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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跪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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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晚踏著青石板,感受著地面傳來的涼薄。一襲青衣罩體露出修長的玉頸,發絲慵懶挽起,用的是一根簡易的碧玉簪子。潔白的耳垂上頭掛著的一對鳶尾狀雪青玉墜,誘人得緊。

眉眼淡然,姣好的一張面容還未張開,顯得有點稚嫩,倒也不失為一位不俗的佳人。只是臉上疏離到甚如冷清的表情,讓人一眼瞧去,就覺得這姑娘是個冷若冰霜的主兒。

更何況那手中握著的劍,即使好好藏在劍鞘中,也不禁讓人打個寒顫,躲得遠遠的,不敢親近。

其實梨晚不過芳華十五,說不清什麽原因,自小就習慣如此,倒不是刻意為之。

太陽落進了西山,餘霞為整個大地鍍上一層暖光,身邊絡繹不絕的吆喝聲漸漸淡去。梨晚慢慢往前走去,忽然嗅到一陣清新馥郁的花香,散在空氣化不開。耳畔似乎還能聽得幾聲清脆的鳥鳴,果真當得“鳥語花香”四字。越往前走,梨晚的這種感知就越強烈。

終於在一處街角,梨晚望見了一座擺滿五顏六色鮮花的小樓,不由心念一動。多日的奔波,都化作了臉上綻開的一個真心笑容。

梨晚握緊手中的雲璃劍,一個漂亮的縱身,就已經穩穩當當落在樓內。小樓上和平而寧靜,跟前正在專註為鮮花澆水的男子白衣勝雪,夕陽的餘光照在他身上,神聖如仙人。梨晚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看癡了。

正如七娘所說的那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天下間,從何再去找一個能與其媲美的人?

花滿樓其實早已聽見動靜。他的眼睛看不見,因而耳朵便靈敏得很。

他不疾不徐地轉過身來,溫聲道:“姑娘忽然縱身上了小樓,不知有何事?”

梨晚仔細地瞅了瞅花滿樓的眼睛,有種沖動想伸手去摸摸。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如果不是眼眸中些許黯淡的晦澀讓有心人瞧了去,梨晚是絕對不相信眼前如沐春風的男子會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瞎子。

“你是花滿樓?”梨晚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雖然從第一眼起,她就篤定了心中的答案。因為和七娘口中所述並無差別。

花滿樓怔楞一下,放下手中澆水的壺,隨即微笑道:“正是。”

“江南花家的七公子?”梨晚盯著花滿樓毫無波瀾的漂亮眼睛又確認了一遍,在看到花滿樓不厭其煩地笑著配合點頭後,她“撲通”一聲,突然沖花滿樓跪了下來。

膝蓋實打實地撞在地面上,梨晚知道定是青了一塊,可她晶亮的眼神卻只堪堪望著花滿樓。

饒是再處變不驚的花滿樓也不免嚇了一跳,任何一個男子見一個柔柔的女子突然無緣無故沖你下跪,都是會驚嚇的吧。

花滿樓皺了一下好看的眉,溫聲道:“姑娘請起,若有事相求的話,花某必不會推脫。”

“師父。”梨晚兀自喚著,語調清冷,像是在訴說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聲音軟濡,讓聽得人心口像是被柔軟的羽毛拂過一般。

花滿樓溫和的面色不變,俯下身不由分說將梨晚扶起。他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心思玲瓏,已經猜到梨晚所想。“姑娘為何要拜在下為師?”

梨晚順手依靠花滿樓,撣去衣衫上沾染的灰塵,攏了攏自己繡著蝴蝶蘭的衣袖,老實答道:“不知。”梨晚的確不知,只曉得七娘說萌師徒屬性什麽的,讓她先拜花滿樓為師,然後再慢慢攻略。

花滿樓活到現在,並非沒有遇過投懷送抱的女子,只是沒曾想到哪個投懷送抱的女子會像她這麽臉不紅心不跳的。再聽她的回答,更加讓他啞然失笑。

不過花滿樓正如他的名字所昭示的意境一樣,是個十分優雅,不善拒絕的人。百花樓從來敞開大門,不拒絕任何一個願意上這兒來的人,自然也包括梨晚。

花滿樓抽出手,放開梨晚柔軟的身子,進了室內走到圓桌前,倒了一杯清淡的茶,茶香若有似無。花滿樓沖梨晚莞爾一笑,說:“若要拜花某為師,就先敬一杯茶吧。”

這下倒換梨晚自己有些不可置信了,七娘教的無家可歸的說辭可都還沒用上啊。她不過還是跟進去端起那杯茶,乖乖巧巧地給花滿樓敬了茶。反正達到初衷就行啦。

梨晚並不是自願拜花滿樓為師的,且不說她的武功與花滿樓的路數不同,她跟他實在是陌路,只是在七娘口中常聽起罷了。她唯一親近的就是七娘,所以很聽她的話。就是七娘讓她出家門來認識花滿樓的。

詭異的拜師模式,同時引起一段詭異的對話。

“師父總該知曉徒兒的名字吧。”花滿樓晃動著手中的茶杯,坐下輕呷一口,品茗茶中的味道,漫不經心地問道。他的確是很好奇這個女子的身份了。

“梨晚。”梨晚說,聲音中的稚氣其實一聽便知。

“離?離別的離?”

“不,梨花的梨,夜晚的晚。”

“梨姓,很少見吶。”花滿樓點頭道。

梨晚也到另一邊坐下,哪裏會有姓梨的?她說:“那就姓花吧,花梨晚。”

此刻花滿樓是篤信了梨晚的不尋常之處,居然還會有人這樣草率地決定自己的姓氏。真是叫人覺得,覺得不可思議。是不願提及家景,還是已無家景可談?

就這樣,梨晚順理成章地住進了小樓。他不過問她的家世背景,她也不多過問他的。梨晚叫著花滿樓師父,可當花滿樓問她究竟想學什麽的時候,她卻說什麽也不必學,什麽也不想學。

對於花滿樓來說,他多的根本不是一位虛心向學的徒弟,不過是一個同住一樓的狀似無家之人。

更多的時候,花滿樓徑自撫琴,茗茶,澆花,梨晚幫襯著擺琴,煮茶,備水。偶爾梨晚會翻翻書架上的古籍打發時間,願意的話便會負起一日三餐的責任。統共這麽一天下,兩人有時竟說不上十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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