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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標準作死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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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宿輕蔑地打量錢崖兩眼,回頭問站在他身邊的趙映:“他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

大概是因為這種挑釁過去成功過吧,趙映覺得自己能想象到這兩人過去是怎麽掐架的。不過他的思維很快就落到錢崖話的另一個點上,不由陷入了思忖。

……阿爾法晶?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你確定你有三歲嗎?”錢崖嗤笑,“咱們這基地規矩挺松的,晚上又沒有規定不能出門,教官們隔三差五地到山裏打野味呢,你這膽小鬼連探個鬼屋都不敢。”

“其實小爺不是不敢去啦,”唐宿懶洋洋攤開手,“主要是某人只能仗著超能力來狐假虎威,小爺幹嘛要跟著你去一個說不定你早就布置好陷阱,還有利於你超能力發揮的地方,小爺又不是傻,哦?”

“傻?聽說你媽智商是不高。”錢塘語氣十分認真地說。

趙映原本還糾結著阿爾法晶,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聽到這句話楞了一楞,猛地回過頭去看唐宿。

唐宿則看著錢崖。

他瞇著眼盯著錢崖,顏色極淺的虹膜變深沈了些,仿佛有陰雲和閃電急促地匯聚在一雙圓潤的天地裏。被修剪得很短的頭發發根豎起,又隨著呼吸慢慢平覆,不過平覆的也只有呼吸和頭發,站在唐宿身邊,趙映能感覺到,身旁的這人渾身肌肉都緊繃了,已經是蓄勢待發,即將如一只獸類一般,上去撲咬獵物的咽喉。

趙映想也不想就握住他的手。

“你幹什麽!”成功挑釁唐宿還沒三秒的錢崖低吼。

趙映才懶得理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他一只手湊到唐宿眼前打手語,另一只手被唐宿反過來死死握住,唐宿用力他也用力,兩只手僵持著,仿若兩只死死鉗住對方的鋼鉗。

不是說教我短兵器使用技巧嗎?趙映這麽問他,還去不去?

唐宿微微合上眼瞼,屏息片刻,才睜開眼睛。

他眼中的烏雲還蓄積著,但是嘴角邊已經落下一點笑意,“去啊,怎麽不去,小爺總結的技巧可不是誰都能學到的,保準你學了這一晚上明天就能過及格線!”

“唐宿?”沒得到預料結果的錢崖詫異喊了一聲。

唐宿懶得理他了,就這麽保持著和趙映牽手的姿態,轉身往村子的谷坪走去。

“唐宿!”錢崖有些不敢置信,趙映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三,“就今晚!我在隕石坑等你!你要是不來……”

他後面的話被加快腳步的趙映和唐宿拋在身後,趙映懶得回頭看他,隨意找了個話題,手指在唐宿後背上寫到:【好像要下雨了。】“的確看到陰雲了,明天大概要冒雨跑步。”唐宿陰沈沈說。

這種對話簡直就像是FLAG。

一對一的教學開始沒有多久,黃豆的雨滴就落下來。滿山樹葉被砸得嘩啦嘩啦響,連泥地都被砸出一個個小坑,趙映和唐宿只能無奈頂著雨跑到澡堂——這個基地唯一比較像二十一世紀的建築——又頭頂毛巾,一起跑回宿舍。

他們互相擦頭發,在被褥上灑下大片水珠,然後望著對方發呆。

這個時間點距離睡覺還太早了,不過兩個人今天都沒有進行手語教學的心思,連成絲線的雨水打在屋頂和窗戶玻璃上,清涼地把這件小茅屋和整個村莊隔開了。一時間他們好像並不是在接受嚴格訓練的期間,而是在昏沈的家中,在寒冷和陰森中無聊地等待大雨過去。

這種氛圍,讓人心情低沈,昏昏欲睡。

唐宿打著哈欠看趙映。

或許是運動加夥食好的緣故,瘦條條一根的宅男好像重新進入了發育期,身材挺拔不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軟趴趴的一灘,現在坐在那裏已經是有棱有角了。這樣戴著個破眼鏡,在燈光下寫字,氣質仿佛是學校中的老師。他手肘曲起,凸顯的手臂肌肉線條因為寫字而微微顫動,不多不少,恰恰在那個讓唐宿覺得特別合眼的粗細和弧度。

過去有些駝背的習慣也被這些天的站姿訓練就糾正了,坐在床沿上的人背脊筆直,雙腿則是並起的,褲子輕薄的布料被繃著,勾勒出削瘦的肌肉。

似乎從一個男孩,變成了像模像樣的青年。

唐宿偏著頭想,趙映真厲害呢。

他還記得自己十幾歲時被老爺子送到軍營裏是個什麽光景,鬧得天翻地覆,也沒有學到什麽東西,後來是老爺子親自上陣狠狠抽了他一頓,才讓他安分少許。然而最後出營考核時不錯的成績,不過是仗著天分揮霍罷了。

他知道他家老爺子是很厲害的人,軍中有無數人崇拜唐行劍,繼而看不慣唐宿,比如說錢崖。對這些人來說,他不過是唐行劍那個身上不知道多少黑點的妻子留下的東西,因為可憐才被唐行劍接去撫養,這樣他竟然還不知感恩,上躥下跳要和唐行劍對著幹,真是不知好歹。

……不過,除了和唐行劍對著幹,他好像也不知道該幹什麽了,或者當個歌手?

趙映和他則完全不同,這個崇拜雨果的家夥無論遭遇任何事情,也能堅定地向著目標走下去。

太厲害了,我要是也能做到這個樣子就好了,唐宿想。

不知道他什麽想法,在紙上進行描述性小短句訓練的趙映突然擡起頭。

夏雷轟鳴,一道白熾在窗外的天地間擴散,兩個人都楞了楞,轉頭向窗外望去。只見白熾已經消退,群山依然籠罩在廣緲的黑暗裏。

不過……

趙映向唐宿打手語。

這個雨勢,教官們還在山上打野味嗎?

仔細辨認他手勢的唐宿疑惑:“什麽?沒吧?教官們又不是抖M。”

但是趙映覺得自己剛才聽到了微弱的槍鳴,被雨聲和雷響覆蓋,隱隱約約地傳來。

或許只是我錯覺,趙映想。不過還是把筆蓋扭上,放在本子邊,又想了想,把筆和本子一起拿在手裏。

又一次白熾閃爍,望著窗外的兩個年輕人首先看到樹枝形狀的閃電從天空劈下,照亮暗紫色的天空,落在黑暗的群山之後。

“轟隆——!”

雷聲晚了幾秒才來到,並沒有聽到什麽異常的趙映和唐宿對視一眼,慢慢松開了握緊紙筆的手。

水性筆落在小方桌上,發出哢噠一聲,然後——

——停電了。

被嚇了一跳的趙映抓住紙筆就往唐宿的方向撲過去,和采取同樣行動的唐宿撞了個眼冒金星,一起倒在小方桌上。兩個年輕人加在一起,對於這小方桌乃是不可承受之重,感覺到不詳搖晃的趙映只來得及抓緊和他滾做一堆的唐宿,一起隨著破碎倒塌的木塊摔在地上。

“嘶好痛——”唐宿含糊地喊道,“尼瑪咬著舌頭了。”

兩個人都掙紮著要爬起,結果手腳相交又一次撞到對方,劈裏啪啦摔倒,這一刻情形簡直混亂至極,兩個人都暈頭暈腦,一直到不遠處傳來微弱的“呯!”一聲。

唐宿和趙映齊齊頓住動作。

那是這些天已經十分熟悉的,不容錯辨的槍聲。

不是八一式不是五四式五六式五九式,也不是便宜的AK-47,通過這些天訓練仿佛喚醒了父輩基因的趙映飛快地辨認著,他在這方面本來就特別有天賦,很快就察覺到槍聲的不對。

這個聲音……

二十多天的夜課裏,趙映已經接觸過很多槍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把那些槍支聲音記下來的趙映潛意識地將課堂上的槍聲,和剛才響起的槍聲對比,得出一個模模糊糊的結論。

響起的槍不是他接觸過的槍支。

那個開槍的人也不是他接觸過的人。

雷光再一次在窗外閃爍,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趙映看到唐宿給他比出幾個手語,等白熾閃過,兩個年輕人輕悄悄分開了他們的手和腳,趙映屏住呼吸來到門邊,而唐宿從趙映的枕頭下摸出了那把五四式。

大雨聲將屋外的一切細微聲響消弭其中,趙映閉著眼睛努力想要從裏面聽出什麽,一只手握在門把手上。

唐宿也在傾聽,他站在趙映身邊,手肘撞了趙映一下。

然後撞第二下、第三下。

這是一、二……三!

唐宿閉上眼睛,而趙映猛地拉開了門。

前大神寫手另一只手扣住這些天被他寫滿字的本子,藍白色的雷霆在他手指間跳動,頃刻化作猙獰的電龍!攜著無數泛著光的小字,撲向了門外,沒入門口一個高大的身軀中。

門外之人下意識閉上眼睛,但是趙映想讓他看到的,他還是看到了。

唐宿緊跟在電龍之後,為了防止被隊友誤傷他沒有睜開眼,也沒有開槍——五四式裏沒裝子彈——他握著槍桿,像是揮舞球棒一樣,把鋼鐵的槍口掄上來人的頭。

那一下實實在在的撞擊聲立刻為閉上眼的唐宿指明了目標,他再一次握緊手槍砸上去,第二次,第三次,撞擊聲一下比一下清脆。陷入瘋狂安利狀態的來人甚至眼睛還沒有睜開,便原地搖晃了一下,整個人倒了下去。

唐宿氣喘籲籲的睜開眼,摸出手機。

熒屏開機的光照明了黑暗群山裏的這個小小角落。

喘著氣心跳不止的趙映和唐宿對視了一眼。

倒下的人穿著黑色野戰服,萬幸沒有戴上頭盔,露出了他一頭對於亞洲人來說,顏色太過燦爛的稻草色金發。

是個外國人。

是個外國的雇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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