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雷決最近裝死，卻是為我能留下想了很多辦法，也付諸了行動。

再反觀我這個當事人，卻渾渾噩噩毫不惜命，與雷決相比我實在是自慚形穢。

雷決拍拍我的手，“當局者迷，無需自責。”

“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了。”我訥訥的，又覺得很對不起雷決。

雷決輕笑道：“自與你相遇，我從未停止去嘗試了解你，即便你登基後兩國少往來時，我的密探從未停歇，雷念也總有消息給我。今年來訪玄蒼兩次，每多見你一面，便又更了解你幾分。”

“可是，我真的不會再回應你了。”

“無妨。只要你不再敵視我，不再怨恨我，後面的事，我不強求。”

我幾乎就要覺得雷決說這話是由衷之了，可看看他那瞇眼的神情，我蹙眉道：“你能這麽不求回報？你還是不是雷決？”

雷決放松神情，笑道：“我是雷決，所以我不會放棄你，但眼下唯有將你留下，我才能繼續與域去爭。將你留下之後，我也不會去用什麽手段對付域就是了，你可以安心。”

“不用手段？那你拿什麽跟他爭？”

“用心。”

“……”

趕緊讓雷決繼續好好休息，我晃悠著溜達著出了琉光閣，剛走到賢陽宮門口，就見域快步從賢陽宮出來，見到我，域先是一蹙眉，又是一洩氣，再是一委屈，走到我跟前道：“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心疼的拉住域的手握一握道：“別氣，別難過，我想通了一件事，你能不能幫我想一想玄蒼有沒有什麽能夠通靈通陰陽通鬼神的能人異士？找出來，想想辦法！”

“……你……”域望我的眼神變得覆雜起來。

我苦笑道：“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雷決請了夜幽的大祭司來，皓之燊請了帝衡的術士來，我們玄蒼也要找人來幫忙，看看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和玄瑚都留下。”

域眸光流轉，抿唇握住我的手，將我一路帶到了玄蒼國家圖書館無上閣。

裏面坐了滿屋子的清衣衛也是我始料未及，域進門後對我道：“我已命人日夜翻找藏書內相關記載，此事需得保密，所以都讓清衣衛執行。秘書省仲延已問了我三四次了，我只說我家族譜有缺，他若問你，你別說漏嘴了。”

幾百清衣衛坐在書庫裏面頭也不擡逐字查閱，另有數十清衣衛有序從各層書櫃上取書，搬書到桌案上去，再將已經查閱過的書籍有序放回原處。

這群白色身影似是看不到我和域進來，專心致志執行任務，場面宏大，讓我心裏又是沈沈一陷。

“你隨我來。”

域牽著我的手，一路沿無上閣當中的環形樓梯向上，到了五樓，又上了閣樓，閣樓裏沒有清衣衛，且靠墻一圈的巨大書櫃裏並未裝滿，約莫二三十個書櫃，只裝了一兩個櫃子的書。

域指著有書的書櫃道：“有相關記載的書籍都被搬到了這裏，放在這處，我每逢深夜便來查閱，但……尚無所獲。氣餒之下在這處做了首詞給你，本是想罵一罵你，沒想到你卻跑去琉光閣了。我罵你，你就要跑，你還讓不讓我說話？”

我慌亂的搖搖頭，跑去書櫃裏抽出兩本書往桌案處走，域一把將我拽住，我手裏厚重的書我拿不住便落在了地上。

這閣樓算是在六樓，窗開著，一陣風來掀動地上書頁翻飛，域卻拽著我盯著我，見他唇角在微微顫抖，我心疼極了，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靠近他，想圈住他的腰身抱一抱他。

域卻將拉著我的手伸開一些將我拉遠半步，非要隔著些距離跟我對望。

“這種時候，你還有什麽事必須繞開我去找雷決商量的？你是要走，要將玄蒼托付給雷決了？他不願受你的托付，你才覺得要再找一找留下來的辦法？”

我又搖了搖頭，心想雷決說的對，我若是一個情感和情緒健全的人，這時候我就可以把心裏話一股腦都說出來了，可我怕，說了之後，更難收拾。

“你不是已經要將玄蒼交給國師和玄瑚了？為何還要找雷決？你找來找去找的都是別人，我做的所有的事在你看來都是毫無意義的事對不對？”

“不……不是啊！”我被域的話刺痛，艱難道：“我可以把玄蒼交給別人，甚至可以把孩子還給雷決，我相信他會對孩子好的。但是你，你你這個人，我不知道該托付給誰了……”

“交給長姐，或是交給玄瑚讓我繼續做她的親王，再或者，交給雷決，讓我做他的下屬。”

“不不……不行的……”我搖著頭想掙開域的手。

域卻將我手腕握的更緊，“為什麽不行？我不就是一樣事物，可以隨便丟給誰，可以任你處置。”

我既掙紮不開，又無力再站著，便慢慢蹲了下去，坐在地上，域也隨我蹲下，繼續握著我的胳膊盯著我等著我。

我苦笑道：“域，我不喜歡跟你吵架，一吵架我就亂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想什麽便說什麽，吵架還需要講什麽規矩道理嗎？”

“可是吵架了會口不擇，你如果說了什麽讓我難以承受的話，我……我……”

域終於松開了我的胳膊，我兩手捂在臉上，搖著頭說：“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跟我說狠話，我再也不想聽見那種話了。”

“不吵一吵，你怎麽知道我會說什麽話。我知道你心裏悶著，想說什麽就說吧，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來告訴你我會對你說什麽話，若是我傷了你，反正你也要走了，就當我討回一些你欠我的情債。”

“域……”我慢慢將手放下，盯著他，“我要走，你表現的容忍接受，都是假的，對不對？”

域冷著一雙眼，點頭，“對，是假的，我無法容忍，無法接受。所以我去找雷決，讓他去夜幽找大祭司，我去找皓之燊，讓他去帝衡找可靠的術士，我命令清衣衛來無上閣查書中記載！如果此事可以公之於眾我恨不能全天下都來出力！”

“是你拜托他們的？”我驚愕，又惱怒，“那你不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一心求死，我怎麽告訴你！我告訴你只會讓你覺得我軟弱，離不開你，牽絆了你，不能幫你成就你的偉大壯舉！”

我怒道：“我從不覺得我有多麽偉大！”

“那我呢？你要我眼睜睜看你走，我接受了，我是不是很偉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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