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你。

莫名其妙，這四個字從阿燁嘴裏說出來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反感，甚至還帶著點期待。

唇上的溫度像是烙鐵一樣燙人，鬼使神差的，楚夕伸出手環住了阿燁的腰，非常想說一句“好，我願意。”但是阿燁沒有給她機會。

感受著楚夕的防備降到最低，阿燁緩緩擡起手，一掌批暈了她。

將人抱住，阿燁用靈力將雪地清掃了一下，撐起領域將人輕輕的放了進去。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阿燁擡頭看向了曦，不確信的問。

“自然是真的，我為何要傳音說這件事，你不明白嗎？以阿月的性格保準不會答應，只有魚死網破的份，你不想看著她死吧，畢竟轉世的日子可不怎麽美好呢。”曦輕笑著說：“放心，只要你跟我去鎖神峰，我肯定放了魔族。”

“好，一言為定。”阿燁看了楚夕，踏進了領域：“你先走，我一會跟上，跟她最後告個別。”

“呵呵，隨你，反正到頭來人還是我的。”曦握拳說著，踏身離開。

感受到周圍沒有了曦的氣息，阿燁對著自己的臉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他是魔君又如何，還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廢物！

但只要護住楚夕就好了，阿燁盤坐在地上，靜靜地凝視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副畫軸、幾支筆和顏料，凝視著楚夕的臉，想象著她穿嫁衣的樣子動了起來，臉沒有全露出來，像現在這樣，半遮半掩。

畫完以後，題字：君後。

阿燁將畫卷放在了她的手中，又寫了一張紙條塞進去，不斷的重覆對不起三個字。

原諒我的肆意妄為，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原諒我的情不自禁。

“你到底要告別多久？”曦越想越難受，走了一半返回來催促。

“……”阿燁趕快把畫擋住，給墨羽傳了一條過來接人的消息，便準備飛身離開，猶豫了一下，退後來，將畫和紙條又抽了出來。

既然是告別，那就把所有的念想都斷了吧。

阿燁走的很決絕，頭也不回。

他不敢回頭，怕這一回頭，就舍不得走了。

若他不是魔君，一定會選擇帶著楚夕私奔，可是事實擺在了他的眼前，他沒有權利去做這件事，只能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就算他回去了，帶著族人們拼死抵抗那又如何，魔族是三界棄族，沒有修煉的功法，沒有保命的武器，連居住的地方都是靈力匱乏的蠻荒之地，怎麽可能抵抗過由元肆和冥昊親自帶領的天兵大軍呢。

當初他以為自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可以想出裝小孩接近楚夕這個妙招，現在他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將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

其實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楚夕，在她散福的這些日子，元肆和冥昊來過谷底，目的——殺了他。

但是看他恢覆了本身，而楚夕又不能受打擾，只能撤了，離開之前元肆和冥昊主動找他商議了很多東西，比如——炸死逃殺。

他本以為這兩人不是什麽好玩意，創世神手底下的兩條狗，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看表面看不出來什麽東西，只有經歷過才知道。

只是，所有的一切，在楚夕散完福以後全都亂套了。

這條路雖不是最完美的路，但卻是眼下最正確的路。

死了他，三界安。

黑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蜘蛛絲，會越裹越緊，楚夕被黑暗嘞喘不上來氣，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不停重覆“對不起”三個字，聲音越來越遠。

別走！

別走！！！

漸漸的，那道聲音弱的連聽都聽不見了，黑暗中除了死一般寂靜還是死一般的寂靜，讓人止不住的心裏發毛。

忽然一道光亮刺破黑暗而進，像是劃破黎明的破曉天光，在絕望中帶來希望，光亮中還伴隨著新的聲音。

“阿月！醒醒！快醒醒！你徒弟在等著你啊！”

徒弟？

她有徒弟嗎？

好像是有的，那人叫阿燁，只不過身份有些特殊，是魔族的現任君主，調皮的扮成了一個小孩來到了她的身邊，初見像個小可憐呢，可招人疼了。

只是，她這個徒弟太不聽話了，竟然對自己的師父動心，當真是大逆不道。可她這個做師父的似乎也不怎麽著，小徒弟吻上來的時候竟然想去回應他。

亂套了，全都亂套了。

“阿月！求求你快點醒醒啊！快死了，他快死了啊！”

誰？誰快死了？

“阿月！你在不醒，就見不到你徒弟最後一面了！！！”

所以……是阿燁快死了嗎？

怎！麽！會！

她下了詛咒的！

黑暗的中的光一瞬間炸開，躺在床上的楚夕猛的睜開雙眼，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不知所措，最後將目光凝聚在了墨羽的臉上，她還是男身。

楚夕抓住她的胳膊：“這裏是什麽地方？阿燁呢？怎麽回事？”

墨羽哭的像個孩子，抱住了楚夕，一抽一抽的說著：“這裏是我在浩渺山的寢殿，一月前魔君大人給我傳令去凡間的劉家村去接你，就再無消息了。等我再次聽見關於他的消息時……就是今日了。”

楚夕用生平所有的理智克制著自己爆發出來，她拍了拍墨羽的後背：“今日傳出了什麽消息？”

“曦主他說……說……”墨羽哽住。

“他說什麽？”

“曦主說，魔界孽障□□神判長，該族不安於己，三日後，鎖神峰，全誅！”

墨羽沒說一個字牙齒就顫抖一下，全誅？憑什麽全誅？他們魔族招他了還是惹他了，要受這般對待？！

事已至此，墨羽也忍不住了，管不得身份到底會不會暴露的問題，推開楚夕跪在地上，魔君沒有說出來的話，她說！

楚夕楞了一下：“墨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跪著說話！”

“神判長，今日的話我必須跪著說！”墨羽弓身，將頭抵在手背上：“懇請神判長庇護魔族！我族向來安分守己，從未主動惹事，只是正當的反抗！求您庇護魔族！”

楚夕瞇眼看著墨羽，覺得事情的發展徹底偏離航道了，“你是魔族的人？阿燁派你過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來的。”墨羽道：“請您不要誤會魔君，我來只是想要了解您，想知道您對三族到底是什麽樣的看法。若非我常年傳信，魔君也不會動了求您庇護的心思。”

墨羽到底是不是阿燁派來的，已經無所謂了，楚夕抓緊了被子：“所以，阿燁來我身邊的最初目的是，想讓我庇護魔族？”

“是……是的。”墨羽心虛了一下，小心的擡頭去看楚夕，臉色竟白的像個鬼，嚇得她立刻縮了回去，但為了全族人，依舊很有勇氣的說：“求您庇護魔族。”

“我不會庇護魔族的。”楚夕掃了地上的人一眼，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墨羽聽到這個答案僵直身子，跪著爬到了楚夕身邊，哭喊著說：“神判長！阿月！求你，算我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的族人！”

“別哭了，吵的人頭疼！”楚夕擡起一根手指在墨羽的額頭上戳了一下：“還是那個答案，我不會庇護魔族的。”

墨羽心若死灰的看著她，下一刻灰神奇的覆燃了。

楚夕說：“但我會庇護我的徒弟，既然魔君是我的徒弟，那麽全魔族人就是我的徒孫。”

“？？？”

徒孫？

墨羽楞了一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比剛剛更加兇猛了，大喊了一聲：“阿月，我愛你！”

許是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阿月師祖，我特別愛你！”

“肉麻死了。”楚夕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你臥底到我身邊的事，我回來再收拾你。我現在去救人，你好好守著浩渺山，別讓旁人發現了你的身份，好好生活著。”

墨羽以為楚夕知道真相後會大發雷霆，但事實卻超乎意料，只得僵硬的點了點。

走到門口，楚夕想起了什麽，轉身問：“小丫頭，你對阿燁如此上心，把他當你什麽人了？”

墨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魔君大人帶過我一段時間，我一直把他當爹看。”

“挺好的。”楚夕點頭，飛身向著鎖神峰趕去，留下一句：“以後把我當娘看吧。”

？？？

墨羽反應了好一會，震驚的瞪大雙眼，眼中劃過狂喜，狂喜過後又是擔憂。

他們之間的關系怎麽會變成這樣？創世神那裏如何解釋？！

三日，距離鎖神峰行刑的日子還有三天。楚夕轉了個身，去天塹之崖下方看了一眼，千面魔蛇睡得很安穩，旁邊還有一團又一團的黑霧，想來是他們無法轉世的靈魂，化成了亡靈大軍尋來了。

楚夕又下了一道禁止，睡吧，誰也不會打擾你們的。

她繞著千面魔蛇走了一圈，忽然在一張臉面前停了下來，這臉和墨羽竟有七分相像，關系不言而喻。

怪不得那日發現這個家夥的時候，墨羽失了往常的活脫，甚至多了慌亂，任誰看見自己的爹爹變成這樣都不好受吧。

那她娘親呢？楚夕找了一圈，用靈力去感知殘留的血脈信息，最後停在了一具骷髏面前……

這……爛了，沒了。

透過骷髏的眼睛向裏面看去，兩只手化為白骨的交握在一起，大手扣著小手，十指相扣。

若是沒記錯的話，這骸骨的對面，就是墨羽的父親。

“對不起，我……”除了對不起三個字，楚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任由我字在嘴邊卡著，轉身離開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從這裏消失，讓他們歸寧。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是一起養了個孩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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