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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三五 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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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體通白的小狐貍,縮著腦袋埋在白炘懷裏,任他怎麽拽著她的尾巴折騰也始終不把頭擡起來。

“這小狐貍,模樣倒同阿初挺相似。”

梵谷微微移開眼,“也許正是長得相似她才養的。”

“是麽。”白炘嘴角牽出一個笑來,伸手在狐貍毛皮上撫了撫,對身旁人說道,“這身毛皮不錯,要不要扒了給你做個圍脖?”

狐貍身形一抖,爪子狠拍了白炘一把,直接跳到地上來,眨眼,變回了人形,卻是背對著兩人,面朝著梵谷,口中無聲說著:“幫我,眼睛。”

那一雙眉緊張得幾乎扭到了一起,金眸裏頭滿是懇求神色。

梵谷蹙了蹙眉,偏眼,瞟見對面白炘雙目冷了下來,淡淡的聲音出口:“背對著人又是怎麽回事?又闖禍了?”

白初神容一緊,更加苦郁的看向梵谷。

“轉過來。”

白初咬唇,手心攥著袍袖,攥得死緊。

“轉過來,本尊不說第三遍。”話裏威嚴凜盛。

白初盯著梵谷,嘴唇咬得發白,心一橫,飛快轉身低頭屈膝,“尊上。”

頭低著,眼垂著,腰躬著,雙膝曲著,又是一個分外標準的常禮。

白炘淡淡眄她一眼,尚不明白這擔了君位的丫頭又闖了什麽禍,“起身說話。”

“諾。”白初低低應了聲,直起身子,頭卻仍舊低著。

白炘目視白初低斂的舉動片刻,“擡起頭來。”

白初抿著唇,輕輕擡頭。

白炘蹙眉,“眼睛閉著做什麽?”

白初擡手做揉眼狀,“風大,進了沙子。”

瞎話都不會編,黃泉路旁哪來的沙子,哪來的大風。

白炘沈了目,“睜開。”

話裏,不容她半點違抗。

邊上的梵谷手悄悄放置背後,借著袍袖遮擋,指間快速結了個印。

於此同時,白初抿著唇睜開了眼。

漆黑的眸子剔透,四目相對,白初在白炘眼裏看到了自己眼睛的顏色,心裏頭高高緊懸的巨石緩緩落地。她飛快揚出個笑來,“哥哥。”

白炘淡淡看她,“方才為什麽躲著?”

“躲著?阿初有躲著?阿初不是站在您面前麽,哪有躲著?”白初睜著眼睛瞎敷衍。

白炘不吃她這一套,“老實交代,又闖了什麽禍?”

“絕對沒闖禍!”她說得一臉真摯,伸手指了梵谷,“不信你問他,我絕對沒闖禍!”

莫名其妙被拉來躺槍的梵谷莫測的看了白初一眼,點頭應付。

白炘狐疑看她一眼,“是麽。”

“千真萬確!”剔透的眸子裏面是倘然。

旁邊看熱鬧看了好一陣的青衣女子突地笑出了聲,“狐貍,你家的小阿初,十多萬年裏倒是有些長進,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嘖嘖……”

白初目中一緊,瞪向白炘身旁的人,目光一落,眼裏便微微露出些驚詫來。

不是原來借了凡人殼子的明時模樣,這一張臉,三分傲然,四分肆意,三分張狂,三界裏難尋的美貌姿色,上挑的眼尾輕輕,雙目深邃似夜裏月光照耀下幽潭,清冷中透著凜凜威嚴,只一眼,便好似能看穿所有。

這一雙眼,悠悠含笑望著她,裏頭清澤隱動,危危險險。

白初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不舒坦,她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冷冷迎上她的目光,“本尊該叫你一聲明時呢,還是重瑾?”

“重瑾那個名字不好聽,還是明時聽著舒坦。”明時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笑,“小阿初,你就從來不懂得對長輩用用敬稱?”

“論長,本尊輩分在你之上。”白初被她看得不自在,頭偏了些望向白炘,“若阿初沒記錯,哥哥與梵谷祖父同輩?”

白炘與重肆父親同輩,自然輩分在重瑾之上。

白初這個三界最尊貴的神女說法並不是沒由頭的,她與白炘同輩,光一個輩分,就輕易淩駕於柏洺、重肆之上,撇開師徒身份不談,她與池夙也是平輩的。

眼前的丫頭,最見不得別人身份逾到她之上去。白炘失笑,微微點頭。

明時面上露出幾分糾結神色來。

“我哥未娶你,我未嫁梵谷,眼下你自然擔不起我的敬稱。”白初控制不住的添油加醋。

“十多萬年不見,你見了我怎麽跟見了仇人似的。”明時揚揚眉,伸手挽過白炘的胳膊,“莫不是怕我搶了你哥哥去?”

青袍裏的手繞過白袖,白初眼裏陡然湧出火來,飛快的上前分開兩人。拽著白炘的臂膀往後一推,橫在兩人當中,手臂緊緊抱著白炘的臂膀,十分惱怒的沖明時喊:“我的!你不許碰!”

梵谷挑了挑眉。

明時訝了一訝。

白炘低目,勾唇淺笑。

但凡是有個親哥哥的小姑娘們,哥哥在自己心裏的地位絕對到了神一般的地步。哥哥是她白初的哥哥,必然是三界裏最好姑娘才能勉強配得上。

當年她年紀小,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意思,就眼睜睜的看著哥哥被搶走了,事後想起,十分懊悔。

十多萬年以來,她曾設想過眾多神女,那些神女成為她嫂嫂時會是個什麽模樣。

她甚至連還是天後的妲夷都設想過了!

可是,假使有一天,妲夷真的嫁給哥哥,她也會說出三個字,“配!不!上!”

她可不管眼前是明時重肆還是其她人,誰要搶她哥哥她就跟誰急!

哥哥是她一個人的哥哥,只能對她一個人好!絕對絕對不能允許被別人的女人分去一半!

先前對金眸的擔心緊張頃刻間一掃而空,她狠狠瞪著明時,手裏將白炘的手臂抱得更緊,“不許過來!”

明時擡眼看向白炘,白炘難得的默了一默。

明時笑著向她走近,“小白初,你叫梵谷在你眼睛上弄了層什麽?”

白初神容一緊,盯著她,“你胡說些什麽?!”

“狐貍,魔神施的障眼法,你若不仔細些瞧,可是很容易被糊弄過去的。”明時面上笑得璀璨,開始有些好奇白家的小姑娘到底是在為什麽緊張。

悠悠擡手在她眼前一掠,在看到那黑霧後面的金眸時,笑意陡然滯在嘴角,臉色猛地成了下去。她冷冷看向梵谷,“她瘋你也跟著她瘋?!”

梵谷避過她的目光,淡淡道,“這是我和她的私事,您管得太多了。”

“混賬!”明時毫不留情的斥責,回目盯向白初,“你哥哥沒教過你,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能做?”

白初面色一白,緊張的攥緊了白炘的衣袖。她想要往後退,卻絲毫不能後移,她的後面,正好是她的哥哥。

情況陡然變化,白炘垂目,“阿初,怎麽了?”

白初咬唇,埋首在他手臂上。

白炘目色微變,“頭擡起來。”

白初絲毫不肯動。

“擡起來。”

白初依舊不動。

他的手臂從她手裏掙脫出來,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擡起來,望著我——”

話只剛說了一半,便在觸及到了那雙金眸的瞬時,面色陡然陰沈下來。他冷冷看她,往日淡漠的眉眼裏再尋不到一絲淡然的影,似九天寒池裏冰冷的碎冰,尖角淩厲,寒骨斷刃。

白初心頭驟緊,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哥哥……”

他捏緊她的下巴,猶帶冰霜的目色逐漸嚴厲下來,聲音磨在齒間發出:“白初,你可真能耐了。”

白初咬唇,眼見著他松了鉗制著她的手,將目光冷冷瞥向一旁的梵谷,“你同她,誰先——”

心頭猝然再緊,白初幾乎沒一點思考的雙膝猛然跪地:

“我引誘的他!”

梵谷一驚,沒料到白初會有這樣的舉動。

這言一出,白炘面上再沈,生冷的目光深邃灼灼,“再說一遍。”

“我……我引誘的梵谷,我強迫的他。”白初背脊挺得筆直,卻連說話聲音都在顫抖,“是我,都是我……”

空氣裏清脆的一聲響,如颶風劃過,猛然擊上臉頰。

白初左頰被打得一偏,整個身子控制不住的被那股力道帶得倒在地上。

火-辣-辣的疼,嘴裏似能嘗到血的腥甜味道。

白初撐著地起身跪好。她的哥哥以往沒少罰過她,可打臉卻還是第一次,她知道他是動了真怒。

她擡眸看他,他眼中怒意騰騰,“白初,你真能耐了。”

白初抿唇,顫抖著取下發簪,取下步搖,取下耳飾,連著華貴的冕服也一同施決除去。雙手大開交疊齊平在前額,閉眼深深的低頭俯身拜下去。

白炘冷冷看著她,伸手在半空一抓,“魔尊,借你冥府的鞭子一用。”

一根長鞭豁然出現在手中,揚手揮鞭,長鞭劃破空氣發出極快的聲一大響,白初緊緊閉目,抿著唇等受背脊遭受的痛楚。

鞭子揮出,沒有落下。

白初深吸了口氣,輕輕睜目擡眼。

男子紫袍,一手拽住了鞭尾,語聲漫漫,“神尊借我冥府的鞭子,本尊好似並沒有答應。”

白炘冷笑,手中鞭柄一松,“確實是。”

梵谷笑笑,輕松的將鞭子就著手臂繞了幾圈收回,然後,笑意僵在了嘴角。

他眼見著白炘手中金光微現,泛著寒光的黑蟒鞭慢慢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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