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感覺到了莫成宇身子的僵硬，也察覺到周遭的氣壓低落了幾分，便意識到情況不對。

顧不上害羞，擡頭直接往後面看去。

“爺爺……”

莫老坐在輪椅裏，冷著臉看著兩人，不知是何時站在那裏的。

管家愁眉苦臉的看著兩人，想說什麽，但礙於莫老在這裏，他只能沈默的站在那裏，但心裏也為這兩人著急。

景染讓莫成宇把自己放下來，紅著眼眶的想要走過去。

莫成宇拉住了她的手，恢覆了表情淡然的說道，“你送陳墨回病房。”

“叔叔……”景染擔憂的看著他，也知道他這是要故意支開自己。

“聽話。”莫成宇語氣微冷的說道。

景染只能點頭，松開了莫成宇的手，看向陳墨。

陳墨反應極快，急忙說道，“對啊小染你先送我回病房吧，我覺得有些難受了，可能是傷口發炎了。”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景染走。

景染心心念著莫成宇，頭一直往後看，身子卻被陳墨拉著往前走。

莫成宇在看她離開之後，這才鎮定的往莫老走去，“父親。”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莫老冷冷的說道，表情冷凝得可怕，“老許，推我回病房。”

“是，老爺。”管家拉著輪椅轉了個圈，往回走。

莫成宇默默的跟在後面，一前一後的回到了病房。

才一進去，莫老就說道，“老許，你出去，關上門。”

“是。”管家擔憂的看了一眼莫成宇，最後還是出了病房，並且關上了門。

他知道，這一次莫老是真的生氣了。

至少跟在莫老身邊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道莫老有那樣的表情。

少爺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做結紮？

這讓莫老怎麽接受得了啊？

真是一大堆的事情，都爆發了，前兩天的事情都還沒緩解過來呢。

管家只希望，莫老能抗得住啊。

管家走之後，房間裏的氣壓降低到冰點。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莫成宇低著頭，臉色微冷，卻視線堅定的看著前方。

“解釋啊，我在等你解釋。”莫老忍不住還是先開了口，蒼老的聲音裏，有一些顫抖，也是被莫成宇這突兀的決定給嚇到的。

莫成宇眉頭緊了一下，道，“我沒什麽好解釋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要怪就怪我。”

“怪你？當然！莫成宇，你給我說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不解釋就能說得過去嗎？知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是我莫天昊的兒子，你做這樣的決定是不是要問一下我這個做父親的一件？嗯？”莫老越說情緒越激動，扶著輪椅站起身來怒瞪著他，“還是你覺得我現在老了，管不住你了，你就可以這麽恣意妄為？”

“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莫成宇並沒有一點反悔的意思，“其實做不做這個手術，都沒有什麽區別，我只是想要表達自己的決心而已。”

“決心？哈哈哈，好一個決心！”莫老咬牙，轉身看向他，眼神冷厲，“你知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決心，會讓莫家斷了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這是不孝的做法！”

“照你這麽說來，我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而已，不管是誰，只要能生孩子，都可以利用我，為莫家生孩子是吧？”莫成宇極為反感的質問。

莫老本就在氣頭上，被他這麽一問，更是怒不可遏，“莫成宇！”

這一聲怒吼，震得莫老的身子都狠狠一顫，他用力的抓緊了床，才沒讓自己倒在地上，但也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你當真是不知反悔，不顧我的意願是吧？很好，那我告訴你，你給我滾出莫家，摘掉莫這個姓氏，離開莫氏，不要靠任何跟莫家有關去生活，我看你還怎麽跟我談判！”莫老發了狠的說道。

他是真傷心了，被莫成宇傷的，本就在糾結這個問題，結果他還要這麽做，簡直傷透了莫老的心。

失望之極，大抵如此吧。

“父親，你知道我對這些不在乎的，你要，隨時可以拿走，本就是你給我的。”莫成宇的反應還是那麽冷淡。

“行啊行啊，你長本事了，莫成宇，你真的是要氣死我了。”莫老越想，越想不通，氣得去拿了拐杖，就要往莫成宇身上招呼。

莫成宇不避不閃，就站在那裏。

莫老用盡力氣落下，打在了莫成宇的身上，他只是悶哼了一聲。、

莫老喘著氣說道，“從小到大，我都沒打過你，因為你做得都很好，我以為你會成為好的繼承人，可你卻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輕率的舉動，莫成宇，你真的辜負了我！”

莫成宇低著頭，不再說話。

他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你要跟景染在一起，我反對過，到最後還是心軟了，我可以依你，但你這次做的決定，就太過分了，如果你今天把這個手術做了，那麽！我莫天昊就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莫老說到情緒激動的地方，都急紅了眼眶，再次擡起手中的拐杖，往莫成宇打了過去，“還不給我跪下！”

莫成宇依言跪下，又是一拐杖，落在他的身上。

這一次，他連悶哼聲都沒有了。

莫老是越想越氣，如果今天不是景染即使出現，如果不是管家正好路過知道，恐怕就是無法挽回的後果了。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莫老指著他罵道，“既然你這麽做，也就是逼我做決定了，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相親，找個人結婚，早點給我莫家生個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你隨便跟誰在一起我都不管。”

“很抱歉，我做不到。”莫成宇擡起頭，眼神微冷的看著蒼老的父親，“我的妻子，只能是景染。”

“你……”莫老又一次被挑釁起了怒氣，高高的擡起拐杖，往莫成宇打去。

“不要！”

景染在這個時候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莫成宇。

砰地一聲。

這最重的一拐杖，就這麽落在了景染的身上。

疼啊。

真的好疼。

景染疼的沒忍住，眼淚再次湧了出來，趴在莫成宇懷裏，半天沒緩過勁來。

莫成宇也顧不上其他，將她抱在懷裏問道，“小染，小染？你怎麽樣？”

景染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叔叔，你快……快認錯，跟爺爺認錯。”

“別管這個了，讓我看看你的後背。”莫成宇急切的想要去看她被打的地方。

但景染拉著他的手不讓，“叔叔，你道歉啊，跟爺爺道歉，這次是你做錯了，就要道歉的。”

“小染！”

“叔叔，求你了。”景染哭著說道。

莫成宇看到她痛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心有不忍，只能跟莫老道歉，“父親，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做錯了。”

“滾!”莫老已經不想再聽任何的話了，對兩人罵道，“都給我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兩人！”

莫成宇趕緊抱著景染起身，急匆匆的出了病房。

房間裏，莫老捂著胸口，呼吸有些困難起來。

一直在門外等著的管家，見到兩人出來，關心的問道，“小小姐，你，你沒事吧？”

“許叔，你先幫我看著爺爺。”莫成宇丟下一句，就抱著景染快步走了。

管家看著兩人的背影，只能無奈的搖頭。

這兩人，到底還亞歐辛苦到什麽時候呢？

房間裏響起一聲噗通，管家心裏一緊，急忙打開門進去，當看到倒在地上的莫老之時，他急得大叫，“老爺，老爺……”

***

一片混亂，真的是一片混亂。

景染的背上有一條很長的傷痕，正冒著血珠。染紅了她的裙子。

莫成宇心疼得厲害，“你沖進來做什麽？”

“我沒事的。”景染臉色慘白的說道，不想讓莫成宇為自己擔心，“你身上的傷，要緊嗎？”

“我是男人，這點打罵算不了什麽。”莫成宇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對沈少恭說道，“你找個護士來幫她處理啊。”

“行。”沈少恭知道莫成宇不會讓自己親手去處理，便出去找了護士。

跟著進來的時候，他對莫成宇說道，“那個……成宇，你還是先去看看莫伯伯吧。”

一聽到他這麽說，兩人都是一楞，景染也顧不上傷口，要下床跟過去。

只是還沒起來，就被莫成宇給按住，“我去，你在這裏處理傷口。”

“叔叔……”

“聽話。”他握了握她的手，這才轉身離開。

景染眼眶又紅了起來，咬著唇，看著被他握過的手。

他剛剛害怕了。

因為聽到了爺爺的消息，所以害怕了。

叔叔……對不起，讓你這麽辛苦。

爺爺……對不起，讓你這麽失望。

“有點疼，你忍著點。”護士正要為她清晰傷口，叮囑道。

景染仿若未聞，一直掉眼淚。

酒精擦洗傷口的時候，是真的疼，可比不上心裏的疼啊，景染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嚇得護士以為自己弄疼了她，趕緊道歉，“對不起，可能是我手腳有點重了，我輕點，你別哭啊。”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景染一邊哭一邊說道。

護士半信半疑，看著哭成淚人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下手了。

有……這麽疼嗎？

莫老因為情緒激動導致血壓升高暈倒，沈少恭趕緊安排了最專業的醫生進行搶救，終於在搶救兩小時後，挽回了莫老的性命。

莫成宇在得知父親安全之後，一顆心才落了地，疲憊的靠在墻壁上，閉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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