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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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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白光從上方傾瀉, 晃得裏面的人睜不開眼睛。小童這時候才知道, 原來, 他們在地下。

小童剛才全部註意力都被鐵籠吸引走, 也就沒有留意到,墻壁兩邊燃燒著火把, 空氣沈悶,明顯是不流通的樣子。

小童在地下待久了,遇到陽光本能地遮住眼。從指縫中, 小童看到一道白影如驚鴻般落下。地牢裏的看守如臨大敵,紛紛抽出武器,這些人長得膀大腰圓, 武器也又黑又重,而那位白衣仙君卻清瘦高挑, 連劍也是纖細的。看守將一把半人高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 帶著呼呼風聲掄下, 鐵籠中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

兩件兵器相撞, 形成極其強烈的視覺沖擊。和看守的重刀相比,淩清宵的劍越發薄的像紙片,可是就是這樣看似弱不禁風的劍刃, 毫不費力地,將看守的大刀從中斬斷。

小童吃驚,對面的看守也驚了。他看著齊刷刷的斷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是誰?”

這是什麽劍,也太邪門了。削鐵斷金, 硬度驚人,卻又有著無可比擬的柔韌性。這是什麽上古神兵嗎?

然而看守的問題並沒有等到回答,他問話的功夫,就已經被淩清宵抹了脖子。淩清宵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追上那個戴面具的魔族,而這時,後面的魔族還呆呆站立著,過了一會,才一個接一個砸到地上。

他們的喉嚨已經被寒刃割斷,傷口太細,連血都沒有流出來。

小童楞楞地看著這一幕,看守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到死都不瞑目。小童的眼睛正對著看守的,神情呆滯,仿佛完全陷入無意識中。

他想起了他父母死時的景象,那時候,他爹娘的眼睛,就是這樣的。

無法動彈的噩夢間,小童的眼睛忽然被一陣涼意覆蓋,眼前血腥可怖的景象也換成了燕語花香。小童猛地回過神,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占了一個白衣仙子,仙子對他笑了笑,說:“血腥的場面不適合小孩子,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鐵籠裏的人看到洛晗,瑟瑟發抖,不知道洛晗是敵是友。洛晗看到這些人被嚇成這樣,內心深深嘆氣。她一擡手,鐵柵全部化為細碎的鐵末,束縛這些人質的枷鎖也變成齏粉。

洛晗說:“你們安全了。外面的障礙已經被我們清理幹凈,你們可以回家了。”

鐵籠裏的人不敢置信,最開始沒人行動,後來不知道是誰打頭,眾人忽然一哄而散,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小童被人群擠得跌跌撞撞,不得不縮到墻壁,把自己緊緊抱成一團。

腳步聲紛亂,另一邊的戰局卻沒有受到分毫影響。面具男修為不低,可是再如何高,也不會高過宮堇魔君,很快,他就被淩清宵制服了。

洛晗從後面走過來,問:“你是什麽人?偷偷來仙界做什麽?”

面具男冷哼了一聲,並不做聲,不配合之意顯然。洛晗遺憾,嘆道:“你真的不和我說嗎?過一會,可沒我這麽好說話了。”

面具男依然不屑一顧,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洛晗退了一步,說:“既然你執意,那好吧。”

洛晗將空間讓給淩清宵,淩清宵都沒有詢問面具男,直接在手心凝聚靈氣,覆在魔族天靈蓋上提取思維。

面具魔族震驚,眼睛瞪得如銅鈴。洛晗嘆氣:“都說了和我坦白,非不聽,非要挑戰他。”

淩清宵在中古五百年經歷過太多次審問戰俘的事情,他熟門熟路,直接找到面具男相關記憶,化成影像呈現在空中。

面具男在魔界的地位似乎不低,在他的視覺裏,他一路穿越黃沙戈壁,停在一座巨大的墨黑城池前。高大的拱門上,浮現出“雷烈城”三個古體字。

“雷烈城……”洛晗低聲喃喃,“他竟然是雷烈王的人?”

這還不止,面具男走入城門後,一直走到一座院落中。院內一切裝飾都是漆黑的,面具男在院內等了一會,不久後,另一個帶著面具的人進來了。

面具男起身,行禮道:“大人,貨物我已經帶來了。”

對方伸手,問:“東西呢?”

面具男連忙將一個黑色葫蘆獻上。這個葫蘆和剛才小童那個一模一樣,遍體黝黑,壺嘴處有紅色的紋路,像是血跡一樣。對方接過,在手心掂了掂,道:“好了,我知道了。下一批貨要得急,你快些去張羅,這次不必局限於修為高的、天賦好的,沒有質就拿量來湊,只要有靈根就可以。”

面具男連忙應下,恭敬地送對方離開。等對方走後,面具男又在原地等了等,等時間徹底錯開後,才披上鬥篷出門。

之後是一大堆無關的畫面,淩清宵將記憶快放,大致看到面具男又偷渡到天界,給他的手下交代任務,他自己則在各個城池間奔波,負責“收貨”。

看樣子,被這些人荼毒的不只是九壬城,還有其他好幾個城市。

再後來,就是面具男到地牢,然後被洛晗、淩清宵撞破。這一段他們已經知道,淩清宵將畫面抹除,隨手一劍,就將面具男殺死。

從頭到尾,他壓根連問都懶得問。戰爭時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人命,根本沒時間留給他們浪費口舌,第一遍戰俘不說,第二遍就直接動手提取記憶,誰有耐心和魔族俘虜們打心理戰和刑訊戰。

面具男的死法和其他人一樣,脖子上細細一條血線,連血都沒怎麽流。淩清宵手指掐訣,一簇藍色火苗從他指尖落到面具男屍體身上,片刻間就將屍體包圍。

面具男和其他魔族的屍體在靈火的吞噬下變成魔氣,隨後被靈火吞沒,連一絲一縷都沒有逸散出去。頃刻間,地面上就變得幹幹凈凈,要不是四壁還殘存著打鬥的痕跡,幾乎讓人懷疑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淩清宵這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熟稔自然,快得洛晗都沒反應過來。她瞠目結舌,問:“你怎麽這麽熟練?”

“做的多了就習慣了。”

淩清宵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唯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句話中包含著多少鮮血。洛晗想到中古五百年自己不在他身邊,油然心酸。淩清宵已經收回靈火,說:“果然是雷烈王做的手腳。雖然地牢已毀,但是不能掉以輕心,他們在其他城池還有據點,多半還會卷土重來。”

洛晗點頭,道:“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能解決的,我們需要天宮的幫助。我們先去搗毀其他據點,等回鐘山後,再給天宮上書。”

淩清宵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兩人收了劍往外走,路過墻角時,洛晗發現還有人沒走。洛晗認出來這是那個買花的少年,似乎叫……小童。

洛晗知道這個孩子童年受過創傷,至今沒法自如說話。洛晗放輕聲音,問:“你為何還不走?”

小童搖搖頭,看著洛晗和淩清宵,又點點頭。他雖然一字未說,但是洛晗莫名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在感謝他們救他。

洛晗記得小童的祖母還在重病,一家子老的老弱的弱,小童還是這個樣子,以後要怎麽謀生?洛晗嘆息,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必感謝我們。快回家去吧,你的祖母在等你。”

小童點點頭,往外跑了兩步,又突然停下,回頭向往地望著淩清宵。他鼓足勇氣,用指頭指了指淩清宵的劍,隨後一臉渴慕地望向淩清宵。

淩清宵看出了小童的意思,中古時代到處都是小童這樣失怙失恃的孤兒,沒想到在太平盛世,依然有很多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淩清宵想到一個人,心中觸動。他從身上拿出一個令牌,用靈力托著停在小童面前:“鐘山在下界定期有招弟子大會,時間地點都寫在令牌上。如果你能走過去,通過考核,就能隨著隊伍來到十六重天,進入鐘山學習劍法四藝。只有你自己變強了,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給你的祖母尋找治病藥物。”

小童楞楞地看著眼前古樸莊嚴的令牌,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過了良久,小童才試探地將白木令牌接下。

淩清宵被小童勾起了回憶,他想起他撿到小澤時,小澤也不比小童大幾歲。可惜,他們再也見不到了。

淩清宵因此對小童生出許多憐惜,可是他再念舊,也不會直接將小童收入門中。淩清宵如今已經是鐘山的家主,他想要收弟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是他不會這樣做。就算是機緣也要自己拼搏,機會從來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要先改變自己。淩清宵說道:“鐘山招徒比試並不輕松,而且,鐘山不收啞子。”

小童眼睛瞪大了,淩清宵知道這很殘酷,可還是選擇將並不美好的現實剖開,冷冰冰地呈現在小童面前:“你想要進入鐘山,就只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陰影。你不能一輩子不說話,除非,你想一輩子都過這種被人擺布的生活。”

“希望我能在十六重天見到你。”

淩清宵說完後,沒有給小童提供任何靈藥、功法,轉身就走。洛晗心中嘆氣,對小童說了聲加油,也快步跟上。

淩清宵這個人,有著最仁慈的內心,也有著最堅固的外殼。不必說他對一個小孩子殘酷,因為他對他自己,更加殘酷。

洛晗追上淩清宵,兩人很快回到地面,重新站在陽光下。四周已經沒有其他人,洛晗問:“既然不忍心,為什麽不多交待他兩句?他從沒有接觸過這些,貿然上路不知道該有多危險。何況,心理陰影既然叫陰影,就是因為不可抗拒。”

淩清宵搖搖頭,語氣堅決:“這是他自己的心病,只能靠他自己走出來。他若是不將自己從父母的陰影裏拔出來,那任何人都渡不了他。”

淩清宵的話語平平淡淡,可是洛晗知道,他說的是他自己。淩清宵和小童一樣被童年陰影深深影響,以致於斷尾自保,小童切除了自己的語言能力,淩清宵切除了所有的歡愉。

他不再享受任何娛樂活動,他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修煉、學習、練劍中。以致於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再會笑。

洛晗陪著他靜靜走著,過了一會,輕聲問:“那現在呢?他走出來了嗎?”

淩清宵回頭瞥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這得問小童,我如何得知?不過,我認為他可以。等他真正脫離別人的看法,內心強大到可以正視自己的光明與黑暗,渴望和卑劣,他就能夠離開曾經的束縛了。”

洛晗嘴邊露出笑意,淩清宵能這樣說,可見他是真的看開了。他曾經和家庭的關系很緊繃,對淩顯鴻、宿儀芳有一種刻意的疏遠感。他看似強硬決絕,其實,這反而代表著他還在意父母。

等到了中古,他在另一個時代遇到了很多長輩,得到了真正強大的長輩的指引,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不依賴父母的認可了。

淩清宵剛回到天宮時,也曾心有僥幸,對淩重煜和宿儀芳抱有最後的幻想。他期望父母對他包容而愛護,他甚至提前做出了一定的妥協,可惜最終,他失望了。

他徹底認識到,不愛就是不愛,他在家人心中就是比不過淩重煜。他就算讓自己變得再符合世人期望,也無法引來父母的回眸。

傷口化了膿就要剜出來,淩清宵親手將自己最後的軟弱剔除,也親手斬斷了他和父母和解的路。

這一生,淩顯鴻、宿儀芳和白靈鸞都不會再原諒他。這樣很好,他不會有機會,再做出妥協、軟弱之類的事情了。

洛晗覺得慨嘆,原文劇情中的淩清宵沒有經歷過西洱彌海,沒有經歷過中古大戰,也沒有經歷過戒斷家族。他性格中的偏激、脆弱、瘋狂,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下來,一直留到他成為天帝,成為六界力量巔峰。

越是沒有得到過愛的人,越害怕失去僅有的溫暖,所以在劇情後面,他才會對雲夢菡那樣容忍。因為除了雲夢菡,他沒有其他人了。即便雲夢菡屢次觸犯到他的底線,他也願意一遍遍原諒她。

而現在的淩清宵,內心比後世更加強大,安全感也更加飽滿。他得到過宿宗世、容成、羲衡等長輩的認可,也得到過葉梓楠、鄒季白等夥伴的支持,如果將現在的他放在同樣境況中,淩清宵肯定不會容忍雲夢菡了。

他會在第一時間,把雲夢菡扔出去。

這是好事,洛晗告訴自己,她並不是毫無進展,她至少改變了大魔王對世界的看法。雖然現在的淩清宵心機略深,心思捉摸不定,黑化值忽高忽低,可是至少,比後世那副冷漠如磐石的模樣好。

洛晗發現她的目標越來越低,最開始她想著拯救世界、改變大魔王,後來覺得淩清宵別黑化就可以,現在,只要比最壞的情況好,她就滿意了。

卑微。

淩清宵和洛晗離開地牢後,沒有再回九壬城,而是直接往另一個城池趕去。除了九壬城,還有許多人處在被綁架的威脅中,洛晗和淩清宵按照面具男的記憶,一路找一路搗毀,將魔族據點破壞了一大半。剩下的極少數因為地方遠,或者太繞路,被淩清宵上報天宮,交由當地朝廷解決。

他們任務辦完後,馬不停蹄,又趕緊往鐘山趕。他們雖然搗毀了魔族的據點,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雷烈王綁架底層仙族做什麽。雷烈城裏到底有什麽,面具男將裝著仙族的血葫蘆交給了誰,之後作何用途,都是一片迷霧。

每耽擱一天都可能是一條人命,洛晗和淩清宵不敢大意,坐上飛舟後,全速往鐘山趕。

回程和來時不同,剛出來時洛晗對兩邊景色好奇不已,時不時下飛舟看風景,現在新鮮感已經消散,她全天待在房間,恨不得一睜眼就落地。

飛舟上只有洛晗和淩清宵兩個人,洛晗懶得看沿途風景,想要和人說說話就只能去找淩清宵。洛晗過來的時候,淩清宵正在寫東西,看到她,淡淡道:“你來了。”

洛晗坐到案邊,她無事可幹,就只能撐著下巴看淩清宵寫字。她看了一會,忍不住問:“你在寫什麽?”

“給天樞院的文書。”淩清宵解釋,“這次事情牽涉廣泛,天樞院需要見到足夠的證據才會出手。正好路上無事,我便將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整理出來。還有鐘山新一年的任務安排,也可以預定了。”

遇到淩清宵這樣的上司,也不知道是福是禍。淩清宵離開鐘山大半年,鐘山各機構的日任務、旬任務、月任務從未斷絕,從上到下,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現在淩清宵人還在路上,就已經著手安排新的一年了。

真可怕。洛晗感嘆:“幸好我既不是你的學生,也不是你的下屬。”

淩清宵低頭寫字,雲層上的天光折射到他身上,聖潔的宛如神像。這幅畫面看起來何其端肅,簡直能立刻裱起來給天宮當宣傳畫冊。然而畫像中的那個人,忽然冷不丁問:“那你想做什麽?”

洛晗眨了眨眼睛,笑著把皮球踢了回去:“這得看你身邊還缺什麽位置了。”

洛晗的感覺沒錯,對待淩清宵只能用直球,她說得越大膽,淩清宵越不好意思接。要是和他玩文字游戲,以淩清宵的耐心,能一直問到你崩潰。

淩清宵果然說不出話了,洛晗志滿意得,她看到淩清宵身邊的筆,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的靈火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洛晗早就想問了,但是之前要麽身邊有人,要麽不安全,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問話時機。現在飛舟上寂靜,不必擔心談話被別人聽去,洛晗立刻問了出來。

淩清宵指尖微微彈動,一簇藍色的火焰出現在他指尖:“你是說它?”

“對。”洛晗問,“我記得,以前你的靈火並不是這個顏色,好像也沒這麽大。為什麽突然變了?”

修為到一定級別後,修士就可以釋放出自己的靈火。像淩清宵屬性寒,他的靈火就是冰冷的、沒有溫度的藍火。洛晗之前見過淩清宵的靈火,那時候靈火並不是這個樣子,而且也很友好,哪像現在,僅是看著就有威壓撲面而來。

淩清宵將靈火收回,輕描淡寫道:“在中古行軍的時候曾遇到過幾個不常見的地形,我尋找出路時,順便吸收了裏面的天地異火,大概有兩次。”

洛晗咋舌,淩清宵這話說的輕飄,但是背後十分驚險。火和火之間也分等級,靈火是仙界最普通的火,天地異火則是最高階的火。天地異火俱誕生在洞天福地,異火等級高了,甚至會有自己的神志。

天地異火十分難尋,而中古時代的異火,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神跡傳奇。淩清宵吞噬了兩個……難怪他的靈火這樣兇殘。

火之間既然有等級,那就可以相互吞噬。自然界的規則,向來都是強捕食弱。天地異火的強大毋庸置疑,淩清宵能成功收服它們,並且將其內化到自己的靈火中,機緣可謂相當深厚。

淩清宵的運勢,向來是大兇險伴隨著大氣運。但是任何機遇都伴隨著風險,收服天地異火聽起來簡單,但是當時,情況指不定多麽危險。洛晗那時候並不在淩清宵身邊,萬一稍出差池……洛晗都不敢再想下去。

這麽大的機緣,別人聽著必然羨慕眼紅,而洛晗聽到,只覺得心酸。洛晗問:“當時很危險嗎?”

淩清宵沒想到,她聽到異火,第一個問的不是如何收服,而是問他危不危險。淩清宵收回視線,避重就輕道:“不算危險,都過去了。”

“那肯定是很危險了。”洛晗嘆息,“要是我當時在你身邊就好了。”

淩清宵怔松,片刻後輕輕笑了:“不算晚。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夠了。”

洛晗搖頭,看樣子並不認同。不過已經過去的事情再糾結也無益,洛晗拋過這個不愉快的話題,道:“以後不會了。如果以後再有危險,無論我在哪裏,就算跋山涉水、披星戴月,我也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這個許諾太空泛、太絕對了,淩清宵的理智讓他不要相信,可是情感卻無法拒絕。毒藥和糖果都是甜的,一旦嘗試,就再也沒法停下。洛晗的這些話,是真實的糖,還是虛假的毒呢?

淩清宵不想去想。

淩清宵和洛晗七月悄悄出門,等回來時,都已經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初春下了雨,鐘山的石階被洗的清亮。本來是生機勃勃的春景,可是山門前,暗暗握著劍的兩方人馬毀了一切美景。

山門外的人不耐煩了,高聲叫嚷道:“你們這些仙道小白臉真是墨跡,快讓開,我們要見淩清宵。”

“放肆!”鐘山執劍弟子怒喝,“家主的名諱,豈是你們能叫的?鐘山身為正道砥柱,恥於讓你們這些魔族入門。”

傳信的人也冷了臉,說:“我們本意是報喜,你們不要不識好歹。聽聞鐘山家主在仙界廣負盛名,怎麽見了我們不敢出頭了?”

眾弟子出奇憤怒,為首的弟子正要拔劍,忽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按住,劍被重新推入鞘中。弟子又驚又疑,他下意識擡頭望去,此時山道後方,一道人影徐徐走來。

“找我何事?”

“家主!”弟子們激動地大喊,魔族使者看到來人,也露出戒備的神色:“淩清宵?”

“是我。”淩清宵從初春清冷的雨霧中走來,他拾階而上,身周的氣息仿佛比外界的雨還要幹凈。淩清宵沒有看魔族使者,而是一直關註著身邊的女子:“小心。”

洛晗應了一聲,提著裙子慢慢走上臺階。魔族來使擋在大門前方,淩清宵的路被堵住,不得不停下,問道:“我就是淩清宵。何事?”

魔族使者們相互對視一眼,為首的人上前半步,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我們尊上派我們來給鐘山家主送請柬。三月後雷烈城主持婚禮盛事,有請淩家主出席。”

淩清宵瞥到請柬上的名字,表情明顯冷淡下來。他拂袖,直接越過魔族使者,根本一眼都不往他們身上看:“道不同不相為謀,鐘山和魔族涇渭分明,素無往來。謝雷烈王好意,不去。”

淩清宵拒絕的太幹脆,魔族使者尷尬了一下,再次揚聲說道:“淩家主兄長和師妹的婚禮,家主真的不去嗎?”

洛晗知道劇情,此刻並不覺得驚訝。淩清宵卻明顯怔了一下,倏地回頭:“他和誰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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