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後，沃倫帶著莫小南和庫洛洛到達了大陸的邊緣。

這期間，莫小南分別昏睡過去兩次，醒來後臉色都蒼白的嚇人。

“到了。”

莫小南在庫洛洛的攙扶下，落到了地上，眼前又是一陣暈眩。

沃倫變化成少女的樣子：“莫莫，還好嗎？”

莫小南使勁甩了甩頭：“我沒事，沃倫，把我的背包拿出來。”

沃倫乖乖的拿出搖鈴，拎出那個大包。

“中間的大口袋裏有一個夾層，裏面有張卡片，幫我拿出來。”

沃倫照做。

莫小南拿著這張卡片，笑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用到呢……幻影移形，金富力士。”

那張卡片“砰”地一聲消失了，然後很快，遠處的天空一道白色的光球向這邊墜下，煙霧散去後，滿臉嚴肅的金出現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金，”莫小南打招呼，“帶我們上島，可以嗎……或者，幫我從島上帶一個人出來。”

金“哈”了一聲：“你怎麽變成這樣，還有，你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GI是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島嶼，而我現在，要入島找一個人，如果不能找到他，我可能就這麽死了也說不定。”

“你怎麽知……嘛，算了，話說回來你怎麽變得這麽虛——殘念？你身上……你要找除念師？”

莫小南點頭：“如果非法入島不行，那就把那個人帶出來，你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金皺著眉毛想了一會，眼神往庫洛洛那裏飄了一下：“他呢？”

“你不願意？”

“等等等等——我做我做，”金連忙點頭，“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兩天之內帶他過來。”

莫小南笑了笑：“亞本加奈。”

金拿出一張卡片，轉身就要走，莫小南叫住了他。

“其實這也是違反游戲規則的吧……麻煩你了。”

金回頭朝她笑了笑，然後被白光包裹，消失在東方。

“莫莫，這些情報也是富堅義博告訴你的嗎？”

莫小南微笑：“是的。”

庫洛洛在旁邊嘆氣：“真是不得了的家夥……”

“走吧，找個地方住下。”莫小南拍拍庫洛洛的肩膀。

“……”美人在身邊也沒辦法正常交流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庫洛洛報著莫小南往周邊小鎮的旅館走去的時候，沃倫默默的跟在後面。

其實沃倫還是挺想自己抱著莫小南的，但是自從那次兩個人半夜交流感情敞開心扉的談了之後，總感覺沒辦法再明目張膽的插手這兩個人了，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由庫洛洛負責抱著莫小南，它則是負責警戒。

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馬踢的。

雖然沃倫並不怕被馬踢，但總覺得缺德事還是少做一點比較好。

但是，還是不甘心呢，作為守護神都沒有被放到第一順位。

可能莫小南自己都沒發覺吧，她把庫洛洛當成了“月亮”，“昏暗中出現的月亮”。

從一開始的不信任和反感，到之後的言聽計從和乖順，多麽巨大的轉折。莫小南自己都可能沒有註意到這種明顯到不像話的轉變。

庫洛洛打開了少女的心結，但是莫小南對他的態度雖然不是同伴之間的那種，但也不是對戀人之類的態度，具體來說，就像是——父親。

這是莫小南的雛鳥情節。月亮的含義對她來說很重要。

每次噩夢中醒來，窗戶外面安靜明亮的月光是平覆她心情的唯一方式，就像是救贖一樣的存在。

庫洛洛打開了心結，成為照進她心裏的第一縷月光，於是成了救贖。

那是一種比她自身更上位的存在，而不是平起平坐的同伴亦或是戀人。

庫洛洛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莫小南在那次談心之後對他的態度變了，他還一直認為是團員對團長的那種維護，但是後來，莫小南的言聽計從讓他發現了不對勁。

就像是對待父親的那種感覺一樣。

會維護，並且聽話，偶爾耍一下小性子，但是沒有愛慕。

單純得就像孩子。

“昏暗中出現的月亮”，指的的確是庫洛洛，但是這其中的含義，對庫洛洛和莫小南來說是不一樣的。

庫洛洛曾一度認為那是愛慕或者向往，但是越來越多的單純的依賴和信任，讓他漸漸意識到了莫小南的心思，那不是愛慕向往，那是尊敬或者說感激。

最重要的一點。

莫小南從來都沒有過對他的感情，那雙眼睛很暗沈，但是幹凈，沒有雜念，沒有欲望。

庫洛洛想要把少女變成戀人，對方卻將他當成了長輩，不得不說這是個很讓他頭疼的事。

第四次夢魘中醒來的少女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把視線投向窗外。

現在是淩晨兩點左右，窗外的月亮安靜的掛著，銀白的月光讓她在夢魘中劇烈起伏的情緒迅速平靜下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好像在享受那一刻的安寧。

沃倫這時候是小貓的形態，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家主人的臉很久，然後又低下頭假寐。

這樣的安靜一直持續了很久，大概十幾分鐘後，少女睜開了眼睛，依舊是朝著月亮的方向，但是出口的話卻是朝著沙發上安靜看書的那個男人。

“庫洛洛……”

安靜看書的男人擡起了頭，看到的是那個少女安靜美好的側臉。

“你知道‘最後的權柄’是什麽嗎？我啊……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呢。權柄什麽的，是力量吧，可是……我現在有念能力，有赫子的護身，還有沃倫的保護，如果想要，連金也是我的靠山，這個最後的力量，到底是什麽呢？”

“現在的我活得很好啊，有同伴，有沃倫，有庫洛洛……有力量，這樣的生活，相比以前已經很好了。已經像小說裏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主角一樣了，為什麽還是不滿足呢？為什麽，還是在期待那個‘最後的權柄’呢？”

“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得到了以前沒有的東西，非但沒有滿足，反而得寸進尺了啊。這樣的我，是不是太無恥了？”

“莫莫……”

“他們說我會給人帶來災難。沒錯啊，無論在原來的世界，還是在這裏，我都是一個沒有人願意親近的災星……害死了父母，害死了姑姑一家……在這裏甚至變成了一個吃人的怪物……”

“莫莫。”

“對啊，怪物……平日裏不管怎麽隱藏都是沒用的，時間一到，就必須要吃。瑪奇或者俠客……不管怎麽熟悉，都不會主動走進我兩米範圍內呢。那股力量，連念能力者都不安了，到最後，就算我想要親近人，也沒有人願意和我在同一個空間裏呆著了吧？”

“莫莫？”

“怎麽會這樣呢？我什麽都沒有做錯啊……明明……好不容易有了親近的朋友，卻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連我最後的存在都剝奪了呢……神明大人，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我——”

“莫莫！”

莫小南閉上了嘴。

沃倫變化成少女的樣子，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別想這麽多了，高燒也一直退不下去，莫莫，你這是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前言不搭後語，上下文矛盾，別放任自己的腦袋亂想……”

“……”

“你再這麽說下去，庫洛洛要是開口回答你了，那不是糟糕了嗎？”

“……”

莫小南沒有答話，就這麽安靜的坐在那裏。

沃倫看了她一會，搖搖頭又變回貓，窩在莫小南的床上。

庫洛洛從莫小南說話開始就一直安靜的看著她的側臉，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的確想要安慰她，但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口。

他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除念師，什麽時候才會來？

答案是當天上午。

金帶著亞本加奈過來的時候，庫洛洛剛從外面買了面包回來當午餐。

“你就是要我除念的人？”亞本加奈一臉疑惑的看著抱著面包的庫洛洛。

金在旁邊擺手：“不對不對，有兩個人，首先是屋子裏那個女孩子。”

“啊……需要在森林裏面進行呢。”

庫洛洛進屋放下了面包，然後把莫小南抱出來，身後跟著一言不發的沃倫。

亞本加奈的除念進行得很順利，只是那個過程讓人有點無語。

莫小南身上的念獸是一只長著嘴巴和尾巴的大眼球，大小大概比籃球還要大上一圈，慘白慘白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然後細細的尾巴纏住了莫小南的一縷頭發，安靜的浮在她身邊的半空中。這念獸的樣子讓她想起唄的零食：“這個念獸什麽時候會消失？”

“這種程度的殘念的話，大概要一兩個月吧。”

庫洛洛身上的念獸是個長著犄角的人形怪物，硬生生比他高出兩個頭，那雙手倒是人類的手，但是下肢卻是類似馬蹄那樣的形狀，腰部以下覆蓋著棕色的長毛，這個怪物純黑色的眼睛看了一會面無表情的庫洛洛，然後走到了他的身後站定，不動了。

亞本加奈的臉色都蒼白了很多：“這是多麽恐怖的制約，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惡魔……”

庫洛洛扯扯嘴角：“那麽，現在開始，禁制就沒有了是嗎？”

“啊……是的。”

去了飯館吃過午飯後，金把亞本加奈送回島上。

“用了多大的代價？”莫小南看著金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那個人怎麽可能乖乖聽話來免費幫我們除念呢……金。”

庫洛洛走過去，站在她身邊：“他找人辦事自然有他自己的方法，既然沒有告訴你，那就不用去猜測了。”

莫小南點點頭，轉身要走。

“小南，”庫洛洛開口叫了她，“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了友客鑫會發生什麽，是嗎？”

莫小南站住了腳。

“小南和鎖鏈手……是叫酷拉皮卡吧，那時候的通話，我全部都聽到了，”庫洛洛轉過身來看著少女的背影，“酷拉皮卡的能力，小南是知道的對吧？為什麽，那時候沒有殺掉他？”

莫小南沈默了兩秒，然後笑了一下：“我說過了，”她側頭看著對方的眼睛，“因為他有存活的價值。我所知道的情報中，窩金是會被他殺掉的，但是旅團的戰力自然是最好不要消耗掉，尤其是窩金這種強攻手，所以我在那天出去救下了他。歷史已經改變了，派克變成了我，窩金沒有被殺死，這兩點，已經足夠這個世界產生動蕩，加入旅團，也是我穩固空間裂痕的方法之一。”

“那麽，酷拉皮卡呢？他的存活價值是什麽？”

莫小南轉身看向東方隱約可見的島嶼：“小傑是金的兒子，這你知道的吧。酷拉皮卡是小傑的摯友之一，他要是死了，小傑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暴走，金有可能不會管，但也有很小的幾率會出手，那麽歷史又將再次改變。”她轉過頭看著庫洛洛，“如果說想問小傑，那麽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小傑的潛力很大，大到你難以想象的程度。現在可能不理解，但是之後會出現一些事，到那時，你就應該明白，他的價值。”

庫洛洛看著她說了這麽多，思索了一會，然後又擡頭：“歷史的走向，到底是以什麽為依據的？”

問到重點了。

莫小南苦笑了一下：“這個世界的存在，是因為小傑這個孩子的成長，他所經過的道路，都將成為歷史。換句話來說，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你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些事的？”

莫小南的眼神暗了一下：“這是關於這個世界實體的秘密，你真的要聽嗎？聽了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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