身雪白素衣,經過一場惡戰,身上卻沒沾染上一滴血。淺金色紋案在袖口邊旖旎勾勒出一片清雅。青玉冠,一對劍眉斜斜逸飛入鬢,眉下一雙星眸,黑若幽泉深潭,探不到底。

待白初看清了那人的面貌,那人已經收了手中長戟,頷首朝兩人的方向作揖一禮,“魔尊、魔後。”

聲如碎玉,冰涼潤骨。

梵谷朝他點頭,示意允禮。雙方之間沒有多餘的話。那人收回行禮的雙手,換了個方向,繞路往另一邊走去。

那人的模樣略有些熟悉,但在何處見過,白初卻是想不起來了。

“是個臨神的仙,模樣還挺俊。”白初微微覺得好奇,悄聲同梵谷咬耳朵,“你認識他?”

梵谷看著那背影遠去,“見過數面。”

“一身靈力純凈,看起來竟比華奕還純上不少,修為也在他之上。”白初睨著那雲霧中的雪白身影,“看情形,他這兩日也該成神了,不好好尋個清凈處閉關,怎麽反倒出來打鬥?”

“殿下!殿下!”

這個時候,遙遙看到更遠處有一小仙飛快朝那人跑去,應該是之前尋人尋得急了,話說出來的聲音音調頗高:“殿下,尊上派人到處尋您,快同屬下回去!”

那人停下腳步,話語淡淡,“他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怎麽可能會尋我。”

“殿下這話可就不對了,尊上、大殿下,與您不都是一家人麽……”話啰嗦到了一半,小仙似是知道觸了什麽忌諱,面色微變,慌慌張張換了話題,“殿下是去西海訪親了?”

那人面上沒什麽表情,“路過,順手宰了條作惡的三首蛟龍。”

這話……怎麽就聽起來那麽熟悉?白初皺皺眉,一時間想不起這話之前在哪聽過。倒是那三首蛟龍,貌似是老泥鰍的孫子。

那人說得雲淡風輕,邊上的小仙卻是被驚嚇得不輕,“三、三首蛟龍?殿、殿下,那是您親表兄呀!”

白初聽得頗為震撼,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人,微微好奇那人知道自己手刃表兄後,會是一副什麽神情模樣。

沒有驚愕,沒有悔恨,沒有不知所措和慌亂。

那一張臉,始終是鎮靜著的,他看也不看那小仙一眼,徑直往前走:

“此蛟當誅。”

見自家殿下頭也不回的走了,小仙急忙跟了上去,“殿下,您這兩日就要晉神了,聽屬下一句勸,不要到處走動,這晉神天雷神出鬼沒的,若有個萬一……”

“若有萬一,那也合該是我命裏該受此劫,怪不得天命,怨不得旁人。”

“殿下,話不能這麽說……”

絮絮叨叨的聲音同著那清冷殿下一同消失在雲霧深處。

白初恍然想起她是在什麽時候聽到過那類似少年說過的話了,那時她不過兩百餘歲,妲夷來青丘的路上經過西海,順手展了條同樣作惡的三首蛟龍。

而今日這被宰的三首蛟龍,好巧不巧便是妲夷斬殺的那條蛟龍的子嗣。

方才那小仙說什麽來著,親表兄?

待人完全走遠了,白初的好奇勁兒還沒消,“那人是誰?西海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個有能耐的親戚?這模樣脾氣性子看著挺順眼舒服的。”

“順眼?”梵谷好笑的斜睨她,“他就是你去年在瑤池看著覺得不順眼的那個。”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西海的親戚,她又在瑤池見過,白初仔細一想,怔了一怔,頗為意外的開口:“他是辛姒的兒子?”

梵谷點頭。

“不對勁呀,我去年在瑤池的時候,看到的分明是個修為中等的小仙,一年之內,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長進變化?”白初面上微有疑惑。

“你當時看到的不是本人,只是他捏訣化作的一個分身。”

“不是本人?”白初面上困惑更甚,“滿堂濟濟,他伴在柏洺、辛姒之側,若只是個分身,辛姒察覺不出來,柏洺難道也察覺不出來嗎?再者,你當時又沒在瑤池,你又怎麽知道那只是個分身?”

“你以為在大兒子面前,柏洺心裏還會惦記著這個小兒子?”梵谷笑了笑,“至於我為什麽知道,當日你在瑤池洗手時,我同他隱了身形在池邊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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