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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番外:豫王與陳皇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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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儀,姑娘醒了沒有?”外邊有貼身丫鬟惠芳在敲門:“夫人說了今日要早些,要帶姑娘去宮裏覲見皇後娘娘呢。”

陳茗纖睜開了眼睛,望了望窗戶外邊,瞧著那天色還尚早,都還沒見魚肚白,可偏偏兒卻要催著起床。她嘆了一口氣,宮裏的皇後娘娘不知怎麽知曉了明日是她十四歲生辰,一定要母親帶她去宮裏覲見,說要好好瞧瞧陳國公府的大小姐。

皇後娘娘開了這個口,陳國公夫人怎麽敢說半個不字?只能催著女兒快些起床梳妝打扮,進宮覲見雖然不必太早,但是去遲了也不好,可不能失了禮節。

歇在陳茗纖對面小床上的惠儀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走到陳茗纖床前看了一眼,見她睜著眼睛在那裏,捂嘴笑了笑:“喲,姑娘就醒了,也不出聲兒。”

披了衣裳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快些端水進來,姑娘早醒了呢。”

惠儀與惠芳兩人開始忙忙碌碌的給陳茗纖洗臉梳頭,惠嫻與惠清兩人忙著給她準備衣裳首飾。陳茗纖從十二歲生日以後便已經不再梳雙鬟髻,惠芳替她綰了個如意髻,配了一色的白玉翡翠首飾。

梳洗打扮好,陳茗纖站起身來,惠嫻與惠清拿著一套淡黃色滾水碧色的鑲條衣裳替她穿上,那衣裳做得很是精美,淡黃色的面料上隱隱有著銀色提花,織的是五瓣梅花,中間有金絲織就的嫩黃色花蕊。

“姑娘生得真美,穿上這衣裳,更顯得清麗了。”惠芳與惠儀望著陳茗纖,嘖嘖稱讚了一番,陳國公府的大小姐秀外慧中誰人不知?尤其是她小時候曾有一著名的相士給她看過面相,直稱“陳大小姐的面相乃極富極貴之征,天下女子無人能出其右”。

無人能出其右,那言下之意便是有母儀天下之兆?相士走了以後不久,街頭巷尾便有了童謠:“陳氏女,顏色麗,富貴極,無人比。春風花落明月前,得此女者得天下。”

陳茗纖微微撇了撇嘴,這相士不知是不是祖父收買過來授意說之,大周開過到現在,陳國公府已經出了兩位皇後,祖父大抵是有心想將自己也變成那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與旁的姐妹不同,她受到的教育,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朝那個標準而努力,國公府為她請了幾位從宮裏回鄉榮養的姑姑,指導她的日常生活起居。能在宮裏混了那麽多年,還能平平安安回鄉榮養的姑姑,一個個都是人精,陳國公府花得起銀子,她們也盡心盡意教導,陳茗纖一步步的變成了長輩們希望見到的那位陳大小姐。

“纖丫頭,皇後娘娘面前須得應對得體。”陳國公夫人望了望孫女,十分滿意,陳國公府是否能再出一個皇後,希望就全在她身上了。

內侍引著陳國公夫人與陳茗纖走過禦花園,一路上到處都是宮娥彩女,大家都有幾分好奇的望著陳茗纖,不住小聲議論:“聽說今日陳國公府大小姐覲見皇後娘娘,這個便是那位陳大小姐了?”

“果然生得如花似玉,氣質也甚是沈穩,端著那份神態便與一般人不同。”不少人凝望著陳茗纖,她目不斜視的往前邊走著,根本沒有理會旁邊人的話語,自小她便知道,自己必然與眾不同,該要有從容的態度,所以皇宮裏的奇花異草與宮人們的議論,根本不會引起她一絲一毫的註意。

長長的抄手游廊曲曲折折,朱紅顏色與那碧綠的紗簾互相映襯,漢白玉的臺階上邊雕刻著朵朵蓮花,踩著片片花瓣,似乎能觸及到它柔軟的那一面,還能聞著它的芬芳一般,淡淡的沁入人的心脾。

“陳國公夫人。”忽然耳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很是清亮,不由得吸引人往那邊看了過去。

陳茗纖一擡頭便見著了一張面如冠玉的臉。

這是命中的魔障,她遇著了他。

從來不曾為什麽動過心,而那一日,在碧紗簾子的後邊,紅色廊柱的一側,立在那裏的白衣少年讓她輕易的丟了一顆心。

他是皇上的第五個兒子,許瑢。

進宮之前她便早聽說過這位五皇子的大名。京城的游園會上,這位五皇子偶爾也會應邀出宮來玩耍,只要有五皇子出席的賽詩會,魁首必然是他。

雖然這裏邊肯定不免有吹捧五皇子的意思,但他的詩卻真是做得很不錯,京城的士子們將他寫的詩整理刊印了一本詩集,很快便成為了京城貴女的閨中讀物。陳茗纖沒有成為漏網之魚,她的手帕交送了一本給她:“五皇子確實有才,你不屑於跟著我們去偷窺他的容貌,那便大大方方的看他寫的詩詞好了。”

五皇子參加過的游園會,不少京城貴女都會想方設法的去偷看他,據說他生得少年風流,站在那裏有如玉樹臨風,便是京城裏最帥氣的貴介公子在他面前都失了顏色。

陳茗纖聽了貴女們的議論只覺心中好笑,不過掛了一個皇子的名頭,個個便將他捧到了天上去了,還不是一樣的鼻子眼睛嘴巴?

“五皇子殿下。”陳國公夫人笑著回了一禮:“這麽早要去哪裏?”

陳茗纖一顆心砰砰的跳個不停,她能感覺到五皇子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忽然間覺得自己身上有幾分微微的熱。這種感覺很奇妙,她素來鎮定,從來便不曾有過這樣焦躁不安的情緒,而此刻卻體會到了。

她想偷偷的瞄再五皇子一眼,可那禮儀不允許她這般做,她只能端著一張臉站在那裏,中規中矩的朝五皇子行了一禮:“五皇子殿下安好。”

她的聲音婉轉,就如空谷黃鶯的鳴叫,許瑢笑著看了陳茗纖一眼:“早聞陳大小姐芳名,只是幾次游園都無緣得見,今日可算是見著本尊了。”

陳茗纖擡起頭來,眼神正好與許瑢的撞了個正著,兩人的臉上都莫名其妙有了一絲粉色,她站在那裏,挺直了脊背,只覺自己聲音有幾分緊澀:“五皇子過譽了,茗纖哪比得上五皇子名聲在外,五皇子的文才可是大周鼎鼎有名的。”

陳國公夫人在旁邊聽著兩人對話,也笑著插嘴:“可不是,世人誰不知道五皇子才思敏捷,若是五皇子也下場科考,這蟾宮折桂之人便不用再去猜想了。”

許瑢笑了笑,正準備再說幾句話,前邊的內侍已經在小聲提醒:“陳國公夫人,皇後娘娘在等著呢。”

陳國公夫人點了點頭:“五皇子,我們趕著去未央宮覲見皇後娘娘,暫且失陪。”

“我也剛剛好要過去見母後,一道去罷。”許瑢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陳茗纖,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身子轉了回來,跟著他的小內侍有幾分驚奇:“殿下……”

許瑢敲了他的腦袋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剛剛從未央宮出來又如何,再去見母後一回又何妨。

為什麽在游園會上都沒有見過這位陳大小姐,許瑢一邊走著一邊仔細的回想,他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張清麗的臉龐。每次出宮參加游宴時,總有不少京城貴女找各種借口與他接近,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陳大小姐,今日一見總算明白了什麽叫氣質天成。

她站在那裏,亭亭玉立,就如一株國色天香的牡丹,又如水中清麗無儔的蓮花,她沒有刻意的裝扮,穿的衣裳素雅精致,可在這富麗堂皇的後宮,卻顯得如此超凡脫俗。她跟在陳國公夫人慢慢往前走,步履十分穩當,曳地的群袂沒有一絲皺紋,輕輕的從地上雕刻著的蓮花圖案上邊掃過,就如有什麽東西瘙癢著他的心一般。

未央宮的大殿上,皇後娘娘端坐在正中央,笑微微的瞧著緩緩上前的陳茗纖。這位陳國公府的大小姐果然就如外邊傳言的,生得美貌又十分端莊。她走上前朝自己請安問好,規矩禮儀尋不出一絲錯處,對於第一次進宮的貴女來說可真真難得。

“陳老夫人,你這孫女兒真是生得好,我見了實在喜歡。”陳皇後心中拿定了主意,要將陳茗纖留在宮裏住上幾日,好好觀察一番,看看她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璟兒。

宣陳茗纖今日覲見,本來是想讓許璟來看看的,沒想到昨日皇上臨時將他喊了過去,讓他陪著去西山游獵,總怕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不如將陳茗纖留在身邊一段時間,等著許璟回來瞧瞧滿不滿意。

陳國公夫人聽了心中大喜,知道皇後娘娘滿意,這是要留著讓太子殿下相看,她笑著回答道:“我這孫女兒實在粗鄙,若是能得皇後娘娘教誨,那便是她天大的福氣。”

許瑢站在旁邊聽說要將陳茗纖留在宮裏,一顆心激動得砰砰直跳,他跟著陳茗纖走了一路,正在惆悵著以後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見,聽母後出口挽留,全身舒服,若不是被那些規矩拘著,他真恨不能跳起來高喊一聲:“母後英明!”

陳茗纖被留在了宮裏,皇後娘娘安排她住在未央宮的偏殿,這一住便住了大半個月,每日裏她陪著皇後娘娘念佛參禪,說了些宮外好玩的事情,聽得皇後娘娘睜圓了眼睛只是驚嘆:“竟然會是這樣子的!”

宮裏有七位皇子,其中三位是皇後娘娘親生,未央宮裏除了妃嬪們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以外,三皇子與五皇子也來得勤密。

聽宮女內侍們說著閑話,陳茗纖得知皇後娘娘生的第一個兒子叫許璟,是皇上的第二個兒子,已經被立為太子,三皇子卻是最得皇上喜歡的,只是因著老臣們力諫要立嫡長,否則不免會亂了規矩,這才將許璟立為太子的。至於五皇子,他是七位皇子中最得內侍宮女們好評的:“五皇子殿下生得一副好相貌,為人溫文爾雅,待人和氣,見了誰都是一臉笑容,一點也不傲慢,在皇子裏頭算是最仁義的了。”

聽著他們說到許瑢,陳茗纖心中便砰砰亂跳,不知為什麽,她渴望著多知道些關於許瑢的事情,哪怕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她聽了都會覺得心中滿足。

“姑娘。”惠儀匆匆的從外邊奔了進來:“我剛剛去那邊去取東西,遇著了五皇子殿下的貼身內侍,他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塞了個東西在我手裏!”

惠儀一臉驚奇,將手心攤開,上邊有個小紙團,正在不住的滾動。

“內侍也會喜歡上姑娘?”站在陳茗纖身邊的惠芳嗤嗤一笑:“還給你寫紙團兒,難道還想約你去哪裏相會不成?”

陳茗纖盯著那紙團,好半日才開口:“把那紙團給我瞧瞧。”

惠儀走上前來將紙團交給了陳茗纖,她慢慢的將那紙團打開,白色的紙上有幾行字,她才看了一眼便猛的將那紙團了起來,閉了閉眼睛,又默默的將紙團打開。那字跡她很熟悉,這兩日她與他都在未央宮的書房裏給皇後娘娘抄寫佛經,他們曾在一起討論過各種字體的優劣,互相看過對方習的字體。

他的字行雲流水一般,寫得很是瀟灑,這紙上寫著的是一首詩,分明是他的手筆。陳茗纖握住這張紙條,臉上忽然有了一片紅暈,站在一旁的惠儀與惠芳瞧著,心中頓時明白了原因,這哪是小內侍喜歡上了惠儀,分明是五皇子與自己姑娘在互通情愫吶。

第二日許瑢來給皇後娘娘請安時特地選了嬪妃們過來的時候,大殿上花團錦簇的圍了一大群人,皇後娘娘見著許瑢過來,笑著指了指旁邊偏殿:“你且先去旁邊書房坐坐。”

許瑢朝皇後娘娘行了一禮,步履輕快的從側門那邊走了過去,經過曲廊,繞過一叢修竹便到了書房那邊,扶著門站在那裏,瞧見裏邊那個穿著淡藍色衣裳的女子,許瑢只覺雙腿仿佛都軟了幾分,似乎都邁不過門檻去。

陳茗纖側過臉來朝許瑢微微一笑:“五皇子安好。”

許瑢擡腿邁過了門檻,快步走到了陳茗纖的身邊:“你起這麽早?”低頭一看,就見書桌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邊淡淡的暈染著幾點墨跡:“今日你準備寫什麽呢?”

“娘娘讓我畫一幅墨竹,我現兒正在想著該怎麽下筆好。”纖纖素手裏拿著一支筆,上頭還掛著一滴墨汁,似乎正在猶豫朝哪處下筆。許瑢見著那修長的手指上有著淡粉色的幾點指甲蓋,映著窗外透進來的日光,就如珍珠般閃亮。

心旌搖搖,幾乎把持不住自己,許瑢伸出手來握住了陳茗纖的手,按著她的毛筆在宣紙上點了一下:“墨竹需體現出風骨來,不管從何處下筆,須得讓人瞧出傲對風霜的那種韻味,陳大小姐,你覺得呢?”

陳茗纖的臉上紅了紅,她的手被許瑢握住,中間還拿著一支毛筆,一時間也不好掙脫,更何況她自己本來就不願意掙脫,兩人四目相望,雙手交握,光陰似乎停駐在這一刻,沒有流轉,只是靜靜的在他們眼底。

“姑娘。”惠儀在旁邊輕輕咳嗽了一聲,現兒書房裏雖然沒有旁人,可指不定下一刻誰就進來了呢,怎麽著也該出聲提醒下。、

惠儀這一聲讓兩人都回過神來,許瑢戀戀不舍的將手慢慢松開,低頭瞧著陳茗纖柔軟白皙的脖子,心中的波瀾一陣一陣的湧了上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陳茗纖坐在那裏,一顆心也兀自突突的跳了個不停,只覺得臉上發熱。

兩人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忙碌,許瑢替皇後娘娘抄寫佛經,陳茗纖繼續揮毫作畫,書房裏靜得沒有一絲多餘的雜音。

外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陳大小姐,陳國公夫人進宮來了,你母親生了病,國公夫人要帶你回府侍疾。”

陳茗纖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掉落在紙上,迅速暈染開來,她才擡起頭來,就觸到了許瑢那焦急的目光。可是母親的身子也讓她擔心,她將毛筆輕輕擱下,朝許瑢深深的望了一眼,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帶著惠儀與惠芳走出了書房。

許瑢呆呆的坐在那裏,瞧著陳茗纖從身邊擦肩而過,那群袂拖過他的腳,就如流水一般毫不留情的往前邊去了,只是群袂掃過去以後,那地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紙團。許瑢彎腰將那紙團撿了起來,抖著手指將它展開,那是他昨日讓內侍送過去的紙團,他寫的那首詩下邊也有一首詩。

“這是她回給我的。”許瑢欣喜若狂,仔細將那詩看了又看,只覺字字句句皆含著情意,那娟秀的字跡仿佛變成了迎面的春風,正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心扉。

陳茗纖跟著陳國公夫人回到了府裏,卻將一顆心丟在了皇宮。雖然在旁人眼中,她還是那個陳國公府的大小姐,依舊是那般冷傲高貴,可她卻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經換了一種心思,外表冷漠,內心卻燃著一團火焰。

過了兩個月,皇後娘娘又宣她覲見,這一次她在未央宮裏見著了太子許璟。

許璟的眼睛從陳茗纖走進來的那一刻便沒有移開過,一直粘著她不放,這讓陳茗纖覺得十分不舒服,她低頭給皇後娘娘請安又向許璟請安,站起身來默默坐到了陳國公夫人身邊,心中忽然有一絲慌亂。

早在很久以前,她便知道了陳國公府的用意,他們準備將她培養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她沒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接受了家裏的安排,可現在她卻一點也不想順著家中給她安排的這條路走下去。

她不想要母儀天下,她不想要成為後宮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她只想要嫁給他,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她坐在那裏,默默的聽著許璟與皇後娘娘說話,一顆心充滿了悲哀,只希望著自己沒有被許璟看中,也還能想出別的法子來。

腳步聲橐橐,大殿外邊走進了一個人,那熟悉的聲音讓陳茗纖好一陣慌亂,他來了,他知道自己再次進宮,這才匆匆的趕了過來。不敢做得太明顯,她微微擡起頭來瞟了一眼那個身影,也觸著他飛過來的一道關切的目光。

從宮中回到家沒幾日便得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太子許璟向皇後娘娘提出要選她為太子妃。陳國公夫人滿意的望著她笑:“我就知道纖丫頭能被太子看中。”

陳茗纖只是低頭不語,旁邊眾位姐妹個個羨艷不已,她卻是一片悲傷,那個穿著白衣的翩翩少年,與她再也不會有交會。一想著他那溫柔的目光,心中不可抑制的疼痛了起來,第一次,她渴望著自己有說話的權利,能表達出自己的心意。可是,她不能,她是陳國公府的大小姐,她要聽從家裏的安排,為著陳氏家族的利益而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份埋藏在心底裏的感情。

“姑娘,你便歇了那份心思罷。”惠儀看了坐在桌子旁邊悶悶不樂的陳茗纖,低聲勸道:“你和五皇子是絕無可能了,為何還要念念不忘?”

惠芳拿著帕子替陳茗纖擦了擦汗:“姑娘,做太子妃可比皇子妃威風多了,以後還能做皇後娘娘呢。”

陳茗纖坐在那裏沒有說話,手中拿著一本詩集無意識的翻著,這是許瑢的詩集,她只能透過那本詩集默默的琢磨著那個讓她念念不忘的人。

“大姐姐,大姐姐。”外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茗纖擡起頭來,就見幾位妹妹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大姐姐,外邊出了大事!”

“出了大事?”陳茗纖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外邊出了大事又如何,總比不上她遭遇了這種不幸。一雙妙目從詩集裏擡了起來,望著滿臉焦急神色的妹妹:“怎麽了?你們一個個慌慌張張的?”

“大姐姐,今日朝堂上有幾個人上書,反對將你立為太子妃!”陳二小姐著急的坐在了陳茗纖的身邊,一臉氣憤:“太子愛挑誰做太子妃便是誰,與他們又什麽關系?分明是自家的小姐挑不上便也想要大姐姐也做不成。”

“什麽?有人反對我做太子妃?”陳茗纖心中驚喜不已,睜圓了眼睛:“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千真萬確!”陳三小姐點了點頭:“祖父下朝回來以後便臉黑黑,顏色十分不好看!”聽說朝野上下都反對太子的選擇,還不是不想見陳國公府一人坐大?難怪祖父會生氣,辛辛苦苦培養了大姐姐多年,眼見著便要成功了,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陳國公府已經勢如中天,再出個太子妃,也就是將來的皇後娘娘,這大周朝堂裏豈不是有一半都要姓陳?這世間得眼紅病的人不少,個個都見不得人好,今日上朝,有幾位老臣聯合上奏,肯請皇上皇後多多考慮太子妃人選,奏折也跟著如雪片一般飛進宮中,皆是反對選陳氏女為太子妃。

陳茗纖聽著幾位妹妹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這事情說了個明白,心中暗自高興,若是能將太子妃這身份給擺脫了,她與許瑢也許能在一起。她望著幾位妹妹淡淡一笑:“這世間的人,大多便跟烏眼雞一般,恨不能將旁人啄到肚子裏頭去吃掉呢,你們也別生氣了,靜觀其變便是,誰又知道結果呢。”

陳國公聽到大孫女對於這事情風輕雲淡,大為讚嘆:“纖丫頭果然好氣度,我都有些自愧弗如了!”

陳國公夫人瞄了他一眼,滿臉笑容:“她哪裏是什麽好氣度!她是知道自己不用擔心,上回覲見皇後娘娘的時候,太子的眼睛一直就盯著纖丫頭,不肯放松了半分。我們才回府,宮裏便傳了話音兒出來,說太子向皇後娘娘進言要娶纖丫頭為妻,這可不是上心了的意思?只要太子堅持,旁人再說多了閑話也無益。”

“唔,不如咱們便以退為進。”陳國公滿意的點了點頭:“我也去上份奏折,就說咱們陳國公府已經夠引人矚目,不想因著再出一位太子妃而遭猜忌。”

“這樣甚好,皇上皇後那邊也能打消疑慮。”陳國公夫人想了想,吩咐旁邊的貼身丫鬟:“去將大小姐找過來。”

陳茗纖到了主院,聽祖母說要自己寫一封請辭信,心中高興,拿起筆來一蹴而就。上邊自陳資質粗陋,不堪為太子妃,且也不欲讓太子殿下因此事被百官詬病,以為迷女色而不顧大局,還請太子殿下收回成命為感。

陳國公拿著請辭信瞧了又瞧,直讚孫女蘭質蕙心,這封信寫的言辭懇切,中間又體現出了對太子的殷殷關心,實在是字字珠璣。“纖丫頭,我立即將我的奏折與你的請辭信一起送到宮裏去。”陳國公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了去,陳茗纖心中一凜,祖父素來熱衷於權勢,他怎麽高高興興的去送這請辭信?中間必定有隱情。

轉臉看了一眼祖母,見她端著一張笑臉正在望著自己,陳茗纖的心沈了沈,一只手緊緊的捏成了個拳頭,自己果然還是稚嫩了些,這分明是以退為進,他們在賭自己在太子爺心中的分量。

贏了,她是太子妃,陳國公更是榮華富貴,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輸了,陳國公府的奏折與她的請辭信,會讓陳國公府在皇上與皇後心中的分量有所增加,無論結局如何,陳國公府只會占強。

絕望的站了起來,陳茗纖朝陳國公夫人行了一禮,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院子,望著那一地碎金的日光影子,她沒有感覺到半點溫暖,就如墜入了冰窟一般,全身涼冰冰的一片,自己和他,終究是此生無緣。

過了不多久事情便定了下來,太子不顧群臣非議,堅持要娶她為妻,宮裏的聘禮送了過來,滿滿登登的堆了一院子,陳國公和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他們這著棋沒有下錯,看起來陳國公府又要出一位皇後娘娘了。

兩年後,太子大婚。

紅紅的龍鳳花燭高照艷妝,許璟拿著秤桿挑開那紅蓋頭,下邊是一張絕色的容顏,灩灩含波的眼眸,巧笑嫣然的嘴唇,讓他癡癡迷迷的看了又看,都舍不得去驚擾了她。旁邊站著的姑姑瞧著許璟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幾人讚過床以後便行禮退了出去。

“茗纖。”許璟在陳茗纖面前走了兩步,有幾分緊張,一張臉漲得通紅:“夜已經深了,咱們安歇罷。”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她,現在她成了自己的妻,他只想好好的將她捧在手心裏邊,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可是他卻有一點難言之隱,這是他心中最感恐懼的,生怕在這新婚之夜,那期待已久的甜蜜會變成一場噩夢。

早在十六歲的時候,母後給他安排了司寢的宮女,結果第一個晚上,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反應。那司寢的宮女急得白了一張臉,兩人光著身子在一處折騰了大半個晚上,一點進展也沒有,他那處東西軟塌塌的倒伏在那裏,沒有一點要起來的感覺。

許璟覺得很是羞恥,他威脅那宮女不讓她說出去,自己想盡了各種辦法,讓內侍偷偷的請了太醫過來看診,配了些藥吃了好幾個月,還讓人去宮外尋了些所謂的秘方過來,試了好多種秘制的藥物,最終在一個晚上終於有了一點點反應,能夠舉兵攻城掠地,只可惜攻陷城池並不深,但這也足以讓那司寢宮女喜極而泣,自己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雖然說不上順利,可總算沒有辜負皇後娘娘的期望。

大婚之前,許璟找了司寢宮女又試煉了幾回,可每次都是才進港便沒了後勁,他心急如焚,嘴巴裏頭都起了大泡,又不敢讓父皇母後知曉。畢竟他那二弟楚王可一直在盯著他太子之位不放,若父皇知道了自己有這方面的問題,在他心中的印象打了折扣,還不知道這太子之位會不會易主。

許璟心中一直安慰自己,或許是因著自己不喜歡那個司寢宮女,所以才會沒有興趣:“茗纖是我一眼看中就想要娶的人,自然會不同一般。”

現在美人如玉,一張臉在花燭下玉瑩瑩的發光,許璟越瞧越喜歡,暗暗的摸了自己下頭一把,卻只發現那處依舊沒有要昂起頭來的跡象。轉過背去,偷偷的從衣袖裏邊拿出兩顆紅色藥丸來,許璟飛快的將它們塞到自己嘴巴裏,拿起了交杯的酒盞:“茗纖,咱們兩人再來喝一杯酒。”

交杯酒在喜娘的讚歌裏早就喝過,可他現在卻還需要再飲一杯,一來能將那藥丸送下去,再來也能給自己壯膽。

陳茗纖舉起酒杯,木然的望了許璟一眼,自從接了宮裏的旨意,她的一顆心就已經死了,除了做太子妃,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他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她是陳國公府的大小姐,想要私自出逃,那可是難於上青天。

陳國公好飯好食的養了她這麽多年,她頂著是陳氏的姓,自然要為陳國公府效力,家裏自小便給她定好了目標,她也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

美酒順著喉嚨流了下去,冰涼一片,和她冰涼一片的心腸混在一處,似乎馬上就要結冰,許璟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衣裳,珍珠做點綴的盤花紐子一顆顆的解開,露出了大紅色的抹胸,凝脂般的肌膚露在了外邊,帶著少女誘人的體香在洞房裏低旋徘徊著,有一種暧昧的情愫慢慢的從許璟眼中升起。

那兩丸藥似乎有些作用,許璟覺得身子有些反應,將陳茗纖一把按倒在床上,重重的撲在她嬌嫩的身子上邊。她的肌膚絲滑柔軟,似乎誘惑著他往最甘美的地方去,可等著他好不容易到了桃源渡口,卻忽然一洩如註,沒有領略到裏邊的秀色風光。

“殿下,夜深了。”陳茗纖咬著牙齒,心中充滿了羞恥,她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自己的新婚之夜。昨日母親給了她一本chun宮畫冊,讓她自己仔細去琢磨,教養姑姑也隱晦的提到了男女床笫之事。

雖然這是她的初夜,可她卻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許璟在她身子上折騰了不少辰光,可卻沒有像那畫冊和姑姑說的那樣——自己什麽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而那芳草萋萋的地方卻有一灘粘稠的東西,躺在那裏,她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許璟從陳茗纖身上滾下來,呼哧呼哧的喘了兩口氣,好半日沒有說話,為什麽這藥丸就沒有效用了?分明自己已經有了反應,可卻進不去那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地方。他尷尬的躺在那裏,抓起床邊盒子裏白色的絲帕,替陳茗纖擦了擦身子:“茗纖,我……”

“太子殿下,或許是今日太勞累了些,明日再說罷。”陳茗纖溫柔的安慰聲讓許璟心中一陣難受,她真是體貼人,沒有抱怨,只是關心著他。

感激的望了陳茗纖一眼,許璟將被子替她掖緊了些,伸出手將她摟在懷裏,輕輕的用手指在她身上無意識的劃著。她的肌膚柔嫩,散發著陣陣幽香,他沈醉在這幽香裏,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許璟領著陳茗纖去清華宮拜見皇上皇後,皇上與皇後見著兩人攜手而來,站在那裏便是一對佳兒佳婦,很是滿意,賜下珠寶無數。陳茗纖低頭靜靜的聽著皇後娘娘對她諄諄教誨,心中卻一片苦澀。

她遇著了他,他站在那裏,目光裏有著一種她才能體會到的絕望。雖然兩人的眼神只是輕輕的相觸,可她依然能夠領會到那痛苦的掙紮。

他送給自己的大婚禮物是一幅畫,上邊是滴著墨汁的竹子。

她正在畫那墨竹圖的時候,他曾握住她的手,那般火熱的感覺,她似乎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她沒有畫完就出宮了,沒想到他卻將那畫卷給收了起來,珍藏了好幾年。瞧著那墨竹身上斑駁的黑影,她痛苦得幾乎要流出眼淚。

成親後不久,南方發生水災,許璟被皇上派出去歷練,東宮裏只剩下了一個主子。一個晚上,陳茗纖正準備歇息,聽著不遠處傳來了如泣如訴的笛聲。那笛聲纏綿悱惻,悠悠揚揚的傳了進來,讓陳茗纖的心也跟著上上下下起伏不定,她呆呆的坐在了那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分明是許瑢在吹笛子,這宮中還有誰能吹出這麽好聽的笛聲?

“去將我的琴擺到中庭。”忽然間,陳茗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她想要和上他的笛聲,想要讓他知道自己也在想念著他。

“娘娘。”惠儀咬了咬嘴唇:“你現兒已經是太子妃。”

“這有什麽?我只不過是想彈琴而已。”陳茗纖有幾分煩躁,將手按在了桌子上邊,心中不住的絞痛。她知道惠儀說得對,若是今晚自己彈琴去和那笛聲,明日宮裏還不知道會怎麽說呢。

“娘娘,奴婢去找下五皇子,讓他別吹笛子,免得幹擾了娘娘歇息。”惠芳知趣,走上前來跪倒在地:“娘娘身子要緊。”

陳茗纖咬著牙想了想,最終沒有抵抗住心底的誘惑,她匆匆拿起紙筆寫了幾行字交給惠芳:“你去給五皇子,一路上小心些。”

許瑢今年到了獨自開府的年紀,早幾日皇上封了他豫王,給他在城郊外圈了一塊地修建豫王府,等著那府邸建好,他便很快要離開皇宮,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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