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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議定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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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姻的事操辦起來也是極快的,自然匈奴使者也是不可以在此久留的。榮、寧二府都是隨著始姐從龍入關的,是旗籍。家中子女均是要報官入冊的。因此也不敢隱瞞,只得按著聖詔的要求將家中符合條件的女子均報了上去。

如此大事,瞞自然是瞞不住的。幾位姑娘自然也知曉了此事。一時之間,府中竟有些愁雲慘淡。西北之地,多荒漠,少綠洲,地廣人稀,人皆驍悍,逐水草而生,並無定所。多風沙,嗜肉食,以奶酪為漿。比之金陵,自然相去甚遠。何況言語相異,文化不同。有誰願意遠離爹娘,遠離故土,去到一個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的異國他鄉?寶、黛二人雖不參選,卻也感同身受,本是兩國之事,卻要一個女子去承擔。何其荒謬!卻無人敢言。這日,幾個人仍聚在黛玉的紫瀾院中。只是氣氛未免有些沈悶。“參選女子如此之多,十之*未必落到我們頭上,你們也別凈吊著一張苦瓜臉了,難得今個天氣好此睛好,不若我們去鬧騰鬧騰大嫂子可好?”惜春到底年幼,也是個素性灑脫的,何況這事愁也愁不出個花來。幾位姑娘們想想也是。“四丫頭說得是呢!倒是我們做姐姐的枉長了幾歲了。管他呢,我們且樂和我們的。走,大嫂子整日裏只是呆在自己院中,只怕也悶得慌。我們不妨去看看,何況蘭哥兒也有時日未見了。”探春也是個率性的。幾個姑娘便起身往李紈處去了。

這李紈是賈政、王夫人所生嫡長子賈珠之媳。論起這賈珠來,倒是個勤謹上進的,十四歲上進了學,頗得學裏先生稱讚。說是:“敏而好學,慧而不驕。”為人也極是謙遜孝悌的。賈政、王夫人 也甚為喜愛。可惜身子骨卻素來是個弱的。二十上娶了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的嫡女李紈。這李紈也是個知書達理的,隨著父親也讀了不少書。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婚後卻也是琴瑟和鳴、伉儷情深。沒多久李紈也是珠胎暗結,自是喜煞了賈府一幹人,畢竟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嘛。可惜賈珠因偶感風寒而牽出了舊疾,本以為也不打緊,不過仍用舊日的法子治著。誰知也不知為何竟發起燒來。大家方才慌了,醫生看了無數,甚至賈政都求了禦醫來,卻仍是無效。等得燒退了,人卻瘦得只剩了一把骨頭。不過茍延殘喘罷了。沒幾日,就去了。可憐李紈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只道是“再休提繡帳鴛衾,只留下鏡裏恩情”。幸得為賈府誕下一個嫡長孫賈蘭,娘家也系金陵名宦。才算是在賈府有了一席之地。這李紈也是個省事的,除卻晨昏定省,也不過領著一幫小姑子們讀書繡花罷了,餘者也就惟知恃養親子了。

這幾日天氣漸冷,李紈自知姑娘們身子嬌貴,況這樣人家的姑娘刺繡讀書不過是個樣罷了,正經誰指著她們去做呢。素日裏李紈也不過拿這些給姑娘們解個悶罷了。

出了紫瀾軒,往右去,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兩旁或花草樹木或竹石假山,間或有暗流小瀑,水流淙淙,鳥雀可聞。轉過一處石橋,便可見前邊一道黃泥矮墻,掩著數楹茅屋。前面尚有幾畦田園,可惜時節不對。不過慌長著一些野草。門口一個酒幌“稻香村”赫然在目。門口有幾個婆子正趁著日頭好邊曬著太陽,邊聊著家長理短。見幾位姑娘並一群丫環、婆子遠遠地來了,便忙跑進去報告了李紈。

李紈也並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過把三字經拿來了教賈蘭罷了。聽得外面說幾位姑娘們來了。當下便收了書,牽了賈蘭的手往外邊走去。“這才幾日不見,蘭哥兒倒是長胖了呢!”惜春到底是個小的,頑皮的上去捏著蘭哥兒的小胖臉蛋子。倒是讓李紈有些無可奈何。蘭哥兒不樂意地扭了扭身子,到底也沒能逃脫這個小姑姑的魔爪。眾人看著都樂了,直說惜春淘氣。一時間都笑鬧著進了屋。早有小丫環燒了熱熱的茶水端了上來。又有幾樣幹果並蜜餞之類的小茶點。寶釵笑道:“大嫂子何必如此費心,我們不過閑逛罷了。”“寶姐姐說得是呢,咱們幾個在林姐姐那裏呆煩了。想著有幾日不見大嫂子和蘭哥兒了,便一起過來瞧瞧。大嫂子可別外道了。”探春接了寶釵的話說道。“你們幾個我都當嫡親的妹妹來待得,如何外道了呢?你們說這話才外道了呢?!”李紈待這幾個姑娘倒是素來親近的。孀居於此,除侍養親子外,能說話解悶的也就這幾個姑娘了。也多虧這幾位姑娘也不是那起子踩高就低的,對自己也素來敬重。才讓這光陰不那麽漫長而無趣。“瞅瞅你們,一個個倒客氣的象外人似的。想著那一日雪好,可惜光顧著玩了,竟沒有寫點什麽。今日左右無事,不如我們聯句如何?”黛玉掩嘴輕笑道。“可別扯上我,沒得倒掃了大家的興致。”迎春與詩詞上向來一般。何況薛、林二人又素來是才思敏捷的,就是三妹妹也強過自己不少。大嫂子是藏拙,其實家學也是底缊深厚的,不過志不在此罷了。探春是個不服輸的,況屢屢被薛、林二人占了先,心底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聽迎春這麽說,早坐不住了。站起來道:“二姐姐,不過是玩罷了,如何又說這些喪氣的話?”“可是的呢!不過我們幾個一起玩玩罷了,誰又正經把這些當什麽呢?二姐姐如此倒小氣了呢。”久不說話的惜春也上來幫著探春。看著這架勢,迎春忙搖手說道:“得,得,我不過白說說罷了,竟惹了你們這一籮筐的閑話來。就依你們,少不得你們別嫌棄我拖累了你們就好。”“既如此,少不得還請大嫂子起了這第一句。”黛玉做勢向李紈盈盈一拜。倒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真正顰兒是個淘氣的。”寶釵上前捏了捏黛玉的臉龐。

“那少不得我就先露個醜,占了這第一句。且容我想想,”“對了,有了,就這個吧,雖俗點,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就先用它湊個數吧,果有好的,再換也使得。”李紈一邊說,一邊已蘸著筆墨寫了第一句,眾人看去,卻是:

一夜北風緊,

探春素有急才,也不示弱,提筆寫道:

開門雪尚飄。入泥忴潔白,

這邊黛玉也早有佳句:

匝地惜瓊瑤。有意榮枯草,

惜春笑道:“總是三姐姐和林姐姐占了先,我卻是個笨的,”這半天才想了兩句:

無心飾萎苕。價高村釀熟,

惜春剛落筆,寶釵早寫下:

年稔府梁饒。葭動灰飛管,

正熱鬧間,卻聽得外邊有丫環急急來報:“大奶奶,前邊來報有宮裏的人過來宣旨,讓大家都趕緊過去呢。”幾個人心裏都是格登一下,只願所想非實。當下大家也不敢怠慢,忙忙地理了妝容,速速地往前廳去了。

眾人進得廳中,只見老太君、王夫人等均已到了,賈政正恭敬地陪著一位公公說話。見人似乎都來齊了。德公公便問:“可是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嗎?”賈政見人都齊了,忙帶了眾人齊齊跪下,等著宣旨。德公公並不著急,再飲過一口茶,方才站起來,將懷中的聖旨拿出,清了清嗓子,道:“賈府人等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賈府有女探春者,淑惠德嫻,靜雅端莊,今封為淑寧郡主。欽此。”言畢,德公公上前與賈政道賀:“恭喜政公,家裏出了一個貴妃,現在又出了一個郡主。”賈政忙領著眾人謝過聖恩。又恭送了德公公出去。眾人自然明白這個時候封個郡主是什麽意思,也無法上前去賀喜探春。探春早被這突來得消息打擊的沒了反應,只是隨著大家謝恩,竟如泥胎木塑一般。及至德公公出去,方才醒悟過來,不由地跌坐於地下。為什麽?為什麽會是自己呢?賈老太君重重地嘆息一聲,王夫人也無奈地搖了搖頭。“且扶三丫頭回去吧,你們多勸勸。”老太君向李紈說道。李紈正欲上去將探春扶起。卻見外面如一陣風似地進來一人。你道是誰?不是趙姨娘卻又是哪個?也不言語,只抱著探春便失聲大哭:“我的兒,如何就是你呢?那地兒哪是你呆的啊!”老太太皺皺眉,方欲說話。王熙鳳早上前拉起了趙姨娘:“姨奶奶,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咱們先回三丫頭的秋爽齋,再慢慢說來可好?”那邊李紈、迎春等早扶了探春起來。聽得趙姨娘如此,探春早紅了眼。李紈忙拍拍探春的手背,探春雖傷心,但自來是個聰明的。忙攜了趙姨娘的手:“我們先回吧。”趙姨娘自然沒有不依的。

是夜,多少人輾轉不能成眠。探春當晚就宿在了趙姨娘的屋子裏。趙姨娘自然是恨不能把一輩子的話和探春說了。探春平日裏因了身份的問題,與趙姨娘並不甚親近。經了此事,才明白孰親孰遠。王夫人固然待自己也是不錯的,但畢竟遠了些,痛是有的,卻不達心底。探春方悔平日裏對趙姨娘並環哥兒未免有些疏離。因此這幾日竟幾乎都呆在趙姨娘的遺香院中。與趙姨娘環哥兒三人日夜相伴。得閑也教了賈環不少道理,自然也少不了囑咐賈環上進奮發,日後好讓趙姨娘有個依傍。

黛玉也反轉難眠,想著來京城已經幾個月了,下毒之事卻了無半分頭緒。自然這並怪不得黛玉,畢竟已經事隔經年,何況又是如此隱秘之事。知情的人大約大半都不在了。讓黛玉入京也不過實在是無法可想之後的主意罷了。只不過揪不出這幕後之人,林氏一族始終難以安心。才出此下策。只是黛玉思及娘親、爹爹,想到相聚不知何日,心裏愁苦罷了。

另一個不能安眠的人自然是賈老太君了。雖說探春不過是賈府庶女。畢竟從小養在自己跟前,況這又是個聰明且知進退的。比賈府那些小子強不知多少。再者說,堂堂一個泱泱大國,讓一個女子去聯姻以換得一時之安寧,這又算是什麽呢?賈老太君在心裏默默道:“老國公,這世道只怕不同於往日了。想當初天下初定,四夷皆服,大夏國是何等的威威赫赫。今日卻要一個女子去換取片時安穩。真是羞對先祖啊。”

是夜,大夏皇宮禦書房中,拓撥哲正面容整肅地對水境說:“你如何看待此事?”水境自然明白此事是指匈奴聯姻一事。略一沈吟:“近年來匈奴一族崛起迅已連續占了西邊好幾個小國。現任可汗呼延鈺野心似乎不小,其子呼延讚連年征戰,也頗得匈奴各部擁戴。此次與我聯姻,只怕其心不善。”拓撥哲微頷首:“汝可有善策?”“臣惶恐!卻無良策,願聞聖上之言。”水境不愧是老江湖了,直接將難題又交了回去。拓撥哲似自語道:“東臨大海,尚不足慮;西邊是黎族,且道路不便,多瘴氣,自古人跡罕至;只餘東南,前朝遺胄偏居於此,覆辟之心不死。只怕遲早成為我們的心腹之患。鎮南王,哼哼…”水鏡自然知道私底下鎮南王的一些小動作,只怕也不是當初一心為了大夏朝的鎮南王了。自然此時的鎮南王也非彼時的鎮南王了,老王爺早已仙去,現在的鎮南王是佟烈之孫佟勝,卻不是個省心的。其父佟權仗著祖上陰蔭,南方富庶,不免有些驕縱。到了佟勝一輩,因久居南方,未免與金陵日遠。加之前朝遺胄多方游說,就多了些本不該有的想法。言及此,水境卻無法接了,畢竟這只是暗裏的不是?明面上南方還是奉著大夏朝的國號。拓撥哲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時候也不早了,卿且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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