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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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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站在一團黑霧中,只有眼前一條蜿蜒曲折小道發著螢火點大的光芒,看不到盡頭。這時一首淒慘連綿,但是又帶著詭異的歡喜的音樂從路的盡頭飄了過來。

寧缺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歌,但是心裏莫名有個預感,這首歌是——喜樂,而且八九不離十,不是陽間的什麽玩意兒。

一頂紅白交接的轎子飄了過來,最前面是四個吹嗩吶的人,一共有八個轎夫,左右兩邊還有兩列的丫鬟,每個人提著一盞燈籠,燈籠裏的燭火紅艷艷的一動不動的懸在空中,像一只只流血的眼睛。

自己的心噗噗噗的狂跳,這東西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自己的四肢就僵硬在那裏,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僵硬在那裏。

不知道從哪裏飄出兩個丫鬟和一個媒婆,媒婆嘴角的痣明晃晃的點名了她們的身份,她們的臉一片白茫茫的,什麽也看不見。

兩個丫鬟鉗制住寧缺的胳膊往轎子裏飄,盡管自己努力弓著身子不想進去,但是並沒有什麽卵用。

“起轎~”,媒婆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寧缺只能看見轎內兩個丫鬟臉上兩坨分外明顯的腮紅,其餘再多的不能看見了,她們單薄的貼在角落裏,隨著轎子在那裏微弱的移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沒一會兒,寧缺如同夢游一般被扶了下來,不,應該是用劫持這個詞來說更為合適。

前面是一個村子,前面攔著一條死靜死靜的河水,正中間只有一架石橋。河面上團著一團團黑霧,絲絲縷縷的黑霧纏繞在各處,村子好像籠罩在一塊黑布下,十分莊嚴肅穆,帶著深深懺悔喝寒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中感受到的。

寧缺手腳漸漸回暖起來,立馬掙脫出來,對著來的路開始跑,後面是人群還是死靜死靜的,但是能聽見細碎的聲音。

自己的步伐越來越沈重,喉嚨開始灼燒起來,一回頭發現一張大大的臉,死魚一樣的眼睛和紅艷過頭的嘴唇、臉頰嚇得自己差點心臟驟停。

媒婆又不知道從哪裏飄了出來,扔出一張紅色的繡帕,上面紋著交織纏繞在一起的花鳥和一團黑漆漆不知道什麽東西。那帕子越旋越大,最後像一床厚厚的棉被壓在了寧缺的頭上。

兩雙蒼白冰冷的手像兩塊鐵一樣鉗制住寧缺的胳膊,她們又重新的回到那條河前,這時河上竟然飄起了點點的紅燭,原本死寂的村子也點起了如滿天大火的光芒,與先前完全不一樣,帶著勃勃生機的煙火氣息。

寧缺看著自己宛如一個垂死的人隨著送葬的隊伍飄過了石橋,整個村莊像一只大張著嘴的獸口,等待著食物的奉上。

厚重的喜帕還帶著一股奇怪的灰塵味和腥臭味,但是寧缺不知為何還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象,鮮艷的燈火中蕭索瘦削的樹影影影綽綽,落下一地的陰翳。

一大長串的隊伍卻沒有一絲火氣,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詭異的喜樂飄蕩在這座靜悄悄的村莊裏。

村裏都是一兩層高的樓房,最高的就是最中間一幢三層的塔樓,六邊的屋檐都掛著紅燈籠,卻沒有一絲喜氣。

沿著大道往那幢塔樓走去,各家各戶的門都大大敞開著,往裏面望去,什麽也沒有,只能看見一團黑霧和幾點紅燈籠,像骷髏眼眶裏的幾點螢火。

路是往下走,青石板上濕漉漉的,反著幽幽的冷光,突然停在了一座圍墻前,兩人高的圍墻在這個村莊裏格外突兀。

冷風一吹,兩扇散發著濃厚鐵銹味的門吱吱呀呀亂叫著,裏面出來一位穿著一身紅衣的老人拄著拐杖出來了,和媒婆不知道說了什麽。

寧缺被架著走了進去,途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座塔樓的正中央有一口井,端端正正的六邊形,邊上長滿了青苔,旁邊還掛著一串鈴鐺,上面布滿了銹跡,鈴鐺無聲的動著,顯得十分怪異。

轉眼間,自己坐在了一間房子裏,眼前什麽看不見,這時一個男人的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蓋頭被掀了起來。

他穿了一身的黑衣,衣上有金絲線隱匿在其中,腰上掛著一塊玉佩,非常熟悉的樣子,他彎下腰來將肩膀靠在寧缺的肩膀上,然後頭微微一側。

寧缺脖子上感到略微的涼意後,突然心裏湧出一個想法,他要吃我!

為了自保,寧缺立馬反咬過去,頭一偏帶下一塊肉來,然後自己脖子卡到一股溫熱,呼吸也喘不過來,猛地醒了過來。

看見自己床前的蛋蛋捂著自己的臉,在那裏嚎啕大哭。

寧缺撓撓頭,打算先把他哄著先,卻發現蛋蛋看到她就拼命往後退,過了好一陣子,把手放下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右臉上有一個明晃晃的牙印。

“叫你別隨便進我的房間,被我咬了,活該!”,寧缺好好的吐槽了一下時候,突然註意到他的第一次手裏還拽著一枚玉佩,赫然是她睡前放在衣兜裏。

“蛋蛋,你把手裏東西還給我,這個東西很危險的。”,寧缺立馬下床一把把蛋蛋抓住,話還沒說完,聽見自己腦海裏出現機械音,“開始。”

於是乎,寧缺抱著蛋蛋出現在一條小道,看著綠意盎然的小道再看看自己手裏的孩子有些呆滯。

這,這,……,多攜帶了個不明物體該怎麽辦?

“呃,呃,你叫寧惑吧,容易闖禍。”於是乎,蛋蛋的名字就被寧缺非常草率的定了下來,順便把玉佩在自己脖子的繩上系了死結。

“協助玩家解開這個村莊的秘密,但是必須犧牲一定的玩家,使得死亡率達到半數以上。”

寧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後,看了看懷裏的孩子,以及小孩子的屁股好像長了痔瘡一樣,在不停的扭動著,於是一把把他放下,隨手折過旁邊的一根藤蔓系在孩子的腰上後往前走。

這時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十分驚恐的看著這一切,快步走上前,並且想跟寧缺搭話。

“大姐,你家孩子幾歲了!你知道這裏是哪裏?”

“你怎麽走這麽快,山裏人嗎?穿的還挺時髦的。對了,我叫盧石,X市日報記者。”

……

寧缺看了看一聲西裝的艱難的走在山路上的人,擠出一句,“我不知道,你去問問其他人。”

好在沒走了多久就聽見有人在唱山歌,“新娘子,穿花衣,紅的不歡喜,想要穿黑衣……”

高昂有穿透力的歌聲贏得了所有人的註目,一個老爺爺帶著一頂鬥笠,腰上掛著一根煙槍,騎著一頭牛,牛尾巴時不時的甩兩下驅趕著身上的牛虻。

他一看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人民,老爺子瞇著眼睛數了數人數,嘬了嘬嘴,“還差一人,等等人聚齊再走吧!不然人數不齊,是進不了村子的。”

沒過一會兒,從這塊交界處的右邊又鉆出兩個女孩子,與在場的八人面面相覷。

老爺子揚起聲音,“走嘍!”然後就聽見他驚恐和顫抖的聲音,“怎麽…怎麽…,多了一個。”

寧缺看了看自己手裏還在摳地的蛋蛋,默默仰頭望天。

能不多一個嗎?就多我手裏的這一個。

牛原本擡起的腳也默默的收了回去,低低的哞了一聲。

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稀疏的下巴,看了看已經偏西的太陽,再次嘬了嘬嘴,“有個人得留在這,我不能破壞進村的規矩,外人不能超過8人,你們自己決定吧!”

然後他把腰上的煙槍取了下來,在牛背上開始吞雲吐霧。

在場的五女四男,其中還有一個小屁孩大家都互相打量著,好像在思考著誰的武力最弱,寧缺試探性的把鏡子想要摸出來的時候,卻聽見腦海了響起了一聲提醒。

“該衍生本禁止使用該項道具的功能。”

“那你就是說,我拿出來用的話也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是的。”

寧缺低著頭看著繩上還在摳土的蛋蛋,還在跟腦袋裏智能語音開始協商,“為什麽不能用,以前我都可以用,只是次數有限制而已,為什麽這會有限制,憑什麽!”

只要把蛋蛋塞回去,自己就解決了後顧之憂,帶著一個小孩,真的是太過於累贅了。

“夷平,你給我出來,躲在電子音後面有什麽本事!這孩子也是你們失誤帶進來上,現在也不解決,什麽意思!”

夷平聽著傳過來的語音,苦惱的撓撓頭,“桓桓,這,啊這,為什麽會把這個孩子帶進來,按道理是不會的。”

書桓坐起來,看了看屏幕中在扣土的蛋蛋,“一切都有原因,而且這是她的衍生本,我們無權做大的改動,只能到時候給下便利。鏡子的話,權限別給開。”

這時屏幕中的寧惑擡起了頭,一雙黑眸暗沈沈的盯著眼前,嚇得夷平一激動就把控制中心給關了。

寧缺聽見在和自己一直胡攪蠻纏的電子音消失了後,看著在前端的蛋蛋望著天時,意識到周邊人不對勁了。

其他人的眼神像看著一只羊一樣,準備一下子就吞吃了。

寧缺看了看饒有趣味的望著這處的老爺子,他看這現象一點都不陌生的樣子,於是把蛋蛋抱了起來,大聲說:“我也知道你們想幹嘛了,不過我有一個好辦法,大家都可以去。”

所有人都楞住了,但是眼裏還都帶著懷疑,整個人還非常戒備,老爺子的煙槍架在手上,好像想看看寧缺到底想要弄什麽。

寧缺抱著蛋蛋走到了老爺子面前,笑瞇瞇的看著他。

老爺子張大著嘴,煙槍口裏還飄出絲絲縷縷的白煙,不知道寧缺要幹什麽。

“蛋蛋,叫大舅爺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順便亂叫一個。”,寧缺拍了拍手裏的蛋蛋,對著眼前的老爺子說。

蛋蛋眨了眨眼睛,乖乖的喊了一聲後,將臉埋在了寧缺的脖子處。

寧缺拍了拍老爺子的肩膀,“好了,他呢叫你大舅爺了,那就算親戚,那麽不就是外人,人齊了,走吧!”

老爺子:……

“怎麽,這麽乖的一個小孩兒,你不認?”,寧缺笑瞇瞇的看著他,一只手裏上下顛著一把菜刀,若是手滑一下,這要把他的腦袋削下一部分來。

老爺子看了看泛著生冷光的菜刀,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名著想還是應了下來。

寧缺招呼著旁邊的玩家,十分熱情,好像一點也不介意剛才他們對自己的舉動,玩家們迫於愈來愈暗沈下來的天,也聚了過來。

這條路上都是或多或少的種著一些樹,有些比較密,有些則比較稀疏,可以看見後面的的田,但是沒有一個人。

老爺子默不作聲的坐在牛背上,慢悠悠的趕著老牛,玩家們則保持一個適中的距離跟在後面。

餘子溪看了看抱著孩子的寧缺,忍不住和自己認識的阮倪開始聊天,“這個年輕媽媽可真是慘的了,我有預感,肯定她先出事。”

阮倪看走的飛快的寧缺搖了搖頭,“我倒不這麽覺得,萬一就爆發了呢?看她走路的姿勢,也不像是沒有練過的。”

這時一個腦袋從她們中間穿了過去,盧石將自己的記者證在她們眼前晃悠了一下,“兩位美女,我是X市日報的記者,請問下能采訪下兩位呢?”

餘子溪、阮倪:……

算了,給新人普及一下,說不定……

寧缺回頭看見幾個腦袋在越來越黑的背景板上晃悠著,黑霧從深處侵蝕著路,好像在催促著他們進村。

老爺子看了看遠方,又摸出一點煙葉放在煙槍裏,剛剛吸了一口。

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試探性的跟老爺子搭上話,“大舅舅,你看我住你家,行不行,你看看我們都沾親帶故了,其他人的我住不慣。”

老爺子的一口煙還在肺裏,這被嚇得嗆了一下。寧缺輕柔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大舅舅,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老了,不要抽煙,對自己的身體不太好。”嚇得他又猛地咳嗽起來。

寧缺□□裸的眼神在那摩挲成包漿的煙槍上打量了一下,“孩子小,聞不了煙味,委屈您老一下。”

老爺子心裏剛剛升騰去不詳的預感,就發現自己在自己嘴邊的煙槍被奪走了,還在她的手指間靈活的轉悠著。

哢嚓一聲,寧缺看見盧石舉著相機對著她拍了一下,眼睛裏跳動著光芒,“大姐,請問你為什麽……”

寧缺一手堵住他的嘴,“采訪的話,等我們到了村子裏,我們再聊聊可以嗎?這路上好像有點不方便。”

盧石摸了摸自己的臉,同意了。

走了許久,一輪弦月若隱若現的掛在略黑的半空上,西邊半空中艷麗的火燒雲將剩下的小半邊天燒亮了。

穿過一段密密的樹林,村子到了,一座塔樓尖立在村子的正中間,波光粼粼的河水橫在我們前進的路上,奇怪的是,石橋並沒有正對著村子的入口,而是在右邊一些。

村口沒有任何一個人,老爺子指著入口,“你們進去就好。”

寧缺牽著牛角,把他們往前推,“大舅舅,走吧!”

老爺子一臉驚恐:……

有驚無險的過了橋,老爺子坐在牛上面不肯下去,寧缺也不管其他人怎麽看,拿著紅紅把牛蹄捆了起來,連帶著老爺子,然後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往村門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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