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叫我出來到底要做什麽？難道是要讓我看著你發呆？”

碧落坐在她的對面，撐頭看著她。

打碰到劍開始，楚夕就開始發楞，跟被人下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

被碧落這一聲叫回了神，楚夕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幕籬，道：“幫我劃一下，我覺得這傷疤不簡單，我敷了這麽多天的藥也沒見好。”

“我靠！你怎麽這麽醜啊！”碧落嚇的向後退了好幾步。

碧落完全沒有想到楚夕會是現在這副樣子，他還以為幕籬之下是一張絕世容顏呢。

“別大驚小怪的，冥燁看到我這個樣子還抱我呢。”

“……”那他可能眼瞎了。

碧落在心裏說了這麽一句話，走到了楚夕的面前，看著她額頭傷疤，道：“所以，你現在覺得這傷疤裏可能不大對？想要放血來看看？”

楚夕點了點頭：“既然都猜到了，就別楞著了。”

“噗嗤”一聲碧落笑了：“主人，你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時候連殿下的屁股都敢拍，怎麽這就怕了呢？”

她自己下不去手還不行嗎？

拍冥燁屁股這事能不能不要提了！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是穿肚兜的小崽子呢，根本沒有男女的概念，完全就是小屁孩在鬧著玩。

楚夕把劍扔給了碧落：“快點的，找到原因，我好配祛疤，天天看著這張臉我自己都反胃。”

“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對我的身子嗎？”碧落心疼的撫摸了兩下自己的身子，不滿的說著。

楚夕挑了一下眉：“只要你不嘴欠就對你好一點。”

“小氣鬼！”碧落小聲嘟囔了一句，掌心結印劍身縮小成手掌的大小，然後再楚夕的額頭輕輕的劃了一下。

碧落劍極其鋒利，楚夕還沒感覺到疼痛，黑色的血就從額頭滴了下來，她就地取材，用桌子上的茶杯接了一些血後，趕快用帕子按住了傷口。

如此純正的黑色，傻子都知道這不正常。

楚夕還未用銀針驗毒，碧落的眸子一暗，擡手揮了揮，沈聲道：“好臭，看來這人是要讓你一輩子都無法恢覆啊，竟然在裏面加了腐爛草。”

“腐爛草嗎？”楚夕用手沾了一點黑血放在筆尖聞了一下，奇臭無比。

這何止是要讓她一輩子無法恢覆啊，還想讓她早死吧。這一直在她臉上堆積的毒素叫黑色鳶尾，奇毒無比，和腐爛草配合更是有奇效，等到毒素爆發，就會從臉開始渾身潰爛而亡。

而人要是死亡的話，毒素就會快速蔓延，整個人的屍身由裏至外發臭，埋地十米都能聞到。

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將其拋屍荒野供野鴉餐食，變成無處安葬的枯骨。如果沒有及時進入凡身，怕是死後都不得安生了。

正欲擦去指尖的黑血，碧落趕快制止她，忍者惡心又聞了聞，神色的覆雜的看著楚夕：“主人，這是你的凡身，對吧。”

“嗯。”楚夕點頭：“怎麽了？”

碧落看著楚夕不同於神界的容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主人，你自殺回神界吧，不要幫殿下渡劫了，真的。”

“······”

楚夕看著突然鬼畜的碧落，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你在說什麽瘋話？”

“怎麽和你解釋呢。”碧落手忙腳亂，不知從何說起。

楚夕還算淡定，將它按到了椅子上：“那就想起一句說一句。”

碧落瘋狂在組織語言，手指敲著桌子，終於開口了：“主人，以你的能力應該知道自己的凡身裏有詛咒吧。”

楚夕不以為然：“知道，那又如何，小小的詛咒而已。”

看著楚夕這副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碧落開始瘋狂對著桌子磕頭，又在屋子裏四下亂竄，似乎在尋找什麽。

好半晌之後整個靈軟趴趴的癱坐在椅子上，用劍指著楚夕：“主人，我現在特想一劍給你捅回神界，可惜不行。你可這詛咒是何！及它的功效是什麽！”

鋒芒畢露，楚夕有預感，若是條件允許碧落真的會一劍送她回神界。

將劍尖推開至半米以外：“碧落，你到底在發什麽瘋？”

碧落充耳不聞，繼續對著桌子磕頭，桌子碎裂方才停止，抱著楚夕就開始哭，真跟瘋了一樣。

哭夠了，紅著眼睛道：“主人啊，求求你快點回神界吧，這個詛咒名枯骨紅顏——命理相連，待你在凡間停留滿一月，那麽你的凡身就會和神體的命格相接，凡身一死，你的神體也會隕落。你別跟我說你聽不懂隕落二字為何意。神若隕落，那便是進入歸墟，化為一抹煙塵，徹底消失！”

楚夕倒真是沒在意隕落，她是誰，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呢。

枯骨紅顏——命理相連，這名字倒是取得雅致，只是她博覽群書，曉古通今，為何沒有聽說過這個詛咒呢。

楚夕訕訕的笑道：“碧落，別開玩笑了，詛咒雖毒，哪裏會有這樣的。”

“操操操！”碧落搖著楚夕的肩膀：“主人現在不是你裝大頭的時候，快點自盡回神界吧，日子不多了，殿下會沒事的，你回去了你凡身的神識會繼續投胎，毫無影響。”

見楚夕的面色依舊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碧落簡直快炸了，一個擡手將劍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主人，你到底信不信我的話！在不信我就自毀神識給你看！”

“臥槽！碧落，你冷靜點。”楚夕嚇了一跳，靈力沒控制住，把房頂給掀了，對碧落的話也信了幾分：“你放下哈，給我講講這詛咒你是從何而知的？”

碧落把劍橫在脖子上向後躲，低眉思索，他總不能說是因為和冥燁共享了記憶才知道，便扯了一個可信度高的理由：“我們劍靈凝於天地，很多事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你身上這詛咒是世間最毒的詛咒，唯有一死方可解除，好在這是凡身，死就死了。”

冥燁去凡間完成祈願之事聽到過這個詛咒，傳聞古有一怨女因愛生恨，但又不舍對那男子動手，就對男子的心上之人動了手，用命做賭註下咒，讓那男子的心上人直接飛灰煙滅了。

楚夕聞言一愕‘好在這是凡身，死就死了。’瞅瞅這說的是些什麽不要鼻子的鬼話!

不過碧落如此凝重，她身上的詛咒八成是真的了，可是冥燁這副糟糕的樣子叫她如何安心回神界。

一下凡碰見冥燁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有許清姿那個臉皮厚如抹了十層墻灰的女人，她要是走了，不出十天冥燁也得死回去。

而且這詛咒雖毒，但她可不信碧落所言，世間之事並非只有一解，人們只是把最優解流傳了下來而已，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但終歸要安撫住碧落，暗中控符定住了他，將劍收走，道：“你先冷靜一點，我這不還好好的嗎。”

“主人，現在好不代表以後好。”碧落為靈，身子極軟，在原地擰了兩圈：“咱們回去吧，這詛咒只有你自己動手才可，你要是不放心殿下，我把他一起帶回去。”

楚夕瞧他這副死樣，便知自己不答應他回神界就誓不罷休，只好假意妥協：“碧落咱打個商量，現在距一月之期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先保護冥燁，免得他一命嗚呼了，等到期限將至我就回去，行不行？”

碧落自是了解楚夕的，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可現在必定勸不動，而要他真的對冥燁動手就更是扯蛋了，只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主人，答應我，期限降至一定要回去！”

“嗯。”楚夕點頭，恢覆了被毀的差不多的小築，竟是研究起了自己體內的詛咒。

她找到詛咒凝聚之地，不斷用靈力去沖擊，一朵血紅色的蓮花自她的身後綻開。

碧落也在旁邊仔細觀察，眉頭死擰驚覺哪裏不對，拍了拍楚夕的肩膀，小聲道：“主人，這詛咒還有問題。”

操！

楚夕靈力運錯靜脈，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還有何問題，你給我把話一次性都說清楚了，行不？”

他擡手指著綻放的紅蓮：“你這詛咒的紅蓮沒有花蕊，好像被人改造過了，也就是說······”

楚夕沒有腦子裏沒有這個詛咒的任何信息，所以不知有花蕊和沒花蕊的區別，只能問碧落：“也就是說什麽？別磨磨唧唧的。”

碧落仔細搜尋著記憶，那個傳聞似乎還有另一版，那女子最後心突然一軟就把詛咒的花蕊去了，人並未灰飛煙滅，就是慘不忍睹了一輩子。

碧落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說主人你可能不用自盡回神界了，就是凡間的這輩子比較慘，比如泥坑裏滾，草地裏爬反正活的沒個人樣就對了。”

楚夕算是明白過來了，碧落這廝之前勸她各種自殺回神界，現在又倒著說轉軸屁，就是沒有搞清楚狀況。

“你什麽時候能改改這個咋咋呼呼的臭毛病！就不能把事情弄清楚了再開口，還有你竟然敢拿小命威脅我，能耐了是吧！”

楚夕拿劍指著他的鼻子，被氣的眉心突突直跳，想要氣死個誰啊。

沒想到這麽快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碧落小心翼翼的把劍推開，嬉皮笑臉的開了口：“主人，別生氣了，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嗎。”

瞧著楚夕不說話，但面色緩和了，碧落眼珠子一轉，岔開這個話題：“主人，你知道那個給你下毒的人是誰嗎？我去劈了他！竟然這麽對你。”

楚夕也懶得和他計較了，相處這麽多年總歸是習慣了，拿起幕籬重新戴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肯定是她了。至於劈了她的事，還是我自己來的好，解氣。”

“誰？”

“我的好妹妹，陳二丫。”

碧落楞了一下：“主人你何時有的妹妹？我跟了你九萬年怎麽從未見過呢？”

這智商真叫人捉急啊。

楚夕扶了一下額頭：“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肯定是我現在這凡身的妹妹啊。”

“哦。”碧落應了聲，又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腳，極其認真的道：“可是主人，我沒腳啊，所以更沒有腳指頭。”

“······”

誰他媽把這二貨劍靈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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