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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下的第一個生評,謝謝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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訝地看到一地羽毛,卻不見莫笑蹤影。

顧忌到魔汙,他並沒有休息太久,待之前吞下的丹藥稍稍起了一些效果,他就勉強起身去找玄天罡入口。

曜璃塔無端重現在此處,不是莫笑做的,那有可能是天麟嗎?

這麽想著,毛順便有了更多勇氣,反正再壞不過是個死——說不定還能死回去——所以,他沒有任何顧忌地和前次一樣,拿出金剛,準備直接進行外力激發,以找到玄天罡這空間禁制的禁眼。

不過金剛到手就感到了異常。再一看,竟是谷恩附在上面!只不過很虛弱的樣子,無論怎麽問都無力回應。

看這樣子,毛順不忍再用金剛,那只好上手了。

從托底走到曜璃塔底端,一個擡手的距離,毛順足足深呼吸了三次才提起勇氣打上去。

未知總是最可怕的。

大概毛順如今實在太慘,這一次,氣運之神終於發了慈悲,站到了他這邊。

外力觸發成功激出禁眼,玄天罡的入口出現了。

正正方方,滿布鋸齒的口子,一次只能容一人通過的大小。帶著對怪物嘴巴的聯想,毛順緊張卻果斷地走了進去。

然而,並沒有找到莊天麟。

空間禁制的開啟有時間限制,毛順不知是多久,因而在未發現莊天麟的第一時間就退了出來。要是不小心被關在裏面,他根本沒有辦法自己出來。畢竟,他對禁制的了解只堪堪達到普通常識的程度。

再出來,魔汙已近在眼前,毛順如臨大敵,想著曜璃塔結不結實,有沒有另外的機關時,魔汙竟直接繞過了他們。

確切地說,更像是摩西分海。曜璃塔本身朝著魔汙方向自體在動,而魔汙猶如碰到克星一般生生從中間分出一道不小的空隙為曜璃塔讓了路。然後,分開又匯合,繼續前進。

“等等!你要去哪!?”

曜璃塔不顧毛順的呼喊,繼續朝著某個方向移動,比大型飛行法器還穩。一路上,遇到過魔種,也遇到過修士,但他們無一例外全都目不斜視,急匆匆奔著魔汙而去。

好似完全看不見如此顯眼地閃著幽光的曜璃塔。

☆、一百五十一 浮空行18

在曜璃塔中的毛順失去了對時間的把控,仿佛只有一個瞬間,又仿佛過了許多年,待他再次看到除了無盡空域的其他事物時,身體曾遭受的慘痛都像是一個錯覺。

動動手腳,靈活自如,查探四周,風平浪靜。但眼前莫名就出現一座大山般的巨大建築的虛影之象。

毛順困在玄天罡內,看著那個虛象,越看越覺得眼熟。

然後,居然在虛象之外看到了梅大的身影!

能一眼認出梅大,是因為他和梅二長得像,甚至和莊天麟也有三分神似。心下一動,毛順又聯想到那個假神巫,腦子難得快地想通一件事:

梅大就是那個假神巫。

那他為何又獨自出現在這裏?不是應該和梅氏族人他們在一起?

梅大也看不到“曜璃塔”——實則毛順此刻已經可以確定他所在的並不是什麽曜璃塔,也不是玄天罡,他完全是被困在了一個未知的空間裏,神奇的是別人看不到他,他卻看得到別人——只專心致志在虛象外面打轉,似乎想進卻不得其門而入。

只見他施展了萬般手段都無用之後,貌似打算放棄,轉頭飛離。但轉身的那一刻,身後又出現另一人。

看身形樣貌,這是一個毛順完全陌生的年輕男修,可詭異的是他腦海中莫名閃現出一個名字:忝芪。

忝芪,也就是梅氏二房梅啟秀的贅婿,疑似與來客居有牽連的那個神秘人。

看得到畫面,聽不到聲音,就像在看默劇。毛順努力想分辨出唇語,奈何失敗。

只好當個看客。

忝芪與梅大說了些什麽後,獨自對虛象跪坐下來,梅大便立於一旁。懸浮於空中的跪坐看上去有種搖搖欲墜的怪異,忝芪卻安之若素地開始起陣,化出兩個大圓盤。

一見這表面如鏡的大圓盤,毛順就提起了心。這不就是他從混沌中清醒時看到的那個攜帶法陣的鏡面圓盤?無數活體傀儡於圓盤上消散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原來是這忝芪的東西。那麽,現在又要準備拿它們做什麽?

眼熟的光線交織場景一過,虛象外圍的迷惑性防護漸漸散開,很快露出真容。

毛順難以置信眼前看到的東西。

竟是集賢山!

集賢山憑空出現,就好像原本就該在天上一樣。梅大和忝芪沒有停頓,立刻往山上飛去。毛順抓耳撓腮地也想跟過去看看,奈何“曜璃塔”不聽他指揮,固守在原處,絲毫不動。他就眼睜睜看著兩人隱入集賢山,虛象又恢覆成原來的樣子。

附在金剛上的谷恩此時有了動靜。

金屬般的音質回想在毛順腦海,他聽到谷恩說:“……此非曜璃塔,莊天麟也不再這裏,我們入套了。”

谷恩似被打擊得厲害,再不覆以往囂張姿態,寥寥幾語給毛順帶來一個接一個驚雷。

魔族大軍全面攻入主島,抵禦在最前面的烈風山莊傷亡慘重,大片魔汙玷染攀天藤全線,上下通路被切斷,四方大陸的消息傳不過來,無法確認向垣是否安然無恙;

曜璃塔不知所蹤,萬象幻境的入口傳送關鑰發出預警轟鳴,浮空島各處鬥法奪寶事件頻出,人人爭相尋找曜璃塔;

幾乎人人都在說,石柳和集賢散人當初並非飛升,而是隕落;

梅氏神巫莊天麟遭受傳承反噬,巫族盛宴中斷之後魂體回歸神木領域,肉身被離陰打入無盡域;

魔族阻斷了所有進入萬象幻境的可能,旨在斷絕所有人的飛升通路;

……

然而最讓毛順震驚的卻是一件事:如今已是魔族侵入浮空島的二十年後!

他現下看到的一切都是二十年前的過往影像。

“分界壁修覆不及,幽冥界與四方界同時受到規則之力擠壓,產生無數妖魔邪混合體在兩界肆虐,差點毀了曜璃塔,也因此,曜璃塔被正陽宮層層防護了起來,但午正陽突然變成了離陰,用魔消詭法藏起了曜璃塔,從此,再無人知道曜璃塔下落。不過一年,魔族占領了浮空島一半區域,幾乎將浮空島變作了第二個萬魔淵。他們的能量來源很詭異,強到不可思議。”

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毛順表示有點承受不住,需要時間思考理順。但理了一會兒,他又想到一個問題:

“你覆仇成功了?”

卻聽谷恩虛弱地冷笑:“一切都是假的。哪來什麽仇家,不過是被特意放入的虛假記憶。記憶是假,我這個人也是假。”

“……離陰,都是離陰的陰謀,當初像我這樣的孩子有成千上萬個,皆被他刻印了特殊記憶,目的就是為了引變數到來。那些活體傀儡就是引變數失敗的人,身無變數,印證失敗就會最終消散……”

“……我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麽,也不懂什麽變數,但我是個意外,沒有引來變數卻也沒死成,陰差陽錯入了幽冥界,又被你占了重塑之體。想來,大概正因為這樣,蘭芝堡中正面對上離陰都未曾被他發現……飛升通路絕斷,五百多年前的破瘴魂術絕對有他插手之故……”

谷恩撐著一口生氣,說了自己想說的,就如一陣煙,完全消失了,也不知是回了幽冥界還是就此不存於世。

而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反覆在毛順腦海中回蕩。

“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全都不要信,想辦法找到答案才能脫困。”

所謂的脫困是指從整個四方界逃離,還是從這裏回到四方界?在魔族幾乎控制了大半個四方界長達二十年的如今,到底會有什麽等著他?毛順心裏很沒底。

另外,從谷恩口中也聽到“變數”二子時,瞬間的福至心靈讓他想通一件事——

他大概就是離陰想引的那個變數。

谷恩不是失敗,而是成功了,不然沒法解釋他方方面面的與眾不同,不管是對於巫魔之力的接受程度,還是身外靈體的特殊性,混沌中看到的舊時記憶,聽到的天道變數字眼,樁樁件件都暗示他是個完全的外來者,並且被無形力量操控著往前走……

突然不寒而栗。

作為一個不容易鉆牛角尖的人,毛順並沒有一直胡思亂想下去。不管前路還要面對什麽,弄清楚眼下狀況才是當務之急。

猶如坐著時光機,隨著“曜璃塔”再次移動起來,毛順又看到更多光怪陸離難以理解之事。只不過,既知都是時空錯亂景象,他此刻看到任何東西便都帶了探究之心。

短短二十年,發生太多事。

從未見過的東荒大妖,入侵浮空島的魔族大軍,割據一方的人魔勢力,包括四大門派從聯盟到內鬥的片段,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的串場,毛順心裏掀起驚濤駭浪的同時,註意到一個細節。

所有人仿佛都在尋找同一件東西。

因聽不到聲音,光看畫面,他只能猜測個大概。

等看到熟悉的集賢山又出現時,時間大概已經接近二十年後。離陰已幾乎將整個萬魔淵模式照搬到了浮空島上。地人族及空人族中稍有實力的各個修仙門派世家皆被魔族眼線監控。

毛順便是在浮空島的某處位置看到了集賢山的“投映”。梅大和忝芪進入的虛象應就是這個投映。

這一次,他依然看不到內裏,但發現自己慢慢有了操控“曜璃塔”之能。隨著想明白自己是變數起,他便開始能稍微控制自己的移動方向。盡管離不開這個束縛空間,卻能按心意移動幾分。

就在嘗試往集賢山的投映處意動操控時,“曜璃塔”出現了欲崩塌的動靜。地面搖搖顫顫,天頂忽近忽遠,四周景物扭曲起來。

沒有管這些,毛順依然一心朝著投映處移動。

空間終於崩了。

茫茫然一片虛無中,各種人聲開始鉆進耳朵。

憑空站立在雲霧繚繞的集賢山前,毛順感到身心一片清明。

“師祖。”

他平靜地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沈迷寫同人,不知不覺這邊竟擱下了一個月……

補上補上

☆、一百五十二 浮空行19

早已飛升的集賢散人竟然又出現在眼前,毛順表情不由帶上一絲凝重,當下反應:又是妖邪。

不過在喊了一聲之後,穩穩立於山腳位置的集賢散人卻還是有如石像般安靜。毛順才意識到這應該是集賢山護山大陣的陣前虛影。

雖然是假的,但此刻看到師祖毛順還是覺得心裏安定了幾分。

只見護山大陣的幽藍光芒若隱若現,集賢散人的虛影坐鎮其中,無論是誰,稍不註意踏上去就會立刻被鎖定,而後攻擊。

比如那個忝芪。

盡管判斷出這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看到那一幕毛順還是感到震驚。那忝芪不知什麽來頭,面對護山大陣也絲毫不懼,仿佛有備而來。

他祭出一套黑亮的九連環,擲向集賢散人身後的壓陣石。

兩者相撞,無聲無息,然而本應頑固的壓陣石竟就此開裂。集賢散人的虛影隨即渙散,面無表情真人等身大的虛影趕在最後一刻才匆匆凝神於靈臺處,一手指天,接天地之靈,朝壓陣石打入一招聚靈散氣。

隨著虛影渙散殆盡,忝芪雖然被萬千靈擊鎖定加身,卻還是成功進入集賢山。看著步履蹣跚了幾下,實際受傷應該不重。

而他身邊的梅大更是絲毫無傷。

毛順擰緊眉頭,不解。

雖未親眼見識過護山大陣的厲害,往日卻也聽師父師伯們提起過,既能擋得住上古大妖侵襲,怎麽想都不應該是這麽不堪一擊的東西。若非那九連環有貓膩,就是集賢山出了問題。

因出了束縛空間,毛順已經能夠親身跟上。於是,他就跟了上去。

像幽靈一樣飄到梅大身邊,註意到梅大瞬間呆滯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他一般,他一喜,趕緊打招呼。卻沒得來任何反應。

繞著梅大上上下下觀察了兩圈,只見其臉上肅穆沈重,不遠不近地跟著忝芪,卻保持著相同的步調。

有點奇怪。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繩子牽系在兩人之間。

活體傀儡。提線木偶。

毛順立刻就聯想到了這些。但他與梅大之間大概有時空隔離,根本無法觸碰無法溝通。只能繼續跟著看他們要做什麽。

谷恩說不能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是否也包括他接下來看到的那些?

跟上集賢山,映入眼簾的全是熟悉的場景,但山上一個人都沒有。留守的小靜也好,師兄他們也罷,全都不在。

忝芪和梅大似一點都不好奇這些,只管徑自深入後山。

在山中生活幾年,毛順是第一次知道後山還有條通往地底的密道。集賢山有靈脈他知道,但被集賢散人封禁起來,沒有本人解禁,任何人都不會發現。連師父都找不到入口所在,或者說,連禁制點都感應不到。

然而看忝芪熟門熟路地一手晃著九連環,輕易就進了密道,毛順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密道盡頭出現一堵白墻,其上遍布無規律的圖騰符紋。看手法應該來自集賢散人。

這就是禁制點所在。

一路忝芪都沒有一言半語,毛順無法從中猜測他的意圖。但他就是覺得不能讓他破壞這個禁制。

著急之下,他忘了時空隔離的限制,想盡辦法欲阻止。

當然沒用。

忝芪再一次成功破壞了禁制點,還是用那個跟玩具似的九連環。

白墻翻轉,沖出大量的“水”。

不對,不是水,而是蘊含極大能量近似水的靈光。

三人,包括毛順,一瞬間被靈光穿透。除了毛順不受影響,忝芪似乎身子不穩了一下,梅大則直接七竅流血。

但他們還是迎著靈光源頭沖了過去。

源頭是中空的山體。一片漆黑。

但毛順視物無礙,所以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屍體。

一、二……五,總共五具屍體。

小靜,乖仔,大師伯,三師伯,師姑。

不。

不能相信!谷恩說過,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包括眼睛看到的一切。

而且現在的他還不能確定這是否真實發生過。

毛順努力維持鎮定,自我安撫,略帶點逃避地轉開視線,結果就看到忝芪急切地朝那些屍體奔去。

隨即便是略顯興奮的聲音響起:“太好了,果然是類天運體!”

說的是誰?

毛順根本沒看清是誰,卻見熟悉的迷霧又起,他只來得及看到忝芪從地上抱起一個人,便被濃重的迷霧遮住。

毛順心跳還未平覆,就發現自己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大概是一直碎碎念的不要信不要信起到了效果,就算又見到一大片屍體,他也能淡然視之,至少將驚濤駭浪都掩在了心底。

一路當著看客,無人交流,無人解惑,毛順只能故作輕松地自言自語,盡量不去細辨當下處境帶來的惶恐不安。

“這些是四方大陸上的凡人,這些長翅膀變成繭的是空人族,果然不是真的,這兩撥屍體怎會在一塊兒……喲,還有些小妖,怎麽還會動?活的?啊,最後一口氣,又死了,這是經歷了什麽大戰麽,遍地牛鬼蛇神……長得有點像谷恩說的幽魄,可怕倒是不可怕,就是有些醜,啊,對不起對不起你都死了我還說你醜,不對,幽魄的話不會死的吧……魔種我倒是認得,所以是人妖魔混戰?”

嘀咕了一陣,就在毛順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神經病時,頭頂灑金,雲霧散,日光出,昏暗的空間突然明亮了起來,滿地屍體隨之消失。

只不過,又回到了安靜無聲的狀態中。不管任何畫面還是聲音,全都感知不到。

可能真的想把我逼瘋吧。

毛順看著眼前忽隱忽現出現的那五具屍體的殘影,硬撐著紅了眼也不閉上。

只要想著不是真的,那就不是真的!

但連渾身幾乎散了架的師父的屍體也一並出現時,毛順還是癱倒了。他哆哆嗦嗦地顫著四肢爬過去,幾近絕望地摸上師父的衣袖。

發現能碰到的瞬間,崩潰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

找到答案才能脫困。

崩潰之中,仍存有一絲清明,還是靠谷恩最後留給他的提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繼續默念著這兩句,毛順再去碰師父,就摸了個空。

而就在意識逐漸回歸之後,屍體消失了。

“天道?”

毛順下意識仰頭,開口。

但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不過,也許還是有了回應。

日出天邊,驀然出現一道狹長的火燒雲,帶著不容於世的威勢張牙舞爪地朝毛順飄來。

毛順起身迎向火燒雲,腦海中卻頓生一種錐尖刺骨之痛,。

火燒雲不斷變幻,姿態千奇百怪,一時近,一時遠,仿佛恣意逗弄。

就在毛順痛到極點不堪忍受時,“天道”的聲音終於伴隨火燒雲的凝滯姿態直接傳入毛順識海。

“變數重現,天道將傾……風雲際會,欲生往生……一朝勢起,群龍無壓……飛升緣續,破立無由……”

有點明白,又不完全明白。在極痛的幹擾下,根本沒法好好思索這幾句含義,但毛順還是努力記了下來。

總算有點關鍵的東西了。

之後,痛感便去得像來時那麽突然。再之後,毛順腦子空空如也。

無邊恐慌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碰到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時,腦子都依然糊塗。

“嗯?什麽?你哪位……我是誰?我在哪兒?”

毛順迷迷瞪瞪地覺得自己好像說話了,卻又不清楚到底說了什麽。但倒是看清楚面前人的表情變化了。

那種跟看瘋子一樣的眼神……令他剎那間打了個激靈。

“你!你能看到我!”

“哎哎哎!放開我放開我!又不是鬼,我當然能看到你啊!”被毛順緊緊抓住胳膊的半大少年哎呦哎呦叫著使勁想掙脫,但面對毛順的大力,就如蚍蜉撼大樹,毫無作用。

然後他就哭喊了起來:“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

很快從各個角落鉆出許多條人影來,罵罵咧咧對著毛順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最後人群散開,卻發現被打的人頂著鼻青臉腫的狼狽居然在笑!

嘶,有點詭異。

“哎,會不會下手太重了?我看他好像腦子不太好,會不會被打得更傻了?”

“不會吧……”

“快走快走!”

人群很快又散了個沒影。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打你!”還是那個半大少年,只不過遲了一步又被毛順抓住腳踝。

“我是不是出來了?這裏是浮空島?”毛順腫著半邊臉,說話有些含混不清,卻努力湊到少年面前笑著問道。

少年對上毛順慘兮兮的樣子,有些難以直視,只得道:“這裏的確是浮空島,不過是在魔域中。你、你也是人?”

魔域……

原本零碎混亂的記憶因這兩個字瞬間拼湊了一半出來。

“魔族入侵浮空島是什麽時候的事?”

“你連這個都不知?二十年前啊。”

毛順毫無預兆地再次笑了,配合嘴角留下的血,幾乎把面前的少年又嚇個半死。

他真的出來了。

魔域?離陰的地盤是吧,好似一切皆起於離陰。是不是找到他,很多事都能解決?還有變數的問題也得好好想想。天道說的話他漸漸回憶起來,一時千頭萬緒,在沒查清楚外界對變數的看法之前,他決定先按兵不動。

見毛順杵著手陷入沈思,少年就想偷偷往外溜。

“等等!”

第三次被制住的少年欲哭無淚。

作者有話要說: 龜速收尾中

寫了一陣同人,果然不一樣,自己寫得開心最重要,別人看不看喜不喜歡好像不太在意

然後以這種感覺回來寫這篇,也寫得開心了

☆、一百五十三 浮空行20

時有灰黑色絲帶狀煙霧彌漫空中,一路飛過,浮空島已不是毛順印象中的模樣。原本頗有規模的空島群全都變得小而散,原本隨處可見的雲疊山空獸也沒了蹤影。

一派死寂。

“那是什麽?”

毛順戳戳身旁的少年,面色凝重地望向不遠處的連綿山體。一眼有如落日雲霞,一眼有如荒漠戈壁,群鴉四起,仙鶴鳴唳,時而出現繁花盛景,時而變作深淵冷寂,竟讓人摸不準更像魔窟或是仙境。

少年看也沒看,狀似漫不經心地回道:“雲甲龍的舊巢唄,當年被魔族攻占之後,雲甲龍就不見了,這裏便也廢棄了,後來做了魔種培育基吧,說起來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一只雲甲龍呢,聽說以前很常見的……”

邊絮絮叨叨說著,邊偷偷觀察毛順反應。少年被壓制在奇模怪樣的飛行法器上,漸漸地,好奇大過了恐懼。

聽到“雲甲龍”,毛順眉頭皺得更緊。在了解過大致形勢及確定了正陽宮方位後,便下到地上,準備放了少年。

沒想到又被一招斜刺裏殺出的攻擊阻止了去路。

用金剛將術法擋回,毛順扭頭望去,便見到一個面帶怒容的光頭男修。

嗯?略眼熟。

“爹——”少年驚喜出聲,但看了看毛順,盡管壓制除了卻沒有動。

“阿懷——!”光頭男修雙手化出兩把人頭大的銅錘,一個錯眼便從幾裏開外的荒野奔至近前,對著毛順沈聲道,“哪來的狂徒!為何擄走我兒!”

“您是開步前輩吧?”毛順不慌不忙,反而帶著笑意開口。

雖然對其他人來說過了二十幾年,但對他不過幾年時間,接觸過的人事還沒那麽容易忘記,尤其那還是魔力場中並肩戰鬥對抗魔族的經歷。

聞言,光頭男修狐疑的表情維持了好一會兒才轉為恍然。也虧得是修士,換了凡人,不一定還能記得那麽久之前的一面之緣。

“你是當年蘭芝堡一戰中那個手撕魔種的小子?!”

“呃,是——”

“二十多年了吧!你怎麽還如此年少?也服了女修間流行的永春丸不成?”

“……您也沒什麽變化。”

“哎不說這個,正好!你這自己送上門來,正好又為我們添了助力!現在都是靈士了?那就更好了!果然後生可畏不可小覷啊!不錯不錯!來來來,跟我來!”

開步自說自話就要將毛順帶去哪裏,差點把自家兒子都忘到腦後。毛順剛想拒絕,轉念想到什麽,卻又順從跟上。

通過參天古木構成的幻象長廊之後,田野村落之景消弭,他們到了一處不起眼的石窟之外。

一人大小的石窟門在開步施術之後緩緩變化,一個水波蕩漾的小型傳送陣法出現,萬千水珠從中飛出,四散。

在開步示意下,毛順也學著雙手合十,靈氣化絲去觸碰水珠。果然,晃神之後,便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阿懷!你還活著吶!”

剛進門,就有幾個小蘿蔔頭沖出來圍住了開懷。許久不見的父親和毛順熱火朝天聊了一路,自己被忽視得不輕,開懷原本悶悶不樂,見到小夥伴才真正“開懷”起來,很快又打成一片,暫且不表。

話說傳送之後,毛順還未看清眼前景象,便被開步領著又過了幾道傳送門。足足穿過五道,他們才停下。

看著巨大的白玉廣場上密密麻麻奇形怪狀的人群,毛順新奇之後就是不解。

除了明顯能判斷出來的人族,經開步介紹,竟還有人魔混血、人妖混血。據說都是為了反抗魔族統治而聚集起來的。

這樣一個雜牌軍組成的抵抗組織,怎麽對付得了勢力如日中天的魔族大軍?

另外,這白玉廣場竟與毛順遭遇大瓶頸時分識進入幻室看到的那個差不多。外緣四方,中間滿月,分割陰陽八卦,還有各種變幻的圖紋。

記得當時廣場上也有許多人,那些白衣劍士圍著一個叛徒在進行審判,他還共情過叛徒的感受,那份極致的痛感每每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哆嗦。

因一時聯想,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叛徒最後關頭露出的詭笑。

搖搖頭,毛順想甩開那些畫面。開步註意到,神色莫名地問道:“你不會是,看到了吧?”最後幾個字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審判場。”

毛順心中暗驚,卻不動聲色露出疑惑表情。開步笑笑,像看穿了什麽似的安撫道:

“不用擔心,雖然大多數人都看不到,但看到也沒什麽稀奇的,只要靈識夠強就看得到,只是些殘象罷了。你小子不錯啊!這白玉廣場正是當年引魔使之亂時處理叛徒的地方,原是某位上古大能的法寶,絕靈期前就已消失,去年偶然被我們的人發現。說來神奇,上面大概殘留了一部分大能威勢,在上面練功可以事半功倍,堪比極品靈脈,更重要的是還能隔絕魔汙侵擾探查,所以大家都喜歡聚集在上面議事。”

這個所謂的“抗魔聯盟”前身為東散修聯盟,盟主就是原東散修聯盟盟主萬梓燊之子萬良,因萬梓燊死於離陰之手,萬良誓要報仇,才費了許多心力集結起這麽多人,只要目標一致他就收納進來,因此加上原本跟隨的散修,多年來,人數規模著實不小。但比起正陽宮統領的由世家門派組成的抗魔正規勢力,他們更像地下游擊隊。多年淘換篩選下來,人心依然不齊,但就算掀不起多大浪花,卻也能時不時給魔族添個堵。

毛順呆在這裏主要是為了搜集消息。時隔二十年,他最想知道他關心的那些人都怎麽樣了。

不過在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聯盟基地發生了一起叛佞勾結外患的流血事件,直接令萬良損失了百餘名精幹手下。萬良大怒,一連揪出十幾個內賊,其中還包括開步。

“哥哥,你救救我爹吧,他真的沒有背叛盟主啊!哥哥,求求你了!他們都不理我,沒人願意救我爹,求求你了嗚嗚嗚……”

鼻青臉腫的開懷攔腰抱住毛順哭求,令他寸步難行。

作者有話要說: 無法直視的更新間隔……

_(:з」∠)_

☆、一百五十四 浮空行21

自魔族侵入,大量魔汙充斥周圍環境,浮空島多數地方都比原來更加沒有白天黑夜之分,整日裏都是混沌昏暗的樣子——尤其是暗禁符文編織成的黑水金籠界域中。

籠底盤坐一人,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唇艷如血。一頭黑白夾雜的長發如蛛網般張開,鋪滿整座金籠。

小兔妖啃著焦糊的雞腿,時不時往籠子那邊湊,好奇得不行,被守門的大黑熊拍了好幾爪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熊哥,你說這人為啥子一整天都不動?是死了嗎?”

“管他死不死,反正讓咱們守在這裏就好好守著,其他別管。還有,看住了那個小兔崽子,別讓他再溜進來,靈智都沒開化全就到處亂蹦,遲早闖大禍!”

從裏到外都受禁制束縛的莊天麟並非全無知覺。體內兩個巫靈玉旼與非酉在肉身受離陰迫害之後反因禍得福成功融合。只是,現下仍在沈睡恢覆中,十年未曾蘇醒,以至巫魔之力受鉗制發揮不出來。所幸,靈力變為了正常,他才能保持幾分清醒。

莊天麟很清楚,黑水金籠出自已故藥器師古蠻之手,本與縛仙繩作用相類,修為越高者對它忌憚越大,但對身為神巫的他應該無效。卻不知被離陰如何改造,竟變作了只對他起效,且困縛的不是肉身,而是魂體。

至於被傳打入無盡域魂肉分離的神巫大人為何會被困於此,這個疑問其實一直都存在每天看守巡邏的眾小妖心頭,只不過它們位卑言輕,打探不到內裏真相,只能在私底下耍耍嘴皮子胡亂猜測。

莊天麟便是維持著無聲息的假死態斷續從小妖們口窺探到很多當前形勢,尤其是那個愛吃雞腿的小兔妖。

小兔妖只是個半開靈智的小妖,一開始連話都說不清,但作為神巫,莊天麟自有辦法吸引它繞開巡守偷溜進來,由此,不僅大致弄清了自己的處境,還推測出黑水金籠隨著界域一直在無規律地移動傳送。

“明天我再來看你呀。”小兔妖剛蹦蹦跳跳走開幾步,隨即又回身撲到籠子前,仰著腦袋,圓眼睛亮亮地看向閉目的灰白色人形魂體又說道,“嘿嘿嘿,謝謝你讓我說話,他們已經不太趕我走啦!”

說完似乎意識到音量太大,立刻捂了嘴,誇張地左右看看,再偷偷貼了墻溜走。小兔妖的身影剛消失,門口又隱隱有黑影晃過。

莊天麟知道那是換班巡守。不管小兔妖接近他是否離陰故意為之,他只管大方打探自己想知道的,真假另論,關於自身隱秘卻絕對沒有透露分毫。

不論這大魔頭想做什麽,他都不太擔心。

如今的四方界僅有一個神巫,雖因梅氏“以假亂真”事件,他沒有得到完整的神巫傳承,他卻也知道自己的特別,僅頭上懸著的規則之力就會令離陰忌憚三分。所以,離陰既不是為了殺他,那麽肯定另有緣由。

許久,他才捋出,自己或許與離陰一直在尋找的“天道變數”有什麽聯系。而離陰最主要的目的一定是與那個變數有關。

變數之說自魔族侵入浮空島起,便漸漸蔓延至整個四方界,尤其在曜璃塔消失之後爭議越發繁雜。

他便是在那時候被離陰所擒,很快魂肉遭強制分離,肉身無跡,魂體困於黑水金籠。

誰能想到梅氏所謂補足傳承乃是幌子,而堂堂神巫大人又輕易著了道,好不容易經梅大提醒利用曜璃塔中的玄天罡轉移神魂脫身時,曜璃塔卻又到了離陰手中。

原來梅氏早已四分五裂,不覆當年繁盛赤衷,可笑他一心想著傳承之事,與毛順兩人居然主動送上門,結果落到彼此失聯生死不知的地步。

在等待玉旼與非酉這兩個巫靈覆蘇期間,他不止一次想到毛順的異魂共存之身。離陰所尋的變數,有很大可能就在毛順身上。只不知離陰是否已經推測出了這點。

莊天麟暗裏焦躁,魂體卻沒有露出分毫異樣。

界域內年月無感,不知哪日,莊天麟再次見到離陰——雖然無法確定是否本尊。

“被神木蘊養千年而出的神之巫使果然靈力強勁,神魂於黑水金籠中受縛十幾年竟仍保聖潔清明,實在……佩服啊。”尾音的感慨來得突兀,似乎帶點刻意的可惜。

莊天麟只作註意不到湊得極近的離陰那張模糊不清的臉,暗暗平息神魂中心的氣旋波動,盡量不被其影響。

十幾年……十幾年時間可以發生多少事。

莊天麟不由睜開了眼。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將你困在這裏是為了什麽嗎?很快,就能知道了,別急——”離陰說到這裏突然消失,似被什麽急事打斷。

莊天麟看向略微晃動的黑水金籠底部,若有所思。

不多久,一個灰團子輕輕巧巧像鬼魅般從門邊溜進來,湊到籠子底下便小聲叫喚:“哎呀哎呀你眼睛睜開了,好看!好看!”

直立起毛茸茸的身子,小兔妖紅紅的圓眼睛定定望著莊天麟,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你再過來點。”莊天麟難得開口。

“哦、好嗒。”小兔妖不以為意又向籠底下湊了湊,前爪幾乎碰到了籠底金邊。

抱歉。

伴隨一片枯草灼燒的輕微聲響,莊天麟嘆口氣將自己用力擠入失神的小兔妖身體中。

呲——呲——

從聲音就可知,神巫的神魂與低階小妖的適配性完全不夠,嵌合得相當勉強。但莊天麟終究還是借此逃出了金籠困縛。

蟄伏許久,就等離陰出現的這一天。果然,不管離陰是不是真身來到,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出自其身的黑水金籠還是給出了一定程度的波動反應。而莊天麟便在那短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利用蘇醒的玉旼和非酉,完美覆制了波動規律。

也許上天都在幫他吧,小兔妖來得正正好,巡守又像之前那樣為了放小兔妖進來而故意延長換班空隙,於是他相當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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