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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2 如果彼此忘不掉 緣分跑不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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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乘風也一直誇王安樾身手好。

那日打架,他被罰站半天,李乘風抄完二十遍校訓後,花大價錢買了瓶健力寶到校門口慰勞他。說打架這個事雖然不能名目張膽地提倡,但他和表哥打架,可算得上是“除暴安良”。

他一個下午沒喝水,嗓子眼都要冒煙了,咕嚕咕嚕喝下半瓶健力寶,打了兩個心滿意足的氣嗝後,看到謝長思從校門的另一側走出來。

她是一個人。

他覺得她這樣一個人挺好的,心裏盼著別再有亂七八糟的人去騷擾她了。

沒多久後,到了期末考試。

李乘風考了班上倒數第一、年級倒數第二。

班主任在宣布成績的時候特意跟李乘風說,如果他下次考試還墊底,就把他踢出這個班,免得影響班裏的升學率以及自己獎金。

李乘風愁眉苦臉地向王安樾求救:“你可一定要幫幫我,我舍不得跟你分開。”

王安樾當面拆穿:“你分明是舍不得陸雪。”

其實李乘風壓根不用擔心自己會被班主任調換班級,他爸媽給他生了三個姐姐,三姐是去年市裏的高考文科狀元,二姐在國內最高學府讀研究生,大姐在市委組織部擔任要職。班主任就算是看在他三個如此優秀的姐姐面上,也不會把他弄出去。可他還是擔心。從放寒假的第一天開始就纏上了王安樾,吃在王家、宿在王家,至於寒假作業,也一如既往地需要借王安樾的“看一看”。

王安樾怎麽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個寒假,死死盯著自己不給半點自由的不是王爸王媽,而是李乘風。

李乘風倒也不是個完完全全的禍害,他十分仗義、也十分大方。第二個學期開學沒多久,王安樾過生日,他就很豪氣地請全班同學喝汽水。

那時班主任已經對座位進行了調換。黎曼成了謝長思的新同桌,而王安樾的同桌是李乘風。據李乘風自己說,他在班主任面前軟磨硬泡了兩日,才得來這個座位,他還問王安樾,和他當同桌,有沒有特別高興。

特別高興的王安樾在隨後的體育課上,十分手滑地將羽毛球拍甩到了李乘風屁股上。

李乘風誇張地痛了一個下午,並要求王安樾對自己進行賠償。

王安樾掏出褲兜裏的五毛錢,說:“就這麽多了。”

其實李乘風是想讓王安樾幫忙代寫封情書給陸雪。

王安樾不肯,罵他:“你向你喜歡的人表白,還讓我來寫情書,那這表白到底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如果陸雪接受了這個表白,那……”

李乘風不等王安樾把話說完,立馬把剛才塞到他手裏的漂亮信紙搶了回來。

這封情書,李乘風寫了整整兩日。兩日後,他鄭重其事地請王安樾幫他看一看。

王安樾看了一看後,覺得這情書還是到他手上止住比較妥帖。一共也才百來字,錯別字占了十分之一,另外十分之九的通順程度讓人咋舌。

自己的情書狗屁不通,情敵袁家暉的情書卻早已送到了陸雪手上,李乘風急得團團轉。

王安樾見李乘風急得額頭上都長痘了,一時心軟,答應幫忙。他因作文寫得好,時常被語文老師點上臺誦讀,又因長得好,讓畫面更添幾分引人的神采,在校內文壇頗有些名氣。照常理想,代寫一封情書而已,最快二十分鐘,最慢也就一個小時能完成。可真的提了筆,才發現一個字都寫不出。

李乘風上午問他一遍進度,下午問他一遍進度,連著問了三日仍無果後,譏笑著對他表示理解:“即便你文筆再好,可心裏沒有喜歡的人,也是編不出這種需要真情實感才能寫成的書信。”說罷,還要故作沈穩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灰心,我不會怪你的。”

王安樾沒張嘴解釋,晚上回到家,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寫下了他人生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情書。

這封情書並不是代李乘風寫給陸雪的,可陰差陽錯地被他不小心夾在了數學作業本裏。

過了兩日,吳倩楠在收作業本時發現了這封情書。而好事的袁家暉眼疾手快地搶下這封情書,並當著全班人的面讀出來。

那情景,今日想起來,仍是一場爆米花炸了鍋的熱鬧。

王安樾慌忙得不得了,生怕這事會影響到坐在教室角落的謝長思,但她低頭看著書,一動也沒動。

幾個男生將王安樾團團圍住,嚷嚷著讓他說出情書是寫給誰的。而女生們,有的提心吊膽地期盼,有的等著看熱鬧,還有兩個人,竟紅著臉跑出了教室,仿佛情書是寫給她們的。

一片混亂。

然後李乘風站了出來。他從袁家暉手裏奪下情書,大義凜然地承認:“這封情書是我找王安樾幫忙寫的,我學習不好,寫不出什麽好東西,但我喜歡陸雪。這封情書是要給陸雪的。”

陸雪當然沒有接受這份情書。

李乘風將眾人驅散開後,把情書還給王安樾。他十分感謝王安樾沒有在第一時間將事情的真相供出來,而是給了他一個自己站出來的機會,他抱歉地表示,“兄弟,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王安樾飛快地瞟了一眼謝長思,她仍是剛才的姿勢在看書,好似所有的熱鬧都與她無關。他決定對不起李乘風,將這封情書的真相瞞下來。

從那往後,王安樾與李乘風交心交肺,但那封情書除外。

他一直將那封情書放在自己臥室桌子最下面的抽屜的最下方,很多年都不曾再拿出來,像是完全忘記它了。

前幾年,家裏買了新房子,搬家時,這封情書被王安靜翻了出來。王安靜從前就咬定他讀高中時有暗戀的對象,但他從不承認,即便王安靜有了這封情書在手,他也仍不承認。反正情書上沒有名字,他只說是從某處抄著好玩的。

搬家後,他將這封情書和一些舊物件一起放在一個鐵盒子裏,而鐵盒子,放在了床底下。

世上塵埃何其多,年覆一年地蓋在了鐵盒子上。

高考後,吳倩楠約王安樾去公園游湖。

他叫了李乘風和袁家暉作伴。

四個人坐在一條船上,握著船槳往四個方向使勁,大熱天的,累了個半死,也沒能劃到對岸。

那一次,吳倩楠是真的生氣了。

上了岸,對著李乘風和袁家暉一頓亂罵,然後騎了單車飛快地離開了。

李乘風覺得委屈,可憐巴巴地問王安樾:“為什麽她不罵你?”

出於內疚,王安樾請李乘風和袁家暉吃冰棍。

綠豆味的冰棍十分消暑。李乘風接連吃下兩根後,把剛才自己被罵的事忘得一幹二凈。

袁家暉則好奇地問王安樾。

“到底吳倩楠哪裏不如你的意?”

王安樾沒答,又塞了根奶油味的冰棍到袁家暉嘴裏。

袁家暉越發好奇了,伸手從嘴裏取出冰棍,又問:“這麽多女同學,就沒有一個如你意的?”

王安樾還是沒吱聲。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那個讀完高一就消失不見的謝長思曾是他的意中人。

那時他才十幾歲,即便心智比李乘風等人要成熟一些,但說到底也還是單純的,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受了情感上的損傷,他以為自己會失去對男女之情的興趣。

結果上大學的第二年,他就和身邊許多人一樣談起了戀愛,然後,談起了更多的戀愛。

不經意間,竟也在紅塵情愛中,翻滾了十年。

他對在紅塵中翻滾到何時停下來,沒有具體的計劃和想法。

在正式和趙小玫交往前,他跟她交過底,十分誠摯地告訴她,自己是個沒有多少責任心的男人,如果她想找個人結婚生子,最好不要跟他攀扯上什麽關系,他對結婚這個事不急切,對生子這個事也不怎麽上心,有個女朋友固然是不錯,但沒有,他也不會感到失落。

趙小玫那時一心只想和他好,連說“聽上去,你真是個冷心冷肺的人”這種話,也全都是柔情蜜意。

李乘風一直罵王安樾:“你就是仗著長得好看,所以對廣大女性同胞為所欲為。”

這頂帽子實在太大,王安樾不肯戴,反駁說:“我要鄭重提醒你一下,我談的那幾次戀愛,基本都是以我被甩而告終。”

李乘風呸他:“你那都是自己不想談了,才自願被甩,以免落個甩女人的壞名聲。你但凡用一點點心,哪個女人舍得甩你?”

簡直把他說成了萬人迷。

但李乘風很快又轉了話鋒:“你就等著,總有一天老天爺會派一個人來治你,把你的心掏出來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

他只是笑了笑,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他的心堅硬冰冷,還有萬顆塵埃包裹著,別人連拿都拿不到,遑論踩個稀巴爛?

可過去這麽多年後,老天爺到底還是將那個人又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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