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但只幹掉了那個大的仙人就突然飛走了……後來好像又來了一個長得差不多的仙人？後來我好像被誰拍暈了，就不知道了。你們，也是仙人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人也不知哪來的精力，胳膊斷了一條，肚子開了個洞，還能絮絮叨叨半天，配合著眉飛色舞，最後直說得自己口幹舌燥氣喘籲籲才停下。

毛順耐著性子總算聽明白個大概。然後發現這一副典型漁民打扮的年輕人居然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孩子！盡管遭遇了大難，卻依然帶著難能可貴的中二之氣……他不知說什麽好了。

而另一個身受重傷的漁民就相當符合當下狀況，氣若游絲地補了幾句就一頭暈了過去。

兩人所在的小漁村已經被海水沖毀吞沒，不過大部分人在那場雨引來的風暴中就提前遷移到了祭祀塔群那邊，應該傷亡不大。而這兩個倒黴蛋是出海回來晚了，正好趕上深淵怪與集賢散人大戰，於是被殃及。

不幸中的大幸是，他倆一開始被強烈的術法餘震擊退到的位置比較隱蔽，因此正好躲過了後來一群邪修的大殺四方。

巨坑大抵是深淵怪造成，而坑中的好些屍體都是頭蓋骨碎裂的狀態。

裏面沒有髓魑，卻也沒有腦子。

“是邪修幹的。這些人身上有邪氣，應該早就死了，就算之前能行動也是□□控而已。”

其實，就算莊天麟不說，毛順自己也看出來了。將人挖掉腦子操控，且用完就丟，這麽殘忍的方法，一般人幹不出來。

邪修簡直比魔還沒有人性。

毛順將兩名幸存者送到祭祀塔群附近，發現好幾座塔都塌了，但所有逃出來的村人都在地勢最高的那座塔中安然無恙。並且有食有水有被褥，似乎得到了基本的照料。

而這些，據他們自己說，是一群長得豐神俊朗的小夥子帶來的。

“應該是護衛隊。”

莊天麟和毛順對視一眼，點點頭，然後說：“師祖和師父，是否有人見到？”

遲疑了一會兒，毛順先是點了頭，隨即卻又搖頭道：“幾個人說的都不一樣，沒什麽有價值的消息。只能確定，最後見到師父的人，是那個十三歲的孩子，他說，他最後看到那個深淵怪好像想吞了師父……不會吧？”

☆、一百二十 西海記30

由於莊天麟需要時間確定邪氣消散途徑以及搜尋屍體上是否還有可用的髓魑，而這兩件事毛順都幫不上忙，所以他就蹲在一邊畫圈圈——不對，是梳理他們目前遇到的這些事，試圖找出聯系或者分析出什麽結論來。

在這期間，沈寂許久的谷恩迎來了新的一輪突破。突破之後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質問毛順：

“怎麽還不去浮空島？”

毛順能怎麽回答，師姑也好，師父也好，還有阿光的下落，一堆未解決的事，他怎麽也不可能先顧著谷恩的覆仇計劃。

不過，谷恩這一次的突破帶來的變化使他仿若新生，原來的暴戾之氣似乎完全消弭，聽了毛順的一通解釋也沒發火，但執拗卻依然嚴重，說的話也依然不中聽。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三年之期一到，沒有完成許下的約定，你反而會抱怨我平日裏沒有經常提醒你了。”

“不對啊，當初說好的是我要在三年內修出身外靈體，那我現在不是已經有靈體了？對哦！我已經完成約定了，那什麽反噬不就沒效了，你可嚇不到我！”

說著，毛順才恍然意識到不知不覺中，那個血定的威脅已經解除了，應該說，在靈體雛形出現的那一刻，就解除了。

哈哈哈哈哈！一直以來刻意不去想的那塊大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

谷恩沈默了一會兒。就在毛順以為他絞盡腦汁肯定在苦苦思索用什麽其他方式代替威脅，甚至自己都還幫著想了好幾種動之以情的軟模式的時候，就聽見了他涼颼颼的幾句話：

“你記錯了。當初說的是，三年內修出靈體，並且，找、到、我、的、仇、人。再說了，你現在的靈體雛形，充其量只是個什麽也幹不成的虛影，根本不算靈體。當然，你大可以就這樣悠哉地等到三年之期，看看到時候反噬會不會成真。”

“……”

什麽叫詭辯，什麽叫鉆言語空子，毛順覺得現在谷恩就為他完美地演示了一遍。而他竟然無法反駁，因為回想起好像的確是這麽回事。

但心裏頓生一股濁氣憋著發不出來是又是為什麽？好想吐血。

有了這麽個插曲，毛順立馬地煩躁得梳理不下去了，不由轉頭看向一邊的莊天麟。

那道十分熟悉的身影依然那麽不緊不慢地做著手邊的事，一會兒蹲下劃撥著什麽，一會兒擡頭看天看海，看著看著，他竟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莫名地，想要……說說話。所以，他就叫了聲“天麟”，起身朝他走去。

阿黃一直跟在莊天麟身旁，好奇地看這看那，不時地問些什麽。與向垣的沈默寡言相比，莊天麟其實並不討厭說話，只是用詞簡短些，但對阿黃基本還算是有問必答。

而發現二師兄好像願意理他，阿黃就開心地繼續跟前跟後了，雖然他一點也看不懂二師兄在做什麽。

一眼瞥到毛順走來，阿黃站在原地甩了甩尾巴，並沒有立馬像往常那樣貼上去。他記得剛剛阿毛說過不要打擾他。

從王宮出來，阿黃就一直有點精神緊張，毛順能明顯感覺到但沒顧上安撫，所以這時候看到阿黃的表情，他自己腦補了很多想法，就覺得有點愧疚。

“嘿嘿。”毛順露了個傻笑。

“嘿嘿。”阿黃回了個傻笑，然後就像被鼓勵一般興沖沖地將什麽東西往毛順手裏一塞，“捏一下捏一下！”

被阿黃的興奮所染，毛順下意識接過來就捏了下。

“滋溜”一聲，一枚白色的小東西從黑黑的外殼中被擠了出來。

低頭看去，毛順僵住了。

“嘿嘿，這髓魑死了裏面還有顆白珠子呢，一捏就呲地出來了，有意思吧！二師兄說，這裏面可能有蟲卵，帶回去可以給大師伯煉藥。”阿黃並沒註意到毛順的僵硬，只自顧自又掏出幾個，捏給毛順看。

嘔……毛順臉色一白，趕緊甩了甩手，並將手掌在阿黃身上來回擦了幾遍，瞪他：“你故意的吧！”

阿黃自然只做無辜狀。

這時莊天麟走過來，說：“別玩了，我們走吧。”

“不是在玩……去哪？”

“王宮。”

“怎麽又要回去？”

“你說的那個來客居，如果目的只是為了抓捕魚人販賣，沒必要那麽大張旗鼓，他們勢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整個西海的魚人全都帶走，而且王宮的情況很可能並非來客居造成。那些屍體多數都是外來的凡人，並沒有宮中侍從之類，所以我想回去看看。其實，王宮底下，基座上的定海珠倒更有可能被盯上，畢竟那確實是世間僅此一件的異寶。”

聽莊天麟這麽一說，毛順也覺得很有道理。要他自己想，卻想不到這一層。還有，那麽匆忙的時間內，他怎麽就沒發現屍體的身份？

果然，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天麟越來越聰明了，他不知該欣慰還是自卑……

“那師父怎麽辦？”

“你腕上的通訊式神不是還在嗎。”

“試過了，不能回傳消息，不過我有預感，它還有用處。”

“那就留著。師父總會找到我們，不用管他也沒關系。”

“天麟啊，我說……”毛順小心著措辭，“你，是不是不喜歡師父？”

“？”

“那孩子說師父有可能被深淵怪吃了，你怎麽都不擔心？”

“你覺得師父那樣的人，會那麽簡單被吃了？”

想想向垣的武力值，好像的確不可能，不過作為大弟子，毛順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擔心一下。雖然擔心也沒什麽用。

“也許，師父也在定海珠那裏。這是我的直覺。”

中途沒有再出什麽問題，他們三人順利回到了王宮附近。沒有硝煙的戰場看起來冷冷清清，除了屍體就是屍體，連收拾戰場的人都沒有。

內線區和外線區看起來都一樣。只有殘跡，沒有人煙。或者說，沒有活物。可從屍體的數量上看，又不可能全都死光了。

“哎，按常理來說，敵人不見了也許是逃了，怎麽自己人也全都不見了，而且沒有一個幸存者，這情況不對吧？”

毛順翻過一具趴在廢墟上的屍體，又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面皮青白腫脹十分可怕，雖然已經有些適應了，但他還是不願多看，同時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些無辜的凡人是怎麽被卷進來的？

從現場的跡象看，大抵可以推測他們是被拿來當炮灰的，那到底是邪修幹的，還是來客居？又或者，邪修與來客居是一夥的？

滿腦子漿糊，理不順。毛順覺得自己更適合叫毛不順……

“去下面吧。”

勘察了王宮內外，依然沒發現任何活人，於是將阿黃留在砂石小島上——再三提醒他有情況就用“隱身大法”——兩人便往海底基座而去。

這次下海做了完全準備，他們不僅找到一艘完好的泡泡艙，而且還發現一堆呼吸罩，可以在水下撐很久了，就算溺水也不怕……不，毛順想到溺水經歷還是心有餘悸，完全不想再來一次。

由於王宮搬遷過，所以基座並不在現在這座王宮的正下方。幸虧西海魚人族特制的泡泡艙具有“導航”功能，盡管不清楚基座具體位置，他們還是可以根據泡泡艙表層的活性吸附物對不同海域的不同反應推測出大概方位。越靠近基座區，吸附物就活躍，因為泡泡艙的主體材料就來自基座附近。

作者有話要說： 頭疼欲裂，不盡人意。

☆、一百二十一 西海記31

作者有話要說： 迷迷糊糊地碼了一章，不知有沒有放飛到崩……

劇情推進還是有些慢，待我邊寫邊理。

內容提要是惡趣味……不會被鎖吧……

雖然覺得那麽重要之物不可能輕易被人奪走，但真正發現定海珠為何物時，毛順還是驚訝了許久。

因為那是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東西。

六根大小不一的珊瑚晶圓柱圍成圈，矗立在厚厚的海底沈積物中，周圍是一片隨時會噴發熔巖的火山群和硫磺色的熱液區。

毛順不知這裏到底有多深，因為處在泡泡艙裏的緣故，身體對水壓的感受十分不明顯。但陽光已經完全照射不到這邊，給人增加安心感的光線來源除了泡泡艙自帶的探照珠，就只有時不時路過的水母以及其他會發光的海洋生物。

所以基本上，整個環境非常黑。

他們一開始並沒看到定海珠——也不知道長什麽樣——甚至連基座全貌都摸不準，好不容易判斷出那六根圓柱應該是基座的一部分，順著往上看，才看到巨大但顏色非常深幾近全黑的蘑菇狀物體。

大蘑菇在他們剛靠近的時候就從內部緩緩亮了起來，接著像開花一樣，由蘑菇傘蓋的頂部中心，往四周慢慢伸展開無數絲狀物，垂下來，揚上去，在水中搖曳生姿。原本的近黑在光照中微微泛藍，很是神秘。

“展開了有點像菊花。”

冷不丁地，莊天麟蹦出這麽句形容。然後，毛順再看過去就覺得越看越像。真的是好大一朵黑色菊花，有點可怕……

由於探照珠的照明效果不是很好，他們直開到很近的距離，又上升了一段，才看清大菊花中心部位的東西。

原以為裏面的應該就是定海珠，然而不是。

等意識到那幾十根互相糾纏，盤踞著整個花心的東西是帶吸盤的腕足時，一股從腳底板竄起的涼意令毛順打了個大大的哆嗦。

“媽哎，這不會是大王烏賊吧。”

莊天麟好奇地問：“你認識？”

“不、不確定。”

疑似大王烏賊的巨型觸手生物大喇喇地窩在花心部位，腕足還不斷地蠕動著。若不是這一場開花盛景，根本無法相信黑色大花中還藏著這麽個大家夥。

這會兒再看它身下的黑色大花，就不覺得是菊花了，怎麽著都是更邪惡的東西才對。

下意識操使著泡泡艙後退一些，繞著它轉了一圈，發現，烏賊腦袋部位的眼睛正忽閃忽閃發著幽光，還會眨。但只要泡泡艙一接近，眼睛就會閉上，腕足也會伸過來狀似攔截或攻擊。

“那肯定就是定海珠了！看得這麽著緊。不過，周圍怎麽沒有人？”

毛順奇怪地左右觀望，然後就聽莊天麟來了句：

“菊花開始收縮了。”

“……”

那朵黑色大花的確開始向內收攏了起來，將烏賊重新包裹住。

為了測試，他們進進退退好幾次，終於確定那朵花會在他們靠近的時候發光展開，離開的時候收回。

“我知道了！那個眼睛不是定海珠，而是這家夥的弱點！它下面應該才是定海珠！它守著定海珠呢！”

毛順拍掌喊道，一陣恍然大悟。

“開開合合是為了什麽？”

“為了吃掉……你看，有水母來了！肯定會被吃掉。”

正指著那邊說著，就有一群美麗的發光生物接近了黑色大花。悠悠然然地在水中一跳一跳的水母們，幾乎緊貼著開花後露出腕足的烏賊身上蹭過。

然而什麽也沒發生，烏賊竟只懶洋洋地甩了幾根腕足在花盤底下晃動。

毛順呆楞：猜錯了？

“也許是泡泡艙太顯眼了。”

這麽想著，毛順就準備試一試親身入水靠近看看，卻被莊天麟阻止，讓他看那六根圓柱。

珊瑚晶本身有很鮮亮的紅色，但在沒有光照的環境下，卻暗淡得很。此時的圓柱也是如此，不起眼地靜默著，矗立著，看著又粗又大又結實，然而仔細一瞧，卻在微微晃動？

也不知是海水在動，還是圓柱本身在動。

不過下一刻毛順就知道莊天麟什麽意思了。隨著大王烏賊的腕足擺動，圓柱也跟著動，腕足收回去，圓柱就不動了。

大王烏賊和圓柱間竟有不可思議的聯系。

所以，出於對大王烏賊的忌憚，他們轉而朝圓柱下手。

舍了泡泡艙，兩人戴上呼吸罩就往圓柱那邊游去。也幸好此時的水壓對修士來說還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靠近圓柱倒沒發生什麽危險，卻直接穿了過去，圓柱竟是觸碰不到的虛影。

毛順回身，拉住莊天麟的手，借著身上護體罡氣的閃光，定定看了他一眼，便一手拉著他往上面游。

這次以人身接近，黑色大花沒有開放，也沒有發光。毛順很順利地就來到了頂部的花心位置。

他還是對這個位置很在意。

拿出總是被用來探測危險的金剛，先朝花心發出幾團包裹著靈力的水球，一看沒事，就用金剛去戳，還是沒事。毛順就放心了，拉著莊天麟就朝那個位置摸了過去。

就在他們雙腳剛剛觸到表層黑色物質的時候——花開了。

光又起，絲狀物又展開，他們在瞬息間被吞了進去。

一陣略微有些熟悉的天旋地轉，以及刺破橡膠手套般的艱難掙紮後，兩個人暈頭轉向地就到了光亮滿目的地方。

身後是一團黑，眼前是一片光。適應了一下睜開眼，毛順就與一人面面相覷上了。

“你……”

“阿毛！莊天麟！”

上來就熱情非常的乜乜被毛順靈活地避開，所以後面的莊天麟就被他抱了個正著。

還是熊抱。

毛順詫異地看著眼前抱得“難解難分”的兩人，簡直一頭霧水。

待註意到莊天麟的臉色開始不好，似乎動了動手要做什麽，毛順趕緊將乜乜扯開來，以防發生流血事件。

莊天麟從不會和人那麽親近，妖也不行，這次絕對是因為猝不及防的關系。

而後，還沒照例劈頭蓋臉連環發問，毛順就瞧清楚了現下他們所在的地方。

這是個非常大的水晶宮！地上到處是亮晶晶的珠寶，一堆一堆的，全都閃閃發亮，一不小心就容易亮瞎眼。

“先別忙著欣賞，你看看那邊！那邊！”

乜乜被毛順扯開，就順勢抓著毛順的手不放了，語氣滿是驚惶與焦灼，頭朝毛順撇著，一只手卻朝著相反的方向。

順著那根手指看去，毛順頓時找回了對髓魑的感覺。

不，更甚。

美麗精致呈現完美的半球體狀的水晶宮外，有一堆白到發光的觸手怪——

大大小小，都是烏賊！

奇特的白色烏賊，擠擠挨挨，數量龐大，有在地上爬的，有緊貼外壁的。透過略透明的壁罩，令人密集恐懼的無數吸盤放大在眼前，惡心效果堪比現象級大片！

“我，我好像暈吸盤……”毛順趔趄了一下，扶額擋眼。

“我也暈，我也看不了，我一個人呆在這鬼地方都一天了！”乜乜的話語中情不自禁透露出一絲委屈。

毛順這才發現，偌大的水晶宮中，竟真的沒有其他人。外面被無數烏賊包圍，因為它們身上會發光的關系，一開始他都沒註意那些是活物，還以為是天空。

“這是哪裏？”

“那個粉毛的魚人長官帶我們來的，但中途我就和小花桃桃他們失散了。也不知怎的，就我被送到了這裏，然後那些護衛就走了，說是還要救其他人。再後來，外面就出現了這些吸盤怪。你們是來帶我出去的吧？太好了！”

乜乜說著就興奮地又想來個熊抱，被毛順一掌推開。

才多久不見，原本囂張霸氣的妖就突然這麽粘人了。可見特殊環境會重塑人性，不，妖性。

在乜乜和毛順兩人互通消息的時候，莊天麟又在做什麽？

木著臉的長身少年向來不多說廢話，自己思考自己行動。這不，他就一個人敲敲打打著水晶宮四周，不多時就有了新發現。

“定海珠果然不是一顆珠子。”

“什麽？”

兩外一人一妖不由異口同聲。

“這一整塊地方，包括外面那些東西，都是定海珠。”

“……”

“……”

“說簡單點？”

嘆口氣，莊天麟將邊邊角角所有的夜明珠探照燈全部擺了出來。

這下，周圍所有一切終於無所遁形。

白光深處，是黑色壁壘，烏賊群之間的空隙處全是漆黑的海水。

“上面最大的那個，你說的大王烏賊是首腦。”莊天麟指著的上方，果然盤踞著之前毛順一眼認定的大王烏賊。

“這些小烏賊是備選腦，為維持主人地盤上的穩定，不斷自我消亡又自我覆刻，因此才能及時掌握各種消息做出警示。說起來，可以這麽理解，整個定海珠就是一件有器靈的極品法器，首腦就相當於器靈。你看，這裏可以做儲物空間或者避難所，首腦又會自我保護，不過它具體怎麽用的我也不清楚，暫時只能看出這些來。而且它很像是古蠻大師的那件遺世之作，在整個四方界獨一無二，沒有人能夠覆制。就算被人覬覦也很正常。”

“你懂得好多……”乜乜都聽傻了。

毛順卻註意到莊天麟說這些話時，神色有些空洞，就像是轉述的一樣。

☆、一百二十二 西海記32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梳理中，身體恢覆中，緩慢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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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天才補完這章，汗顏。

水晶宮中，乜乜坐在地上仰望頂棚，努力將視線集中在外面某個移動的黑點上。

莊天麟說，那是一頭鯨魚。雖然還離得遠，但它一定會到這邊來。而他就負責在它經過大王烏賊頭頂的時候喊一聲。

沒錯，喊一聲就行……

“來來來了！”

正如莊天麟所料，這頭黑背白肚子的大鯨魚似乎被黑色大花吸引，“拍著翅膀”就目標明確地游了過來。

真像只大肥鳥啊。尤其身側的雙鰭在水裏展開來，和老家的信天翁差不多，但個頭就差多了。

乜乜正感慨著，隨即就瞪大了眼睛。

毛順竟不知何時已經身在水晶宮之外，從扒滿了宮壁的大小烏賊中間看去，只見他手裏拿著那把名為金剛的大彎刀，正對著大王烏賊的一條腕足砍下！

鋒利的刀刃裹著靈光一下就將極粗的一條腕足利落砍斷。

大王烏賊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直到鯨魚游到了面前，才發狂般噴出大量黑墨來，瞬間就將周圍目光所及之處染成了一片漆黑，連水晶宮內的無數光源都沖不破那墨色。

而後，整座水晶宮開始搖晃，竟被大王烏賊整個提了起來，胡亂顛轉。

乜乜經提醒有所準備，早就躲進了與整座水晶宮連在一起的水晶籠內，雙手雙腳死死頂住四壁穩定身形。暈頭暈腦間，他看見莊天麟的人影忽地一閃，跳到了棚頂位置，將之前手中做了很久的東西朝上扔去。棚頂被砸穿了一個洞，卻又在東西通過後眨眼間覆原。

而後就是突然提速的感覺。乜乜只覺得自己身體直往後緊貼籠壁，水晶宮像長了腳般在海底飛速奔跑起來。他很快就看不見莊天麟和毛順了。

因為，他失去了意識。

鯨魚因遭遇大團黑墨而“受驚”轉圈，緊接著身體又被莊天麟扔過來的金鐵倒鉤矛插入，便更加抖如篩糠地甩尾擺翅瘋癲了起來，急急地往上游去，並未註意尾巴上還墜了一個人。

莊天麟透過抖落了大半烏賊的宮壁，確定毛順牢牢地扒住鯨魚尾巴之後，才繼續將水晶宮中心處垂掛的兩個圓環往下一拉。

然而，猛然被什麽扯住帶來的誇張顛簸使得莊天麟狠狠摔向地面，頓時頭破血流。但他顧不上治傷，反而吃力地穩住身形將籠子中暈過去的乜乜拉出來，進而一起滾入底部剛露出來的柱形空間。

正是那六根珊瑚晶圓柱之一。

掉落之前的一瞥間，莊天麟看到那根矛的尾部卡在了水晶宮的棚頂凹槽中。

乜乜的妖性在無意識中被激發出來，與魔氣相似的妖氣躥體而出，不小心灼傷了莊天麟半個肩頭。不過直到快燒至骨頭，莊天麟才得以掙脫乜乜的桎梏，一劍劃開圓柱紮進水裏。而那劃開的口子立刻又自動覆原了。

被妖氣侵襲的傷口原本就火辣辣地疼，而在海水的浸潤下竟還多了一種啃噬感。莊天麟差點疼得抓不住毛順伸過來的手。

但臉上表情卻維持不住了。

毛順很少見到莊天麟表現得這麽痛苦的樣子，咬咬牙，一手拉著前面亂轉的鯨魚尾巴，一手攬住莊天麟，幹脆用靈絲將兩人縛在了一起，以防被甩分開。

“你-怎-麽-樣？”

共通的巫魔之力在海中的傳遞效果並不好，就像兩人分別在兩個山頭互相喊話一樣。

莊天麟抱著毛順腰的手緊了緊，卻沒有回應。

這是疼得連意念都無法傳遞了。

毛順不知道莊天麟是為妖氣所傷，只以為在他沒看到的時候遭遇了其他攻擊，心裏頓時著急起來。

眼看鯨魚帶著他們和整個水晶宮往海面游，大王烏賊卻將數十條腕足纏上了鯨魚的身體，一下就拖慢了速度。

定海珠果然沒那麽容易被移動，首腦會自動攻擊有此打算的任何人或物。

發現大鯨魚的時候，莊天麟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一種大型水下潛行法器。毛順目力不及他，並沒看到鯨魚身上有什麽特殊標記，但他不懷疑莊天麟的判斷。所以在鯨魚靠近時，立刻就入水配合。

大王烏賊的出擊太慢，他就稍微幹涉一下，砍了一條腕足。

果然，噴墨之後，鯨魚的反應很有趣，相當人性化地炸毛逃離。莊天麟趁亂將改造過的矛刺入其中，只是沒料到矛會被卡住。於是連帶著整個水晶宮及底下圓柱也被帶離了海底。

按照計劃，毛順先偷偷扒住鯨魚尾巴，找機會潛入——因為他的氣息隱蔽功夫最好。而莊天麟和乜乜則去下面操使著泡泡艙再順著矛的位置跟上。

原本定海珠是不需要他們擔心的，卻陰差陽錯成了這樣。

毛順看了看那根看似脆弱實則韌性十足的矛，又看了眼莊天麟，對上其痛楚難忍的眼神，心下糾結。

不過最終矛還是斷了。

連接並支撐水晶宮的六根圓柱從海底沈積物中緩緩帶出一根與珊瑚晶同材質的長鎖鏈，鎖鏈直被扯出十丈才繃直，而繃直之後，鯨魚還繼續往上拉，矛立刻便瀕臨繃斷。於是毛順只彈指輕輕放出一擊，兩邊就嘭地分開了，慣性帶起一陣漩渦，大鯨魚也不由往後翻了幾個圈。

大王烏賊纏繞著鯨魚，連帶將毛順和莊天麟也一起裹了進去，使得兩人完全動彈不得。

兩個相差無幾的巨型“生物”之間的搏鬥攪動得周邊海域一片混亂，海底的火山群都隱隱有噴發的征兆。

水中的黑墨化淺，紅光便顯現了出來，看上去的確不妙。

“不是真的吧！定海珠回去了，怎麽那裏卻像被點燃了引信一樣？你說乜乜在其中一個圓柱裏？那不是……”

透過可怖的粗壯腕足，海底火山的動靜越來越明顯，就離著六圓柱不遠。不過，從渾濁的海底沈積層中，又出現了什麽新的東西。

不到片刻，幾艘靈巧無比的泡泡艙顯現了出來。然後，越來越多，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小型魚群的規模。

而此時，首腦大王烏賊和大鯨魚的纏鬥也驀然轉變了形勢。

卻是因為大鯨魚反身向泡泡艙群奔去，同時身上竄起一股電流，將大王烏賊及毛順他們全都電落了下來。

順著沖擊水流，毛順和莊天麟先是撞上水晶宮外壁，再撲向一艘最大最亮的泡泡艙——不對，泡泡艙是自己迎上來的。

被泡泡艙收納入內後，毛順竟見到了師父向垣，和師姑馳英！

馳英依然維持著“莫名”的氣質，但身形卻變回了原來煉體的樣子，與師父之間也不像完全陌生。

毛順一時摸不準眼下是個什麽情況，再一轉頭竟又發現了重傷的西海王和更加慘烈的大掌官。

“王上，不好了，基座受損嚴重！不過那幾個偷襲者已經被我們抓住了！”

“先關著。讓橫三豎一兩個小隊保護好定海珠，橫四留在這裏，其他人全都去圍截那條鯨，決不能讓它回到海上，也決不能讓它再接近基座附近。”

“是！”

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出現在西海王臉上，使得氣氛十分凝重。

而另一邊，向垣卻對毛順說起馳英身上的問題。

“……還有一只髓魑暫時取不出來，只能離開這裏再想辦法了……”末了還給出一個消息，“阿光在他們手裏。確認了，是來客居的人。”

原來先前被抓走的西海王只是個替身，而王宮內也設下了埋伏，可沒想到宮內所有人在轉移的時候，竟還是讓阿光那裏被鉆了空子。

西海王自從知道阿光被抓起，整個人就陰沈得厲害，率領著所有能動用的兵力，一起守在定海珠附近，因為知道對方的目標就是這裏。

不過，外人所知的定海珠一般是在王宮正下方百丈深的位置。外表是一顆璀璨內斂的黑珍珠，珠心盤旋著一股普通人也能感覺到的神秘能量。

所以他們一開始就守在那裏。而他們也確實碰上了一群數量不少的攻襲小隊，但主要由□□控的凡人和他種魚人組成，而且相互間配合毫無默契，完全是炮灰的存在。

於是，打了沒多久，大掌官就反應過來不對。等接到基座被攻擊的報告時，他們已經快趕到真正的定海珠附近了。還不算晚，在基座的防護圈之外，他們對上了主力的幾名邪修。並且，真正的西海王也很快從其他海域趕回來。

毛順這才知道，他和莊天麟竟誤打誤撞一開始就找到了真正的定海珠，而更重要的基座就在六圓柱下方不到一百丈的沈積物底下。在他們呆在水晶宮之內時，下面的戰鬥正酣。

盡管有向垣和恢覆了一半自我意識的馳英在，而西海王也並非省油的燈，雙方實力還是不對等。在與邪修戰至兩敗俱傷前，大掌官憑著一股不要命的氣勢襲殺了那名領頭邪修，形勢才真正翻轉。

然而，西海王沒想到，這幾名邪修並不是真正的主力，主力另有其人。

“師父，他們到底為了什麽目的？”

毛順目不轉睛地盯著師父，只見他捏著一根細長的銀針從莊天麟的肩頭挑出絲絲縷縷有如活物般的濁氣，再用特殊手法推入海水中。

回答的卻是神色疲憊的西海王。

“來客居以前從未將盤算打到我們西海魚人的頭上，此次一定是背後有人指使，並且給了無法想象的酬勞，所以他們才這麽不擇手段。聲勢搞得這麽大，連巨大島都被算計了進去，看來是不僅想將我們王族這一支一窩端了，而且指不定盯上的是整個西海的魚人。之前失蹤的那些護衛隊成員肯定也在他們手上……”

“王上！不好了！”

西海王話未說完，卻又聽得泡泡艙的主控臺上傳來一聲“不好了”。

——基座移位，定海珠的首腦瀕死！

☆、一百二十三 西海記33

最終，毛順還是沒有參與到來客居和魚人族的戰鬥中。

因為師父不許。

因為靈體雛形出現了崩潰之兆。

在靈體只是一個雛形，還未系統凝實的時候，毛順強行化出來，還在體外保持了不短的時間，最後又是在相當不妙的情況下回歸到肉身中。過了這麽久還沒出現異常反應，已經足夠幸運，若不是向垣及時發現，毛順自己都還沒註意到，畢竟對於靈體這回事他還沒什麽實感。

總之，這樣一來，自然就不適宜再妄動了。所以他就留在泡泡艙內，照顧莊天麟和後來被救回來的乜乜。

乜乜一看到莊天麟就明白了這是自己造成的，於是不斷對著毛順道歉。

“你對我說幹嘛，等他醒了對他說去。”

毛順看著莊天麟緊皺的眉頭就忍不住伸出手指將它撫平，對乜乜很沒好氣。

挑出妖氣的肩頭還泛著紫，就那麽露著，沒有穿上衣服。

師父說還要再晾一晾，莊天麟體內原本就有靈、巫、魔三種不同屬性的能量，再被妖氣這麽一沖撞，燥熱火辣感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這麽晾著會舒服一些。

乜乜就滿臉內疚著，時不時看一眼莊天麟，又偷偷瞅一眼毛順。

面對這麽個種種情緒都十分單純明顯的妖，毛順先心下不忍，說：“小花和桃桃……”

“啊，我剛才問了大掌官的手下，他們倆沒事，就在另一艘泡泡艙裏，正被帶去安全的地方。”乜乜瞬間接過了話頭，聽著精氣神十足，臉上卻自然而然帶出掩不住的憂慮。的確，沒有親眼見到，肯定還是會擔心。

他們此時被分配到了泡泡艙內一個小隔間中，不過每個隔間都是透明可視的，所以毛順轉頭就能看到隔壁躺著一身傷的大掌官。他思索了一會兒，就跑到隔壁去了。

大掌官三分之二的臉包括脖子及上半身都包著繃帶，下身的魚尾也開了好幾個叉，分別塗著某種氣味濃烈的藥物。

這樣一副令人不忍的模樣，毛順也不指望能問出什麽，只好對身邊服侍的人客套了幾句。

只沒想到大掌官的聲音卻從該侍從的嘴裏發出。

“別看我這樣，說話還是可以的。”

借他人之口出聲，就是大掌官的天賦神通之能。不過這個被借之人得是他十分信任的人才行。

“來客居看樣子是要拿小王子來威脅王上了。唉，不知他們父子倆現在是否有見上。”

基座移位，大王烏賊死去的時候，定海珠的六根圓柱跟著發生了裂變。西海王匆匆包紮了一下就不得不親自去與來客居交涉了。

外面的戰鬥已經停止，巨大的鯨魚靜靜地停在水晶宮頂上不遠的地方，時不時擺一下尾，就好像真的鯨魚一般。

大掌官並沒有和毛順說多久，就真的陷入了沈睡。傷太重，有天賦神通也不適合長時間保持清醒。不過寥寥幾句卻讓毛順又安心了一些，再加上師父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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