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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王熙鳳(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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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大舅看媳婦這個樣還有點莫名其妙,“我能怎麽了, 不就睡了一覺嗎。”說著一拍腦袋道:“不對, 我記得在街上逛的時候看見一家賭坊。本來想進去試試手氣, 可是剛坐下還沒怎麽著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又擡頭看看, 發現是在新家裏呢,就問:“我到底怎麽了, 怎麽就回家了。”

邢舅母看自家老爺真不像有事的樣子, 也就放下心來。才答道:“老爺還說呢,昨天都快嚇死我了。昨天是姑太太府裏的一個管事帶人把您送回來的。只說在街上碰巧碰上的,聽賭坊的人說您剛坐下一會兒,忽然就人事不知了, 這不人家也沒耽擱直接把您擡回來了。我又到咱們姑太太那裏想求找個好大夫, 姑太太也著急, 就趕緊叫人找大夫了。昨天連太醫都請來了, 也沒查出什麽毛病。爺現在到底覺得身上怎麽著了, 不然先在街面上找個大夫看看吧。”

邢大舅聽了媳婦的話, 就扭扭脖子, 再活動活動胳膊腿,也沒發現哪裏不妥。後來到底大舅母堅持, 又從街上一家藥鋪請回來一位坐堂大夫。大夫號了半天脈, 也沒查出有毛病來。這一家子才將將放下心來。

歇了沒幾天, 邢大舅又上街溜達去了。可是先後去了幾家不同的賭坊,又先後暈了好幾次。找什麽樣的大夫都找不出毛病,給兩口子嚇的又是求醫問藥, 又是燒香拜佛。可是平時這人是一點兒事都沒有,但只要邢大舅一在賭桌前坐下,保準暈倒。

幾次下來邢大舅在京城各大小賭坊都成了名人了,弄的賭坊的人都不敢接待他了。這位到底是宮裏頭婉嬪娘娘還有賈大人掛名的舅舅,賭坊的人對他也不來硬的。每次見了他直接就攔了還說什麽“可能是咱們這兒跟您有點兒反沖,您還是得多保重吧,今兒就不請您進來了。”

邢大舅也覺得沒有意思,於是就想著沒事就喝兩口吧。可是後來慢慢發現,只要喝酒超過二兩,立馬就暈。再有只要在外面喝個花酒找個姑娘,也保準暈。找多少大夫來看也找不出毛病來。弄得他都懶得上街上逛了,誰叫現在邢大舅一上街,凡是附近幾條街的商戶人家都認識他了。只要他一暈倒,肯定有人立馬給送回家來。弄得那些個沒營生的小子們都跟在這位爺身後,就想著把人送家來能得一份賞錢。

本來兄長得了這動不動就暈倒的怪病,邢夫人本來也挺著急的。可是後來發現他每次暈倒都是進了賭坊想去賭錢,要不就是去喝酒,反正只要幹壞事的時候肯定暈。還有他平日裏也挺健康的,而且所有給這位邢大舅看過診的大夫都說了,這位爺身體無恙,而且這樣動不動就暈倒也不會影響壽數,也就懶得管他了。嘴裏還念叨著,“阿彌陀佛,菩薩開眼,就該這麽著管著他才好。”

這位邢大舅現在真的是啥也幹不了了,整天不是窩在家裏拿著本書裝模作樣的看,就是在街面上閑逛。誰知道逛著逛著還真叫他找到一個營生。原來在他們家隔壁那條街上有個幹貨鋪子的東家要回鄉不幹了,這不東西貨物都處理好了,還剩下這間鋪子現在也要轉讓了。邢大舅正好碰上了這一茬兒,這不馬上就動了心。他趕緊跟人家說好了叫人家等他一日,就忙忙的趕回家,把自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連帶邢岫煙手裏那點子私房都拿了出來,一共湊了五百多兩。又找邢夫人湊了三百兩,花了整整八百兩現銀才把鋪子買下來。這個價格可真不算貴了,一個是人家到底顧忌著榮國府沒敢叫高價;再一個這條街還是有點偏,鋪面也不算很大,才叫他只用了八百兩就買下來了。

等邢大舅拿到了房契,心才終於踏實下來。不過他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那經商的本事,就沒有自己瞎張羅。又找了相熟的牙行直接把鋪面租出去了。牙行給做了價,一個月十兩銀子的租金。這樣算下來,家裏一年就能有一百二十兩的進項。

邢家人口少,家裏除了他們兩口子再就一個閨女。而且家裏平日裏認真算起來除了吃食上有點子開銷,再有炭火需要點銀子外,其他真的就沒什麽花銷了。誰叫邢大舅吃喝嫖賭都不能沾,一沾就準暈倒呢。再加上邢夫人平日裏的接濟,一年四時的衣料又都會按時送的。所以每年有了這一百二十兩的進項,日子也很是過得了。

這不家裏很快就新添了一房下人,是邢大舅從一個相熟的人牙子手裏買的一家四口。是一對四十來歲的夫妻倆帶著一雙十來歲的兒女。這戶男人姓劉,叫劉大柱,本來就是京郊普通莊戶人家。可是家裏爹娘接連病重,拖了不到兩年又相繼離世。先是為了給父母治病,後來又要給雙親下葬。這一下子不光花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還欠下了高利貸。這利滾利的,壓的一家人實在還不出銀子。債主又催的緊,實在沒有辦法這一家人才賣身為奴去還債的。

這一家人劉大柱平時就看守門戶,還有幹點家裏的粗重活計。劉嫂子就在竈上伺候,剩下閨女劉荷花負責灑掃漿洗的活計。還有一個小子叫劉根生,他家裏都叫他小根兒,除了跟著他爹幹點家裏的粗活外就跟在邢大舅身邊當個跑腿傳話的小廝。

這一家子很是本分能幹,叫邢大舅一家用的也很順心。這日劉大柱進後花園幹完活就跟邢大舅念叨,說他們村裏有一個地主家裏專門有十來畝的花田。聽說光是那些個花每年就能賣不少銀子呢。看著府裏這些花比那地主家的花可名貴多了,想來也能值不少銀子。

邢大舅每天閑的正無聊呢,這一聽賺銀子的事倒上了心。邢家敗落之前到底也是官宦人家,所以對這些個名貴花草還是知道一些的。要知道這宅子可是原來榮國府一位中管事的私宅,所以小花園裏還真有點牡丹、蘭草之類的名貴品種。正好劉大柱在那個地主家做過工,學過一些個侍弄花草的手藝。邢大舅就叫他別的不用幹了,就只跟著自己一起侍弄這些花草就好。就連門房都由小根兒替他爹守著了。

邢大舅這回也不無聊了,每天就跟著劉大柱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主仆兩個把每個品種的花只留兩三株母株分枝用,剩下多出來的就都鏟出來裝入花盆直接賣了。因為都是些名貴品種,又侍弄的好,再加上借著榮國府的光邢大舅也摸到些門路,所以光是賣這些個花就又賺回來五百多兩銀子。

邢大舅除了在剛拿到錢的時候暈了兩回,倒也在這事兒上吃到了甜頭。所以算了算手裏有賣花兒的五百多兩,再加上那個鋪面頭一年的租金一百二十兩,一共將近六百多兩銀子,就想再多置辦點產業。於是又讓榮國府的管事幫著在京郊買了個幾十畝地的小莊子。

這下子邢家進京沒多久,這莊子、鋪子就都置辦下來了。再加上府裏頭專門養花往外賣,每年也得有五百多兩銀子的收益。這不邢大舅的日子眼看著又過起來了。

邢夫人看自家兄長自從斷了那些吃酒賭錢的心思,終於肯放點心思到經營家業上了。現在眼見娘家終於有了點起色,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再也不用靠著自己接濟度日當個累贅了,心裏自然很是高興。就想著如果能再給侄女找個好婚事,沒準自己又能多重助力呢。因此對邢岫煙倒是更好了,不但平日裏給的東西更多了,還隔三差五的叫進府裏來陪著她。甚至還送了個叫小喜的丫頭貼身服侍岫煙,還跟嫂子說:“姑娘家到底還是應該嬌養著些的,以後說人家也是好的。”

邢舅母也覺得,當時闔家進京的決定簡直太對了。要是早知道自家老爺進了京,就能改了吃酒賭錢的毛病,自己一家子早就進京來了。如今老爺改好了,家裏產業也置辦下來了。日子也著實寬裕了,除了要給閨女攢嫁妝,邢舅母平日裏就沒什麽需要操心的了。現在姑太太又流露出要管岫煙婚事的意思,這不一得閑兒,就帶著女兒隔三差五的進榮國府來請安了。

邢岫煙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家裏就寄住在玄墓蟠香寺,日子過的很是清貧。現在見父親自從來了京城,那些個吃酒賭錢的毛病都沒了,再加上家裏頭也是靠著姑媽家的幫襯才有現在的好日子的,所以對榮國府很是感激。平日裏都盡量多做一些針線,每次進府也不空手。要麽就是給賈母送一個抹額,要麽就給邢夫人做一雙鞋子,還有鳳姐兒和探春惜春也有個荷包扇面什麽的。就連巧姐兒和蔚哥兒也不落下。

鳳姐兒本來就愛邢岫煙人品,現在看她又是個知道感恩的,就更對她疼愛了幾分。所以府裏頭給探春惜春準備的四時三節的衣裳首飾也都有她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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