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讓情緒激動的湘靈冷靜了一些，哄著她去更衣洗澡。這樣整晚折騰下來，湘靈有些形容萎靡，卻更添楚楚可憐之色，盈盈著秋水的眼中像是隨時都會掉下淚來，「翠姊姊……今晚，妳、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我、我不想一個人……」

寒煙翠本就非常不放心湘靈，思忖半晌之後便溫聲應道：「好，我留下來，妳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湘靈這才破涕為笑，「謝謝翠姊姊！」

「傻丫頭，妳跟我之間，還用說什麽謝不謝的？」

湘靈撒嬌似地抱了抱寒煙翠的手臂，嬌憨模樣直要讓人心也化了，「人家是真的很謝謝翠姊姊嘛，要是沒有妳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說到一半才像是突然想起，「啊，對了！翠姊姊，妳先幫我送一送楓岫好嗎？我現在好狼狽，不想讓他看到……」

聞言，寒煙翠只能無奈又寵溺地笑起來，「我知道了，妳先洗個澡，才好早點休息。」

「我馬上去……啊翠姊姊，妳、妳不可以偷跟楓岫說我壞話哦！」話畢就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躲進浴室。

「我是那種人嗎？」

好氣又好笑，寒煙翠轉身退出內室。走進房間外側的小廳，楓岫正在那裏等著，見她走出便起身道：「湘靈還好嗎？」

寒煙翠點點頭，解釋道：「我讓她先去洗澡了，冷靜一下情緒……今天晚上我會留下來陪她，不會有事的。」

「是這樣嗎？」楓岫像是也松了口氣，露出溫朗笑容，「這樣我就放心了，辛苦妳了。」

面對這人，要說自己毫無情緒……那是騙人的。寒煙翠很清楚，自己這種心情，就叫做「嫉妒」。勉強勾起嘴角，壓抑住內心覆雜，「關於南風不競……你打算怎麽處理？」

而對於寒煙翠突來的質問，楓岫像是頗感訝異似地挑起眉，微微含笑道：「我沒料到……寒煙翠小姐會好奇這個？」

心懷他意的寒煙翠頓感有些狼狽，像是某種不堪被看穿了一樣，「……我會關心湘靈，這是自然的吧？」

也不知道楓岫是否聽出了寒煙翠的言不由衷，幸好他不像有多問的打算，只道：「我關心的只有湘靈的想法……其他人，我在乎不了那麽多。」這倒也不算謊話。

「說得如此有自信……我該稱讚不愧是知名的楓大律師嗎？」

寒煙翠苦笑起來。雖然早知道湘靈對楓岫一往情深，但今晚突如其來的婚訊著實將寒煙翠弄得有些懵，壓根無法冷靜理智地分析；再加上南風不競的鬧場，頓時讓寒煙翠的危機意識上升到最高點，看誰也是草木皆兵，「反正最終湘靈選擇的是你，其他人再多說什麽也動搖不了。」

──愛情，永遠是旁觀者清。

寒煙翠的心意，恐怕是湘靈以外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如果不是在這個情況之下，楓岫很想多說些什麽提點，最少也別讓寒煙翠在狀況未明的此時被傷得心如刀割……但他不能。最終楓岫只能輕道：「我很榮幸。」

寒煙翠覆雜地擡頭望他一眼，兩相對視，都是各有滿腹心事欲說還休。奈何眼前的人並不是適合吐露的對象；而最想傾訴的那人……卻又不可能好好地聽自己訴說。

寒煙翠正欲開口，輕輕的叩門聲音卻響了起來。兩人奇怪地對看一眼，寒煙翠上前應了門，「哪位……侯？」

「夜安。」半倚門外的正是一襲墨色身影，俊逸面容勾著一抹慵懶的似笑非笑，「我來恭迎大小姐回府。」

「胡說什麽！」寒煙翠低聲斥喝道，原本緊繃的面容卻隱隱有了笑意，「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要留在這兒陪湘靈，不回去了。」

素知寒煙翠心意的凱旋侯自然無意阻止，但還是不忘做戲似地皺起眉，一臉為難，「我沒把妳完璧歸趙，妳要讓王宰了我嗎？」

「我是大人了，可以自己決定。」寒煙翠難得驕橫地微嗔了一句，是獨有對凱旋侯的耍賴姿態，「你快回去啦！都這麽晚了……」

凱旋侯痞痞地一攤手，學著寒煙翠的語氣，「我是大人了，沒有問題的。」

「拂櫻！」寒煙翠又好氣又好笑，「不要鬧我啦！你很討厭！」

「笑一笑才好看。」壞心地伸手捏了捏寒煙翠面頰，湊近她低聲道：「誰說公主不能英勇出征？如果妳真的已經下定決心，就不要退縮，去把屬於妳的幸福給搶回來吧。」

「侯……」感受著頰上溫暖，寒煙翠怔怔的。

──她，真的可以嗎？

成功地擊退了寒煙翠的低落，凱旋侯滿意地笑笑，正要開口，一道溫和嗓音卻插入兩人之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盡早告辭，讓兩位小姐休息吧？」

凱旋侯一偏眼睛，直到現在才正視同樣也在房中的另外一人，「……你不留下？」言下之意卻有某種微妙意涵。

楓岫面不改色，依舊是那樣無懈可擊的淺笑，「湘靈今晚需要的是好姐妹的陪伴，我想寒煙翠小姐的確是最佳的不二人選。」

凱旋侯壓住心底的古怪，轉頭向寒煙翠道：「……小翠，妳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吧？」

寒煙翠一時沒有多想，直覺地點頭，「嗯。」

「好吧，要是有事立刻打給我。明早八點我來接妳。」

這才反應過來，寒煙翠立刻就要拒絕，「不用了……」

「沒有可是，晚安。」飛快地交代好事宜，凱旋侯便打算離去，臨走前不忘睨向楓岫一眼，「楓大律師，既然今晚你當不成騎士了……最少也盡一下最佳男主角的一點義務，送我出去吧？」

楓岫只是微微一笑，「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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