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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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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年輕,平日裏吃喝也是不錯的。不過兩日,襲人就緩過勁來了。只是心情依然不怎麽暢快。寶玉還在王夫人這邊將養著。襲人也著急寶玉的情形。畢竟自己已經是寶玉的人了,只是還沒過了明路也就是了。若是寶玉真有個意外,自己要如何自處呢?因此,襲人一能下地,就馬上往王夫人這邊來了。

聽得外邊的丫環通傳襲人來了。王夫人道:“進來吧。”然後又指了個事將身邊的丫環、婆子都指使了出去。襲人見此情形,心裏不由有些緊張,不知為何王夫人搞得如此隱密。難不成寶玉?襲人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得王夫人厲聲道:“襲人,你可知錯?!”

襲人忙跪下道:“襲人知錯,襲人不該放任寶二爺胡亂說話。”襲人以為王夫人在說寶玉的事。寶玉說得那些個話,若傳出去了,損壞黛玉的名聲不說。只怕無論林如海還是北靜王府都不會放過他的。

王夫人明白襲人想歪了。便拍了桌子道:“寶玉的事情是另一碼事。現在說得是你的事情。你好大的膽子!我好好一個寶玉交給了你,你竟勾引著寶玉做出那等無恥之事來!虧我平日裏對你那般信任,還把寶玉整個兒的都交給了你。我日日防賊,可笑竟不知自己養了家賊。真正是年年打雁,今年卻被雁啄了眼!”王夫人桌子拍得茶水灑了一桌子。

襲人聽了這話,卻如同白日撞鬼一般。自己同寶玉之事,別人也不過猜疑罷了,並沒有人實際撞到。難不成自己才昏迷了兩日,就有人按挪不住,同王夫人告發 了自己?可一來,大家不過是猜測罷了,二來麝月是自己人,晴雯素來高傲,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是她們。那難道是寶玉不成?寶玉這幾日魔怔了,是不是胡亂說話了?

王夫人打小兒深宅後院各處爭風吃醋,見不得人的事見得多了。見襲人此時低頭不說話,自然明白怕是還存了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心思。於是冷笑道:“你也甭費勁在那裏想什麽說辭了,你肚子裏已經有了寶玉的種了。只怕你還不知道吧?或者不是寶玉的,竟是別人的不成?!”

襲人聞聽此言,一下子跌坐於地。又猛地聽到王夫人後面那句,哪裏還敢怠慢。忙拼命地磕頭,一邊急急地解釋道:“太太明鑒:是小的一時糊塗與寶二爺做下了那見不得人的事。求太太饒命!絕不是別人的。”說著將頭磕得咚咚作響,額頭上慘烈地滲出血來了。襲人此時那敢說是寶玉勾引了自己,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嗎?腦子飛速地轉著,明白怕是那日自己昏迷時那個大夫的把脈把出來的了。不過賭著大戶人家珍視子嗣,寶玉如今又是那樣的情形,或者自己會因禍得福也不一定。否則,這事被發現了不是拉出去亂棍打死,就是胡亂配個小子也就是好的了。

王夫人見自己的敲打起了效,也不想太過於了。畢竟襲人的脾性王夫人自認還是拿捏得住的,何況再怎麽說那肚子裏的畢竟是賈家的骨血。寶玉如今又那樣地癡怔著。好歹給賈家留個根吧。不然,日後自己如何與賈政交待?如何與賈家列祖列宗交待?

於是,王夫人啜了口茶道:“起來吧,你也別跪著了。畢竟有了身子。”襲人聽得此話,大喜,忙不疊地謝了王夫人,知道自己的這條賤命算是保住了。卻不敢馬上起來,仍低頭跪在地上。直到王夫人幾次三番地叫她起來,方好好地謝過。才站了起來。

王夫人道:“如今寶玉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還是不清不楚的。大夫請了無數,卻沒有一個敢下斷言說可以治的。不過是開一些安神的方子罷了。宮裏的王太醫都勞動了,也是束手無策。”襲人聽著,一顆心又沈了下去。

王夫人看著襲人臉上的變化,啜了口茶又道:“寶玉這樣子,我只怕也無法馬上給你一個說法。不如這樣子:等寶玉一有好轉,就擡了你姨娘的身份。你看如何?”襲人雖然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這時自然是寶玉最為重要。況且這事若是王夫人一味地認定是她勾引了寶玉,那只怕連小命都不保,哪裏還奢望什麽姨娘的身份。於是,跪下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響頭。謝了王夫人的恩典。

見襲人如此,王夫人方臉色稍霽。於是道:“這事是有些委屈你了,你暫且先忍耐這幾日。一俟寶玉好轉,我就回了老爺並老太太,給你開了臉,擡了你做寶玉的屋裏人。”

襲人聽說,忙跪下道:“奴婢不敢有絲毫怨言,奴婢謝過太太不怪罪之恩。只是奴婢想接了寶二爺仍回怡紅院養著。”襲人如今得了王夫人的承認,自然更加地對寶玉上心。

王夫人見了,自然也是滿意的。便道:“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後也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了。你對寶玉上心,自然是好的。然而現如今你有了身子,寶玉又魔怔著,我自然不能將寶玉再交與你了。這前三個月哪,最是兇險,萬一出個什麽事,那可不是我願意見到的。如今你只養好身子就是,寶玉少不得我先費些力氣。”

襲人聽得王夫人如此說,也明白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只得跪下謝過王夫人恩典,又道讓王夫人受累了。

折騰了這麽一早上,王夫人也著實乏了。何況這幾日因為這兩人的事,王夫人也沒怎麽休息好。見襲人如自己所願,應了此事。便揮揮手道:“你且回去安心養著吧,若要什麽盡管來找我就是。”襲人忙道了謝,又服侍王夫人躺下。方轉身離開。

想著這幾日的經歷,襲人恍然若再世為人一般。那日還想著一死了之呢,如今卻不僅肚子裏有了孩子,而且自己還貴為姨娘了。襲人心裏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謀劃這麽久,不就為了這個嗎?如今雖然沒有正式明了身份,不過是因為寶玉身子的原因。太 太認了,別人誰還敢說個不字?一時之間,襲人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立馬覺得自己不再是奴才,而是變成了主子。就連來時覺得寒氣撲面的風如今都覺得和煦了起來。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想著那就是自己日後的依靠,不由得更加地放慢了腳步,拿出了姨娘和孕婦的款來了。幸虧此時來往的人不多,不然見到襲人這副樣子,只怕要驚得眼珠子掉出來了。

寶玉依舊把誰都當做黛玉,只傻傻地笑。王夫人心裏著急,卻又沒有什麽好辦法。幾位大夫的方子大同小異,不過是一些安神的藥罷了。都是吃了後寶玉整日安穩了些,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的。以前的靈動勁卻沒有了。王夫人略安了安心,至少不胡鬧了。不然這樣一個半大小夥子鬧起來,幾個力壯的婆子也是按不住的。

只是這癡傻卻著實讓人傷神,王夫人也知道寶玉這是心病。人說是心病還須心來醫,可這心病卻是無法達成啊。一時之間,王夫人也是一愁莫展。老太太著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城外大雄寶寺請鳩摩羅大師,誰知去的人回來卻說大師於年前就出外雲游去了。竟是不在寺裏。王夫人急得要落下淚來了。怎麽就這麽不湊巧呢?難道,難道說寶玉命當如此?王夫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老太太見王夫人那樣,心裏就有些看不上。不過母子連心,也就沒說什麽。只道:“既如此,先捐500兩銀子給寺裏做香油錢。請寺裏的高僧在佛前好好地誦誦經,再拿了寶玉平日裏隨身帶著的那塊通靈寶玉在佛前供養一些時日。這些請寺裏安排吧。只是這事須得你親自跑一趟才顯得我們的誠意。”王夫人為了寶玉,有什麽不樂意的。雖然天氣尚冷,自然一疊聲地應了。並馬上地讓人回去準備了明日一早就往那大雄寶寺裏去。

王夫人沐浴凈身,第二日親解了寶玉脖子上的那塊石頭。又再三地囑咐了彩雲、彩霞並幾個丫環、婆子好生照看寶玉。方起身往京郊外大雄寶寺去了。

襲人自得了王夫人親口的許諾,又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越發地自我金貴起來了。怡紅院裏的小丫環婆原本因那日的事對襲人未免背後嘀嘀咕咕的。襲人下狠手整治了幾個,旁的人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麽了。只盡心盡力地服侍著。一時間襲人倒好似怡紅院的主子了。

賈府也是大雄寶寺常期的供養人。今天賈府當家的太太去了,那大雄寶寺雖是方外之地,也不會怠慢了。自然將王夫人安置在後院賈府常住的心齋裏。邊一來一往的也有二、三十裏的路,當日來回自然有些太趕。何況還要等著高僧為寶玉的石頭做了佛法。縱使王夫人不放心寶玉,也得耐著性子住了下來。

誰知,這一來二往地,竟然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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